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语言的幽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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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语言的幽默性

篇1:贾平凹语言的幽默性

贾平凹语言的幽默性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的审美价值要靠语言来实现。贾平凹认为,写作上“语言是第一的”。与小说相比,散文对语言的要求非常高,甚至有些苛刻。某种意义上说,语言既是散文的形式,也是散文的内容。小说可以通过曲折有趣的故事、跌宕起伏的人物命运吸引读者,散文就没有这种优势。散文篇幅短则几百字,长不过几千字,语言粗糙缺乏个性,就很难抓住读者。贾平凹对此深有体会:“我当编辑几十年了,你拿出一个稿子,稿面干净、清楚,就有好感,读起来语言好,就有兴趣读下去。如果稿面乱七八糟,读上几段,语言枯燥无味,就不想看了。”

贾平凹是个艺术上不断求新求变、超越自我的优秀作家,早期散文语言偏重于诗情画意,清纯流利、朴素传神,虽时显单薄清浅,或有雕琢痕迹,但其优美含蓄的笔致,却已走在了同时代作家前列,赢得广大读者的喜爱与好评。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贾平凹散文语言发生了可喜而重要的变化:追求语言的喜剧色彩,有意放大、凸显生活中某一阶段、某一侧面或某一瞬间的滑稽、可笑、荒诞,有一种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意蕴和智慧。他的幽默不是那种轻松的谐趣和开怀大笑,而是带着淡淡的苦涩微笑,不露声色地把深刻哲理寓于其中,使读者得到愉悦享受,受到启迪感悟。

幽默(Humor)是个音译的外来语,美国《新时代百科全书》这样解释:幽默表达了人们嘲笑自己及其所创建的社会时的得意心态。亚里士多德认为:“一切荒谬可笑的事物都饱含了某种不致酿成伤害和痛苦的缺陷或丑。”中国最早发掘并在生活中享受幽默的当推林语堂先生。他在《论幽默感》里写道:“我很怀疑世人是否曾体验过幽默的重要性,或幽默对于改变我们整个文化生活的可能性――幽默在政治上,在学术上,在生活上的地位。它的机能与其说是物质的,还不如说是化学的,它改变了我们的思想和经验的根本组织。”河南大学文学院教授许兆真先生认为,幽默“是作家发现、把握生活中喜剧性因素并能艺术地表现出来的一种能力,它的本质是表现生活中或思维中的矛盾,给人以特殊的审美享受”。作为美学范畴,幽默就是一切滑稽可笑的事物。某种意义上说,作品的生命力往往与作品的幽默艺术有很大关系,许多时候读者忘记了作品内容,却对作品里的幽默铭记在心。

贾平凹的幽默散文,结集在作家出版社9月出版的《长舌男――贾平凹幽默作品选》中。该集收录了幽默散文四十篇、幽默小说四篇,从不同角度反映、解剖社会大变革中各色人等的生活形态,探索人性在传统文化桎梏下的抗争与复杂性。观察细致入微,语言纯熟老辣,世间冷暖、人生百态,在其笔下都有着深刻而独到的反映。我们不妨看下面这几个例子:

“他每日都喝酒,喝酒的时候屋梁上的老鼠就聚在那里闻酒香,久而久之,老鼠也有了酒瘾。一次出差七天,老鼠酒瘾发作,在屋梁上乱跑乱叫,一个个从梁上跌下来死了。”(《饮者》)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老鼠闻酒香而成瘾,暂无酒香则烦躁不安,竟然坠楼而亡。这段文字,极尽夸张,却有趣至极。

“人性里最大的可悲之处是不能享受平等。试想,我们作为一个平头百姓,平日里看不惯以权力谋私,看不惯不公正的发财,提意见呀闹斗争呀地要平等,可是彻底消除贵贱穷富和男女老幼界限的最平等的死到来时,却不肯死。”(《说死》)这是一个异常严肃的话题,作家在冷峻叙述中带着一种别样的调侃,使读者品尝到现实的苦涩与辛酸。

“我曾经问过许多人,你知道你娘的名字吗?回答是必然的`。知道你奶的名字吗?一半人点头。知道你老奶奶的名字吗?几乎无人肯定。我想,真可怜,人过四代,就不清楚根在何处,世上多少夫妇为‘续香火’费了天大的周折,实际上毫无意义。”(《说孩子》)作家针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女身上的社会现象,做了细致入微的剖析,在幽默之中将对人生的思考与感悟和盘托出,发人深思。

“闲人却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角色,可以说,都极聪慧,他们都有文化,且喜欢买书,只是从不读完每一本书。但学问已经足够了,知道弗洛伊德,知道后羿,知道孟子、荷马、毕加索和阿Q。当穿着牛仔裤并让它拖在地上在夜街上转悠,闲人差不多会碰着闲人,他们就会一起走到某一个闲人家去,在狼藉不堪的小屋中拒绝筷子用手抓食着卤豆和鸡腿,就谈论天文、地理、玄学、哲学、经济,由女人说到了造人的女娲,由官倒说到了戈多,最多的说人生,由人生说到地球旋转,那么每一个人都是倒挂在地球上的,就不免说一句每次都说的‘上帝死了’!然后有人出门就尿,有人将一口痰就吐在桌下,咒骂‘地球太小了’!有人推开了窗户看着城市的夜的风景,伤心了,有人庄严地去厕所,蹲下拉屎,有人抓过一本书想读,却又压在了屁股下。这一夜他们门窗洞开着让酒醉到天明。天明,洗脸,刷牙,弹掉衣服上的灰尘,道貌岸然地出去各干各的事了。(《闲人》)这段文字,把闲人的形象描绘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对社会上各色闲人做了高度概括:他们读书不求甚解,把大好时光消磨在无聊的夸夸其谈之中而毫无所知。闲人的所作所为真是可怜又可恨,让人感受到作家批判的力量与笔锋的辛辣。

“手上何必戴金银,金银是矿,手链也是矿嘛……好读书者就得受穷。心用在书上,便不投机将广东的服装贩到本市赚个大价,也不取巧在市东买下肉鸡针注了盐水卖到市西;饭盒里也不捎工地上的水泥来回家修下浴池……”(《好读书》)“好读书”者“不懂得生活”,似贬实褒,既赞叹了读书者的高洁品德,又讥讽了那些投机取巧、损公肥私的丑陋行为。

对于贾平凹散文幽默的艺术效果,我们要做具体分析与理性评价。有论者把他的幽默散文分为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单纯的幽默;第二重境界:幽默之余,让人有所思,但还没有达到深刻的程度;第三重境界:幽默之中,深刻地揭示或概括了某些社会内容。[3]笔者对此深为赞同。显然,《饮者》以及早期散文《笑口常开》等属于第一重境界,带有搞笑的遗憾,无法给读者留下更深的内容与回味余地;《说死》、《说孩子》、《闲人》、《好读书》等属于第二、三重境界,揭示或概括了人生命运、社会现象的某些本质方面,妙笔点染,机智俏皮,意味隽永,使人警醒。

幽默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智慧;是一种成熟,也是一种境界。读贾平凹散文,我们常常会为他的一些不动声色的幽默击节叫好,正如评论家所言,贾平凹语言“是天籁之音,人籁之声,极自然的流露,完全泯绝了硬做的痕迹,里边的幽默、机智、无奈,都是生活与心灵自身就有的,无需外加,浑然天成,可谓有什么话,说什么话的最佳实践”

篇2:贾平凹谈语言

贾平凹谈语言

贾平凹,当代著名作家,中国当代文坛屈指可数的文学大家和文学奇才。

俗话说:话有三说,巧说为妙。巧,就是准确、形象、音乐。要达到巧,达到好的文学语言,除了个人天赋,里边仍有许多后天要认识的东西。今天我讲的,就是这些认识问题。

一、一句话,好的语言是什么?能准确表达出人与物的情绪的就是好的文学语言。怎样准确表达出情绪呢?这就是搭配。汉文字大概有四千多个,四千个字由你搭配。

搭配是一种实用。好的语言都是实用的。世上任何东西都是实用的,为实用而存在。美就产生于实用中。熊掌的雄壮之美来自它捕食,马腿的健美来自它奔跑。语言美来自能表达情绪。举例,鲁迅的一句话:“窗外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大家公认是好语言,因为表达了情绪。什么情绪?一种寂寞、无聊、苦闷、无奈的情绪。巴金有一篇散文《坚强战士》,写一个战士负伤后爬回自己阵地的故事。爬了七天七夜。全部是短句子,全部用句号(注意,标点符号是文学语言的一部分,它在搭配过程中起着极大作用)。这样写着:“他抬起头来,天边有了星星。他抬了一下右手。他又蹬了一下左腿。他向前爬了一下。”这样的短句和句号,表达了他当时负伤的严重和爬动的艰难。

这些语言,没有华丽之词,都是口语,文字的搭配传达出了情绪。

二、具体谈如何搭配。

要有质感。树皮是树皮的感觉,丝绸是丝绸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视觉上要舒服。有些字搭配在一起,有的看着舒服,有的看着别扭。还有听觉。要听起来舒服。看着和听着舒服的语言常常就是人说的“这语言有味道”。味道是中国人对一种东西的肯定,就是有了独特的东西能引起注意(实际上好的文学作品就是掌握个味儿)。在搭配时,你首先要把握表达情绪,然后再注意所选用的文字和词句,中国文字是象形文字,有些文字就存在质感,你不能把一堆太轻的字用在一起,也不能把一堆太重的字用在一起。再是要搭配出节奏。这些都是很玄的事,无法用语言在这里讲出,需要自己去体会。我当年研究它时,是从音乐开始的。有些歌好听,怎么就好听了?我不识音谱,用一种笨办法,找画图纸把音谱标出来看线条变化,分析好听的原因,分析怎么搭配高低、快慢、急缓、强弱。我发现,快了肯定后边就慢,前边节奏急促后边肯定节奏长缓。寻它的一般规律,再寻它的独特规律。在节奏上,要爆发力和控制力,有跳荡式,舒缓式,有戛然而止,有余音袅袅。世上任何事情都包含了阴阳,月有阴晴圆缺,四季有春夏秋冬,人有喜怒哀乐。我们看每一个汉字,它的笔画都有呼应,知道笔画呼应的人书法就写得好,能写出趣味来。学画素描,如画树,要看出每一个枝的对应关系,把它们看成有生命、有感情的东西,你就知道怎么把一棵树画得生动了。

上边谈搭配,我只大概讲讲方法,具体要个人自己去体会。体会得好还是不好,有个人天赋才情问题,也有个人后天修养问题。

为什么说后天修养问题?什么人说什么话,有什么样的精神世界就会有什么样的文学语言。有人心里狠毒,写出的文字就阴冷。有人正在恋爱期,文字就灿烂。有人才气大,有人才气小,大才的文字如大山莽岭,小才的写得老实。讲究章法的是小盆景,大河从来不讲章法。黄河九曲十八弯,毫无章法,小河遵从规范,因为是小河。所有的名牌服装都是简略,没有那些小装饰,但做工特别精细。大人物特别小心。上海人的小处细致才产生了大上海。在一群人中,你往往能看出谁是大聪明,谁是小聪明,小聪明反应都快,撵着说话,但说得刻薄轻佻,大聪明一般不说话,说了一句就顶一句。兔子永远是机警的,老虎总是慵懒。

三、运用闲话。

什么是闲话?就是要说的人和事已经交代了,还再说一两句的那部分就是闲话。有些人不说。说的人,会说的人,这里就表现了才情,这里就促成了他的风格。这一点非常重要。凡是文体作家,有风格的作家,或者说艺术性高的作家都是这样。比如沈从文,他的作品到处都是如此。我这里不再举例了,他的书,你翻翻,顺这个思路看,就明白。

怎样用闲话?它需要想象力。想象力在文学中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文学,换一种说法即虚构性写作,得明白掌握两点,一是会讲故事,二是会用细节。故事就是好的情节,情节可以任意编排,细节却必须真实了再真实,有了真实细节,再离奇的故事都有人信,没有细节,再真实发生的故事写出来人都不信。如果你的细节真实而具有典型性,你的作品就是不朽的作品。鲁迅的小说好在哪里?好在他有典型的`细节。如血馒头的细节,如阿Q临死画圆圈的细节。想象力在你讲故事的时候需要,在语言运用上也需要。没有想象力,就写不了闲话。人说某某才华横溢,指的是闲话,因为水盛满了杯子,还往外溢出,溢的就是那些闲话。张爱玲的作品往往是交代完人与事后要说许多闲话,这些闲话从另一个角度来补充前边的话,像是在湖面上打水漂,一个水漂一个水漂闪现过去。

四、使用最节省的话。

语言能让人记住,能让人眼前一亮,是因为你说得特别准确,一下子说到人与事的骨头上,或者你有什么比喻,用最平常的话说出了一个道理。但在叙述语言中,你得用最短的话把事情说清。炼字,这是古人的讲究。著名的如“春风又绿江南岸”“僧敲月下门”。炼字的目的是增加动感,现场感,所以都在动词上炼。如杜甫“牵衣顿足拦道哭”七字中四个动词,平时说文字的硬度、张力,指的就是会用动词。常说的文字的顽劲,皮劲,指的就是会说闲话。

五、还原成语。

用形容词,这是给初学人用的。它的起源是面对众多的形象一时说不清而概括了的词,但文学作品需要形象而不是概括,你就得还原成语。作家的工作是把“牛肉罐头”还原成“牛”。如万紫千红,你要写出一万个怎么个紫,一千个怎么个红。在文学作品中你运用成语多了,就是学生腔,因为小学生和中学生使用成语字典。会还原的人,不但还原成语,还善于还原所有的词。有的词在使用中失去了本义,你一还原,就新鲜生动了。如“发生”,就是发了、展了、生了,现在人说“发生”,常说:发生了事故。我写“三月去山东,春正发生”。如“团结”,我写“屋檐下有蜂团结”。如“糟糕”,我写了“冬天里,土疙瘩冻得糟糕”。

六、向古典和民间学习。

这道理简单,我不多说。向民间学什么,当然,民间有许多十分好的语言,得留意。如一个人讲:风刮得像刀子。再一点,采集民间土语。陕西民间散落了上古语言,沦为土语,认真总结这些土语,你就会有许多可用的词汇,如“避”“寡”“携”“欢实”“泼烦”“受活”,等等。

七、语言严格讲,讲究是无穷尽的。

语言在结构上、节奏上、感觉上变化莫测,我以上谈的数点,还仅仅局限于中国古典和现代文学范畴中。自新时期文学以来,大量的外国现代文学进来,又使我们开阔了眼界。

外国有意识流。中国人模仿,成了心理平面活动。但你读乔伊斯《尤利西斯》,则是另外的境界。如对话,如果中国人写,是:“你吃了?”“吃了。”“吃的什么?”“饺子。”《尤利西斯》是:“你吃了?”问的时候看见了被问者身后的窗子,窗子上有一盆花。对方说:“吃了。”窗子外一个小孩走过,小孩是某某的儿子,某某是个酒鬼。对方说:“饺子。”想起上次他在某饭店吃饺子的事。他是把他目光看到的,听到的,联想的都写出来。写得十分混沌。

篇3:贾平凹小说语言风格浅析

贾平凹小说语言风格浅析

贾平凹作为当代文坛不可忽视的一位作家,其语言风格独特,带有浓重的地域性特征,其代表作《秦腔》和《废都》更是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其非凡的语言天赋和深厚的语言运用功底。

当代作家中,贾平凹作品语言独特,蕴含极大的本土性和民族性特色,北大陈晓明教授称其写作为“中国当代汉语言文学的奇观”。《秦腔》和《废都》代表了贾平凹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学探索――一个回归农村、农民,一个描写城市、知识分子。

其中《秦腔》以细腻的笔触将零散的细节紧密连接,近乎写意的语言将日常生活的场景一一再现,全篇无处不在的方言土语更是当代文学作品语言的一次成功革新。《废都》受明清世情小说语言风格影响的痕迹很重,采用大量文言,进行有意识的语言颠覆,这其中蕴含了他惯常使用的商洛方言土语,使得古典和现代汉语语言较好地结合,形成极为个性化的语言风格。本文将这两部作品结合、对比,以求更全面地凸显贾平凹的语言风格。

一、神秘荒诞主义的渗透

神秘荒诞主义对贾平凹的语言风格影响极大,在他的多部作品中我们皆可以看到神秘荒诞主义的影子,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并非作者的个人喜好,或纯粹为了自己的写作服务。一位作家语言风格的形成是深受其所接受的文化影响和熏陶的,这是一种深入骨髓里的东西,或许连作者本身都是无意识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①“乡音”尚且难改,更何况是文化,那是一种深深沉积在骨子里的东西。

贾平凹生在陕西省商洛市丹凤县棣花镇,一直长到十九岁,可以说在农村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农村盛行的神秘荒诞主义的一些传统文化与思想便不可避免地渗透到他整个文化背景中。就连贾平凹也曾经提到:“我一直是病包儿,却从来没进过医院,不是喝姜汤捂汗,就是拔火罐或用磁片割破眉心放血,久久不能治愈的病那都是‘撞了鬼’,就请神作法。”②这种我们看来有些封建迷信的文化恰恰是农村传统文化中最不可或缺也无法回避的一部分,所谓的“鬼神”也一再在他的作品中出现,成为他写作语言中独特而又极度现实的一道风景线。

曾经试图要把“农民皮剥了”的贾平凹后来承认说:“做起城里人了,我才发现,我的本性依旧是农民,如乌鸡一样,那是乌在了骨头里的。”③正因为如此,在贾平凹用语言构架的世界中我们才看到了如此真实的'、原生态的农村,如此现实的社会,以及那些似乎有些遥远陌生,却给许多自农村离去的人带去亲切及熟悉的乡土习俗与传统――婚嫁、寿辰、丧葬、算命、通灵……

(1)今早卜卦,看看他们怎样?新生死于水。秦安能活到六十七。天义埋不到墓里。三踅死于绳。夏风不再回清风街了……夏天智住的房子又回到了白家。君亭将来在地上爬,俊奇他娘也要埋在七里沟,俊奇当村主任。清风街十二年后有狼。――《秦腔》

一开始从未给人算准过的算命人――中星的爹,在临终前留下的神秘的杂记本,当引生发现这个本子并看到内容时,我们并未给予太多关注,想来又是中星爹的一次“失败”。然而,当我们看到故事的结局一一被印证时,我们开始相信中星爹的这次预言终于“成功”了。于是一股神秘而荒诞的感觉如漫天尘土扑面而下,许多人的结局未曾写下,我们却从中窥探到了答案。某种程度上,这与《红楼梦》“草蛇灰线,伏笔千里”的叙事风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除此之外,“《秦腔》以引生作为叙述者,显然是想让这个‘疯子’扮演一个复杂的角色――他既知道一切,又什么也不知道;他既可以随意说话,也可以说了白说;他善于记住,也善于遗忘,他无道德、无是非,但也并非全然混沌一片。”④当我们看到一个“疯子”竟然充当主角,有些错愕、怀疑,可是当我们看到这个“疯子”对整个清风街竟如神一般了如指掌时,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些分开看并不合理的东西变得再合理不过。

在他的笔下,一股股神秘气息夹杂其中,就连他笔下的动物也都变得有了思想、通了灵一般。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它们反而更能遗世独立、清醒透彻地看待这个世界与周遭的人群,这也为小说营造了一种虚实结合的情境。《废都》里的寓言,那个几乎可以被称为哲学大师的老牛,庄之蝶能够通灵的岳母,每到夜晚便响起的哀戚又蹊跷的埙声,不明身份的吹埙人……

(2)牛坚信的是当这个世界在混沌的时候,地球上生存的都是野兽,人也是野兽的一种……人与所有的动物是平等的……可悲的,正是人建造了城市,而城市却将他们的种族退化,心胸自私,度量窄小……它发现了这个城市在下陷,是城市每日大量汲取地下水的缘故,或是人和建筑越来越多,压迫了地壳的运动,但人却一点也不知道……――《废都》

这是《废都》中牛的一段自白,语言直白却鞭辟入里,仿佛在我们眼前的并不是一头牛,而是一位真正的哲学家。其中有着对人性和社会现实的鞭挞与独到的见解,然而作者并没有让人说这样一段话,而是把这任务安排给了一头牛,实在显得荒诞,却又睿智之极。

这或许就是贾平凹语言的独特魅力,那些神秘的、荒诞的、不合理的种种充斥于作品中,然而当我们试图走入他的语言世界,走进他用语言为我们构建的原生态氛围中时,一切都变得合理、自然而亲切,这便是他语言风格中卓异且可贵的一面。

二、诙谐幽默

诙谐幽默是贾平凹语言风格中的另一可贵之处,在其作品语言中可随处捕捉。把一些人生道理、社会现实通过作品呈现,却剔除了生硬与晦涩,换之以幽默戏谑,诙谐中夹杂着讽刺。但是这种讽刺却并非尖锐的、猛烈的、仇视的,而是温和的、深沉的、宽容的。“必须饶恕一切,乃能承认一切;必须超越一切,乃能洒脱一切。”⑤贾平凹的语言就是有着如此的魔力,朴拙、憨厚、幽默、淡然。

(3)一只蜂落在我耳朵上,嗡嗡地唱,哑巴看见了就来赶蜂,但那蜂不等他的手拍过来却掉下去死了。我说:“天义叔,这蜂乐死了!”夏天义说:“鬼话,蜂咋乐死的?”我说:“蜂一看见我光着膀子,心想这下可以叮了,一乐就乐死了!”――《秦腔》   (4)工农商学兵,都刮吃喝风,东西南北中,无处不吃公。口中没有味,开个现场会,要想解解馋,组织检查团。要想换口味,去开各种会,要想喝好酒,基层走一走。――《废都》

上例中,引生和夏天义的对话十分幽默,让人忍俊不禁,仔细一品,这又带着一丝嘲讽,这蜜蜂恐怕是太过贪心才会乐极生悲吧,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哲理呢?《废都》中乞丐老头念了十几首戏谑歌谣,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初看会心一笑,再看不免陷入沉思,这是在幽默中蕴含莫大的嘲讽。但在这些幽默戏谑的语言中,我们的确发现了智慧。“好的幽默不只是让你笑,在嬉笑之余,它还能引发你的思考,让你夜不成寐。因为那幽默里大有深度,有概括,有典型,有真知灼见。”⑥

三、符号化语言

谈到贾平凹的语言风格,还有一点不得不提,那就是他的符号化语言。这些符号不能用文字和语言描述,但我们却从中看到了千言万语。

例如《废都》里曾引起巨大争议的“口口口”,小说中近30处运用它,也正是它的存在使得许多写不出的文字在沉默中直接描绘在读者的眼前。还有贯穿整部《秦腔》的秦腔曲谱,如《钻烟洞》、《纺线曲》等,共计25处。伴着秦腔曲谱的出现,作者心中对于农村、对于故乡的种种难解的情感也随之浮现,那是作者借由小说中的人物、借着这些曲谱在向故乡诉说他难以言喻的衷情。

两部作品里都运用了符号化语言,也得益于此,语言上更加委婉,意境却更加悠远丰富。从这个层面上看,如果说《废都》是一种看的艺术的话,那么《秦腔》无疑是一种听的艺术,这种“视听结合”的符号化语言的大量运用,恰恰成为贾平凹小说语言风格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四、传统与现代的融合

谢有顺称赞贾平凹说:“你的独特之处,在于你有一个非常强的中国外壳,比如语言,从古白话小说中获得滋养,建立起了自己的个性,不是欧化的,不是翻译化的,是来自底层的、土气的语言,它有根,是很有表现力的语言。”⑦

贾平凹骨子里是十分传统、有着深深的民族情结的,陈传席在《悔晚斋臆语》说:“语以半文半白者佳。”⑧在贾平凹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他在试图做一种文学语言上的革新与突破,那就是试图建立一种全新的语言叙述方式――文白相间,在现代文本中巧妙地融入古文语言与风格。

《废都》应该算是他进行语言革新的第一次极端冒险的尝试,这部小说很明显地承袭了明清话本小说的特色。如:

(5)一时消息传开,每日欣赏者不绝,莫不叹为观止。两个朋友自然得意,尤其一个更是珍惜,供养案头,亲自浇水施肥,殷勤务弄。不料某日醉酒,夜半醒来忽觉该去浇灌,竟误把厨房炉子上的热水壶提去,结果花被浇死。――《废都》

看到这,我们似乎从中找到些《红楼梦》与《金瓶梅》的影子,这种话本式的语言在整部小说里层出不穷,文白交杂,颇有些明清世情小说的味道。贾平凹开始文学语言的复古之旅,开始尝试用典雅的文言白话构筑全篇,试图用古人的语言从读者中获取共鸣,然而这一次迎接他的是至今仍未平息的争议。

从《废都》到《秦腔》,这是贾平凹写作史上最重要也最艰难的一段,他再次重拾往日作品里惯用的方言土语,也再次走进了让他充满矛盾情感却再熟悉不过的农村,写活了《秦腔》。

《秦腔》中我们甚至找不出一个主要情节,它似乎是一堆农村闲人杂事的集合,以对话取代了小说的故事性,这些对话则全部是方言土语,这些方言土语中原本就遗留许多古文言。如“耳视”一词,早在宋代司马光的《迂书》中就有记载:“衣冠所以为容观也,称体斯美矣。世人舍其所称,闻人所尚而慕之,岂非以耳视者乎!”⑨意为以耳代目,文中“耳视”作为陕西方言,又添加了新义,接近于普通话的“理睬”。若直接用其代替,则既没了趣味,又不够传神,失了鲜活的生命力。正如胡适先生的观点一样,方言土语比任何语言都更能表现一个人的神情语气,也只有在方言土语中一个人物才会被赋予鲜活的生命⑩。

整部作品真正将文言、白话、口语融为一体,展现了真实农村“一堆鸡零狗碎的泼烦日子”。正是这种简单质朴的描写直接促使我们在品味贾平凹的语言风格时,有种近乎欣赏中国写意画的感觉,洒脱而意境深远,无论是在语言还是在文化上,都真正将传统与现代完美结合。

结论

贾平凹从古典文学汲取养分,又将方言土语恰到好处地融入,无论是神秘荒诞主义的渗透,戏谑间娓娓道来的人生哲理,符号化语言的运用,还是传统与现代的完美融合,处处都彰显贾平凹语言风格的多样化与鲜活性。

篇4:贾平凹的回忆性散文

贾平凹的回忆性散文

说房子

人活在世上需要房子,人死了也需要房子,乡下的要做棺、拱墓,城里的有骨灰盒。其实,人是从泥土里来的,最后又化为泥土,任何形式的房子,生前死后,装什么呢?有一个字,囚,是人被四周围住了。房子是囚人的,人寻房子,自己把自己囚起来,这有点像投案自首。

过去的地主富农,买房买地,现在一般的农民省吃俭用,第一个建设就是盖房,活着没有盖所房子,好像一个总统没有治理好国家一样,很丢人的。时下的房地产很热,大款们也是广置房产,都要囚,囚了自己,还要子子孙孙都有囚的地方。人为什么都要自个儿寻囚呢?没有可以关了门、掩了窗,与相好谈恋爱的房子,那么到树林子去,在山坡上,在洁净鹅卵石的河滩,上有明月,近有清风,水波不兴,野花幽香,这么好的`环境只有放肆了爱才不辜负。

可是,没有个房子,哪里都是你的,哪里又岂能是你的?雁过长空无痕,春梦醒来没影,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属于你,就是这房子里的空间归你。和尚没有家,也还有个庙。人就是有这么个坏毛病,自由的时候想着囚,囚了又想到自由。现在的官们款们房子有几幢数套,一套里有多厨多厕,却向往没墙没顶的大自然。没房子的,走到公共厕所都在暗暗设计:这房子若归我了,床放在哪儿好,灶安在哪儿好。人都被上帝分配在地球上,地球又有引力,否则,在某个早晨,人都会突然飞掉。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房子的,是一室的或者两室三室的--人什么都不怕,人是怕人,所以用房子隔开,家是一人或数人被房子囚起来。一个村寨有村寨墙,一个城有城墙。

人生的日子整齐分割为四季一年,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天,每人每家的居住就如同将一把草药塞进药铺药柜的一个格屉一个格屉里,有门牌号码,以数字固定了——《易经》就是这么研究人的,产生了定数之说。人逃不出为自己规定的数字的。有了房子,如鸟停在了枝头,即使四处漂泊,即使心还去流浪,那口锅有地方,床有地方,心里吃了秤锤般地实在。房间里,随心所欲地布置了,在外做什么职业,在内就表现什么风格,或者在外得不到的,在内就要补上。

想做艺术家的布置出了比艺术家还艺术家的氛围,有完整的盘羊头骨,有偌大的插画轴瓷缸,书不上架堆在桌上,纸烟拆开用烟斗来吸。那些自己做苦工偏要培养儿女做音乐家的人,过平常日子,家具是逐步添办的,色调不一,米袋子同浴盆、凉鞋、舍不得丢的吃过饼干的盒子塞在床下,醋瓶子、蒜瓣和《新华字典》共放于缝纫机面板上,墙上是全家照片镜框和孩子的三好学生奖状,他们今天把桌子移靠窗,明天床又东西向变为南北向,常变要出新,再折腾还是拥挤。书上写着的是:家是避风港,家是安乐窝。

有房子当然不能算家,有妻子儿女却没有房,也不算有家。家是在广大的空间里把自己囚住的一根桩。有趣的是,越是贪恋,越是经营,心灵的空间越小,其对社会的逃避性越大。家真是船能避风吗,有窝就有安与乐吗?人生是烦恼的人生,没做官的有想做做不上的烦恼,做了官有不想做不做不行的烦恼。世上的事,认真不对,不认真更不对,执著不对,一切视做空也不对,平平常常,自自然然,如上山拜佛,见佛像了就磕头,磕了头,佛像还是佛像,你还是你--生活之累就该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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