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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木匠父亲散文
一天,整理旧物。看见父亲斑斑驳驳的工具箱躺在墙角,厚厚的灰尘就像岁月的影子,一层层叠加着,掩盖住了原有的颜色。打开工具箱,那些凿子、刨子、线锥、手锯……已经锈成了深褐色,好像父亲黑里透红的脸膛。十多年前,父亲离开我们的时候,这些木工工具就被搁置在这了吧!
父亲弟兄五人,排行第二。因为弟兄人多,父亲“高小”毕业就辍学了,当过两年小学教师,又拜师学起了木工。用母亲的话讲,她嫁过来的时候,那是“穷得叮当响”。为了生活,父亲便在外地长年奔波,只有在麦收和春节的时候我们才能团聚。每次父亲从外地回家,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在火车上为我们买的面包:那是我第一次吃用钱买来的食物,香香甜甜,味道比“花窝窝”强得太多了。后来我每次乘火车,看到乘务员叫卖面包,就会想象父亲在火车上的情景:拥挤的人群中,贫穷的木匠,他舍得给自己买一块面包吗?
也许是受自己经历的影响,父亲对我们兄妹几个上学,显得格外的支持。中招,我落榜了,父亲鼓励我复读。高招,我又落榜了,父亲继续鼓励我复读。对于高中复读的四百元学费,父亲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埋怨和责备。要知道,那一年,二姐中专毕业参加了工作,她的工资每月只有九十元。放到那时,四百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钱,我无地自容。父亲只是淡淡地说:“只要你们愿意上学,哪怕砸锅卖铁,我都会给你们交学费。”
当我接到大学入学通知书的时候,看到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挂满了自豪和喜悦。“农转非”办户口,转“粮食关系”,这些本来只需要我跑腿儿的小事,父亲都替我包办了。九月份儿学校开学,已经十九岁的我,还是在父亲的.护送下,第一次来到了离家乡只有二百里的省会城市。记得那天下着濛濛的秋雨,父亲大包小包地帮我把行李搬到学校接新生的大巴上,随同我到了学校。在把我安顿好以后,父亲说他要走了,并随口问了一句:“带的钱够不够?”
等我说过“够”字以后,他才放心地离开了。在我们那个小村子里,我是第一个本科生,父亲的心情是不言而喻的。
大学第一个寒假回家,看见父亲正在忙着做木槅扇。他弓着腰,刨子在手中“刺拉刺拉”地来回移动,薄得像纸一样的木屑从刨子上面滑下来。我觉得,那要是一张一张的纸币该有多好,父亲就不用再这样操劳了。看到我回来,父亲放下手里的活计:“我已经和你妈商量好了,年前我把这个木槅扇做好,一过年我就出去打工。趁着这几年还能干,等你毕业的时候,在县城给你买座房子,结了婚,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春节刚过,我放寒假还没有开学,父亲就背着工具箱到外地打工去了。那一年,他正好五十岁。
人生,总是难有圆满的结局。在我大学就要毕业的那年六月,父亲病倒了。他患上了一种叫做“多发性骨髓瘤”的癌症,由于没有及时治疗,造成了截瘫。这一病,父亲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和病痛折磨,父亲最终还是离开了。在陪伴父亲走过人生最后一年光景里,他对我说的次数最多的话就是“我的任务没有完成啊!”每一次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头就会涌起阵阵的酸楚。从父亲离开的那个秋天开始,我像一棵苦楝树一样,孤独地生长着。
我知道,我是木匠父亲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在他的细心呵护下,我从一棵小树苗长成了一块他觉得最好的材料,并一天天雕琢成他理想中的模样。他没有来得及涂抹的色彩,是留给我这辈子最深沉的爱。
父亲是个木匠散文
父亲是个木匠。12岁辍学,从跟木匠师傅学艺起,到今年66岁了,他的手和心从没离开过他的工具箱。都说木匠的斧子铁匠的锤子,别人都碰不得,果真如此,你若私自动用父亲的斧子砍了点柴火或剁了点什么,你可能心存侥幸觉得神不知鬼不觉,父亲只需瞄上一眼,便会知道他的工具被动过了,这时父亲必然是要咆哮的,很恐怖的那种,实际父亲的个性是极温和的。
亲的师傅姓马,在我老家方圆百里之内,曾经极为出名。一生收过五个徒弟,父亲行二,后三个是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因为收他们为徒时,父亲的师傅已经足够老了,明显力不从心,更因为父亲的技艺已经足够精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蓝老了自然要颐养天年,而此后的天下自然便是青的了。
我小学之前,手艺人在社会上还算吃香,每每被生产队派出到外社出公,还能吃上点好的,如果遇到对方家里富裕,出手阔绰,还能给我们带回来三瓜两枣的。我的记忆里,父亲回来时,我们兄妹连嘘寒问暖都省略了,直接跳下火炕,先翻父亲的工具箱,有惊喜的尖叫,也有失望的叹息。有时父亲把这些稀罕物藏在背心里,贴心贴肺百八十里地揣回来,再变戏法似的抖落出来,仿佛只是想看上一出我们从忧到喜的闹剧。
父亲的手艺堪称完美,他从没学过一天绘画,却能在家具上精雕细刻,描龙画凤,全凭感觉与想象。那时,谁家要是能摆上父亲亲手打造的家具,一是体面,二说明其家境较好富裕。而我们自己家却没有一件象点样的家具。父亲忙里偷闲也曾打过很多,高低柜,五斗橱,电视柜等等,可没留存下来一件。亲戚朋友,家里娶媳妇聘姑娘的,总是跑过来跟父亲唠叨,说是对方就相中了父亲打的这些家具,拉过去就可以成婚,不然婚期就会推迟,有可能还会悔婚,如此云云。
父亲总是大手一挥,拉去吧,咱自己有手艺,人家娶亲等不起。结果人家只给了点木料钱,手工费都免了。那时我家的电视总从电视柜里搬进搬出,我们撅着嘴,特别委屈,父亲反而很得意。父亲总是承诺我们,农闲时再做一个,下一个一定会更完美更花心思更有创意,结果是越如此,父亲的家具越抢手,有些乡里乡亲抹开脸面时,真比劫匪更有勇气,我们兄妹也只有干瞪眼背后瞎嘀咕的份儿。那时觉得人善被人欺,现在想想,似乎也不如此。
小时,最怕半夜有人敲窗户,那种“咚咚”声特别恐怖,那一定是本村或邻社哪位老人重病不起,或已奄奄一息,一时措手不及,半夜跑过来找父亲为他们家老人打寿材。那时还没有实行火葬,有些家境殷实的人家,一般会早早备下。那些腿脚还利落的老者们,常常扶棺感喟:好啊,有了你做的寿材,我可以随时上路了。
有的人家竟然跑出六七十里地找父亲,一是因为父亲手艺好,寿材是死者之屋,必须信任方能托付;二是父亲心眼好,好说话,随叫随到。父亲会边穿衣服边说,好,哪个屯?好,这就去。外面冬夜茫茫深不见底,父亲却要步行几十里,奔赴而去。一忙三五日,时间紧急,却要精工细作,丝毫马虎不得,出于一种邻里互助的道义,更象一种使命,用手里的活计表达生者对死者的敬意。
按乡俗,一般红白喜事,没有白做工的,都要给赏钱的,多则三元,少则两角,无论多少,都要笑脸拱手相接的。父亲有时夜里去夜里回,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向母亲交账,母亲便用这细碎的三元两角贴补家用了。但很多时候,父亲一手收了赏钱,一手又随了礼份子,有些穷苦与窘迫,同样穷苦与窘迫的父亲心软眼热,看不下去。夜里,每每伴着他们的唏嘘入梦,我知道我明天的新毛衣又买不起了。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父亲也成了普通农民,先是马车,后来又拖拉机。用木犁耕地时,父亲受到乡民的普遍欢迎。只是很少有人找父亲打家具了。再后,木犁更新为铁犁,街里各类新式家具日新月异,乡下又慢慢实行了火葬制度,一时之间,父了偶尔自己家修修篱笆,农闲时,打点小桌椅板凳什么的小家什以供家用,父亲沉甸甸的工具箱也一度束之高阁了。那时,父亲虽日夜操劳,少有闲时,但,每每对着工具箱发愣时,父亲的眼神明显是失落的。
我成家时,曾满世界的跑着看家具,红黄蓝绿,简直挑花了眼,无非是想把最时尚的搬到家里去。那时父母还在乡下,来过几次电话,叮嘱要买什么款式的结实,买红木还是买水曲柳的更耐用,我们正被结婚搞得发昏,根本没听进去。
这些貌似很光鲜亮丽的家具,真的只是摆设而已,用了不到半年,掉漆,开缝,再过三两个月,这些破烂东西都象醉汉般东倒西歪的,最后只能靠墙而立了。于扔与不扔心痛与烦躁之间徘徊纠扯时,我们才想起了父亲。试探性问,能修吗?还能对付用吗?
父亲接到电话,二话没说,背着工具箱坐着客车来了。摸着这些破烂直摇头,嘴里嘟哝着,骗人啊,败家啊。总之,不知父亲用了什么绝技,反正在我们上班的时候,一个人鼓鼓捣捣地把这些破烂化腐朽为神奇了,而且表面上基本看不到被修过的痕迹。
我家上楼时,便把父母接到街里,父母图清静,另置平房居住。新楼装修始,父亲背着工具箱来了,明显是想大干一场的架式,又被我们“劝”了回去:我们不是嫌你做的东西不好,是实在太土气,土死了.
父亲气呼呼地背着工具箱回去了,几天没搭理我们。等装修结束,父亲拒绝来观摩验收。说是看了生气。果然,不久,父亲又应我们之邀,背着工具箱来给我们修家具了,父亲说,如果再年轻几岁,他也可以开个装潢公司了。这钱也太好挣了。我们调侃他说,好挣?你会糊弄吗?父亲说,还真不会。不知是因为现在的木匠丢了祖师爷的脸,还是他不是个现代版的木匠了,反正从那以后,父亲不再对外说他是个木匠。
我儿一岁蹒跚学步,我说得买个学步车了。父亲什么也没说,连夜做了一个纯木制的学步车。精美,精致,似乎不足以形容,真的是震撼,而且,最神奇的.是,没用一个钉子,全是手工凿眼,用行话说,是铆活儿。尤其是三个木制车轮,滑动起来,绝不逊色于任何一种金属的。这个在我的朋友家广泛流传,教会了七八个孩子走路的学步车,终于唤醒了父亲些微的自信。我们说,爸,你还真厉害啊!父亲笑着说,现在的木匠,哪叫木匠啊。
前年,哥哥在街里给父亲买了新楼,装修伊始,父亲就没打算让我参与。他与母亲每天忙出忙进,忙里忙外,忙得不亦乐乎。哥哥说,让他们折腾吧,反正是他们自己住,怎么高兴怎么来吧,别累坏了就行。我看他们着折腾,怎么也无法躲清静,一天跑过去几次,意图现场指导,被父亲屡次骂回,无奈只好放手。
我六十出头的老父亲仅用了两个月时间,没用任何电剧电刨子射钉枪之类的新型装潢工作,纯手工精心制作了新楼的所有家具,大到双人床,大衣柜,鞋柜,小到饭桌,面案子,小桌小椅子,这还不算,还自己手工上了时下最时髦的纯白色的漆。推门惊见,满屋子的光彩夺目,摸着我父亲布满老茧的手,再摩娑着父亲的视如孩子般的工艺,我百味杂陈,转身出门,找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
父亲的每一天,基本没有一时半会是闲着的,一会侍弄园子,一会儿打开他的工具箱,在他的破烂世界里叮叮当当,敲敲打打,远远看到他已经有些微驼的忙碌的背影,我的自豪多于酸涩。
第一次写父亲,不敢调侃半句,唯恐一丝不敬。
饭后,草草成文,待修改。
“来了?这回怎么晚点?”
“嗯,路上车等人来着~”
“行了,放下书包,来这边搭把手~”
瞧,这就是我的木匠老爸。乱哄哄的头发中布满锯末,强硬的胡碴从那张灰头土脸上钻出来。穿着一身布满白色乳胶的衣服,犹如布满花纹的小丑。裤子早已让人编不出颜色,袖口也早已被电刨子磨成条状。为此,老爸还跟我开玩笑,说他如果这样出去,铁定会被人当成乞丐。而我则在旁边心酸的苦笑。
记忆中的老爸,是村里有名那个的木匠,哪家闺女出嫁货有人做椅子橱子,都回来找我老爸。而那时的父亲,会乐呵呵的接下活,挣些补贴家用。那时候的院子里也满是木头。老爸的生意也好的不得了。可是,随着人们生活越来越好,村儿里的人也就不再做这些东西了,而老爸也只好出来做木匠了。
心里的老爸,总是那样高大。但脸上布满了皱纹,岁月的沧桑和家庭的生活重担使老爸变得越发苍老,而我正是老爸身后那重大的大山。
当北风呼呼的挂起,大雪簌簌下起时,在室外工作的木匠们,为了增加几分微薄的收入,却依旧舍不得离开,那台日夜隆隆不停地电刨子,回到温暖的室内。他们冻得嘴唇发紫,抄着裂了口子的双手,依旧不停的拿着刨子把那些木头变得平滑漂亮。这其中就有我的木匠老爸。老爸苦了,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他只要回到家,我会帮他烧好洗脚水,做好他最爱吃的我亲手做的土豆丝,就会很满足。会在心里想我有多么懂事。吃完饭后闷头睡一觉,天未亮再继续他那项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工程”。
我的木匠老爸没有太高的知识水平,但是,诚心本分却是他做人的首要原则。并且老爸会用他的人生经验教会我做人的基本道理。
老爸爱我,但从来都不溺爱我。虽然我在家里最小,但我从来都不是家里的小公主。在家里,老爸让我拿椅子,如果我是用脚踢过来的,一顿批评是免不了的。老爸说,这是不尊敬别人的表现,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个啥样子。从此我把老爸的话深深地印在心里,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以尊重别人为先,这样别人才有可能尊重你。
自打幼儿园起,老爸从来都没有接过我一次,包括老妈在内。哪怕是刮风下雨,别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父母陪同,而我早已习惯独自撑着雨伞,踩着水坑,一步一步走回家。但我从未责怪过老爸。我曾经经问过老爸,为什么从来都不接送我去学校?老爸沉默片刻,静静的说:“又不是回不来,是个人总要长大,别但凡一点小事就麻烦别人为你服务,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等你真正地走上社会的那一天,谁都靠不住。等那一天,你成家立业了,还指望我再去帮你?但那时还不知我在哪里呢!我不接你,并不是不疼你,而是要你学会坚强……”那时的自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现在的自己是真正的明白了老爸的话。
在别人的眼中我的老爸并不是多么伟大的人,没有高水平的文化。但在我的心中却是我人生的第一任导师。他教会了我在我“出徒”之前所应该知道的一切,让我在我的人生之路上少了一份坎坷。
木匠老爸,在我心中永远是我生命中不可磨灭的音符。
在我们乡下盖房,择日升栋时,房主总要让木匠师傅抛些糖果,以示庆典。届时,地上就会聚起大批前来抢此“天赐”美味的人,个个都翘首以待。为此我常被馋嘴的小伙伴们围得团团转。仰望高墙上身系红腰带的木匠父亲,小时候的我,在那个贫困的年代,着实“父荣子贵”了一回。
童年的我因此理想做个身手非凡的大木匠,长大后可以象父亲一样,高高站在人家的新楼上抛“天赐”。可父亲总是不让我碰他的斧锯刨凿。每至年夜,他总要念叨:木匠木匠,做出太阳做没月亮,没咸没淡,讨饭一样,算长工钱,年年赊帐。拉着父亲粗糙的手,小时的我似懂非懂。而我总是按奈不住舞斧弄凿的欲望,有一次乘机偷偷摸摸做了一条小板凳,被父亲发现后,令他又气又笑。原来四只凳脚不协调,歪歪斜斜的,像个瘸子一样。
就在那天,父亲认认真真地教了我一回。他说做凳子先要量好尺寸,定好规矩,然后最重要的就是凿好铆眼,因为桌椅箱柜等榫起来,木头与木头结合得好,可以一百年不动摇。他教我用凿,首先身体要坐端正,左手持凿立场要稳定,握锤的右手不能抖动,锤击时,要有节奏地用力,力气要用到一个点上,而且要在划线里用力,不能出轨,出轨了就是糟蹋。
我问他,这样做那么麻烦,为什么不用钉子钉?父亲说,用钉子钉,固然快便,但不 可靠不长久,铁钉有如仗势霸道的钻营者,容易腐朽脱落。父亲平素很少用钉,一生也从不投机取巧,无论雇主贵贱,父亲干活总是一样精细。现在想起来,父亲所教诲的,何尝不是为人处世深刻哲理?
父亲从十二岁开始学艺,木匠生涯有50年。父亲的手艺,在方圆百里享有盛名。50年来,他做出的家具门窗不计其数,每做好一件产品,父亲就会歇一下,坐在旁边抽根烟,踌躇满志地端详着他自己的“杰作”。不知曾经做过木匠的爱徒生在写完他的大作后,是否也是这样?
我的父亲是传统木匠,这在过去的农村,是相当受人敬重的手艺人。
哥哥比我大一岁半,我们小时候,父亲只要在家里做家具,我们兄妹俩是不能跑出去玩的,常常要在旁边随时听父亲使唤。父亲脾气不好,笑的时候少,话不多却有些吓人,我们在一旁得特别长眼,帮着扶木板、递工具,归类下好的料,清理边料,清扫刨花和锯末等。我特别难忘父亲推刨子的画面,嗤——一下过去,板子就露出平光的茬,随着刨花飞扬,不几下就刨出来一个漂亮的面。早年,父亲的木工工具很简单:大小不同的刨、锯、凿,斧、钉锤,还有一个墨斗、钢尺、三角尺。看得多了,这些工具我也就学会了用,出点小问题还会简单的修整。打线、锯断、刨平、楔钉子,这些小活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学会了,也没听父亲吆喝这个不能动那个很危险的。邻居看到我楔钉子不用量间隔也不差毫厘,而且动作那么干脆,总禁不住说:到底是门里出身。后来父亲添置了电刨电锯,开榫打孔等费工夫的事情,用了机器效率就高了很多,但是噪音大了,危险也大了,父亲的左手中指受过伤,虽然不很严重,但多年来指甲总是弯着长。父亲日渐苍老,每当看到他的那个手指,仿佛看到他的木工生活,仿佛我们也还没长大。
父亲的木工师父是本村的弓海松,父亲称他老人家海松叔。弓老现在还健在。弓老收徒弟都要磕头的,认了徒弟后,一般是师父领着学,领着干,师徒共同生活的时间很多,徒弟的做工水平也反映出老师的水平。手艺好的徒弟再带徒弟,手艺就这样传承。一个村子不多的几位木匠,主要给村里的住家户做门窗、嫁姑娘的家具,后来也做些学校的桌椅板凳。木匠的收入很微薄,帮忙的时候很多。尤其是做嫁妆,主家大多备有木料,几个木匠,几天的功夫,几件家具就成了,有姑娘要出嫁了,大家伙都很开心。若是谁家突然老了人,即使是麦头都要掉了,木匠也要放下镰刀赶去;即使是寒冬半夜,也要披衣赶去。
大料取大才,小料取小才,在父亲眼里,什么样的木料都是有用的。哪怕是细的、弯曲的杂木棍,父亲也能通过火烤压直,把它变得有用。父亲对木料爱惜程度,是出了名的。倘若母亲我们把认为没多大用的木料放到灶膛,父亲看见准会再取出来,立即敲灭上面的火苗,把我们怒斥一顿。后来,木工活越来越少了,我们家老房子的西屋里,多年来堆放着满满一屋的木料:水曲柳、松木、榆木、楝木、桐木……杂乱的很,落满了灰尘。父亲仍视它们为宝贝。
10月的时候,我们的村子开始拆迁!父亲小心地拆下他亲手做的门窗,这些门窗经历了25年的沧桑,仍没有变形,只是漆色不那么鲜亮了。西屋的木料,收废品的人说5分钱一斤,老父亲瞪着眼把人家轰走了。哥哥也回去帮忙,把那么多的木料暂时找了地方。老父亲说,打算等没有土地可种了,把这些木料做成什么东西……
我的木匠父亲征文
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刚出道的父亲亲自给我——她的长女精心设计、制作了一把木椅:椅子前部有一个雕刻着漂亮的菱形图案的靠板,可以让我将胳膊放在上面玩玩具、吃饭等;靠板前端的上方则装了一根横木,横木上装了一排竹筒做的可以拨弄玩耍的小环——这就是我的玩具了;椅子的座位上则留了一个很方便的小孔。这把椅子既结实、安全,又美观、实用,更小巧玲珑(回想起来,它不只是一个工具,更像一个玩具或木雕艺术品)。它不但陪我度过了我的幼年,还在以后的十几年间继续为我的三个弟妹服务,直到最小的妹妹也长到再也坐不进去后,它才真正退役,被放在楼上的角落里,几乎被人遗忘了。十几年前,我在老家的弟弟、妹妹相继结婚生子,这把椅子又重被起用。去年,我弟弟的小儿子也出生了,虽然已经有了一个漂亮的童车,但偶尔也还会坐一下这把椅子——这把已经40岁服务了两代人的椅子。每当此时,知道这把椅子历史的人总会感叹一番。
父亲经常为大队做木工活。大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宰羊给所有的匠人们打牙祭。每当这一天晚上,父亲总是很高兴、很自豪地给我们端回来一碗羊肉。我们叫他一起吃,他总是说:“我们在大队吃过了,这是分回家的。”然后,父亲就在一旁很幸福、很满足地看着我们把羊肉吃光。多年后我才无意中得知,其实,当年匠人们在打牙祭时都舍不得吃羊肉,只是尝一尝就算了;有时分得少了,就连尝一尝也舍不得就全部端回家去了。父亲就是这样,在吃粮紧张的那些年,他总是吃到半饱就放下碗说吃饱了,等看到大家都吃饱了还有剩余后才又继续吃。年少的我们不懂事,有时问父亲:“你不是说已经吃饱了吗?怎么又在吃?”父亲就嘿嘿笑一笑说:“我本来是吃饱了的,不吃也可以了;但既然剩下了,总要把它吃完嘛!”后来我家生活好过了,但父亲的这个习惯还一直保留着,有什么好吃的,他总是最后一个品尝,还经常习惯性地问一句:“多不多啊?要是不多我就不吃了。”父亲还经常假装说不喜欢吃或牙齿不好咬不动,只有在看到大家都有份时才说:“那好,我也尝一尝。”
不知是做木工要求精细的原因使我父亲的性子特别慢,还是因为我父亲的性子特别慢,所以他做木工时总是特别精细。我现在还能想起父亲眯着一只眼睛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墨线提起又弹下时神情专注的样子。“慢工出细活”是我父亲自嘲时常说的一句话,也是他对自己和家人的严格要求。他把这句话不仅用在木工上,也用在农活上。比如在挖地尤其是在挖播种玉米、小麦、土豆等的梁垅时,别人都是目测大致端正即可,父亲则非要拿木桩和绳子在两端测量端正后再挖,挖好后如果发现哪里不够端正,还要整平重新挖过;在插水稻秧苗时更是比了又比量了又量再插,插完后如果发现哪一株秧苗歪了,还要拔出来重新插过,务求行行端正、美观,这些都是他多年来做木匠弹墨线留下的职业习惯。不可否认,父亲做的农活虽然慢些,但长出来的庄稼确实非常整齐、漂亮,让人赏心悦目。父亲不仅严格要求自己,还严格要求我们做事不要一味求快,不要粗心大意,凡事要多检查,多纠正。在父亲的教育和要求下,我小时候做作业都习惯检查后再交,现在就连,发手机短信也是写完后检查再三才发出去,生怕出现错别字对别人不恭。我在电脑上打字时也通常是看着屏幕打,一旦发现打错,随时纠正,打完后还要再三检查。这样,速度虽然比较慢一些,但也大大降低了出错率,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也不致错漏百出。也许我凡事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习惯就是从我父亲这儿来的吧。
我的高中是在离家60多里的县城上的,住校。虽然当时从我家到县城的车费才9角钱,可对于我这个每顿只舍得吃5分钱一份的素菜,偶尔才痛下决心吃2角5分钱一份的肥肉,从来也舍不得吃3角钱一份的瘦肉的穷学生来说,已是比较昂贵的了。因此,我平时的周末是舍不得花钱回家的,只有等到节假日放假才回一次家。每到周末看到同宿舍的同学高兴地回家的时候,我就到河边去看书,实在想家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在蚊帐里偷偷地哭。记得有一个星期六下午去河边看书后回到宿舍,听同学说我父亲来找过我,没见到我,好像很失望,让同学转告我说他和几个匠人到县城附近的某个地方给人家修房子顺便来看看我,家里没有什么事的,叫我别担心。我当时听了以后就非常懊悔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跑出去看书,当时想要立即去找父亲,天又快黑了。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星期天),我一大早就往父亲说的那个地方去找,一路上想象着父亲见到我时的惊讶与高兴的样子,脚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劲儿,走得很快,根本不知道累。但到了我想象中的目的地而仍四处找不见父亲他们的踪影的时候,一问才知道那只是一个大地名,管辖的地方很宽,而人家户又特别分散,又不知道父亲所在的具体村子,只好一个村一个村地往前找,转了大概有二十来里地,也没发现哪里有比较大的修房建屋的响动。眼看越走越远,又害怕随时窜出来的狗,又怕人生地不熟不安全,只得含着失望的泪水又饿又累地回到学校了。这种思亲而不见的遗憾是从未离开过家、从未离开过父母的人无法体会的。
在我考上大学那一年暑假,父亲花了近半个月时间用杉木给我打了一只箱子并漆成了枣红色。开学时,我和我妈背着这只箱子去学校,由于买不到火车坐票,母女二人只好挤在两节车厢的中间,这只箱子就成了我们的坐凳,使我们母女免受了全程站立之苦。我的宿舍里共七个人,她们六个用的都是皮箱,就我一人用的是木箱。或许是怕我的木箱压坏了她们的皮箱,或许是嫌我的'木箱土气、碍眼,室友们将我的木箱用一幅布遮盖着放在几个箱子的最下边。后来,有一个室友,虽有两只皮箱仍装不下她那越来越多的衣服,又见我的木箱总也装不满,于是就捡出一些不太穿的衣服放在我的木箱里。再后来,我这位室友惊讶地发现她放在我木箱里的衣服既无潮气,还有一种杉木的特殊香味,于是大加赞赏,一到寒暑假,总要把一些好衣服存放在我的木箱里。
大学毕业前,我考上了研究生,这只木箱就随我到了遥远的大西北,伴我度过了三年的求学时光。研究生毕业时,我和我的另一半南下工作,除了几纸箱书籍和几床被褥,他的一只皮箱和我的这只木箱便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从平房到过渡旧套房再到新集资房,从没有衣柜到简易柜再到大衣柜,这只木箱也逐渐从主角转到配角,被放在大衣柜顶上装一些换季退下来的衣服。再后来,我们因工作调动搬了家,买了商品房,有了更大的衣柜;也由于出差、旅行越来越多,大衣柜顶上大大小小的行李箱也越来越多,再也放不下这只木箱了。爱人几次小心地问我“要不要把它扔掉?”后又自知问得多余随即改口道:“算了,留着做个纪念吧!毕竟这是你父亲给你做的,也是你唯一的‘嫁妆’啊!”爱人是了解我的。于是,这只木箱就换岗成了我家的工具箱。我把它架到阳台的龟池上,不想却又给我家的小龟提供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好处所。小龟白天四处乱爬,晚上就缩到箱子下面的角落里。我想,在它眼里,这里就是它最安全的家!一晃又是多年过去了,这只木箱在阳台上经受风吹日晒雨淋,当初的鲜艳早已不复存在。但父亲当年对女儿的深情永不褪色,我多年来对父亲的感念也一直珍藏心底。父亲打箱子时的一推一刨以及一遍又一遍地给箱子上漆的情形始终留在我的脑海里,虽已过去二十多年却日久弥新。
父亲是个木匠的散文
改革开放前,木匠在社会生活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从耕作用的犁耧锄把,到盖房子的房梁木架、门窗户扇,日常生活所用的桌椅板凳、茶几箱柜,厨房所用的锅盖、风箱,一直到交通上的车、船,还有水磨轮子、轧花车子,量粮食用的升、斗,以及织布机子、纺花车子、小孩坐的坐车子,还有烧砖瓦用的瓦札子、砖斗子,以及人死后用的棺材,等等,都离不开木匠。
在陶瓷业不发达、塑料产品还没有出现以前,人们用的桶、盆、缸,也都是木匠用木头箍的。还有许多工艺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飞檐走壁,小桥流水,也都少不了木工。
据说,上世纪30年代以前,豫西一带没有木匠,盖房子做家俱都是请洛阳木匠。因为洛阳是九朝古都,古建筑多,催生了一大批能工巧匠。洛阳匠人来这里干活,从年头干到年尾,最后挣一把钱回去。洛阳木匠称自己“我们是河南府的”,本地人也称他们“河南府的匠人”。
后来本地人开始跟上洛阳木匠学手艺,用的木匠家伙,斧啦、锯啦、刨啦,都是从洛阳人手里买来的。那时洛阳一带缺吃的,来干活的徒弟娃子,初来乍到都是面黄肌瘦,跟上师傅干上一段,都吃得胖乎乎了。我老家1935年翻修房子,就是请一个叫杨兴的洛阳木匠领着人干的。
我父亲小时候喜欢舞刨弄锯,家里请木匠干活,他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嘁嘁嚓嚓。帮忙凿个眼啦,闲哄拉个大锯啦,乐此不疲。土改时,大家庭土崩瓦解,17岁的父亲跑到西山跟上一位姓陈的师傅,学会了木匠手艺,一生靠这个养家糊口生存下来,并成为这一带有名的木匠。
作家周同宾说,学木匠要“三年斧子五年锛,十年刨子学不真”,我父亲说,没有那么难。他只跟上陈师傅学了一年半,就出师了。所谓三年徒弟,不是三年才学会,而是学会了要报答师傅给他白干一段,这是规矩。
最初学木匠的人都是目不识丁,若稍微有点文化知识,都好学了。你只要知道圆周率是3.14就行,甚至只知道个3就中。他还说,只要基本功扎实,会推磨就会捣碾。他跟上师傅只做过斗、棺材,以后就什么都会了。
父亲擅长打风箱、打水磨轮子、穿瓦札子,他最拿手的是做棺材,我们这里叫“板”。方圆附近的老人都希望用上“骆师”做的“板”,他会在“板”上面挑祥云、仙鹤,还有牡丹花子,还有“寿”字等图案。
小时候,家里到处是木匠家具,墨斗、方尺、锯子、刨子、斧子、锛子、凿子,还有木工用的扁铅笔,到处都是。那时做木匠活,没有电锯、电刨,一切都是人工。没有一身好力气,是吃不了这碗饭的。做家俱都是从解“木石轱辘”开始,常常是母亲给父亲打下手,父亲拉上锯,母亲拉下锯。把木头捆在大树或木桩子上,搭起斜板,两人站在高高的斜板上,一脚前一脚后,“噌噌噌”你来我往,非常卖力。解到一半时,再把斜板放低,人站在低处拉锯。有时母亲顾不上,父亲就用一面镜子照住木头对面的墨线,一个人独自拉。
诗人流沙河当过六年“解匠”,就是拉大锯的。他说过一个顺口溜,很形象地表明拉大锯是个出力活:“解锵解,解锵解,裤裆那个东西两边甩”。而每当父母拉大锯时,我们在一边唱的是:“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里唱大戏。大大去妈妈去,就是不叫小娃去。”
母亲还帮父亲吊墨斗,捻棕绳。吊墨斗就是给木头打线,一人按住这头,一人按住那头,然后用手把墨线弹起,“蹦,蹦”,笔直的墨线就出来了。捻棕绳是穿瓦札子用。母亲说,那时哥哥小,才会爬。她和父亲干活时,就把哥哥抱到很远的地方,然后他俩开始捻绳。但不一会哥哥就爬到跟前了,再抱再爬,非常辛苦。那时干木匠活,都是夜里加班,白天要给生产队干,夜里才能偷着干“体己活”。
父亲说,他经常熬夜给人做瓦札子。一副瓦札子20块,在那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哥哥体弱多病,经常要打针吃药。父亲只要加班穿一对瓦札子,哥哥第二天一准要打青霉素。一支20万单位的青霉素是10块,父亲熬通夜挣的钱,刚好够给他打两针。父亲说,有一次他一连熬了三天三天,累得张嘴打火闪。夜里听到母亲和哥哥一大一小香甜的呼噜声,心想,能饱饱睡一觉该多好啊。可是他不能睡,人家第二天一早要来取货。
父亲虽然是木匠,但家里却缺椅少凳的`,桌子箱子都很简陋。母亲就说:“当席匠溜光炕,大夫守个病婆娘,木匠住的是柯杈房。”我问啥叫柯杈房?她说就是用几根棍子撑起的简易房,形容会啥家里缺啥。母亲还经常说:长木匠短铁匠。意思是木匠用料要长,长了可以截短,要是短了就没有办法了。而铁匠用料短了可以锻打变长。还有“木匠斧子一面砍”,意思是遇事只讲一面理。有时父亲做了什么错事,母亲就说:“美,美,你木匠做枷,自作自受吧。”
父亲年轻时背上木匠家伙走四方,吃百家饭,经见过许多世事。虽然木匠也是出力活,社会地位也不高,但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还是要好许多。他说当木匠有三大好处,一是可以吃得饱,还能省一口人粮食。二是相对干地里活,要轻省许多。三是可以挣些小花钱。比如,那时他一天挣1.8元,给生产队交1.5元,记10分,还可以落3毛钱。这样光景就比村里其他人好过一点。方圆附近村子的人家,父亲都给他们做过活。大到盖房子做嫁妆,小到修猪圈栅栏门。有的人家大方,好吃好喝招呼你,而有的人家很小气,不但不让匠人吸烟,有时连开水都喝不上。
父亲干木工活,也有许多轶闻趣事。农村人给老人做棺材,很庄重,像盖房子一样。上梁这天,亲戚朋友都要来。喝酒哩,庆祝哩。有一次他给一户人家做棺材,主人很满意,活起时热情款待,几个人轮流给他端酒。父亲喝着喝着喝多了,最后晕晕乎乎不知怎么睡到棺材里。主人一家寻不着父亲,发动全村老少四处八下寻,把人都快急疯了。半夜时分父亲酒醒后,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
还有一次他给一户人家做风箱。这家人割肉包饺子,他们把肉丝藏起来,把肉皮子剁剁包饺子给匠人吃。父亲很生气,也没法说。把风箱做成后,他心生一计。一开始他们试用,呼呼生风很“过”。临走时,父亲用一张白绵纸把风箱口糊住,待到晚上这家人去做饭时,风箱怎么拉都不“过”。他们找着父亲,父亲说:“这风箱得喝酒哩。”于是这家人准备了酒,请父亲给摆治。父亲喝了两口酒,照住糊纸的地方,“卟卟”两口,纸湿后烂了,风箱一拉又过了。这家人说,你真神。
还有一次他到灵宝干活,只背了斧子和刨子。这家老汉问,“你背这两件家伙出来咋做活?”父亲说,“没有两把刷子就不敢出来。”那人说,“噢哟,口气还怪大哩。那你先做两个凳子再说。”父亲两天做了两个凳子,圆角圆腿出线,算是细活。那家老汉把凳子拉过来拉过去,嘴里没说心里很满意。后来又说,“你再给咱做个条盘。”父亲一听,还是试手艺哩。条盘就是灵宝人用来放馍放菜的木盘子,四周镶嵌一圈木棱,连馍菜一起放在土炕上或饭桌上,用餐完毕再一起端走,很不好做。一般一个条盘两个工,父亲一天就做成了。
老汉拿起条盘,反复掂量,晃一晃,里头还当当响。老汉问,“这里边是啥东西?”父亲说,“没啥窍门,挖个槽,装两个小石头子儿。”老汉这时才说,“我有几件活想做哩,当地木业社人做活老粗糙,不想叫他做。我想给闺女美美做份嫁妆。”父亲说,“你咋不早说,试了我三天。”后来老汉才把木头翻出来,父亲给他做了一对椅子,两个箱子,一个柜子。老汉很满意。
那个年代,学一门好手艺是唯一的生活出路。因此很多孩子都成了能工巧匠。铁匠受固定场地限制,泥瓦匠、小炉匠,竹匠,都没有木匠方便,于是许多人都跟上父亲学木匠。我的几个堂哥、表哥,还有小舅都跟上父亲学会了木匠,靠手艺度过艰难岁月。生产队也有不少人跟上父亲学木匠,但成事的没几个。因为他们学木匠的目的不纯,主要是厮跟上不受日头晒,不用去地里干活。
经常有人问父亲:“一副板咋说是副好板?”父亲说,“都是哄人哩,多磨砥几个工。再好的板最后都沤到地里了。”
木匠叙事散文
升学无望,回到家里,我意识到自己必须接受一个严酷的现实了,那就是扎扎实实地做一个真正的农民。可是我一时还适应不了农田里的生活。锄地的时候,经常是草没有除掉,庄稼倒了一片,气得年长我一岁,但已务农好几年的三哥火冒三丈。许多时候,他会用一种非常鄙夷的口气,把我糟踏得一无是处。
有时候我是真想帮他的忙,却往往帮了倒忙。有一天早晨,三哥在地里摘了几袋子青椒、洋柿子(西红柿),结结实实地封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准备去七十里路外的枣庄市里去卖。为了赶早,他天没有亮就下地了,等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子停在了家门口,回到院子里收拾了杆秤和挎包等准备出发。我见车子停在门口,有点好奇,也想尝试着自己是不是可以驾驭得了,不曾想,我刚一把后车座下的“腿撑子”踢开,还没有扶稳车把,那一辆后座上装满了青椒和洋柿子的“大金鹿”自行车,就义无反顾地向后仰翻过去了。我连一点反应的能力都没有。想把车子扶起来,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怎么也扶不起来。提着秤和挎包出来的三哥见状,几乎就要崩溃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把将我推开,一个人把那仰面倒地的车子扶了起来。他正了正车把,晃了晃后车座上的筐子,一个人推着车子往村头的路上走去。我凄然地在那里,满脸羞愧地看着三哥推着车子上了村头的公路,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大哥和二哥此时都已成家单过,姐姐也出嫁了,三哥就成了家里的壮劳力。我的突然下学,不仅我自己还没有适应,母亲和三哥也还没有习惯过来。在家里和三哥干了一阵子农活之后,经常因为自己的笨拙和不得要领和三哥发生矛盾。母亲见我不是下地干活的料,就和大哥二哥商量着,想让我学一门手艺,也不枉上了这么多年的学。
这时,伯父家的堂哥张继连,刚从沟西的表叔那里学成木匠归来,正愁着没有一个帮手呢。似乎是顺理成章,我做了继连哥的第一个徒弟。继连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他基本上没有上过学,先是练过武术,后来脑子灵活的他又跟着沟西的表叔学了两年木匠,听说在沟西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还没有等到三年出徒,就自己回家单干了。
别看继连哥没有多少文化,但懂得的礼数却不少,想必也是在沟西的木匠表叔那里学来的吧。他说,学艺不如偷艺。意思是说,不能光等着师傅来教你,你自己要有眼神头,要自己在心里偷偷地记,慢慢地琢磨。除了眼神头好,手脚勤快之外,还要吃得苦中苦,才能学到手艺。起初的那些天,我由于受不了这些苦,曾经想打退堂鼓。母亲告诉我说,家里供你上了这么多年学,你又干不了地里的活,不学一门手艺,将来自己怎么支家过日子?再说,这点苦你都受不了,将来还能做什么!
我硬着头皮跟着继连哥学木匠的时候,也正是继连哥的木匠手艺处在实验和摸索阶段的时候。后来,三叔家的堂弟栓也加入进来,我们两个把伯父家南墙根堆放的一堆木头划线、锯开,然后在继连哥的指挥下,尝试着做成大小不一的椅子、柜子等家具。等到继连哥的手艺差不多的时候,我们便去杀了伯父家的一棵洋槐树,做成结婚用的五斗橱、八仙桌等,拿到了集市上去卖。
应该承认,继连哥是一个木匠的天才。他不认识几个字,但买回来的家具图纸和样式,他都能基本上模仿出来。很快,我们做的家具由于样式新颖,油漆独特,在集市的家具摊上成了抢手货。有时,还会有一些外庄上的亲戚和熟人什么的,请我们到家里去打制家具。起初,继连哥带着我和堂弟栓,到人家里一干就是好几天。
后来,活越来越多,继连哥的名声也越传越远,就有慕名的学徒托了各种关系找到伯父家里来,继连哥徒弟也多了起来,最多的时候,记得吃饭时可以坐满一个桌子。后来的徒弟多了,刚收进来的,继连哥就让我先带着,教一些规矩和基本的入门手艺。后来,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让我独自带着一帮子人马,去人家里把一单子活干完,等到快要结束了,他才过来看一看,收了工钱走人。
除了接受邀请去外地做活之外,有相当多的时间,继连哥会把众多的徒弟放在家里干活。那个时候的家里家外,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家具加工厂,锯声隆隆,刨花飞一溅,彻夜的灯火挑在院子里,老远都能看见院子里的光亮。
继连哥的家具作坊里生产的家具,大多会集中到过年逢会的时候,把打磨油漆好的家具装在两辆地排车上,分别用两三辆自行车拖着,方圆远近地逢集赶会,卖了不少好价钱。看着源源不断的票子进了继连哥的.腰包,我当时的心里多少有一点不平衡了。
我偷偷地在家里置办一些简单的锯子、斧子、凿子和刨子等木匠的家什,尝试着自己做一些简单的家具。由于和伯父家只有一墙之隔,我在家里敲敲打打的时候,继连哥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心里有数,凭着我当时的手艺,做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因为他那些看家的本领,还没有舍得教给我呢,关键的“划线”“粘膘”等技术活,他大多是自己拿到屋里,或者把我支开,自己单独完成的。这似乎是传艺人不成文的老规矩。
后来,继连哥见我有要脱离他的意思了,就跟我说,你是不是想自己干了?我说,没有呀,我还没有学徒出师呢。他就笑着跟我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想飞呀?我一听他话里有话,也就闷着头不说话了。过了几天,继连哥说,你这一年来也吃了不少苦,出了不少力,这样吧,你再跟着我干一年,我让你提前一年出师,给你置办一套家什,你也可以另立门户了。我忙说,早呢,早呢,就是跟着您学上三年,我也不一定能出得了师呀!继连哥就说,就是吗,我在沟西那么苦,学了快三年(实际上是两年还不到),也不就是学了个“半瓶子醋”吗!这样吧,你活儿干得也有模有样了,也不能让你亏着了,每月开你十五块钱的工钱,活多了,再给你加点,你看咋样?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想到过工钱是怎么一回事。继连哥这么突如其来的提起了工钱,并且一提就是十五块钱,我一下子就懵掉了。忙点着头,涨红了脸地“嗯嗯”着。晚上回到家里,我把工钱的事给母亲说了。母亲说,不要做没有良心的事,你堂哥待你不错,给不给钱的,你都得跟着他干满三年再说。
可是,随着我在继连哥的木匠班里,独掌一面的机会越来越多,我的心里,慢慢地开始有点儿膨一胀了。即使是嘴上不说,心里的情绪还是有的。加上继连哥对徒弟的抠门,已经有好几个徒弟找理由离开了。虽然很快又有新的徒弟收进来,但继连哥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分几次给发了工钱,并说,你好好干,那几个二半吊子,没有一个是当木匠的料,将来最有出息的肯定是你。
我的堂弟栓,比我学徒的时间晚不了天,见我每月拿着十五块的工钱,心里不平衡,怪话也多了起来,甚至连三叔也在一次酒后当着继连哥的面,表达了类似的愤怒。可是继连哥说栓不能和我比,眼里没有活,手上没有劲。三叔很生气。没过多久,堂弟栓就不干了,投奔了广州他大舅那里。堂弟栓的大舅,是一个世袭的木匠,当年逃荒去了南方,当时是一家木器厂的老工人。
木匠优美散文
木匠又叫木工,通常是用墨线、锛、凿子之类的工具帮着村里人做些日用的家具、门窗框架,或其他木制品的人。和铁匠、石匠相比,木匠人数要多一些,皖北乡村几乎每个村子里都会有几个木匠。
皖北乡村的木匠,基本上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大多数是祖传,木匠师傅技术不轻易外传,如果祖上没有人做木匠,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去学做木匠活,谈学木匠往往让人耻笑。木匠们的工具,包括斧头,刨子,锛,锯子,墨斗,弯尺,凿子等等,都是自己投资买来的。有的木匠,做好几年木匠以后还难把工具制齐。所以,木匠们的工具非常金贵,收拾得也很仔细,整齐的放在一个竹篮里。竹篮的四周,装有放工具的固定架,凿子刨片小斧头等等,挂在固定架上,互相不碰撞,不损坏刀刃。而比较长的锯子,则挂在篮边上,井井有条。有人请干活的时候,木匠们就身背装有工具的竹篮前往。
在村子里,木匠是比较受人尊重羡慕的行业,因为他们与人们的生产生活都有着密切联系,小到家庭生活中的桌椅板凳,大到农业生产上的犁耧锄耙,那一样不是木匠制造的呢?就是人们居住的房屋,也与木匠的劳作密不可分。所以皖北乡村的农民们就像尊重教书先生们一样尊重木匠。即使是在过去的生产队时期,生产队长也偏看他们一眼,很少让他们下地干活。因为生产队的集体农具,比如太平车、板车、耧、犁、耙也有使坏的时候,而要修理这些农具,又离不开木匠。至于每家每户的农民,对他们更是高高相待。每逢来人来客,抑或有个红白喜事,必请木匠师傅为座上宾。
木工是个很辛苦的活。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还没有电锯、电刨等机器,做木工活基本上都是人工操作。碰到粗一点的木头,木匠们就把它们绳捆索绑在一棵大树上,拿来大锯,一边一个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有节奏的 “哧啦、哧啦”地拉锯,细碎的锯末在空中飞扬,象初冬前的第一场小雪。来来回回拉上一阵子,粗木头就成了两半,再分别从中间锯开,就成了四瓣、八瓣。随后而来的推刨也是人工操作,薄薄的刨花散落一地,象木头开出的花朵。经过一番精心操作,原本圆滚滚的木头变成各种各样的家俱和工艺品。
乡村木匠基本上是一家一户作坊式生产,他们的家庭就是他们的工厂。生产方式一般是自产自销。一件家具或农具做好了,木匠不是立即拉到集上去卖,而是要等到逢会才去销售。皖北乡村集市每逢春冬两季都有很多庙会。庙会实际上就是个物资交流和农副产品的展销会。届时木匠们都会起个大早,把自己的产品拉到庙会上的木料行销售。木料行一般设在背街上,各式各样的家具都在这里展销。游人如织,购买者在琳琅满目的木料行里穿梭往来,精心挑选着自己称心如意的产品。只要是做工精细,质量良好,美观大方的产品不愁没人问津。所以那些优秀的木匠们都会揣着鼓囊囊的票子,喝得满面红光的.高兴而归。
木匠们也有以销定产的,这多半是被请做嫁妆时候才这样。女儿出嫁是件大事,嫁妆又是反映娘家实力的风光事,马虎不得。而这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女儿婚期尚远,嫁妆不急需用的,主人就让木匠仍在自己的家里做,请做嫁妆的主人说好做那几样嫁妆,什么样式的嫁妆,交货日期和工钱等等,类似现在的订货合同一样,然后木匠就按照这个订货合同作业。这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主人家提供木料,让木匠按照自己的木料打造嫁妆;一种是主人家没有木料,或木料不够的,主人就说,您看需要那些木料就自己配吧,最后咱从价格上算起,反正不能让您吃亏。如是前一种情况,工钱就相对便宜些,木匠仅收个加工费而已。如是后一种情况,工钱就稍微贵一些,因为如遇到木匠没有的那种木料时,他也需掏腰包来买的。嫁妆做好后,木匠就会通知主家把它们拉回去。主家来拉嫁妆的时候,除带足工钱外,还要带上烟酒肉之类的东西以示酬谢。
还有一种情况女儿婚期在即,急需用嫁妆的,主家就会把木匠请到自己家里来夜以继日地精心打造。这时所请的木匠就不是一个,往往是几个,且都是十里八乡比较优秀的木匠。木匠来了以后,首先要看做家具的木头,这根可以做啥,那根可以做啥,按类分好后,把最先要用的木头挑出来,放在空闲的地方。然后把自己带来的锛、凿子、锯子、墨斗等等家什拿出来,开始干活。在木匠干活的这几天里,主家每天都好酒好烟地招待,不敢怠慢一步。木匠们干活也格外的勤奋、认真。虽然他们不在一村一屯,平时都互不服气,但这时却能齐心协力,密切配合,做的嫁妆也令人满意。只几天功夫,主家所需要的嫁妆就全部做好。竣工那天,主家照例会炒了菜,买了酒,请木匠大吃海喝一次。其实,木匠看重的不是菜和酒,而是主人家拿酒炒菜的那份诚意。算完了帐,谁也不欠谁的,都觉得轻松。主人家会说,下次打家具俺还找你,木匠知道这是套话,就说那敢情好呢!至于这户人家下次打家具时会不会再找同这几个木匠,木匠不知道,要做家具的人家也不知道。
除了做嫁妆以外,做寿材也会被主人请到家里来做。寿材即棺材,在那个木匠家做这种东西他们都不太乐意。做寿材不是一个人的活,所请者一般都是三至四人。主家只要把木料筹齐,并说出寿材的标准和要求后,木匠们就会各执家伙“乒乒乓乓”地干起来。两天日就会把逝者的房屋建好。
木匠和泥瓦匠多有配合,这主要体现在农民们在建房的时候。除了房屋的门窗需要木匠制作外,砍房梁也需要木匠来做。砍房料就是将准备的木料经过木匠的砍伐,做成梁头、杈手、檩条等。过去的房屋多半是泥巴墙,在泥瓦匠们垒第二层泥巴墙的同时,木匠们就开始中忙乎着砍房梁。砍房梁一般在新房附近的树底下进行。三五个木匠们各执工具,有说有笑的劳作着。一堆或长或短、或干或湿、或曲或直的木头既是主家建房的主要元素,也是木匠们放牧匠心的最好的素材。弹墨线、锯长短、砍木料、削厚薄、刨平直的过程,早在他们的心中悄然演变成了具体的几何图案。在他们笔直犀利的目光揣度下,经过几天的辛勤努力,一根根木头就慢慢变成成一根根叉手、大梁、檩条和门窗。
房屋上梁时许是木匠们最风光的时候了。上梁是个技术性很强的活计。木匠师傅先把房梁用绳子系好,等他们爬上砌好的墙顶后,就吩咐下面的人将绳子头扔给他们。木匠在上面用力拉,下面的人往上擎。擎到手够不着时,就用叉子继续往上擎。房梁上好后,在梁的正中早已贴上了红纸黑字吉言:上梁大吉。同时,木匠将一串小鞭系在房梁上点燃“劈劈叭叭”地响着,引来好多大人小孩来看热闹。
九十年代中期以后,木匠们也跟着进入到了电器时代,买了电铇子和电锯子。前几年的生意还好,村子里面隔一段时间都还可以听到电铇子的轰鸣声。现在,木器厂做的家具迅速占领了农村市场。村人也都知道成品家具不结实,但看中了它们的漂亮美观,结婚时候也图省劲儿,门也都定做了铁门,窗户也省掉了木头,改作铝型材和百叶窗。没有了家具做,木匠也就没有了生活来源,只好和别人一样,外出打工或是躬身垄亩。村人用不着木匠,也就不那么重视了。木匠无奈。木匠和他们的手艺属于过去的年代。
作文:我的父亲是个木匠
我的卧室有一张书桌。朴实干净,简单结实,从小学开始一直陪伴着我,像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一位木匠,年轻的时候外出拜师学艺,吃苦受累在外打拼多年终于学得一手好手艺。父亲不善言谈,但却是心灵手巧,他做木工活时,从来不用画图纸,只要是看过的东西,便能熟记于心给打造出来。家里的桌椅板凳、茶几衣柜都是父亲一个人制作完成的。从选材到打磨修饰、榫卯接头,每个细节他都极其认真地完成,力求自己的每一个作品都能很完美。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最自豪的一件作品应该是地排车。八九十年代的农村没有完全机械化,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便是马拉地排车。记得当时父亲乐呵呵的从集市上买回来一头毛驴,但还没有地排车,于是父亲决定亲手打造一台地排车。在那个冬天父亲的大工程开始了,父亲拿着手锯扛着斧头,一个人跑到树林里拉回了所有制作地排车的'木料,然后在自家的院子里丁丁当当的敲打、吱吱嘎嘎的锯木准备动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父亲把他木工工具箱里的所有家当都搬了出来,斧头、手锯、凿子、刨子、墨斗、三角尺……
父亲从早到晚都在忙着做他的地排车,顾不得寒冷,来不及吃饭。他挽起衣袖用力的抡起斧头,一斧一斧的砍下去,多余的枝干还有皱巴巴的树皮被一点一点的劈开,露出暂白的树干。大概是累了,父亲放下手里的斧头,点了一根烟,他吧嗒吧嗒的抽着,望着面前的木头若有所思。突然他的嘴角轻轻地上扬,会心地笑了一下,我想他应该是想到了这根木材的最佳使用方法。果不其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卷扔在脚下捻灭,烟气和呼出的热气刚从嘴里吐出,他就重新拿起斧头、手锯埋头干起来。
手锯在父亲的手里显得特别起劲,来来回回几下,只听“咔”一声,木头便被拦腰截断,在木头断口处只留下一堆厚厚的锯末。锯过的木头是需要用量具测量的,用墨斗划线时,我会帮父亲扯住墨斗的一头,而他会拉住墨斗的另一头,然后把墨线一弹,一条黑线便印在了木头上。画线之后的木头要用手锯锯开,用刨子刨平、修饰木材表面。父亲习惯性的在腰间别一个卷尺,耳朵上夹一枝铅笔,他嘴里叼着烟卷,眼睛斜视木料,一眼便能望出那个地方不平或粗糙,“嗤”一声,刨子飞速经过,木料上便刨花飞扬,留下一个光滑的平面。有时他会拿出卷尺反复测量,然后用铅笔画一下。打磨修饰好的组装木板堆满了一地,父亲从容的从当中选出一些开始组装,榫卯对接、结构原理这些技巧父亲早已胸有成竹,伴随着叮当的敲打声和吱嘎的锯木声一台地排车终于完成了,父亲不断抚摸着自己打造完成的地排车,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喜爱。
木工这门传统的行业在现代社会中已慢慢被淡忘了,像我父亲这样的老木匠也越来越少了。他没有让我子承父业跟他学习木工,反而他支持我学习电气,支持我到大城市打拼,支持我的青春激扬。父亲的木工工具在好多年前就已经用不到了,被我们遗忘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只是父亲会经常拿出来擦擦上面的灰尘,在这些工具上面感受着当年的温度。
我的父亲“三木匠”-美文故事
母亲说,我是父亲用钉锤敲出来的。我也隐约觉得还在娘肚子里时,就听见父亲用钉锤敲打木头的“兵兵兵呯”声音了,那么响亮。
父亲20岁左右就拜了村上的老五木匠为师,开始了木工生涯,排行为三,人称“三木匠”。他天资聪颖,又吃得苦头,不消几年光景,就学得了一手好活儿,桌几条凳、雕花琢纹样样精通,在家乡小有名气。但他不是会盖木瓦房的大木匠,属于家乡人说的“板板木匠”。儿时的我常见父亲在院子或门道磨呀,砍呀,锯呀,刨呀,一堆堆的木料如小山似的,刨出来长长的刨花,像洁白的哈达。记得我五岁时一个冬天快过年的日子,父亲从太白山做活回来,身背一捆长长短短的木工工具,手里提个大包,黑红的脸膛上汗涔涔的,粗粗地喘着气。当他大步迈到我跟前,一双粗糙的大手抱起满身泥土的我,我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望着这个“陌生人”,努力想挣脱他的怀抱,待父亲把核桃、板栗往我手里塞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人就是久违的父亲。
大概就从那时起,父亲常在农闲时间背起工具行囊,远走青海省,近至周至县,挨村串户给人做木工活。我也常在大忙之前或年末岁终盼望父亲的影子出现在村口,巴望着能吃到那时农村孩子很少吃到的洋糖、核桃、板栗等。
父亲本来不做木匠,也不该是普通的农民。如果没有20世纪60年代三年自然灾害,如果当时国家能解决群众的温饱问题,父亲就是每月拿工资的人民教师。听奶奶说,父亲18岁就在乾县师范学校上学,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爷爷奶奶和大伯硬是让他休了学。谁知第二年因粮食奇缺等原因,乾师这一级学生全部撤散,他只好回家务农,后来就学了木工。至今父亲仍然精心保存着那枚红红的“乾县师范学校”校徽。1995年7月我从咸阳师专毕业,父亲捧起儿子那红红的绣着金字的毕业证书,爱不释手,看了又摸,摸了又看,最后说:“爸给你保存吧”,我含着泪花点了头。
记得我10岁左右正读小学时(1981年前后),父亲常对我说:“娃!好好把书念,大学生光一考上每月就拿38块5毛钱工资,标准的行政23级。”那时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就深深的明白“38块5”是一个多么诱人的前程。父亲也讲给我一个故事:有个同学家境贫寒,要到离县城40多里路的乾县师范学校上学,每星期天下午步行到校,小腿都走肿了;他拿去的干粮名曰“苜蓿菜馍”、“萝卜包子”,其实95%是苜蓿或萝卜,每顿吃饭的时候,就坐在操场的墙角,面对冰冷的墙,背靠高大的树,一口馍,一口白开水,吃得津津有味;就连这样的“美餐”到星期五中午只有腾空馍兜,咽一把馍渣。第二天星期六早饭时,他就去人家挖过的红薯地翻找薯根,中午就到街道食堂搜一顿“牙祭”,父亲清楚地记得这个同学一次连续舔了七个碟子,然后就没命似地往家跑。
其实,这位同学就是他自己!
也许就是那个时代艰苦岁月的磨练,父亲很耐饿,极其爱惜粮食。一个人做活,如果没有人叫他吃饭,他大半天也记不起吃饭;出门办事一天内,轻易不在外边吃饭,至多吃一碗醪糟煮馍。但父亲一吃起来,饭量较大,扯面能咥两大碗,玉米糁喝过三碗,馒头一吃三四个。吃馍的时候,他一手捧着馍往嘴里送,另一只手摊开接在嘴边,一有掉下来的馍花,就马上掼进嘴里。有时我们看着父亲吃馍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父亲一生勤劳不辍,不搓麻将不下棋,不打扑克不丢方,整天闲不下来,经常一头扎进木工房拾掇工具,揣摩木器图案。父亲特爱收拾制备木工工具,有装在工具箱的;有挂在墙上的,锤子、凿子、锯子等,个个摆放有条不紊,件件坚固耐用,锃亮精巧。仅锯子一项就有大锯、顺锯、截锯、刀锯、搜锯、削锯、拐弯锯、拉板锯、小压锯、小手锯、手用弓锯、手提式链锯等,各种家具图案模板挂了一串又一串,各种尺寸的铁钉存了一匣又一匣。
父亲给人做活,主人家管吃管喝,可他一生从来不沾一滴酒,没喝过一口茶,不抽一根烟。人们也乐于找“三木匠”做活,省一点烟酒钱。
父亲为人耿直爽快,生性狷介,对自己尊重或尊重自己的人热心肠,情同手足,要鞋连袜子都想给;对自己厌恶或和自己作对的人,恨之入骨,可以一生跟他不说一句话。
回望父亲的一生,由于失去了“38块5”的前程,才做了“三木匠”;为了养家糊口,既要忙农活,又要做木工活,走南闯北,起早贪黑,吃苦受累,但烟、酒、茶三样在男人们看来最寻常的享受,却没有品味过;如今年过花甲,虽然背驼一点,但很硬朗。三个子女都已成家立业,但依然做木工活。父亲的一生,是镌刻沧桑的一生,是写满劳碌的一生。他就像一把木工直尺,执着地丈量着苦难和辛劳;他又像是一架墨斗,吸收的很少,回报人们的却是长长的丝线,柔韧而耿直。父亲是儿孙们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们深深地爱着他,祝福他老人家晚年幸福安康!
我父亲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人。他干燥的脸颊总是缠着我。我父亲不是生来就黑的,也许是因为他一年到头都在处理煤炭,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沧桑。他半白的头发和下巴上布满了胡子渣,这让他看起来更加饱经风霜。老年人;脸上厚厚的毛孔似乎能看到里面的黑发。一双大眼睛非常漂亮,双眼皮遮住了它们,露出一双令人羡慕的眼睛。黑色的眼睛是明亮的,但黑色的珍珠眼睛布满血丝,看起来更老。他困惑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更老了。宽鼻子很适合它。虽然感觉很丰富,但非常适合这张脸。这一点也不唐突,但更和蔼可亲。厚厚的胡子渣像灌木丛一样蔓延在厚厚的嘴唇边上。浓密坚硬的胡须像刺一样刺痛人。这张脸很简单。他跟随父亲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并在一次又一次的困难面前表现得更加坚韧。从这张脸上,我似乎看到了沧浪执着的表情。
我仍然记得用烟头喝冰红茶的情景。我觉得那双神圣的眼睛布满血丝。静静地走在煤场里,黑色的煤灰吹进来,又一次盖住了他黝黑的脸颊。他的眼皮似乎有1000磅重,还在摇晃,但他毫不犹豫地抬起眼皮。这双眼睛像他的心脏一样强壮。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默默地等着给汽车加满煤。平静的样子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即使他眼睛充血地在路上开车,也不会给我带来任何恐惧。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布满血丝的眼睛锁住了道路,厚厚的嘴唇不会抽动,黝黑的脸给人一种安全感。这张脸早就被训练得像他的心脏一样强壮,就像他的眼睛一样,从不会表现出疲倦的表情。那张嘴永远不会说累的话。这是我的父亲和他坚定的脸。
看着父亲的脸就像看着他坚强的心。正是这张坚强的脸和坚强的心支撑着一个家庭。
今日看到一篇歌颂父爱的文章,大意是一个穷苦求学在外的孩子,因为没有钱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或写信给父亲,所以只好与父亲约好,每个星期六的晚上给他打电话但不能接。父亲为了听那实际上根本听不到实质内容的电话铃声,常常是在夕阳的余光中穿过两片白桦林匆匆地来高兴地去,父子俩便在这清脆的电话铃声中传递着对彼此的挂念与安慰。我也有父亲。记忆中,父亲似乎于我没有做过这如许的事情,他总是阴郁着一张脸,一年365天难得有几天瞧见他微笑。父亲身高大约163厘米,黧黑的脸色显示着他并不健硕的身形。他一天到晚忙进忙出,童年的记忆里,就连过年这样的`隆重日子似乎都不是整天在家。我看到他做过的事情:翻土、犁地、插秧、割稻、背谷、扯棉梗、刨树根、挖沟渠、筑坝浇水捕鱼,一切农村男子该做的能做的没一样没做过。我也很少看到父亲生病,唯一的几次便是瞧见他感冒,鼻音隆隆,但忙碌的身影并不停止旋转。有时候,我都要惊诧何以如此瘦小的躯体里竟蕴藏着那么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人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地不知疲倦地做着这些体力活而不叫屈?直到今天已为人母,才知道这就叫做责任与爱,是它们撑起了父亲整个人生。
年幼的父亲因为该死的政治原因失了上初中的机会,后来又因为性格和其他的人为因素失了做老师与村秘书的机会,最后只能安分的终日与土地为伍,彻底断了与知识、文化的联系。曾经听很多人说起父亲读书时极其的聪明,极其的刻苦,深得老师的喜爱,作文更是写得呱呱叫。一个学习如此上进、优秀的人当年该是忍了什么,做了多少挣扎才绝望的放弃读书的机会啊。我曾经很愚蠢地、很单纯地以为父亲不顾家庭的贫穷,义无反顾的让我们三兄妹读书,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不曾亲自完成的“读书梦”,我们不过是他实现梦想的棋子。他和大多数没文化的父母一样,总是那样残忍地、痴愚地、狂热地、霸道地选择没有选择余地的方式逼迫孩子读书,即使这样做换来的不过是无休无止的操劳、孩子的怨恨和众人眼里的不值。现在想来我的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对父亲精神的一种亵渎。
我的读书生涯中曾有过几次想辍学的念头,有些因为钱,有些因为自以为是的“绝望与疲累”。还记得有一次,父亲送我去小镇坐车返回学校,当时时值六月,毒辣的太阳光狠狠地照在身上,父亲和我身上已没有一丝干纱,我瞧见他一个劲的望着远处车来的方向,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脸庞直往下淌,仿佛一条小溪,源源不断。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父亲很可怜,他矮小的身体在我的眼里越发凄凉。我有些悲哀地想起,我们三兄妹有什么权利这样去要求自己的父亲无私地付出,他为什么要在毒辣的阳光浴海里“洗澡”而非轻轻松松地坐在大树下纳凉?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无耻。我嗫嚅着,对父亲小声地提出:“爸,我们回家吧,学校,我不去了。”我不知道父亲是否听见了我说的话,他怔怔地望了我一眼,仿佛只为确定我是否还站在原地,而后又急切地望向远处。他不停地擦拭脸上、手上的汗水,那些地方仿佛如汩汩流出的喷泉,那样绵延不绝,永无停歇的时候。我知道父亲的心思和决心,我也知道生性沉默的父亲也有碰触不得的东西。我曾经亲见他教训哥哥不好好读书的暴行。话我终于没有再说第二遍,车来了,我还是回到了学校,而父亲竟一次也没有再问过我当时是说的什么。我感谢父亲的沉默,其实那时想他应该是听到了。于我这样一个敏感的人,只要父亲当时一个稍不满意或凶恶的眼神,也许我这一辈子便再也与书本无缘,,再也不会还在三十几岁的时候只想到过这种内省笃定的生活,而非如世上很多人不顾一切地行进在追名逐利的浪潮中找不到自我。我的父亲比别的父亲单纯的要求遵从自己的愿望,去完成自己心中的再也无力去完成的梦想要高尚得多。他那看似逼迫的心思里,隐藏的是对知识的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敬啊。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有限的条件里最大限度地去接近真理,懂得用世上最有力量的武器去对阵世上一切未知的困苦与磨难,永不退缩。
从没见着父亲有何兴趣爱好,因为有太多事情要做,太多心要操,书早已不看。感觉父亲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那绮丽的人生全都化成了一条细细的线,镶嵌在每个角落里,落寞而单调。世上任何高雅的艺术都靠近不了这颗孤寂隐忍的灵魂,亦或如此这样的灵魂于我们都不能联想起任何高雅的艺术。然而我似乎又错了,我分明听到父亲的那句仿佛来自肺腑的话语“音乐好比阳光,照亮心灵。”那一刻,我神情恍惚。我觉得只是这样一句抽象的算不上时髦、有个性地对音乐理解的句子竟震得我“无语泪先流”。也许这不是父亲当时心境至真至切的表达,也许这不过是父亲一时兴起的“现学现卖”,但就是那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语,让我明白,一个人的心灵永远不会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贫穷,它也有色彩绚烂、无声歌唱的时候。
我的父亲就是那样的一个男子,普通到在任何一个农村男子身上你都可以看到他的影子,芸芸众生中他似那“无脸”的人,裹在历史的潮里连背影也不定真切。然而他又是这样的特别,他用自己对生活的理解去行事,行走在一条情非得已的路途上,脚踩钢刀,目光坚定,一步步接近真实与真理。他的身影虽然瘦弱,但在儿女的心里永远高大,尊贵无比。
短短的文字,承载着满满的回忆
我的父亲
还记得朱自清写的《背影》,道出了父爱的厚重与无声,曾使无数个读过的人鼻子发酸。而今我又想起了我的父亲,一个朴实的老农民。
回想起小时候常喜欢在父亲干活回家后坐在父亲的怀里,摸着父亲的胡渣,有时还调皮的去拔,父亲不去埋怨只是扭扭头,继续抽着烟,而现在那双曾经坐过的双腿瘦了,没力气了!走路也蹒跚了,父爱如山一点也没错,父亲的爱很深沉。有时若不用心让你无法感觉得到!现在在外面父亲的电话总是比母亲的少,电话中问寒问暖的唠叨也很少,记得父亲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身体很好,你在外面安心上班!可是去年回家看到的父亲已经明显消瘦了不少。父亲老了,我眼中那个叱咤风云的一家之主,家里的顶梁柱如今已被岁月摧残成一位瘦小的老头了,父亲的成就就是那时间刻在他脸上的沧桑,无法抹去!无法掩盖!
在家的时候,母亲总是找出一些珍馐,如小河鱼,说这是涨水时你爸从河里捞的,一直留着等你过年回来吃,还有野山菌,是他在深山里采的都给你留着!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的对儿子的疼爱总是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离开家的时候父亲硬要把家里腌制的最好的腊肉给我带上,我说外面买的到的。他说那没家里的好吃!
每年,我和远方的父母只能见一面,我也常常望月相思,或是躺在被窝里想他们。祝福我的父母健康长寿,只求岁月留情,让我的父母青春常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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