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小编为大家收集的老研散文(共含11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同时,但愿您也能像本文投稿人“Lyric”一样,积极向本站投稿分享好文章。
老研散文
老研大驾光临时,我正在客厅看电视《十六岁的花季》。我没理会他满脸的不屑,任他径自进了我的房间看书。
“老研”真名叫沙波,因其素以“研究家”自居,故有此雅号。不过,他对这雅号是挺感受用的。
到底不能太怠慢了,看完一集,我便进去相陪。见老研正面对书橱认真研读。我轻问:“看什么呢?”他居然吓了一跳,慌忙将书塞进书橱。我发现是一本《性学百科》,心里暗笑,前几天见我买了这书,他还狠皱了几下眉头。
老研多少有些尴尬,言辞闪烁。我不无揶揄地说:“怎么啦,心不在‘马’的?”他一怔,突然却兴奋起来:“错了――心不在焉!焉,之乎者焉的焉!”我忍俊不禁,但无意纠正他,倒不是为避“报复”嫌疑,怕的是逗起他某种兴头。可他不肯放过我,引经据典喋喋不休地大批了一通错别字的危害。也罢,就让他过一回“好为人师”的瘾吧。
老研忽而话锋一转,煞有介事地批评起我刚发表在报上的一篇散文来:“你的习作是越发不像话了,只能哄哄那些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我是不看的,没一点真情实感。”我连忙作诚惶诚恐状,虽然心里很想同他商榷一下“习作”的用法。
老研一贯将我的“习作”贬得一钱不值。奇怪的是,总有人告诉我,他在别人面前却常把我的文章说得如何如何了得,他与我又是如何如何“铁哥们”。许是他用心良苦――怕我一不留神骄傲翘尾巴吧?待考。
老研又开始作阅读指导了。他信手拿起一本书道:“净看这种没档次的东西――我正在读普鲁特斯的《追忆似花流水》,深刻啊!不过,”他换上悲天悯人的口气继续说,“你不但看不懂,恐怕听都没听说过。唉!”
我想说,我承认我看不懂,我受不了意识流的错乱。但我还不至于无知到连普鲁斯特的名字和《追忆似水年华》的书名都说不清楚的.地步。
老实说,对老研的故作高深我是大不以为然的。但不知为什么,面对他的目空一切,我偏偏时时心里发怵。记得前几年《文化苦旅》风靡之际,他每次上我这儿来,一路上无一例外地手不释卷,而且封面坚决向外,绝对的一派学者风度。常常要到他坐定开讲破“定”百出之后,我才会从他的气派中解脱出来。
终于过足了“诲人不倦”的瘾头,老研意得志满地起身道别。他腆着满腹经纶的大肚子踱到门口拱手道:“留步留步。”我傻笑不动,又听得他文绉绉说:“你自重你自重。”我宽厚一笑,这“自重”显然是“自己保重”的省略形式了。可转而一想,我又不免心虚起来――谁能保证老研不是在规劝我检点自己的言行呢?
老院经典散文
好久没有回去了,那座闲置了已久的老院子。
一扇竹制的栅栏被一把生了绣的老锁挂着,故作声势地锁住满院子颓的败和故事。
没了棱角的青砖房子,杵在一棵老槐树的后面,两扇看不出颜色的门板,用一条红绣铁环半虚掩的拧在一起,门槛和门脚处的两个石墩,也早被土埋的找不到影子,从窗口望一眼,斑驳的墙皮和潮湿的青砖地面,幽幽地回荡着的一股阴冷的气息。
所以一个人去的时候,竟然有些不敢走进个院子。
可每次回去的时候,又觉得有那么多的亲切,一些回忆,会在心头慢慢堆积,最后汇成一股暖意。
墙脚下,有半截被丢弃的残旧陶罐,不知哪个年岁,自生了荒草,房子的砖缝里,也横竖着暗绿的苔痕,它们随着时光的更迭,绿了黄,黄了又绿。看一眼,是荒凉意,再看一眼,又满眼妥帖的温情。
记起有日,烈阳还在纠缠,妈妈着半袖薄衫站在柿子树下,我对她说,给你照张相吧。诶咦,都这个年纪了,还照什么相,你看,头发都白完了。可她仍然略有难为情的用蒲扇半遮着头,不自然的,给了我笑容。她的笑,摇摇晃晃,挂了满树。那时,她旁边泥缸里的橘子正在鼓肚,柿子还青。
如今,树上仍挂着过年时候的灯笼,经了日子,颜色斑驳做旧,但掩盖不了它喜气洋洋的红。
肥圆的柿子像槑头槑脑的小胖子,沁过一滴滴秋露后,日日飘红,看一眼,汩汩欢喜袭上心来,再看一眼,又没了主意,柿子和灯笼,到底是哪个,红的更浓?老家前后院里,如今,只剩下三棵柿子树,一棵在前院水井旁,两棵在后院,西窗户口一棵,东门门阶旁一棵。猫崽子时不时地爬上去打盹睡觉,几只麻雀,还有别的不知道什么鸟,也把那当成了家,从屋檐,到电线之间,不停的追逐打闹,累了,回到树上抱枝小憩。
偶尔闲时,我正在老家,后院还是比较安静,所以每次回去,喜欢睡在后院。是夜,一些黄色的小雏菊,从虚掩的花苞里扑出来花香,托起整个月夜,月光穿过老槐,紧紧地裹着老院,孤独,大片大片地躺在蒲公英上,躺在窗台上,斜斜地躺在倚窗的土炕上。
墙角的蟋蟀,把秋唱黄,几声晚蝉,把秋水叫凉。睡不着,总想着去做些什么,要不要踩着一条小径,去敲故人的门,门缝里出来暖黄的灯光,散落的叶子铺在他的门边,墙角靠着稀松的扫帚,却不去动它,任由叶子像一朵朵自由行走的花,落下来,满院都是,恍惚中,会觉得,那位故人便是风,这里,是它的居所。
喜欢夏季的老院,父亲和母亲把老院捣鼓成满院的绿色,院墙边上的前仆后继地爬满了青藤,鲁莽的蝴蝶楞想在这整片绿中寻得一朵红来,金黄的南瓜挂在半坡,墙角的几颗丝瓜,爬上了窗棱,又顺着竹竿漫上屋顶,刚刚好掩住屋顶上打盹的老猫。雨来了,又走了,所有的颜色都新鲜了,鹅黄的仍然鹅黄,青绿的更是青绿,屋顶,檐下,墙角,灰瓦片,滋生出青苔,把光阴凝成一把老绿,滴答的足音,是深情的诉说。
大雨过后,闷热重兜了老院,我自阑珊的午后,推窗把卷,亲执汪老的.《人间草木》,纸张已经发黄,宕出淡淡朽霉的气味,一阵阵倦意慢慢卷过来,便把册子合抱于怀中,头歪向一边,眯了眼睛小憩,有风从窗子小隙挤进来,抚过额头的发,又把发间的清香轻轻送入鼻孔,每一个瞬间,都带着慵懒的气息。
在漠漠的黄昏,在斜过来的灯光里,挥毫一幅人间草木的无心写意想念这些的时候,半月,正悬在离那些日子最近的距离。
老院老了,已经多年没有炊烟,忙碌的,只有那些蝴蝶和蜜蜂,还有,藏在蒲公英里的几声蛐蛐叫,只剩下父母偶尔去栽种,收割,除草浇水,来回转动的身影。春来后,父亲栽种的两棵玉兰花开了,一样的白,一样的素,一样的清,一样的寂,只是左边的落在地上,墙头上,房顶上的花瓣更多了一些,但仍然掩盖不住房顶上自生的荒草,和光阴流转的痕迹。
一口粗制的瓷缸,和一些农具靠在南墙根下,由于放置很久,又经了雨,底部沾满了溅起的泥沙,缸里屯了半缸雨水,由于闲置过久,水里竟繁生了小时候见过的跟头虫,上下翻腾。一直对这口缸有着一股莫名的钟爱,我问母亲要了来,她怪嗔一句,竟要些破烂的闲家物,也不再拦我。父亲和我把它搬到水井旁进行清理,南墙根儿地上,烙了一个凹凸有致的圆圈,周围散布着雨点子落下时砸出的坑痕,?旁边,安生着自生自灭的马生菜和狗尾草。雨水倒进树坑里,轻轻弹去外面的泥沙,再加上粗劣的釉料,摸上去竟有些扎手,母亲还在那念叨,我却自生欢喜。她哪里明白,我是那么贪恋它泛出的凉意,和旧。
在缸里填些泥沙和水,又从村头的荷塘折来一整棵莲藕,莲藕上带着荷叶和莲蓬,父亲和母亲在身后指引着我,折那一枝,那个莲蓬大,还有那枝,叶子还没破。搬进城里,搁在屋子一角,?荷叶和莲蓬,随意的放进缸里,粗大的缸口,歪斜支楞着四五闲枝,看是孤单,又是千山万水的风情。和生活略不搭调,又安然自得,回味怡然,一颗清净心显映。
这个世界仿佛什么都在变,唯有堆砌这小院的一砖一瓦,一门一窗,从那些荒草葳蕤满院,一直等到每一颗开到荼靡,它像仍然没有学会飞翔的固执的鱼,一切,都还是最初,蠢蠢的样子和静清寂。
看着它静默,仿佛只要坐在门墩上,一直听着那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和光阴微笑着走路的声音,就够了。
老院老了,老得让我的记忆有些模糊。自从父亲走后,老院,再也嗅不出父亲的味道。
老街口散文
出了街口,附近的老街坊都背着手。胡同口永远是半通不通的,被几个摊子盘着。有男有女,有夫妻,还有个把孩子。有吆喝的,有放着喇叭音的,也有搭个马扎在那儿看街景的。横列着竖列着,没有什么招牌,不到放学下班的点儿还真是不碍事,反倒是显着热闹。街口那儿有一家幼儿园,一早一晚放着那种带劲的歌。楼前楼后的人一般都在路过时驻足,看看里面一片欢笑,怀念怀念过去,就各忙各的散去。无论是火热的三伏,还是羁冷的秋冬,这种气氛似乎在我印象里就没变过。你穿过这街口,胡同在东西各有一个头,却大不一样:西边儿现代化气氛很浓,而东边儿则显得比西边儿老上这么三四岁的样儿。如果你非要问这胡同的姓儿、这条小路的名儿,估计很少有人可以给你数出一二来。倒是我看到这三座旧的楼房亲切得很,这儿,就是我的家了吧!
提这胡同,没多大要紧的说头。还要是看看这胡同的东头,这帮买卖家够劲。你一出这东口,向南走,一街门头房卖的是肉、饼、副、蔬样样有。闲时,第一家门店的胖老板就约上两个搬货的、旁儿的油饼店老板娘,还有几个菜贩子,摆个大桌玩儿牌。这消遣方式虽然不雅,但也不俗。那胖老儿我总见他。约摸四十来岁,胖得匀称。他家销售副食,有媳妇儿张罗着,他倒算闲的。我去他店里买过东西,每次他都亲自回屋招待。只记得在他那儿买过两瓶水、一盒烟,零头他通不要,取个袋子装好,递到手上。出门:走好,再来。然后继续玩儿牌。和谁都一样,熟客亲自招待,老街坊有时递个烟、说个话。一天一天,没间断过。还有那老板娘,卖饼的,油饼烧饼都有。价儿倒不贵,关键是味儿好,吃得出这手艺。往常去得熟了,见了我就把个刚做好的大饼切一半,剁成六瓣,装袋,递手。把钱给她,道声谢,再听她一声嘱咐:常来啊。
算不过门面只四五家,可往市上占道卖菜的倒是真不少。菜嘛,大同小异,见根的、虚青的、通红的、紫样的,还有闻得见味儿的。你买,他肯定卖。豆腐摊儿独有一支,有吆喝、有梆子,再加上那个白,嫩净净得多。扣人眼球儿,白,好像有种青石板的滋味。那贩子大多有闲空的时间,坐在那儿观着景儿。你稍作的停留都能引起他们的误会,“哎,要点儿吧?都是自己的,两块二。”可以不理他,也可以股脑儿一下。反正争吵不太可能,倒是他们土黄色的语言得趣的很。几个老街坊在那街口好下个棋、玩儿个牌,动不动就和那贩子吆喝一阵子。笑声很大,有时似哭,老远可以听见。
这东头向北,远远可以望得到山的方向,一样是以小摊为主,这个方向是主道,虽然不比向南的路宽,可东西道上都停着板车。这里交通紧,吃不起坐着观景,一个个都不敢坐。而且这里买卖不好做,你没个好耐性还真不好停在这儿。值得一提,这里是以水果为主。有个女同志卖得好,是南方人,削瘦,个儿不高,眼却毒的很。你想吃个香蕉,眼往那黄弯弯处一落,她一瞟,笑吟吟地撑开袋子教你怎么挑。价格虽然稍高,但总比超市低得多。这里的贩子也通常比较热情,与南边的闲、沉倒不同,虽然相隔不远,与北面走车走得多有关系。南北之间没什么街垒隔间,除了家常外,任个外人你分不出些区别来。只不过老街坊们好说会儿话,找个适闲处向南指指、向北指指。话里话外能听出个把头道儿来,只不过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有时过了边儿吹出个好歹来,不过笑一笑而已,没什么大碍。
这南北场儿热闹在起早的五六点钟,歇息也在下午的五六点钟。你看这街坊也散得久了,胖老儿也举桌要起牌。原本拥挤的道浸出了淡黄色的光,路灯是必要的,来往的车比晨起午过的恍若更多。别的不是怎么分明,倒是饭后闲逛的人多了。步伐很辣很稳,但丝毫不减一点可以退后的趋势。寒暑可以不避,总之散步的.人是不少的。所以夜间买卖不多,却反而更有种可以叫板的派头。胡同除了夜归的车灯黑得怕人,还算夏天乘凉的多,孩子玩闹的厉害。下面也有起牌的、起棋的,全是熟脸,更比这天儿热得多。偶时来个生脸儿,那老人搭眼一看,分出个好歹,就先主动搭个话。相较之别的露天小区,这种邻里的默契来之不易。
就这样,春夏秋冬,日日夜夜。掰开手指头掐算着过去的日子,老街坊的常理儿——都在楼与楼间三顿饭的香气里过去。小孩儿大人都哭过,送过离世的常客,也听过谁家贴着喜字的好事儿。记忆里好像家永远在这里,下面总有孩子的吵闹嬉笑。每天与邻里打个招呼,停停走走,路数从来不曾老褪改变。知道这里的,咂品味道算是个清品小肴,或酒或茶——怎么说呢?晨起的老街坊街口,午间的百态胡同,夜里的闲出忙归。画成的也罢,说成的也好。反正妥不了一句:再来,好像就打点了很久。
老店铺经典散文
这是家二十多年的老店铺,位于闹市中心,三十多个员工,昼夜不停地营业。
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说话声音低缓柔和。忽然有一天,他涨红了硕圆的红鼻头向俩厨师发飄,据说是厨师做菜份量太大了,第二天又训了两个经理,因他们任一个流浪汉坐在餐厅桌边扫荡客人余下的残汤剩饭,老师的脸黑着声音大的震耳,吓得新来的寒假工,那个娇怯的大学生,小胡妮不辞而别。最厉害的是他能悄没声息站在你背后,你绝对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他每天悠闲地坐在店门外晒太阳,晚上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喝喝小酒。不忙时员工们可以坐下来,轻声说话,他绝不会干涉。有天我端着客人点的菜刚放到微波炉里,老板正好也端一盘菜过来,他随口问了一句:“你热的是什么?”,我答:“是客人要的猪蹄……”,说完我惊恐地捂住了嘴巴,明知道老板是回民,我竟把羊蹄说成他最忌讳的,我等着暴风骤雨的来临,没想到他微笑一下,说:“你不知道吧,快去忙吧”,我落荒而逃,一边的收银员睁大了眼睛。私下里告诉我,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知他为这个原因,训斥过多少个人。你要记住在老板和老板娘面前,千万别提半个猪字。
老板娘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儿,四十多岁的年纪,依然风韵犹存,每天变换着不同的服饰,看起来是那么漂亮高贵,她若不满意会瞪圆漂亮的大眼睛,扁起嘴巴拖长音调发出:“噫!噫!噫!你就不会……”,她发火时会颤动着长睫毛,嘴里连珠炮的话语,任谁都别枉想分辩。外交人事只要她出面,绝对能搞定,每天早上她从白色的轿车里走出来,昂着头优雅地走进店里,员工们都噤言站立,她目不斜视地走过,高跟鞋发出嘎嘎的声音。接下来她会不厌其烦地讯问经理安排的工作,检查厨房的菜式和卫生,她严厉得近乎苛刻,达不到她的要求会毫不犹豫地重罚,她一再强调顾客就是上帝,效益才是第一,她极少同员工说话,个人的事儿再大,在她那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任谁也别指望她会通融一下。经理的口头禅是:“你们千万别惹老板娘发毛,到时候我也没办法帮你”。员工们的最怕的话是:“别说话,老板娘来了……”这个时候,大家会尽力找活儿做着,没事也要噤声站立,直到老板娘昂首穿过大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后。大家才敢喝杯茶,轻声说几句话。听老员工说,老板夫妻是城郊的农民,以前也是穷人,凭着好手艺好在城里发了财。
总经理精明干练,定购修理管理招呼客人,卖货走菜收台样样精通,他瘦瘦的身材,一双大眼睛总是笑眯眯的,时不时给大家一句玩笑,不管什么事只要跟他说,总能得到解决让你心悦诚服。老妈病危我早上匆忙向他请假,他立刻批准并让我跟老板娘打个招呼,他向别人借了将近两千块钱给我,还迅速给我盛饭,我不吃他又装了热饼丝一定让我带上。第二次我值班,两个发酒疯的'男子,把店里的水桶踩裂,水洒了一地,我悄悄说经理你看水桶,他说你忘了倒水收起来吧,我点头承认,他说库房还有一个,以后要注意点。第三次是昨晚,有四个客人,在吧台买好肉要冲汤,我请师傅帮他们冲好,他们又说同伴没到齐先不冲,看到冲好了非要重新再称换羊肉,店里有规定,客人中止消费,服务员必须赔钱,吓得吧台小丫头白了脸色连连说:“完了,完了,羊肉那么贵,老板娘一定会罚死咱俩的”。总经理看到了,说一点事儿都没有,你们别管让我来处理。他对大家都挺照顾的,称的上仁义君子。所以大家各司其职,从没有吵闹的。
女经理是老板的亲戚,操着一口甜润的普通话,除了开会讲话,喜欢这儿说说:“那个谁,你把餐具摆好没?还有你,你快点把……”那儿指指:“李大姐,你快把醋加上,吴大姐,你把那边再拖一下,还有黄姐你……”。她每天都会招开前厅员工会议,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讲上半个小时,她一有闲遐就称体重,然后大叫自己是瘦了还是胖了。她爱站着用双手轻拍小腹,腿还要不停地抖动,她其实不胖,模样长得挺好看,就是不好说话,一点事儿从她那儿都不好通过。非批的你低眉顺眼不行。夜班经理高个长发,说话时先笑眯了眼睛,两班交替对她所知很少。
老店铺犹如幽深的树林,在这时代的阳光下郁郁葱葱,它时而阳光明媚,时而风雨阴霾,服务员恰似林中鸟儿飞来又飞去,厨师忙时像旋转的陀螺,静时如安静的黄牛倒嚼着,店里精心摆放着色彩鲜艳的各种食品,仿佛是香艳的花儿,逗引的客人像嗡嗡的蜜蜂,日复一日,喧闹不已。
呵!老店铺!
老黑经典散文
老黑是一头牛,一头在我的童年里跟我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一头牛,我突然想起它,是因为今年在老家过年时,极度无聊,决定到最后被征用的那块田去看看,才猛然想起了我的老黑!
那块田村里人都叫它“牛角湾”,样子却也极像牛角,因为有“牛角”二字,再加上我那时天天把老黑放在那里吃草,于是,我就极为心酸地想起了我的老黑。
因为它浑身通透的黑,所以我就叫它老黑,老黑来到我们家,那是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开始我看到老黑那高大的身躯,很害怕,父亲说老黑很老实和气,我就胆怯地摸了摸老黑的头,老黑摇了摇头,态度很友好,我就不再害怕。我每天放学后就拉着老黑去牛角湾吃草。记得那时的老黑每天站在田埂上,用它的一对大角撬着那些树桩,看它整天极少吃草而花大部分时间去磨它的角,我还认为老黑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直到不久,当我把它放到大坡头时,遇到了一大群外村的牛,老黑初来乍到,一场恶斗在所难免,“狭路相逢勇者胜”,经过一番生死决杀,老黑终于把小寨坡的那头所向披靡的头牛打败,老黑瞪着血红的大眼仰天长啸,那些跟着观斗的牛竟也纷纷落荒而逃,从此老黑成了当地的战神,我为我的伙伴感到骄傲,他让我明白了“十年磨一剑”的道理。
慢慢地,我和老黑成了好朋友,我每天骑着它慢悠悠走在路上,让很多人羡慕。
其实放老黑去野外吃草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因为老黑很懂事,根本就不需要我看守,它也从不乱吃别人的'庄稼,安顿好老黑后,我就去附近山上采很多的扁根草来喂它,让他增加力气。得到了优待,老黑总是微眯着眼,煽动着耳朵,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这时我就仰骑在他的背上,望着蓝天白云,想象着一些奇怪的事,有时想得累了,就用耳朵贴在老黑的背上,聆听着老黑嚼草时发出的低回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趴在它的背上睡去,这时的老黑,就像一个忠厚的长者,一边吃草一边迈着轻轻地脚步,深怕我从它的背上摔下来,那时我睡得好香啊!想不起来了,我在它的背上不知沉睡了多少次,直到我睁开眼睛,看到夕阳西下,晚霞满坡。
有一次,我和母亲到城里赶集,我看到了一个盲人在大街上吹笛子,那悦耳的声音让我着迷,回到家,那飘渺的声音还一直在我的大脑里冲撞,于是放牛时,我就找来一根竹子,自己动手,用小刀开挖出一个个小洞,一吹,竟可以呜呜哇哇的发出乐声来,我欣喜若狂,每天骑在老黑的背上,和着哗哗的流水,无师自通地吹着从学校里学来的歌曲,现在想起来,那该是一副多么美妙的“牧童短笛”式的画卷啊!
就这样,老黑和我朝夕相处了几年,慢慢变成了一个忠厚长者,它无数次的默默忍受着我那孩童的任性。
老黑老了,有许多次我看见他在咀嚼草食时在叹气,我父亲早就看出来了,因为老黑在劳作时就已力不从心,父亲早打算把老黑卖掉,可每次都因为我哭天抢地的反对而只好作罢。最后父亲还是下了狠心,趁我在学校上课,把老黑卖给了城里杀牛的贩子,那天放学回来,我像往常一样到牛棚去准备牵老黑去吃草,可是牛棚空空如也,只剩下老黑那熟悉的气息,母亲坐在门口埋着头洗衣服,似乎在逃避什么,我知道我和老黑从此不再相见,瞬间,我的大脑犹如被一块大大的黑布罩住,一种无法表达的巨大的悲痛狠狠袭来,我蹲在牛圈边大哭了一场,那天晚上我没有吃饭,就和着眼泪睡去。那一个星期,我坐在教室里总在怀念我的老黑,也不知道老师在讲些什么。
过了几个月,母亲看我稍稍平静,就小心的告诉我,老黑被牛贩子拉走时,眼里滚出几滴清泪,这越发使我悲伤。我这时很沉重的想,那时的老黑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最后归宿了吧,或许是它想和我有一个深深的告别?
一路走来,我与我身边的许多人就这样在生死两界中用眼泪来进行这样的仪式,那可是多么的不舍啊!因为他们留给了我们生者太多的怀念。
我之所以深深怀念老黑,是因为它像天上的白云一样承载着我许多童年的梦,而那些梦,是那样的绚丽多姿。
回望故乡,那些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也随着膨胀了的城市慢慢逝去,再不可追,但它们却也像老黑一样深深扎根于我的心中,就让他们变成美好回忆吧,它们可以让我慢慢品味,让我在品味中品出那份超乎于人的珍惜,品出那份对着茫茫苍穹油然而生的对生命的感恩。
老自行车散文
我很小的时候,大概6岁吧,还没有上学,天天在家里给两个姐姐当跟屁虫。大姐比我大六岁,二姐比我大四岁,她们两个心情好的时候愿意带着我一起玩,但是当她们面对我,大多数时候心情不好。这是有道理的。我的面目十分可憎:一窝子黄头发不长不短。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发丝柔软的像趴在树叶上的毛毛虫。脸色灰中带黄,呆滞的双眼只有在眼球要被风吹干的时候才肯眨一下,最显眼的就是鼻子上不分季节总是挂着的两串黄中带绿的鼻涕。情绪波动的时候,我会狠命地吸一下两串即将流过嘴唇的鼻涕,以此划清鼻子和嘴的界线,并抗议外界的一切不公正待遇。一、哇!鸡熟了!?但是情况也有例外,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姐刚学骑自行车的时候,很愿意带着我一起。特别是她学习用自行车载人的时候,盛情邀请二姐和我一起参与,坐在她的自行车上。邀请一经发出,二姐当面严词拒绝,我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平时总是被当作跟屁虫嫌弃,终于在游戏中当了一次主角,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我非常欣喜地接受了大姐的邀请,坐在了大姐的自行车后座上。从接触自行车,到学习用自行车载人,大姐仅仅花了3天时间!我并不清楚其中的凶险,只觉得很有趣、很期待。
整个骑行过程并不长,从家门口自西向东顺路骑行,大概200多米。操作步骤是,大姐先抱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她一脸认真地嘱咐我,千万不可以晃,更不可以慌,坐在后座上要非常稳,非常非常稳才可以!从大姐的眼神和语气中,我似乎觉出了一丝不祥,但此时我已坐在了后座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大姐性格爽快泼辣,办事说话相当利索,动作也快。我正在思索可能会发生的不测,大姐已经跨上了自行车。我马上听到大姐大喊:“不要晃,不要晃!”我刚要分辨我没有晃,话还没有说出口,大姐的自行车就开始七扭八歪地左右摇晃起来。我死死抠住自行车车座下的两圈钢丝弹簧,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两个弹簧上。二姐在终点等着我们,她要确定大姐载人试验的成功概率。如果试验成功,她将参加下一轮载人试验。我们三个谁都没有考虑载人试验失败的后果,尤其是我眼看即将抵达终点,大姐的自行车却晃的更加厉害了!大姐发出了最大的吼声:“不要晃!”我委屈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狠狠地吸了一下鼻涕,发出了极大的响声,表示抗议。那个时候电视上有一条电饭煲广告特别火,我记得里面有一句广告语,女主人在焖一锅土鸡,煮熟的时候打开电饭煲,白茫茫的热气腾腾升起,女主人闭上双眼,露出笑容,像对着自己最深情的恋人表白一样感叹道:“哇!鸡熟了!”我们都觉得很滑稽,演技很浮夸,要是换作我们代言这条广告,一定会把“鸡熟了”这句台词说的更深情、更通透,我们更能表达出面对美食的那种难以自持的欲望。因此,我们不约而同地把“鸡熟了”这句台词当做危险即将到来的暗号,或者对一切世间滑稽可笑的人和事的辛辣讽刺。二姐在终点边笑边喊:“哇!鸡熟了!”我这才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但是,一切都已太晚!大姐在关键时刻,弃卒保帅,动作飞快地从自行车上跳了出去,狠命一推,把我和自行车远远地抛了出去,从而保证她远离危险的漩涡。我来不及撒手,紧紧握住自行车座位下的两卷弹簧,连人带车狠狠地砸在了已经结了冰的垃圾堆上疼痛和委屈使我顿时发出了猪一般的嚎叫!惊动了制造垃圾堆的几户村民,大家都出来分辨,到底是谁家还没有过年就杀猪。此时,大姐和二姐纷纷喊着“哇塞!鸡熟了!”以此讽刺我作为男子汉的懦弱。我当然不肯承认,立即停止哭声,坚持让二姐参加即将开始的第二轮载人试验。二姐还是拒绝了,最后的游戏规则是少数服从多数,她们两个都坚持我来参加自行车载人试验。就这样,大姐学会了自行车载人。当然,我和自行车的缘分,才刚刚开始。二、钢丝爪小学毕业后,由于本村没有中学校,要到3公里之外的村子去上初中。这时,学习骑自行车就显得非常必要,比现在考驾驶证还要紧。我13岁那年,开始学习骑自行车。我人生中第一辆自行车什么样呢?这还得从中国人的传统观念说起。
很多人的观念中,中国人重男轻女,特别是在农村。我家的情况不是这样,虽然家在农村,但是正相反,我们家重女轻男,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深知道这一点。这从我们姐弟三个的自行车质量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大姐的自行车虽然经常报修,但是至少从外观上看上去那是一辆自行车,这并不困难。二姐的自行车是一辆改装后的凤凰牌黑色二八自行车。再看看我的自行车:单就外观而言,如果我不告诉你她是一辆自行车(请允许我用“她”这个词,不仅因为这是我人生中所骑的第一辆自行车,更因为我和“她”非同一般的故事和感情),你很难把“她”和自行车这个物件扯上关系;或者说,你很难设想,这是一辆人骑的自行车这是一辆充满悲剧和英雄色彩的自行车!仔细从外观上看,因为年代久远,你依稀可以看得出这是一辆草绿色的二八自行车,车座的表皮和真皮全部丢失,只剩下两个弹簧还有一根扭了三圈、钢爪似的铁丝,愤怒而又突兀地指着天空。这个部位虽然曾经是用来坐人的,但是现在你万万不能坐上去,原因我不讲你也清楚,如果一不小心坐上去,恐怕这个“钢丝抓”会顺着*门把肠子肚子心肝肺都拖出来!可见这辆自行车,不是一般的人驾驭的了的。再看车闸,两个自行车车把下面对称地坠着两撮黑线,这就是原来这辆自行车正当盛年的时候原本绷紧的车闸钢丝线,现在都断了,吊死鬼一般垂在两只车把下面,诉说着曾经的辉煌和现如今的幽怨。最亮眼的,恐怕要算两个自行车轮子了。大家都知道,一般情况下,车轮子是应该有轮胎的,当然了,这辆自行车曾经也有过,但是不知什么时候吧,反正从我认识这辆自行车开始,她的两个轮子就没有车胎了,所以我不必时时担心车爆胎之类的危险。既没有了车胎,便只剩下了两个光秃秃的车圈,而且这两个圈已然不是正圆。车圈里的辐条也像老年人的牙齿——掉得多剩的少了。但是这个自行车最后的尊严是,她还有一个车后座。这个车后座起了大作用:第一,我可以坐在车后座骑这辆自行车,不过由于只有两个车圈,骑起来特别的颠簸和震颤,体验感不是很好;第二,我也学着大姐当年的样子用自行车载人,只不过我记忆里深知道学习自行车载人被摔的疼痛,所以我选择把我们家的大黄狗用绳子绑在车后座上代替人我经常骑这辆自行车代步,因而在村里出了名,人送外号:钢丝爪。我从小就有很强的自尊心,非常反感这个绰号,因为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自行车可以被骑,但不可以被骂!所以每当听到“钢丝爪”的叫喊着从别人嘴里混杂着嘲笑扑面而来的时候,我选择加速骑车,把叫声甩在身后,这个时候,我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声。我们村里的`公路只有一条,呈“S”型弯曲。摆摊的,赶集的,拉货的,走的都是这条路,特别是拉脏土的大卡车,因为上了保险,不担心*死人或者牲畜,所以速度开出了跑车的效果——经常有村里的狗和猫被大卡车*死。我有一次就遇上了大卡车,卡车速度异常的快,而且大概是我的这辆自行车引起了卡车司机的兴趣,我躲向路的哪一侧,这辆卡车就偏向哪一侧,直到把我挤到无路可走。无路可走怎么办?正遇上摆摊的大妈在卖鱼。她把卖鱼的洗衣盆里装满了鲤鱼,盆子的直径有一米多。眼看我就要被卡车撞上,左边是飞速前进的卡车,右边是满满的一盆鲤鱼,我没了选择,连人带车一股脑扎在鱼盆里——一半的鱼被我和自行车砸的血肉模糊,一半的鱼被我挤出洗衣盆,被刚刚的卡车碾死了。此刻我不觉得身体哪里疼,只是心疼我的那辆自行车,还好,自行车完好无损,是啊,她又捡了一条命!村里的一切活下来都不容易,人要坚强,车也坚强!三、小帕赛车
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个男同学,人长得非常矮小,经常喜欢把一个紫红色的毛线脖套戴在头顶,盖住两个耳朵,露出头顶根根竖起的头发迎着风。他的两个脸蛋总像是带着一股愤怒重重地涂了两个画成圆圈、界线分明的腮红。他的声音奇高,笑声和哭声都透着美声的效果,我很遗憾他没有学习声乐,不然一定成长为一个不亚于帕瓦罗蒂的男高音歌唱家,这是亚洲的损失,更是世界的损失。鉴于这位男同学在本故事中的人设不是很讨喜,我们这里就把真名隐去,姑且称他做“小帕瓦罗蒂”,简称“小帕”,就像撒贝宁简称“小撒”那样。小帕非常爱哭,特别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因为爱哭,脸上的泪水经常混杂着鼻涕,皮肤皴裂的极其严重有一次放学,我们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他为了快点回家和妹妹分享一个月前就定下的生日蛋糕,提议进行自行车比赛。我当然不会怂,欣然答应了。同时参加比赛的还有另外两个男同学。我们四个人喊了一声开始,四辆自行车立刻加速前进。不一会,大家就拉开了距离:另外两个男同学因为自行车相对正常,把我和小帕远远地甩在了后头。我回头看了一眼小帕,他跟我的距离并不让人乐观,我可以被两个骑着正常自行车的正常人超过,但是我不能被上面坐着小帕的自行车超过,这事关一个人的尊严,乡下人把尊严比什么看的都重!我心一横,开始加速,耳边的风声愈来愈大,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阵狗叫。仔细一看,原来是因为前面两个同学速度太快,引起了狗的不满,这是一条通体黄色带着黑嘴巴的土狗这条狗本来是向那两个男同学表示一下愤怒,并没有要咬人的意思。因为它跑到两个人经过的地方后就一直在后面原地不动地大叫。我打算避开这条狗,这条狗也打算避开我,可是此刻我心又中有了杂念:我要回头看一看小帕有没有赶上我。正在回头的当口,我听到一声惨叫——是土狗发出来的!我的钢丝爪又闯祸了,把狗撞得很厉害。这条狗恨极了骑自行车的人,等它反应过来打算报复的时候,我已经骑着我的钢丝爪远去,故事还没有结束,我又听到了一阵男高音的尖叫——是小帕发出来的,他被土狗咬了。这次,我没有回头。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连贯、那么迅速、那么自然,我根本来不及反思。原来这狗把他当做了报复的对象。从那以后,小帕再也没有提过赛车的事情,再也没有。
老毛散文
老毛曾与我住在一条巷里,我总忘不了他的面容。
平常大家都叫他‘毛’。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姓‘毛’,还是别人给起的外号。我始终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也许除了他父母,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听说,他原先有个媳妇,可不知怎么的,离了婚。当然,这也是我听说来的。自打我记事起,他就和另外一个老头‘龙’一起生活,我同样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再说,我小时候也不愿多打听,打听多了也无用,现在,已多年了,没人肯告诉我。总之,说句心里话,他们生活得挺苦。他们吃的面粉主要来自一位远房亲戚的接济,他手中的钱确是少之又少。
‘毛’,一位八十多的老汉,他靠拄着一根拐棍行走。他戴着一顶大毡帽,面容憔悴,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一道道皱纹,又深又长。脸色黯然,似乎还发黑,略显呆滞。他骨瘦如柴,手背上青筋凸起。走起路来,拄着拐棍,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动,两只脚似乎已经无力抬起,好像失去动力的机器。我担心一阵风会把他刮倒,我担心一粒碎石会把他绊倒,但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走路格外小心,似乎从未跌倒过。
他常常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口,我们路过,他常常主动和我们打招呼,尽管他吐字不清楚,表达也不完整,但是我们却能听出他的热情,我们也总会答几句。他的生活很简朴,一年四季没几件衣服。他常常自己去换面条,上不了台阶,就在下面等着。他上午多半吃的是面条。他用白开水煮面条,油也少得可怜,经常是一些大白菜就对付过去了。因为是邻居,我常去他家,家里陈设极其简单,屋子外面是一个用泥砖垒起来用来烧柴做饭的‘火炉’,(我们这里叫”地锅“),一年四季大部分都靠它。屋内,一个老式柜子,一个老式钟表,一张桌子,几把老椅子,两张床而已,再加上锅碗瓢勺,仅此而已。
一天,我一人在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阵缓慢而无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阵阵脚步声我再也熟悉不过了,肯定是‘毛’,其实我根本就不用猜。他来我家已不止一次两次了,再加上他那节奏独特的脚步声,我怎能不记得?我猜,他肯定又来问几点了。因为他家的钟表是老式的,上劲儿的'那种,过不了几天就会停了,没钱买,就一直用着,因跟我们家熟,所以常来我们家问表,我们也常常热情地告诉他。不用问,今天又是来问表的。他确认有人后进了我们家。不过,这次情形却有些反常,他因腿脚不便,通常走进我们家的院子就问,可这次,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走。我出门迎接,他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笑哈哈地递给我,他虽然吐字不清,但我却能尽力的听清楚他的意思。他说别人过喜事了给了他些糖,他的牙不行了,没有吃,所以特别送给我。意思很明确,我接过了糖,接着,他转身就走。当时,我只知道吃糖,因为我还小,所以未能感谢他。现在想起来真后悔,未能请他到家里坐坐。
之后,我们也常常给他送些东西去。从他眼里,我读出了善和感激。
几年后,他与世长辞了,听说最后关头,他得了重病,别人给他医治时,他拒绝了,他自知病得很严重,再多花钱已无用,大去之期已不远矣,他最终告别了人世。
他静静地走了,却留下了善和仁慈。一切都那么不幸却美好,在这片大地上,他睡了,他安详地睡了······一切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现如今,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有怎样的经历,他的父母是谁。但是善良却永知他的存在。
总忘不了,他那苦涩而善良的音容笑貌······
老班长散文
老班长有几手绝活是我们非常羡慕的。我们林场主要是种植场不是采伐场,种下的幼苗每隔两三个月就要搞一次抚育,说得明白点就是要把幼苗周围的杂草杂树砍掉。我们的工具是一把接上三尺来长木柄的半月弯刀,大家一字排开,从山脚一直向山顶砍去,这是一项最能体现速度和力量的劳动。每次抚育,老班长总是最早一个到达山顶的,他身后杂草杂树都被齐刷刷地砍掉,只有那些拇指大小的杉树傲然矗立。我们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跟上他的速度,回头看看我们砍的,草木东歪西倒,有的小杉树还不幸成了我们的刀下鬼。场长是最恨误砍小杉树的,如果让他发现,脸色通红就要骂娘,老牛和“老短”就被他骂过。每次抚育,老班长总是提早半小时磨刀,他的刀利得可以剃头发。
周六晚上,老班长独自一人背着粉枪(一种装着火药、铁砂的枪)进了深山老林,第二天一早,他的枪筒上挂的不是野兔就是飞虎(一种会飞的禽兽),再不就是山獭。那些年,我们一个月的猪肉供应定量是一斤,通常是每半个月吃一次。没有肉吃的时候,我们的.饥肠辘辘。他烹煮野味的芳香,弥漫在整个林场的上空,香气非常强烈地刺激我们的神经,仿佛把我们的饥肠挂到了高高的苦楝树上。他打猎成果丰硕的时候,也叫我们去美餐一顿,但那不是经常有的。因为他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那个时代,能够叫你去吃一顿饭已经相当伟大了。
老班长的业余爱好是唱山歌,他的山歌唱得抑扬顿挫、委婉动听。劳动之余,坐下来听他唱歌,那真是一种美的享受,他是壮族人,唱的是壮话山歌:
奴耨奴梢尼,(妹说妹美丽)
佐糜当佐淝。(黑炭当红珠)
恩掂哥恩偶,(不是哥不要)
掂奴贷秧珐。(是妹太难看)
一曲余音未散,又来一曲:
奴贝偶蘖马,(妹去要马草)
哥磨礤嘿氓。(哥给你磨刀)
奴贝敦捋勒,(妹去织布丝)
哥绲嗉嘿氓。(哥给你做梭)
这一曲唱下来,众人欢呼起来。老班长得意之极,又来一曲:
界界痕奴登波咯,(远远见妹穿绿衣)
嗉恩黏黏桑桑的。(两个奶奶翘翘的)
哥想刮贝哏把袅,(哥想过去摸一把)
又很馁森痕痕的。(又见心头痒痒的)
这曲一唱,男的欢呼雀跃,女的则把耳朵蒙了起来。
后来,有人把他唱黄色山歌的事报告给场长,场长狠狠地把他批评了一顿。再后来,据说有一个临村的妇女因为他山歌唱得好听,偷偷和他约会了几次,他的老婆也和他吵了几次。
我离开林场的时候,他已经不做班长了,到离林场很远的地方去看守了望台。我们知青三十年聚会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人世,据说是因为某事想不通,喝了农药走了,按照他的遗嘱,人们把他埋在了牛角弯。
我不知道这么一个乐观向上的人,因为一件小事想不通而走上绝路。最窝囊最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生活好了,反而过不下去呢?人啊人!
老屋子散文
朋友去过我家,都要说,你家还有老房子啊?我说,有,三十多年了。
十年前,就打算拆。父亲不同意,就一直留着。说是纪念。
每次回家,老房子我是一定要里里外外转转的。由不得你,因为那里有太多的怀念。
三十年前,老屋土墙,楠木,苇笆,红草顶。后来,红草换过好几茬。十年前,墙未动,棒笆亦未动,只多披了一层红瓦。按父亲的想法,就是保持原貌。
三十年前,能盖上几间房,在农村,那是件了不得的事。
因盖这三间房,祖父累出一身病,父亲也是。垫宅基的时候,全家人要去几里路开外的山塘取土,那里土质硬,便于夯的结实。那时,我最欢喜看打夯,全家人在一起,抬着滚子,扯起号子喊:嗨,嗨,吆了嗨。声音抑扬顿挫,仿佛能传播好几里。现在想起,都觉得心有震颤。只一个宅基,抬的抬,推的推。不停歇,差不多也要半个月。然后去后面的山上,专拣一些方方正正的石块,来垒墙基。为了能早早地筹备好房梁、屋笆等其它物件。父亲、母亲和姐,收种之余,就要到山上拉石头,去几十里外的邳州卖。每逢星期天,我也会跟着去,上下岗的时候,能做个帮手。几个人推拉一辆车,这样可减轻一些重负。一路说说笑笑,也会感觉越走越近,越走越轻松。
每次送石头,大多卯时出发,下午两三点钟到。车停在集头,或村头,立等买主来。三厘钱一斤,讨价还价之后,便成交。一块石头小到几十斤,大到两三百斤。上上下下,都是父亲一个人。父亲不让我们做,怕不小心碰着。要想挣个好价钱,就必须跑远路。行情好的时候,能卖到七八块。不好的时候,四五块钱也得卖。有一次,下大雨。到邳州赵敦,只能坐下来等雨停。然而,雨就是不想停,一车烂石又不忍心扔掉。父亲和母亲披着塑料布,满村子跑,一家一家地问,还要不要石头?当时,看着母亲和父亲被雨水浇透的.狼狈相,雨里我们哆嗦着难受。那一刻,让我一辈子刻骨铭心。直到天色向晚,才找到一家买主。回来的路上,父亲甭提有多高兴,时不时哼起小曲。那时候的一些唱词,至今还记得清晰。大杠铃,小板车,一天能赚五块多。有家里富足,能使唤得起小毛驴的。更会响亮地唱,大杠铃,小驴蛋,一天能挣七八块。父亲拉着我,母亲和姐后边推着。一家人,落汤鸡样地往家赶。现在,一想起那些日子,心里酸酸的就想哭。
好多次,都是太阳落山好久才能回。饿了,吃几块烤红薯。渴了,喝几口井凉水。哪一天若是卖得好,父亲就会在晚上回来的时候,买几块糖或几两花生赏赐我和姐。回家来,看着父亲点数零星毛票的兴奋劲,全家人都高兴得不得了。要是有一天走得太远,需深更半夜回。祖父母在家每回都要祷告,祈求父母能平安回来。村头的路,祖母能跑好几个来回。有时,不见父母回。我就会躺在祖父的炕头,数着天上的星星等,不愿早早睡着。祖父时常教导我,好好上学。将来有出息了,一切就好了。为了那个好,我便狠命地读着书。从小学到大学,成绩都一直排在最前面。
那时盖房子,从踩墙,到顺棒,到上梁,到卡芭,到苫草。每一道工序,大多是自家人来做。只有到上梁、顺棒、苫笆时,才想起找几个亲戚帮忙。找人帮忙,是要管饭的。能省一分是一分,因为钱挣得不容易。别说购置什么像样的家什了。当时农村里流行一个字,叫“制”。制衣服,制房子,制土地。说来,其实就是一个艰难。当时,村子里能制起小板车的就很少。手表,脚踏车,电视机之类。想都没有人敢想过,更别说见过。生活就过成了那样,也没觉到太苦。老屋并不大,三米开间,南北宽五米多一点。最多,五十见方。一家八九口人住在一起,尚觉宽松。现在,住进高楼,房子宽敞的,反倒让人感觉有些孤单。接父母来,不肯。好说歹说,最多三两天就走。母亲说,这辈子没有住高楼的命,看着看着就觉得晕,别说爬上爬下。他们,就觉着乡下那个老房子好。离开一日,就觉得不踏实。这就应了祖母经常说的那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兄妹几个,曾好多次商量,要把那三间老屋拆了重建。父亲一万个不答应。后来没得办法,只能另盖了两间过道。前几年,要新农村建设,村干部一群人来丈量。父亲央求人家,这三间房扒不得。还多次打电话给我,让我找熟人说说。后来,新农村建设一阵风,刮过就算了,未成形。父亲长长舒口气,高兴了好几天。
老屋虽有些破旧,可不论走多远,我都要想起它。想起它,心里就温暖,说不出的一种温暖。这种暖,踏实,亲切,回味无穷。
也许是因为,老屋经历了太多的曲曲折折,见证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在心里一筑就是几十年,无法割舍。所以,不敢忘。更,不想忘。
几年前,女儿小雪三番五次的给刘姐打来电话,说自己快到预产期了,催促她快些到杭州去。
刘姐就小雪这么一个女儿。女儿的'话,就是圣旨。
刘姐也想到过女儿的婆婆,可思来想去,选择了放弃。
婆婆也想过持候儿媳月子。可心有余悸。
小雪刚怀孕时,孕娠反映厉害,婆婆心疼她,从大山里跑过去照顾。
那天,小雪刚吐过,婆婆熬了一碗八宝粥。盛粥时用抹布擦了擦碗筷,刚好被去卫生间漱口的小雪看见了。若是换成了自己的母亲,小雪早就扔过一句:“别搁那玩意儿擦!”可对待婆婆就不一样了,只好谎称自己还有点儿恶心,没吃。
婆婆勤俭惯了,到菜市场上买菜时专拣品相不好的买回来,小雪看不惯,但不言语。有时婆婆顺手拾回几个空饮料瓶子,攒到卫生间里,小雪坚决不能接受。开始时是背地里与老公磨叨,到后来直接与婆婆明侃。婆婆争辩不过,一气之下,谎称家里收麦子,缺人手,含泪而去。
刘姐也曾考虑过请月嫂,可一打听,价码高得离谱,护理水平也良莠不齐。
正当刘姐为此事发愁时,厂里搞减员增效,允许二线的员工办理预退,刘姐便匆匆忙忙的办完了退休手续后奔往杭州。
刘姐这一去就是五年,说是得等到外孙子小学毕业后才能回来。
昨天傍晚,我碰到了回来看望母亲的刘姐。当我问到“老漂儿”的感受时,刘姐说:“累!咱不怕!怕的是孤独。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南方人讲话,咱听不懂。”
目送刘姐,我略有所思。自社会上流行过上漂儿、广漂儿、北漂儿之后,“老漂儿”又悄然兴起。 中国人家家都这样。孩子小时,盼长大。孩子长大了,盼结婚。孩子结婚了,接着就得看孙子。
尽管如此,“老票儿”们还是乐此不疲! 或许这就是中国传统特色在支撑吧!
老于散文
(一)
老于家有片榆树林,仅此一点,就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榆树是淮乡众多的乡土树种之一,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已经难得一见了。而在老于家的房前屋后,一抱来粗的大榆树有十几棵,成了一小片榆树林,这样的榆树林在整个豫南恐怕也不多见。说起老于保留大榆树的原因,还真得好好说道说道,这一切都和老于养蜂有关。
可能有很多朋友不知道,榆树是春季开花最早的植物之一。节令到了雨水前后,大地刚刚解冻,野草仍在呓语,菜花尚在酣睡,柳枝刚刚吐出浅黄的芽孢,在寒意料峭的春风里缩手缩脚。这时,榆花已经悄无声息的绽放了,或多或少开得有些寂寞。应该说,榆花才是真正的迎春之花。榆树和腊梅一样,是先花后叶的植物;加上榆树一般枝干壮硕高大,榆花蕾小如豆,怒放的榆花呈浅褐色,簇状似榆树嫩叶,所以经常有人误将盛开的榆花认作榆树刚刚抽出的嫩芽。浅褐色的榆花悠悠的绽放,一如姑娘脸颊娇羞的笑窝。若遇上晴好天气,温度也只在十四五度的样子。嗅觉灵敏的蜜蜂,最能知晓榆花的落寞,便开始冒着低温出巢了。有些寒意的春风里,榆树枝头若有舞动的精灵,一定是蜜蜂。
榆花粉呈乳白色,蜂群接上了新粉,是一种积极的自然信号,蜂王就会大面积产卵育虫,蜂群自然很快就繁壮起来,为春季第一个大流蜜季节打下坚实的基础。你看,老于家里留着大榆树是有私心的呢!
(二)
老于家的老屋,和老于的年龄差不多,快七十岁了。老于的老屋几乎就是一座鲜活的民俗文化博物馆,根基和前檐是砖砌的,屋顶红瓦淮草交错,屋脊上还有灰色的脊瓦做出的造型呢,可惜时间太久,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模型了。院落很宽敞,果树和榆树错落有致。如今,这样的院落,这样的老屋已经极度濒危。老于在新宅基地建了新屋,但老于不愿过去住,觉得和儿子儿媳妇在一块住不自在。老于用自己的话说,自己在老屋里出生,在老屋一住住了几十年,习惯了,舍不得离开,将来老于还准备在老屋终老呢。老于说这话是真心的,因为老于是性情中人。
老于的蜂龄也和老屋的年龄差不多。老于的父亲养过蜂,老于在还是小于的时候耳濡目染,竟然有了很浓厚的兴趣,继承了衣钵,成了淮乡大名鼎鼎的养蜂高手。老于的名气是靠自己修出来的,用老于的话说,养蜂也是做生意,也是要修门面的。这修门脸怎么修?自然重在诚信二字,老于是一个童叟无欺的生意人。有人来打蜜,说好了价格,钱拿不拿够另说,蜜一定给足,绝不会出现缺斤少两的事儿。有细心地人打蜜,回去一过秤,通常都多出一二两,你还有什么闲话好讲。再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老于从来不弄虚作假。有的卖蜜人会往蜂蜜里面掺糖兑水,老于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宁可不卖,也不能卖假蜜。老于常说,能人如云,卖假蜜糊弄的`了一时,糊弄不了一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于说,不仅仅是养蜂,干哪一行,弄虚作假的都做不长久。噢,还别说,这还真是生意经,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
老于家里养的蜂基本保持在一百箱上下,这样的规模可以算是一个职业养蜂人了。但老于家里竟然还种着几十亩地,这多少让我有些不解。老于解释,养蜂是看天吃饭的行业,倘若遇上不好的年景,家里种着些地差不多可以裹住一年的开销,不至于吃老本不是。但据我所知,老于养蜂多年,基本上收蜜都很稳定,这些说法自然也说明了老于谨慎的生活态度,这么大的年纪还这样能干,你不佩服是不行的。
老于家养着一条老狗,黑狗,不爱叫。有时不声不响的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让人发憷。还好,这条老狗是很通人性的,从不咬人。老于养狗其实并不单单为了看门,而是为了护蜂。老于出门放蜂的时候,一般会把家里的老狗带上,山区有一种叫蜜鼬的动物,最喜偷蜜。但狗是蜜鼬的克星,有一条老狗在,蜜鼬就只能望狗兴叹了。有时狗的作用并不在于它有多机敏多健壮,尽管它是一条老狗,可能根本没办法对付伶俐敏捷的蜜鼬,但一条狗端坐在蜂箱旁边,如一尊稻草人一动不动,对于有贼心之人之物,其威慑力如无量佛法,能罩住整片蜂场。有老狗在,蜂儿也会安心。
(三)
养蜂的老于,是一本耐读的书。有时和老于在一块的时候,最喜欢听他说说以前的故事。
老于说,他小的时候,家里养蜂没有蜂箱,只好用土坯砌土蜂箱。没有蜂脾,就用树枝用尼龙绳绑。有时在外面玩耍的时候,看见别人的园篱笆有特别直的树枝,粗细刚刚好可以做蜂框用,晚上,就会偷偷地去偷人家的园篱笆。我听了觉得很有意思,听说过偷瓜偷枣,还是头一回听说偷人家园篱笆的。
曾经的那个特别困难的时期,因为家里有蜜,老于全家侥幸逃过大劫。有时我想,老于和蜜蜂的感情还真不是喜欢与兴趣这么简单,这是过命的感情啊。
老于说到过历史上的那几次涨大水时的情况。连续数日的阴雨,蜜蜂不能出巢采集,甚至连喂蜂都没法喂,雨太大。淮河里的大水上来了,整个村庄形同一座孤岛,蜜蜂采集赖以生存的各种花草被洪水吞没,甚至连乡亲们都在生死线上挣扎。家里的粮食有限,人吃不饱,田里又受了灾,大长的一年时光咋过?想起来让人心里没着没落的。老于咬咬牙,用家里仅剩的小麦制糖稀,救蜂。蜂群缺粉,老于将家里的玉米面用蒜臼一点点捣得更细,蒸熟后揉开晾干,配上糖稀泡成糊状当做花粉喂蜂。家里人很不理解,这人都挨着饿,伺候蜜蜂却和伺候亲娘老子一样。听了这样的抱怨,老于没有冲家人吼叫,不紧不慢地说,你们都好好想想吧,这蜜蜂可是救过俺们全家的性命,俺们可不能忘恩负义。老于的大儿子饿急了,偷了老于半碗糖稀糊糊吃。老于发现后,一向宽厚的老于发火了,咆哮着操起扫帚追着儿子要打。老于的老婆拦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他爹,你看看俺们孩子都饿成啥样了,你下得去手嘛?那半碗糖稀糊糊是我叫他吃的,你要打打死我好了。几个孩子哭喊着扑在老于老婆周围,老于的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往下滚……
老于说,往流西山坎的老树林里以前是有土蜂的。我听了非常震惊。土蜂在山区特别常见,但在平原地区,分布不多。在往流,若有分布,应该是在很早以前。但老于说他在西山坎就找到过土蜂窝,并且还收过一笼,可惜喂的时间不长,土蜂就逃走了。土蜂是野生的,野性难训啊,老于一脸的可惜。从老于的口中得知,西山坎的老树林大概是在土地到户后逐渐消失的。以前西山坎的老树林里有几抱粗的古桑和榆树,林里灌木丛生,人迹罕至。以前经常有人见到过野猪、狐狸等野物,老树林下面连着大片的荻林苇丛,有野猪和狐狸当然也是合情合理的。后来,西山坎的老树林先分到各个生产队,接着又被分到了千家万户。人们相继毁林开荒,老树林很快消失不见,野猪和狐狸的命运可想而知。当然,最让老于感到痛心和可惜的,还是老树林里消失的土蜂。
(四)
年近古稀的老于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很显年轻。老于为啥不显老呢?大概和老于经常食用蜂胶有关,这可是老于轻易不外传的养生秘密(大家看到了,可别说是俺说的哈哈)。
听到有人说老于每年能收入十来万甚至一二十万的,老于总是不置可否。按照本人对养蜂的了解,有时一年收入二十万也不是传说。但毕竟不可能年年风调雨顺,有时刚刚裹住本钱也是有的。通常情况下,老于每年能收入个三五万的也很经常。这样说,你可能觉得奇怪,这每年能有这样不错的收入,老于干嘛还住在土坯老屋呀?这个疑问问得好。
老于喜欢住老屋,住的习惯了是一方面。冬暖夏凉的,也挺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老于的经济上一直不太宽裕,具体原因有些模糊,说不太清楚的。听老于的一个邻居说过,老于养蜂,钱没少赚,可也没少扔。再问,老于的邻居就笑。模棱两可的说,老于有一些特殊爱好,挣的钱都花那上头了。我还是不明白,没听说过老于爱赌钱呐,这啥意思?再问,人家说了句好山的好山,好水的好水,再不多说了。我也跟着笑,这都是哪跟哪啊。什么特殊爱好啊,人家老于虽然看着年轻,头发梳得整齐光亮,可毕竟都年近古稀了,能有啥特殊爱好呢?再说了,涉及个人隐私,不便打听,还是模模糊糊的比较好。
(五)
在向老于请教养蜂知识的时候,老于不止一次的提示过。说我要是真有兴趣,真的想养蜂,最好还是拜个老师。想通过看看书,查查资料就想把蜂养好,那是多少有些异想天开的。养蜂是门技术活,这其中的东西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悟的。我笑。说自己养蜂纯粹是一个兴趣,没有想过那么多。
前两年丰港有个养蜂人,几十箱蜜蜂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全部覆灭。那人捎信想请老于给诊断一下,到底是啥原因。老于却来了句,请你老师去看看不就行啦,俺又不是你老师。我问过老于,老于估摸着那个养蜂人的蜂粮受到了污染,蜂群覆灭缘由几乎可以断定是食物中毒。几乎不敢相信,蜜蜂也能食物中毒,真是开了眼界,丰富了视听啊。
听老于说,老于唯一的徒弟是老于在杨集乡放蜂的时候收的。老于的徒弟是个老实人,很忠厚。跟着老于学了一年多,老于最后认可他出师时,送给他几笼蜂。老于说他的徒弟每年初五六都会专程从杨集乡过来给他拜年,年年不落,来的时候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可惜,哎。老于叹了口气说,最近几年他的徒弟出门打工了,蜂也卖了。在外过年,老师和徒弟之间的交往慢慢就少了。听了老于的话,我的心里也跟着一阵失落。老于的儿子闺女都在外打工,常年不在家。再说了,他们对养蜂都没有兴趣,老于常常感叹,收不到一个好徒弟,自己这一身养蜂的本事将来就只能带进棺材里了。不仅仅是老于的养蜂技术可能要失传,像嗨子戏、灶戏、篾匠、石匠等等世代相传的手艺也几乎快失传了,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濒临失传或已经失传了。这些损失或许是难以补救的,也是无法估量的。
希望老于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徒弟,能将他一手绝佳的养蜂技艺传下去。
★ 老魏散文
★ 桐老散文
★ 老柳树散文
★ 老店铺经典散文
★ 春未老散文
★ 老不歇力散文
★ 我的老校长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