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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柳的记忆散文
当我的目光再次与你深情地对视,时光流转了廿年。
花园式校园,林立的高楼,在我的滤镜下,都不过是你的陪衬。
你正亭亭,浓翠欲滴。你以昂扬的生存姿态,等我归来。
而人到中年的我,皱纹织面,心已沧桑。一种混沌的颤栗,从这种不对称的成熟中升起,刹那间,就淹没了我……
我的记忆,没了岸。
一、你
你是成长的福音。
你是一棵柳,柔柳依依地站在碎石子道边。下有小泉池,上有土操场。一墙之隔的潼中校园,是你梦想的家。后来,校舍扩建,平地起几幢教学楼,水泥操场圈进了校园,碎石子路也铺了水泥,你和小泉池,自然成了潼中的一份子。
在教学楼与操场间的过道上,与一片朗朗书声相守,你站成了一道成长路上的风景。
其实,当你以树的模样存在时,潼中便已存在。潼中,是一所八九十年代全县范围内升学率最高的王牌中学。风一阵飘来又飘去的学生,这些来自各地小学毕业生中的佼佼者,在严谨的校风和良师的鞭策下,飞奔着与时间赛跑。只有晨跑、课间操、课外活动,他们才会冲出校园,从你身边飞掠而过,甚至来不及看上你一眼。不过,偶尔有几个贪玩的男学生,会逗留片刻,斗一回拐,下几盘弹子棋……你更常见到的是,潼中老师和他们那些无忧的孩童们。
鸟儿的欢歌有了伴奏的和音,莘莘学子的脚步有了停留的理由,他们飞翔的目光有了栖落的巢。
风声,雨声,歌声,号子声,读书声……一批学子,他们稚嫩的童声,转成了青春的旋律。在你的目送下,捧着录取通知书的背影越来越小。
又一批学子,捧着入学通知书,带着稚嫩的歌声,欢欢喜喜地向你扑来。
学子们选择了潼中,也就选择了你。你以你的方式,护佑并成全了他们。
寒暑易节,迎来送往,你赢得了一个成长使者的封号。
二、你和他
你是苦修者的伙伴。
二十年前,1986年暑假,风趴在你的柔枝上小憩,你的光影里,躲着个晨读的小伙子。
光影里的小伙子,是潼中的英语老师,一个独来独往的苦学者。或早,或晚,他总准时出现,坐在那块青石上,读读写写,一呆就是大半天。你,成了他长长假日里最静怡的伙伴。
单词,或诗歌,无声的慨叹,或欢喜的口哨,那些磁性又略带沙哑的声息,在你静寞的世界里,只要出自他的口,就是充满张力的乐音,舒润着你的叶脉。
凭着一本英汉字典,他疯狂学英语,边学边教,现学现卖,仅一年时光,他便成了潼中一名称职的好老师。持久的热情,奇且韧的刻苦精神,为学生做了最美的范本。
你,喜欢这份蓬勃,你也跟着蓬勃,攒着劲地生长。于是,不习惯寂寥的你,亦有了悠悠夏日里最闹热的伙伴。
这份默契的友谊,在一年后的暑假又添了新的元素。
三、他和我
最美的风景,总在不经意间邂逅。
1987年,暑假,他坐在你的光影里,大声诵读函授教程。你已然是一棵勃然的柳,你懂得,浸在乐音中,就是最佳的聆听。
诵读声戛然而止,异样的寂静……
一袭水红连衣裙的女子,秀目闪着光,从郁郁葱葱的草坪彼端,摇曳过来。第一次,我以清纯的姿态走来,带着夏日的热情,走进你和他的世界。
同样惊骇了的你,一转瞬,就舒展着枝叶,胁迫着懒风,向我致意。
你的伙伴,他慢了半拍。他双目炯炯不拐弯,双手不自然地交叠着,一幅羞涩又兴奋的神气!
你的伙伴,他说,他就是刺猬,那位传说中的怪人。你是谁?我只抿着嘴,笑而不答。
曙光栖在两张青葱的脸盘上,欲走还留。我与他,四目相对,水意朦胧。
一缕风,一棵活柳,一片青石,两个年轻人,定格在一片飞扬的橙色里。
那个清晨的邂逅,由赞美你开始,继而一发不可收。
聊柳,聊花,聊四季,聊讲台,聊诗歌……一个眉飞,一个色舞,他驿动的心,我仰慕的目光,从天而降的美好,一览无遗。爱的玫瑰,在初遇的刹那怒放。
四、你和我们
他,捧着书来了,但诵读声,常有间歇的中断,时而亢奋,时而低落。你更多地感知到的是,一颗年轻的心之悸动,一种陷在恋爱中的情绪。
他开心时,你柔枝轻扬;他忧伤时,你默然相伴。你以你特有的柔媚,抚慰着他,你爱着他的爱。于是,你学会了辨调观色,你迁就着他,分享着他的喜怒哀乐。
我爱着他的爱。你的柔枝,被翻转成了一顶顶绿冠,在我的头上颤悠悠地晃。你情不自禁地加盟了这一场爱的角逐。你知道,你别无选择,你唯一的使命就是忙着抽枝拔节,奉献更多的绿丝绦——爱的橄榄枝。不期然间,你温情的`婆娑里,也多了一缕爱的丝线。
因此,以你为借口,他一次次殷勤地邀约我,以你为由,我一趟趟迢迢地赶来,会晤你的间隙,我们并坐在你的柳影里,谈天说地。
十指相扣,相拥亲吻……在青春的眸子里,那个人,是光,是憧憬,是世界。
一年,又一年,沐浴着风雨,你茁壮着,我们的爱,也跟着成长。通过你,我们重认身份,从对方闪亮的眼眸中找回了另一个自我。爱,一如行走,遇见未知的风景,同时,也遇见未知的自己。
勤勉的脚步,稠而渐稀……爱已瓜熟蒂落。溺在爱的蜜缸里,我们忘记了整个世界,也包括你。
不过,你来不及寂寞。新的学期,你的世界里,又充满了朗亮的喧响和青春的旋律。
五、别样的侣伴
6年后,又一个暑假,我以主人的身份,带着一个扎小辫的小不点,回到了你的身边。经过考调,我的三尺讲台,挪移到了潼中。从此,你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小女孩,多了一名语文教师,但我还是如初的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可以朝夕相见了。运动员进行曲一响起,我就哒哒哒地奔向你,赶在人潮前来会你。靠一靠你健硕的躯干,向你道一声早安,或者絮叨几句。特别是受了委屈,我伏在你身上,一泻汪洋。我数落着,他的耿介,他的傲骨,他的苛苦,他的痴心与温情……你承载着我所有的重量,静静地聆听。
他说,他忙着带毕业班,忙着攻硕,他立志要为妻女拼力打造一个崭新的未来。你明白了,他极少露面的缘由。他的诵读声置换成了云儿的咿呀学语和嬉笑声。
不过,夜深人静时,你惊骇地发现,大操场上,一辆三轮车沿着跑道欢实地兜圈子。蹬车的人,正是他。小云儿的笑,月光,星星,滑倒在了爱的深潭。
爱与泪水,丰盈着现实人生,也沉淀了美好的记忆。
你,独木成林。我们,却选择再一次漂泊。
千禧年。一家三口,我们郑重地与你告别,远走东海。风逃走了,华盖亭亭的你也不言不语。你知道,你必须留下,因为你是爱与人生的见证,更是这片土地最后的主人。
任时光蹉跎,我,他与云儿,都是你别样的伴侣。
六、乡愁
打工的日子,像无根的漂萍。但,在世俗的冷眼中,我一如既往,抱持着感恩之心,真率做人,踏实做事,像你一样,挺直了脊梁。
心,是回音壁,一次又一次重播乡愁。而,亲人,你,在远方,遥不可及。
于是,心无所寄的我,开始写字,乡愁越描越浓,记忆越饮越渴……
亲,你可知?我夜不成眠,千百次的担忧——
,那一场旷世震灾,会让至亲们失去家园,也包括你。
在肆虐的毁灭与重建中,我恍然看见——
冰冷的推土机无情地朝向你,像摧毁那些新建的教学楼一样。谁的授意?你被连根拔起,贱卖,或者,一把火,化成一缕烟……不!我呐喊,在午夜梦回里。
不幸中之大幸!潼中的老师菊子不无感慨地说:犹记得,针对保留还是摧毁,两股势均力敌的阵营对手,一直相持不下,闹得沸沸扬扬,灾后重建工作也一度停滞不前。作为潼中乃至潼城教学系统,曾经辉煌的见证,怎可轻易毁掉?老校长一句话,才算保住了你。但,那些建筑楼群,新的,旧的,几乎无一幸免。祸兮福所倚。于是,你,学子的福音,青春的记忆,爱与人生的见证者,你和你所缔结的美好时光,都一并得救了。
七、重逢
,当我以游子的身份,再次躲回你的柳影里,轻掀那些眸情脉脉的记忆,面对面,向你深情地告白——纵使年华已逝,和你在一起,时光就不曾老去。
风戏谑道,你在,他在,我亦在,就是最美的重逢。
于是,含笑的波浪,挂在你的枝头,经久不息。
一棵柳散文随笔
我是一棵树。
想当年一个姑娘来送一个赶考的书生,姑娘含情脉脉看着书生,书生也含情脉脉看着姑娘。
书生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姑娘说: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那时的我还只是娘身上的一根枝条,懵懵懂懂并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我感激他们将我从娘的身上折下,插入娘身畔的河岸边。
书生说,蒙小姐不弃,赠我金帛,待此柳枝绿茵盈盈,小生定当回转。
两人洒泪而别。
冬去春来,寒别暑往,雨露风雪,我的根扎得越来越深,枝叶越发繁茂。
春天的风吹得我浑身发痒,暖暖的阳照得我不想睁开眼睛。
我想,那姑娘又该来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也同。
姑娘一年年地消瘦下来,总是抚摸着我还年幼的枝桠掉着眼泪。
我柔软的枝叶落在她的乌发上,想给她一些安慰。可她的悲伤像我身边的河流一样漫长。
终于在我又长出一个大的枝干的那年,落着细雨的那天,姑娘投入了河流,她粉色的裙裾像朵盛开的花。
我用尽力气用我的枝干挂住她的衣角,她笑着说只有树还挽留我。
她的'手娇小洁白又温暖。
我问娘,她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
娘说,因为爱。
我问娘,什么是爱。
娘说,傻孩子,说不出来的才是爱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河流的对面也长出了一棵树。
她的枝干矮而劲,她的叶长而细,她的花娇而媚。
每天,从日出到日落,我和她遥遥相对。我看着她吐芽,生叶,开花,还结出果来。她也看着我吐芽,飞絮,生叶。
春天,她满树红云,好像是见了我羞红的脸。
她的花瓣在风中飘落,点点落入河流。
我一年一年朝河流生长,拼命想把枝叶伸进水中。
终于,我的枝叶挽住了她的落红,好像触碰到她的肌肤,慌得心又抖了几抖。
我抬头看她,酡红嫣然。
有两位书生走过我的身畔,望着对面的她,一个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一个笑道,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映浅红。
桃,她的名字真美。她可知道,我叫作柳。
也许,我的飞絮会告诉她,于是每年的飞絮我都等到朝河对面风来的时候再放出去。
她会懂得飞絮的话吗?
时光如河一般,奔流不息。望着她的日子,便觉得日日过得便有些滋味。我望着她,她望着我。
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是一条河。
有一天,她的身畔围了许多人,带着些工具。
他们开始在她的身边挖起来。
我看到她的枝叶在抖,我的枝叶也在抖,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
我努力地想把我的身体往河边移动,可我知道,我动不了。
她走了,她被抬上一辆牛车,落下了满地残叶。
我的心仿佛也走了,空空的什么也填不满,风吹过的时候,仿佛都是孔洞。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难道这……就是爱。
那天夜里,风雨狰狞得像个魔鬼,闪电劈开了混沌,仿佛半个白昼。
雷电劈开我身体的时候,竟没有觉得疼痛。
离开,也许就会忘记。
于是,我离开了。
这就是我,一棵柳的故事。
记忆中的柳树林经典散文
柳树像一位俊俏的少女,披着翠绿的头发。丝丝柳枝如同美发拉出直板烫,一条条垂直流畅的线条,柔美飘逸,赏心悦目。春姑娘用她和风般的手指,把柳树的绿发细细梳理,从芽苞美妆到绿叶满枝桠;夏小伙用他多情的目光、炙热的情怀,将柳树精心装扮成带着绿色盖头的待嫁新娘。
每当此时,杜牧的一首《独柳》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含烟一株柳,拂地摇风久。佳人不忍折,怅望回纤手。”诗人刻划出一棵在风中孤独的柳树,以及一位站在柳旁徘徊的古代佳人,惆怅地缩回想折枝的纤手。光阴如同白驹过隙,人类文明已过数千年,如今的柳树林,生长在阳光下、飘荡在微风中,再也没有幽怨的弱女子,独立柳树旁。对于柳树,我一直觉得与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乡有一片柳树林,我心中也有一片柳树林;那片柳树的根,深深扎在泥土里,而我的根,也深扎在故乡的泥土之中。也许我和柳树的根一样,如同《致橡树》中描述的细节:“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记得那年刚上初中,学校离家有四公里的路程。每天凌晨五点,我便起床弄早餐,等到吃过后,天未亮。当我出门时,天空中还挂着尚未睡醒的几颗星星,正眨巴着朦胧的睡眼。一轮月亮熬了通宵,在天边露出满脸的倦容。有时,天空黑得太浓,就算微弱的灯光,也擦不亮晨空的漆黑,我便会邀上小伙伴一块儿上学。有时点着向日葵杆捆成的火把,借着火光前行,有时借着朦胧的月光出发。柳树,就是孩子们上学路上的参照物。走到直柳树时,离校还有三里远。来到歪脖子柳树下,我们要跨过巨石、迈过小坎,才是平坦大道。有了河堤旁、小径边的柳树,孩子们不会走偏方向,不会滑落河里,也不会掉到路旁,偶有几乎摔倒时,抓住柳枝就会安然无恙。柳树仿佛就是老师,即便在黑暗的晨空里,也能指引方向。柳树又像父母兄长,总能在需要时,给我们那股支撑不摔倒的力量。
清晨,似乎是孩子们引领新一天的开始,每当有孩子先吃完早餐,便大声叫喊小伙伴,到村口的塘角边集合去上学,来不及吃的,小手里抓着一个自己捏紧的饭团出门了。山村原本寂静的角落,因孩子们早起,而到处回荡着我们快乐的声音。小狗被吵醒,非常生气,汪汪大叫起来。鸟儿性格柔和多了,时不时叫几声,又扑腾一阵,可能是它在睡意正酣,嘟囔一声、翻了个身,接着又睡着了。小虫子本在窃窃私语,可听到我们的声音立刻安静了,把它们主会场的频道,让给急着上学的孩子们。
照亮上学的小路,除点火把之外,还有一种光是孩子们的照明工具,那就是萤火虫。古代“囊萤夜读”,形容读书勤奋刻苦,而在那贫穷落后的山村,萤光照路是另一种求知的艰辛。夜幕降临,当屋内万家灯火升起,夏夜的风,吹来千万个闪光点,它们就像夜空的亮片。路旁的蒿草上、河堤的柳枝上、田埂的小草上,闪着点点光芒,这就是萤火虫。夜色把柳枝染得深暗,可无论漆黑如何深浓,也遮不住萤火虫的光芒。我们每人都有一个洗净的墨水瓶,那是为萤火虫准备的玻璃小屋,孩子们从户外收集萤火虫,装到玻璃瓶里。
数十只萤火虫,在透亮的玻璃房子中表演。这个舞台灯光闪烁,萤火虫有统一的节奏,有序地闪耀着亮光。光亮虽小,不能灯火通明,但足以照亮上学的路。黑暗中,我们借助光芒,经过柳树旁的弯弯曲曲的小径,走向学校,越走天越亮。
我们来到学校,坐到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是清晨的希望之歌,悦耳动听。教室窗外的柳树,就像一位忠实的粉丝,它是一位安静的大家闺秀,披着一头绿色柔美的秀发、随风摆动着柔软的手臂,默默地见证了孩子们的成长,也见证了我们每一次的欢乐和每一次的进步。
学校坐落在武水河旁,河堤两岸都栽满柳树。我记得有科研记载,植物听到一些特殊的声音,就会表现出不同的状态。柳树林的碧翠葱珑,也与声音有关。清晨,河水从睡梦里渐渐苏醒,浅吟低唱着,躲在乳白色的雾纱帐后面,迟迟不曾露脸。那时的孩子们都是放养,有的喜欢坐在室内读书,教室里一片朗朗的晨读声;有的喜欢在野外晨读,就会坐到河堤边,把柳树当听众。柳树真的听进去了,不然,怎会没有回声?柳树作了笔记,在心里记下一圈圈的年轮。柳树也弄懂了诗意,以自己的形象演绎课本中的诗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晨光溜走,柳枝随风飘忽,偶尔有麻雀在枝头嘻戏。有一天上课时,两只小麻雀突然飞进教室,在屋椽上走“平衡木”,时而表演“高低杆”的绝技,时而从高处的木杆跳向低处,又从低处跳向高处。我的目光也跟随着麻雀跳跃,心儿也随它一起移动,生怕它一不小心掉下来,紧张得把嘴巴张成一个巨大的句号一样。这时,数学课朱老师正在讲等腰三角形。我脑海中感觉房椽就是老师手中的三角板。朱老师拿着粉笔头在用心讲解,可我的心思就是那只小麻雀,在教室里停留一小会儿之后,便飞向柳树林,飞向更远更广阔的山外。
忽见粉红色的小点,似抛弧线从空中落下,诱得我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这时才发现老师严厉的目光。顿时,我的心中就像怀揣一只小兔子,砰砰跳个不停,生怕老师会批评我,不敢看老师,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却看见老师平静慈祥的脸,一点没有追究的想法。老师并没有口头提醒或批评,而是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提醒我专心上课,也给足我面子。老师用情至深,维护着叛逆期的我,爱到深处竟无言。当我体会到这种境界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从那以后,我的性格变了,如同被训服的脱疆野马,再也没有放纵出去。
学校的外操场在柳树林旁边,每逢开全校大会,就在外操场上集合。有一日,学校召开“学雷锋树新风”学习动员大会,要求每个班按标志线整齐地站三行,认真听取会议精神,及时按中学生行为规范和“学雷锋树新风”的要求来执行。
校长在讲台上讲话,麦克风里传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学校的上空。站在前排的我,听着校长的声音逐渐减弱,声音慢慢飘远,耳边似有瞌睡虫在“唧唧复唧唧”的鸣叫,眼前的阳光也渐渐暗弱,直至黑暗,我晕倒在操场上。昏迷的我仿佛梦境一般,全身松弛舒坦,梦见自己靠在一棵柳树下睡着了。不时,还有柳枝条轻轻拂过我的面颊,舒服极了。忽然,有一股温暖,浸入口中,让我渐渐醒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班主任的.怀里。班主任用温暖的手,拨开我脸上的一缕头发,一勺一勺地把温水,喂入我的口中。
当温热从口中传到心里,我的耳边听到有人在急切的呼唤,感到温暖的东西捂在额头。我躺在老师床上,淡漠的眼神望向远方,窗外的柳枝,从模糊的绿色到一片片清晰的绿柳叶。身边的声音,也从嘈杂的噪声到清晰的安慰,让我渐渐苏醒过来。此时,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老师掌心的温暖,读懂老师焦急的目光,也看到了我醒来时老师的欣慰。
接下来的初中两年,是老师用爱,让我从烈性的野马变成了温顺的良驹。无数个下课时分,我一改往日假小子的形象,安静地坐在教室。我有时目光望向窗外,看到那片柳树也正安详地注视着我,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
许多年后,河堤加宽变成村级公路,可是那片柳树林还在。柳树林似乎更大了,柳树也更高了。几棵老去的柳树,枯枝未去,树旁已插有新柳苗。如今,柳树林旁的学校已变了模样,宽敞的教室、整齐的校舍,还有校园池塘边新栽的柳树,无不向我展示着新的春天。学校的老师们,从青春到暮年、由青丝变白发,老教师退休了,又迎来新园丁。无论岁月迭替,老师都如这片柳树林一样,扎根泥土之中,固守着这片土地,濡养着这一方山水滋润的人们。
时光飞逝,如今我已经走过了无数岁月的沟壑,也经历了多少人生的风雨。从前的这段童年往事,始终珍藏在我的心中,弥久愈香。家乡这片柳林,曾经给儿时的我带来无穷的乐趣,给我许多爱的温馨,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自觉地在嘴角边露出一丝愉悦的微笑,甜在心里。
每当柳絮飘飞的日子,那就是我对柳树林的思念,丝丝缕缕、麻麻绵绵。如今的城市里,公园中、河岸边,到处都栽有绿绿葱葱的柳树。看到这些柳树,就仿佛看到了家乡的柳树林一样,让我倍感亲切。我感到每一棵柳树,就是故乡柳树的化身,不管我走到哪儿,都陪伴在我的身旁。我喜欢穿行于柳树林中,也喜欢让轻柔的柳枝拂过我的脸庞。当我置身在这些枝繁叶茂的柳树林中,看着风吹柳枝的景象,就会再一次回想起故乡的点点滴滴。我的思绪,随着柳枝的摇曳而飘向遥远的故乡。
如今,我已经远离故乡,但是故乡的山山水水和一草一木仍然印刻在我的心中。我的童年早已走远,可是每次回忆起曾经走过的那些懵懂无知的日子,心里便有一种暖。我知道,柳树林是岁月给我的最珍贵礼物,它改变了我的性格,并且让我一生受用无穷。每当我看到柳树时,仿佛觉得它也与我一样,有了爱、动了心。这时,内心深处,一种情愫慢慢地滋生疯长,密密织成柳絮,恨不得自己与柳树携手相伴,无论沧海桑田,心永远相连。
难忘那年芦苇荡中的一棵睡柳散文
小时候,有段日子养鸟成习。闲余时分,三五个玩伴聚在一起,每人都会随身携带不同式样的鸟笼。鸟笼全部亲手制作,有用兔笼改装的,有的择草编就,有的则是在大葫芦上挖孔、打磨,再涂上颜料,颇费心思。
这么做,无非就是小小的攀比之心使然。一方面,大家相互评比谁的鸟笼别致、精巧;另一方面,囚于笼中的鸟儿才是炫耀的资本。一只鸟儿倘若翎羽多姿,鸣声嘹亮,精气神十足,那么,它的主人一定是倍有颜面的。
养鸟的第一环自然是搜寻幼鸟。抓鸟的时机很重要,太大了开始认生,无法训教,于是只得从雏鸟开始。雏鸟刚出生几日,满身绒毛,体质羸弱,很不容易成活,如果喂养不济,往往离开成鸟一周就恹恹得死去了。
一只死去便会再寻一只,因此寻找鸟巢便成了我们隔三差五必做的课业。常见的鸟儿每窝大概产卵四到八颗,即便只要一只,我们也多半是要整窝端掉,原因是很多成鸟一旦在巢中嗅到人的气息,发现幼鸟异样,便会狠心弃离,从此不管不问了。
寻找幼鸟的场所起初是在空阔的野外和密集的树林。地面上筑巢的鸟类不多,按照当地俚语,最常见的是鸡溜子鸟和沙溜子鸟,当然还有野鸡、黄鹲子等,但这些鸟平时难得一见,白天只是躲在暗处间或闷闷地咕鸣几声,行迹隐蔽,因而想要发现它们的巢居便相当困难了。
寻找鸟巢的行动多是几人共同参与,分头寻找,当然也有独自完成的。若是共同搜寻,寻到的鸟儿便要平分,每人拿走自己挑选的。要是碰到鸟儿刚出生没多久,就不能即刻取走,要在窝旁做下记号,等到几日后再行观察,从而决定取走的最佳时日。
养鸟也是一个圈子。圈内的玩伴清楚地知道每个人做的记号特征,只要发现记号也就知道此窝已然有主,于是自觉离开,从此不再惦念了。
随着养鸟圈的日益扩大,地面的标记越来越多,这里的鸟儿已经满足不了大家的需求了。很快搜寻的范围开始从地面向上转移,每个人寻鸟的姿势也从低头变成了仰望。
树上的鸟儿筑巢颇为考究,体型小的多是以细的枝杈固定搭建。风一吹,鸟巢随着枝叶摇摆,此时,掏鸟人若是站上去便要相当小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踩断枝桠,摔落下来。
面对险情,也就难怪当年大人们看后常常现出难以言状的神情了,他们自是相当气懑,却又生怕发生意外而不敢畅快地发一通火,最后只得凝紧全额的糙皮,绷得牙齿吱吱响。
一旦等到自家的孩儿端着鸟窝熟练地顺着树干滑下,这家大人便完全换了脸孔,再无半点隐忍迹象。除了狠狠地大放詈辞外,脾性暴戾的一准施展脚力了,间或手脚并用,毫不留情。
打着打着,这家大人终是生了一丝恻隐——毕竟这每一拳每一脚都梆梆地落在自己的亲身骨肉身上——他便悲戚地说,我的小祖宗,你是一心想让我跟你妈再弄个小的出来吗?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生你养你是个容易的事?
这别样的护子情结并未真正渗入到我们的骨髓中去。即便受了打骂,对于上树掏鸟的热情我们仍是丝毫不减。暑假还未来临,午休便被充分利用起来,往往上课铃声响起,有人还在树上奋力地攀爬。
时间紧张,很多人掏了鸟来不及处置,只得随身带去课堂。一些上课的老师看在眼里,面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但他们多数也只是不悦,并未做出任何泄愤的蛮举。
然而终于有人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了。一位年迈的高度近视的语文老师,上课时酷爱朗读,每次朗声入情时,他总要在教室里摇头晃脑地踱着方步。由于近视又不喜爱佩戴眼镜,他的苍老的脸孔常常贴到了书面上。这滑稽的姿势本来就让大家忍俊不禁了,然在往常,他们再是觉得可笑也绝不敢笑出声来。但那天,当这位认真的老头儿正声情并茂地大声朗读时,几个人的桌洞里便相继传出了雏鸟的啁啾声。老头朗读,鸟儿便叫;老头停顿,鸟儿也停顿,如此几番,这些人便再也无法噤声了,整个教室顿时盈满了雀跃的音珠。
这位年迈的语文老师虽然平素不大言谈,却也是个慈敬的人,不知怎的,那天接下来他完全失了常态。只见他急步走向讲桌,站定后将手中的书本向讲桌上啪的一摔,桌面上的粉笔灰遽然飞散开来。穿过迷蒙的灰粉,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张僵冷吓人的脸。
“你们这些作孽的东西!”
说完,语文老师悻悻离开了教室,大约过了半节课他才重新返回。在讲台前站定后,语文老师重又恢复了往日的腔调,开始娓娓叙说有关鸟的故事。
具体说了什么,现在我已记不完全了,印象里只有一句话还很深刻,那就是“鸟儿也是有家有道的自然之物,人与自然本应充分和谐,你们这样做,真是十足的作孽!”
我们从未意识到自己每天都在做着作孽的事,就算经过语文老师的训诫后,每个人也依旧无动于衷。不但如此,养鸟的圈子还在不断壮大,随着暑期临至,大家一门心思都把时间用在了玩乐上,养鸟则更是如火如荼地进行。在这种热火氛围的浸染下,原本不养的,甚或一些女孩子也加入了这个圈子,大家从探寻鸟巢,选取品种再到搜找鸟食,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鸟源急剧减少,大家的诚信度也在急剧下降,野外做的记号不再发挥作用,这就预示着只要发现鸟巢就必须立刻取走,不论鸟儿大小。
雏鸟越小,死亡率越高。死亡、寻找、再死亡,这样的恶性循环每天都在加剧。护幼的成鸟终于彻底震怒了,当发现自己的幼鸟受到威胁,它们再非简单得在人的头顶盘旋,而是主动发起攻击。一些刚刚端了人家老窝的玩伴根本无处遁形,他们在下面跑,两只成鸟便在上面时而俯冲,时而飞升,并连续发出且悲且怒且恐的嘶鸣。玩伴跑到哪里,它们便一路跟到哪里,直到确定雏鸟最终被安放的地方。
鸟儿也是聪灵的,当确定自己的幼鸟最终放置之处后,它们嘶鸣了一阵便也退去了。我们当时并未发现鸟儿的这种聪灵,只觉得在弱小的飞鸟面前,人终究是个无法撼动的硕种,鸟儿再是气恼,再是仇恨,最终也只得隐忍,只得退却,无计可施。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我们掏来的幼鸟多半又被成鸟叼走。成鸟们趁着我们外出的机会,一点点地趋近幼鸟,嘴里发出它们独有的叫声,这就轻易引起幼鸟的注意,从而将其成功救出。
成鸟将幼鸟转移到了何处,我们不得而知,总之,一旦这些幼鸟被成功解救,在下面的搜鸟行动中,我们就再没有发现过它们。也许失了巢居的成鸟已经不再择此而栖了,为了逃避危险,它们也不再另行筑巢,而是四处游荡,随意露宿枝头,眸波里时刻充盈着卫士般的警觉。
暑期的后半程,陆地,枝杈上一些幸存的鸟儿多半离巢生息,只有芦苇荡里还会时不时传出雏鸟叽叽的讨食声。芦苇荡水深没膝,芦杆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影影绰绰,风一吹,枝叶碰擦着发出飒飒的刺人心肺的响声,此情此景,若是一个人是绝不敢扒开芦层进入的。
单个儿不敢进荡,一旦结群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养鸟最为疯狂的时候,当外头再也听不到一丝雏鸟的鸣声时,大家便将目光集中到了那片长长的芦苇荡里。
很快,芦苇荡的浅水区便被扫荡一空,但收获寥寥。苇鹰的鸟巢多是空着,即使不空,里面的卵也早被杜鹃掉包。乌黑的大个杜鹃样貌实在丑陋,没有几个人愿意喂养。
几天下来,这片芦苇荡的浅水区便被我们来回找了几遍,只有深水区还未涉足。深水区里的水足可没到一个成年人的颈部,因此芦苇的一大半都沤在水里,时间一长,芦杆长出了细细的根须。根须浮在水面,互相缠绕,人若泅水而入被其缠住,后果可想而知。
尽管危险重重,可幼小的充满探究的心促使我们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我们一点点地扒开芦丛,以粗大的芦杆为支撑,半浮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向着荡内游去。
密密的芦苇荡沉静异常,由于遮盖严实,光线很难照进,荡内的'水显得乌青而冰冷。水面上,一些无名的草虫在身边游来荡去,显得轻松快活。而此刻我们的心境恰与它们相反,每个人的面容早已变得凝重,任何一点奇怪的声响都令我们头皮发紧。
刚进入一段就有人熬撑不住,沿着原路返回了,剩下几个胆大的再前行时也不自觉地加快了游水速度。
这片芦苇荡由于常年水深不减,所以很少有人踏足,几乎成了禁地。游到对岸后,我们这才发现此处的中央存有一块微凸的空地,空地上长满杂草,草丛中一棵硕大的柳树横躺着。柳树下面露出一半苍劲弯曲的老根,从根茎往上看,只见树干粗壮,虬枝盘绕,绿叶丰茂。这颗柳树的枝叶与芦苇相互交叉,通过岸边伸过来的缠绕藤相互缠绕,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结扣子,这些结扣子正是鸟儿筑巢时的上选之地。
果不其然,在这些结扣子上,一个个鸟窝结实地悬挂着。此外,柳树的枝杈,以及周边苇杆上,诸多大小不一的鸟巢也是赫然入目,好不壮观。从这些鸟巢的外观来看,有的是选择芦苇荡搭窝的苇鹰和水鸡子,也有在树上建巢的弯嘴黄雀和天丝鸟。它们集中在此,和谐共处,完成了生命的繁衍。
这些鸟窝多数空着,正当我们的好奇心被眼前的一幕充分勾起,准备缘木探究时,两只苇鹰突然来袭。它们在我们头顶叽叽喳喳,进而上下横飞,有几次身体直接擦着我们的头皮甚至眼睛,看那情状,就好似想要奋力地拧下一块人的皮肉。
迫不得已,我们只得离开此地。然而两只成鸟并未因此怒气消弭,它们仿佛入了魔怔,一路疯狂地对我们进行驱赶,直到将大家逼进各自的门院里。
接下来的几天,两只成鸟又多次在房前屋后寻到我们,肆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或许,这两只成鸟的行为已令大家相当忌惮了,后面心照不宣我们再未提及重进芦苇荡的想法——尽管那棵横躺的老柳树和芦苇交织的风景曾深深地触动着我们的心扉。
暑期很快结束了,作为养鸟主力军的我们纷纷自小升初。随着年龄增长,养鸟不再是我们假日里热衷的“事业”。我们一退出,周边孩童的养鸟热情也随之淡化,几年后,这一带的鸟群又变得十分旺盛了,它们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融入了当地气息,成了此地不可或缺的自然美景。
这些年,村庄不断发生变化,村庄的风景也一点点地改变了原貌。原本鸟儿开阔的栖息地已被两个砖窑厂占据。砖窑厂常年备土,每天“突突突“的“四不像”土方车和挖掘设备在这些土地上奔忙,一路烟尘迷蒙,声音嘈扰;大片的树林也早被砍伐,继而立起了各样用于生财的房舍,房舍周边常年污浊不堪;唯独保持原样的就是那片长长无用的芦苇荡,但荡内的水已远远比不得当年澄澈,芦苇也长得稀稀拉拉,毫无高耸的欲念。
这一代的孩童们已不认得当年的鸡溜子鸟和沙溜子鸟,因这土地上早就听不到那些鸟儿的叫声了。芦苇荡里的鸟儿还有一些,不过它们的鸣叫也明显缺乏热情,往年,距离很远便能听到它们高亢的似乎比试的嗓音,如今只有走进荡内,静静聆听,方能听出一些音丝来。
我遽然想起当年芦苇荡内的那棵睡柳,想起那两只无限愤怒的成鸟。它们为何如此愤怒呢?是不是起先我们就对它们的巢居进行了一次破坏,继而将它们逼进了睡柳上,在那里,它们重新置家,接着,我们又出现了。
也许,只是个猜测吧。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那棵老柳树和芦柴编织的风景,俨然就是一个天然的避难所。可以想象,当年面对我们每天疯狂的“扫荡”,鸟儿们是多么得无助和气怒,直到奋起反抗!
我想,会否有一天,我们也要走进那个由一棵老睡柳和芦柴编织的狭小的风景中去。
欸,我的作孽的养鸟生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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