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乃超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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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乃超的诗

篇1:冯乃超的诗

冯乃超(1901-1983),创造社后期重要成员,出版的诗集有《红纱灯》(1928)。消沉的古伽蓝 红纱灯 残烛 外白渡桥


消沉的古伽蓝

树林的幽语,嗡嗡;

暮霭的氛氲,朦胧;

远寺的古塔,峙空;

沉潜的残照,暗红;

飘零的游心,哀痛;

片片的乡愁,晚钟。

消沉的情绪,苍苍;

天空的美丽,凄怆;

祷堂的幽寂,渺茫;

黄昏的气息,颓唐;

万籁的律动,衰亡;

消沉的古寺,深藏。

万古的飞翔,沉沦;

夜静的信仰,身殉;

无言的缄默,巡逡;

苍茫的怀古,无尽;

传奇的情热,灰烬;

墓坟的纪念,青春。


红纱灯

森严的黑暗的深奥的深奥的殿堂中央

红纱的古灯微明地玲珑地点在午夜

之心。

苦恼的沉默呻吟在夜影的睡眠之中

我听得魑魅魍魉的跫声舞蹈在半空

乌云丛簇地丛簇地盖着蛋白色的月亮

白练满河流若伏在夜边的裸体的尸体僵

红纱的古灯缓缓地渐渐地放大了

光晕

森严的黑暗的殿堂撒满了庄重的

黄金

愁寂地静悄地黑衣的尼姑踱过了长廊

一步一声怎的悠久又怎的消灭无踪

我看见在森严的黑暗的殿堂的神龛

明灭的惝恍地一盏红纱的灯光颤动


残烛

追求柔魅的死底陶醉

飞蛾扑向残烛的焰心

我看着奄奄垂灭的烛火

迫寻过去的褪色欢忻

焰光的背后有朦胧的情爱

焰光的核心有青色的悲哀

我愿效灯蛾的无智

委身作情热火化的尘埃

烛心的情热尽管燃

丝丝的泪绳任它缠

当我的身心疲瘁后

空台残柱缭绕着迷离的梦烟

我看着奄奄垂灭的烛火

梦幻的圆晕罩着金光的疲怠

焰光的背后有朦胧的情爱

焰光的核心有青色的悲哀


外白渡桥

钢铁的骨骼构成现代的体躯,

钢铁的精神提供我们的武器。

看吧,帝国主义的哨兵矗立若铜像,

守护着国际市场的人类屠杀的废墟。

我们有我们的悲哀、愤怒,和对于

人类的理想,

他们的皇帝,总统,独裁者不外是

矗立的铜像,

看吧,滔滔流去的永恒不息的黑色

的流水,

历史为潮流终竟要冲破他们压迫的防障。

这是历史的潮流,从中国心脏涌进

的悲哀的潮流,

现在得了钢铁般的现代精神的启诱,

桥下的有力的呼声哟,沉潜的原动力哟,

太平洋的中心正在酝酿着世界的同

胞最后的战斗!

钢铁的骨骼路构成现代的体躯,

钢铁的精神提供我们的武器。

沉潜的原动力哟,奔流,不息地奔流,

排去社会的不合理的多年壅积起来

的体垢!

太阳虽然闪烁着荣华的光芒,

上海的埠头染着民族的悲哀的苍黄。

听吧,生活被破坏的黄浦江头苦力

的叫号,

他们是背负人类的十字架的伟大的人豪。

极度的疲劳不能永远麻痹他们的感觉,

今日的忍从,忍耐构成明日的钢铁

的体格;

极度的悲哀不能永远破坏他们的人心,

今日的憎恶,愤怒构成明日的钢铁

的精神。

铁筋铁骨的架在黄浦江头的外白渡桥,

颓废地横在濛漠苍黄的夕阳的反照,

太阳是给他们落的;黄昏是给他们

来的。

汽笛的悲鸣迷茫的暮影中给他们哄笑。

我们的希望,我们的希望是日出的阳光,

这不是,这不是倏忽掩映的金色波浪,

这不是,这不是薄暗糊模的神秘的光芒,

它是确凿的必然的给我们来的阳光。

1928年6月2日

选自《中国新诗库第一辑——冯乃超卷》

篇2:冯昭的诗

冯昭(1982-),河北宁晋人,毕业于天津师范大学中文系,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16岁开始发表作品,已经在《飞天》、《绿风诗刊》、《青春诗歌》、《六盘山》、《大中专文苑》、《青少年文学》、《青少年文萃》等各种报刊发表诗歌、散文、短篇小说、随笔、评论170余篇(首),获全国性青少年征文奖近30项,全国十佳校园作家。著有个人诗集《江河有岸》一部,曾经供职于《中国产经新闻》报副刊,任责编。现供职于《中国国土资源报》。大雪(长诗)


大雪(长诗)

紧张的暮霭向着极地。大地凄凉

我的葬礼从今天上路

--题记

季节更迭所遗弃的残梗

在阳光下充满冬的精神

象辉煌的盛典拂去尘埃

微风过处,哗然做响的地方

衣衫褴褛的老人打扫着枯叶

秋天已经走了

所有大红大紫的热烈

和饥饿的目光

都随着秋天一道消亡

有风拂过我苍白的脸颊

回望过往的花开落英。苍凉之中

大地拭去野草的伪饰,只剩下

满目贫瘠的裸土

谁看见∶南山篱下

不曾皱缩的菊

我不得不在十月的尽头怀想

大唐时代的月亮。大唐时代的风

大唐的诗歌堆满柴房。象朝觐者

我在圣殿前跪着祈福

忏悔,在平安夜

仰望指向绿色烟雾掩映的莪特式建筑

在温暖的夜风中我企图皈依

期待最后的钟声……

而前定与生俱来

命运借一个从校园走出来的诗人之口言说∶

“起风了,下雪了,肃杀的冬天来了--谁在这个时候诞生就永远诞生,谁没有在这个时候诞生就永远不会诞生!”

冷峻而峭拔

一棵树、雪、鸟、旷野

它们和我之间维系着什么……

从四楼的阳台望去

是鳞次栉比的建筑

和麦田中班驳的雪色

阳光洒入,面对一纸素笺

除了单调的色彩

我还能再奢求什么

情感在雪地上驰走,即便

冰雪消融,在雪地上彳亍而行

琴声浸润老树的根部

--归宿就在流浪或寻找中吗?

阳光在雪地上行走,遍地玑珠

眩人眼目,象一个个传说中在田野中逃逸

比如《山海经》

它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

家园深处,华兹华斯的诗句摇撼心旌∶

“……在落叶蔷薇的灌木丛中

一个被遗弃的鸟巢盛满了白雪”

空谷中,家雀飞过的枯枝,抖落败叶

轻轻摆动。征鸿已尽

泉水向山下蜿蜒延伸

汇成一曲明快的古筝,冰雪聪颖

它所流去的方向

是神明的方向,箴言的方向

梅花飘雪。彻骨地冰冷与清洁

植物不需要思想,如同古典的少女

--寂寞地绽放是纯粹的

暮雪的村庄。淡淡的歌子

如凝固的旋律

飘飞一曲至纯的夜色

仿佛轻柔的烟迹

我看见苍白不再是冬天

村庄在薄暮中苍茫起来

屋顶无比朴实

--罪恶也皈依圣洁

雪域是温暖的……

大雪降临以前,城市是一片荒原

象内心喻指的浮躁或者虚弱

一种阴郁的暗流拒绝贴近

我不知道,在圣洁之外

除了流言还弥散些什么

在梦中,狂暴的大雪曾被我接近;

湖畔的黄昏,一个老人形单影只

落日和鸟群也相继背离;

孱弱的孩子以局外人的身份目睹了全过程

……谁能力挽狂澜

这是愤怒的大雪,哀伤的大雪

一粒粒隐忍的光明使众生相原形毕露∶

一角阴虚。黑色的恶魔

垂涎三尺窥视我手中的骨头

接下去,它将以幸福的名义主宰世界

象麻雀在麦熟的季节

会抢在农人之前收割

天光变暗。挽歌传诵了千余年

迷醉的瞬间我企图皈依

从敬畏到神往,欲罢不能

守望之内,哪里是冰涛冻浪忘川的疆界

谁的心脏被装进酒瓶

被大雪埋藏,在苦海中挣扎

把鸿蒙烧的漆黑?

奇异的队伍把肮脏涂在脸上招摇过市了∶

春天来了,疯子也来了

秋天走了,疯子更多了

(我的心是一片忧郁的大雪

我的骨骼沐浴其中,象一截枯枝)

苦难最深处的地方,大雪始终阴郁

一些苦难被消解,一些苦难正集结、汇成

众生如岩石般坚忍

于是我愈加相信∶最大的悲苦在民间

残垣断壁可以作证∶六月的飞雪

零零落落,掩盖了污秽与不洁

窦娥,和她的老母

并行在深巷里,健康的眸子

凝视着风中的骨头

也有千余年了

放纵的笑声,散落在刑场四周

拾起清越的余音,在手中

又空空如也。在雪中我埋好逝者的尸首

之后经久不息的寂凉响彻八荒

落雪终将化做一缕悲歌

在大地冰冷的风骨上,流进泥土

子夜,大火在体内穿行

雪的名字也叫燃烧

世世代代的悲怆被你重演

站起来,一个黑暗中的举动

仿佛岩浆的喷泻。牢笼中的光明与火

道义的光芒迸射万丈

而遥远的大雪一片苍凉

我踯躅于冰封的岸上

再次看到劳苦大众和远古的回响

一步一望乡……

负载着成熟的果实

饥饿在途中追杀离别的忧伤

一场大雪过后的墓园和荒冢

在每一个脚印的旋涡里

滚烫。滚烫……

背背长箫的游侠儿双眼迷茫、心怀天下

还有谁看见折断的翅膀

朝前走啊,充满不幸与温情的群体

我的亲人。现在春天已近

你们也听到故园稻花飘香了吗?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捧起粗瓷大碗。兄弟啊

让北风洗涤你的疲惫

然后压抑成一曲悲凉的古风

穿行在江河之上……

即使屈辱、艰难也要活下去

用粗犷的血汗增加历史的分量

凄泪涟涟。锋芒毕露的长剑

幽蓝的光。被崇尚牺牲的人摄走

天津八里台。聂忠节公殉难处

朔风在阴云密布中锻打石制雕象

硝烟弥漫。千疮百孔的磨砺或者回击

崇高的人格

崇高的孤独与绝望。崇高的死亡

静穆。心脏在黑暗中燃烧、跳跃

壮美的大雪,纷纷扬扬如清明的纸钱

盲女的泪洗涤着我的躯体

闪电划过,一缕红绡喻示了一次永诀

一个流浪者在午夜哀嚎--

沙子沉入水底,它还能记起最初的颜色吗?

“谁能为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狐,

营造一间一生一世的房子”

墨迹未干而狼毫已经沉睡

时间在古铜的钟声里瘦成清贫的纸张

大雪纷飞∶一个灵魂上升

所有江河都在沉默中聆听同一首挽歌

诗歌的意义由此确立。阳关以西

羌笛和胡笳吹痛了战士的骨骼

凄凉。凄凉。寂寞空谷

落向年关的雪擦亮十万灯盏

谁在雪地上参禅打坐

谁在青灯下掩卷长思

黄河以北,长城以南

一场战争复归平静。情节隐去

它留给我们伤痕累累的记忆

如同雪落雪地∶轻盈,完美地契合

年关之前,这是最后一场大雪

最后一场。它使一个偏执的灵魂

学会内省。岩石都落下花朵

天道苍茫还能遮掩什么

踏上归程。温暖的注视是空蒙的雪意

灵光中弑血的梦境痛快淋漓

罪恶都已经生锈

极光。天象。渺茫的歌声

所有的花朵都绽放白的宁静

开满我灼热的胸膛

孤独者拥有黑夜

先行者流下凄凉的泪

林立的丰碑世世代代伫立

乞丐得到怜悯。让我死去!

大风吹来失散的消息

盐和大雪纷纷坠落。煤和铁

锻大更生的希望

村庄五谷丰登。流浪者流浪

绝望的手握住绳索

远古的青铜是负载大地的翅膀

白炽的灯光,排斥或者拒绝

我的情感被隔离

象一匹马站在冰川上

新鲜的阳光。晶莹的雪

到达极地。我不走了

这里已远离牢房。大音无声

白色的山石。白色的水。白色的新篁

白色的薄霜轻轻覆盖

虚静。除了白色的事物

一切都不复存在。天籁的落英击中额头

使我作为一叶微小的植物

永远逗留--我是白色的

极光在眼角飘忽不定

淡红、橙黄、绛紫,变幻着亮度和形态

瞬间省悟=俯下身去

人间烟火弥散着幸福的香气袅袅上升

靠近,或者远离

耗尽了我的一生

好了。现在我们总结

对于一场大雪,其实什么也没有说出

而诗歌本身,在这之前

我曾刻意锻打语言

分行的精湛却使情感局促不堪

或许,这正如大雪

在纸上也显得木讷、局促

整整一个冬天,我无法忘却

《心灵史》,一个回族作家的生命作

一部血性贲张的教内史

一部助你升华的抗争史

一部关于英雄与信仰的不朽史诗

相传∶

“赞美主,他使没有尔麦里的知识变成无用的;他使缺乏尔麦里的知识变成病态的;他使有虔诚尔麦里的知识成为端正的。”

我实践了这样的尔麦里,却不是回教徒。

我不敢把我的写作称为知识,尽管试图证明什么,但积郁了太多的,或许只有偏执和虚无。

因此,我不再奢求被理解。

岁末,世纪之交的春天

寂寞的雪夜,边缘的雪野

被我阅读,我以十八年的苦难和创伤证明

道路只为孤独者开放

思想是经年的弃物

被遍地清辉排斥

天寒岁晚的降落没有雷声暴响

--真实的绝望或者崛起是沉默的

孱弱的孩子,无法在世俗安家

无止的奔跑,把喘息融入风里

如同逆风行驶的船只

帆以巨大的沉默伫立与坚忍……

位置始终无法改变。今夜

小城,都市与乡村的边缘

城郊,繁华与偏远的边缘

而只有信仰是黑夜的灯塔……

亘古不变的星辰是遥不可及的仰望

爆竹,泪水丰盈的意象

用稍纵即逝的光明

照亮苦难深重的大地或者前程

大苦大难的悲恸之后

人间温情的回归,真实而冷静

篇3:冯至的诗蛇赏析

冯至(1905—1993)是中国现代著名诗人、学者、翻译家,1927年出版了第一本诗集《昨日之歌》,在诗歌界反响甚大,被鲁迅誉为“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这首《蛇》是冯至早期作品中的代表作,具有其早期诗歌中的那种忧郁、感伤、细腻、缠绵的牧歌情调,象一支箫管吹奏出的呜呜咽咽的曲子。

据冯至日后的回忆,这是一首借画抒情的诗。当时他看到19世纪英国唯美主义画家毕亚兹莱的一幅黑白线条画,“画上是一条蛇,尾部盘在地上,身躯直长,头部上仰,口中衔着一朵花”,他觉得这蛇“秀丽无邪,有如一个少女的梦境”。有评论家认为“蛇”与“花朵”分别象征着男女的生殖器官,从而将这首诗歌解读成一个处于性苦闷期的青年的性幻想。事实上,毕亚兹莱的那幅画的确含蓄地包含着某种性的意味,据此而将此首诗歌解读成性的苦闷,应该说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如果将这首诗视作一次性行为的曲折达成,似乎不免煮鹤焚琴之讥。应该说,“蛇”的意象不仅包含着西方文化背景中那种淫亵意味,同时也蕴藏着东方的审美情绪,痴情、温柔、忠贞的白娘子同样是一条蛇,“蛇”的意象中不仅包含着淫欲,同时也表达着一种对于理想爱情的热望。而另一个意象“花朵”将之视为女性生殖器也未尝不可,毕竟每个人都有对诗歌进行解读的权利,但是也不必因此而忘记了“花朵”在传统的价值体系中常常与青春、生命、热情、美好等联系在一起。在本诗中,“绯红的花朵”云云,也可以是指诗人在想象中的爱情的滋润下,重新寻回了自己的青春的热情,重新发现了生命的美好。也许,这两个意象的妙处就在于可正可邪,可文可野,正所谓的“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鲁迅评《红楼梦》语),诗歌或者其他文学作品正是因为有了无限的解读的可能性,才能称得上是经典之作。

回到这首诗歌,更妙处在虚与实、静与动、散与韵之间的相互结合,思念、寂寞本是虚物,化成蛇、化成花朵,虚的情思化成虚的乡思,实的乌发成了实的草原,虚实之间没有了界限,似乎万事万物在情爱的世界里,浑然成为了一体。同时,第一、二节描述了一种静态的思念,第三节中,化身为蛇的寂寞居然侵入了梦境,衔来了花朵,也便如同画龙点睛一般飞跃起来,也使这首小诗如同被点了眼睛一般,登时灵动了起来。再有,这首小诗是自由体,具有“散”的特点,同时冯至又在每节内部用ABAB韵,同时每节换韵,既使诗歌显得灵动活泼,也使诗歌如果穿着一袭华丽整齐的衣裙,在爱情的草原上跳舞。

篇4:冯至的诗蛇赏析

冯至曾在《自选琐记》中说过:“我在晚唐诗、宋词、德国浪漫派诗人的影响下写抒情诗和叙事诗。”这种影响在《蛇》里就明显地烙印着:那种绵绵细诉的哀婉腔调就来自晚唐诗和宋词,而选取如此奇绝,反丑为美的蛇的意象所透视的幽玄神秘色彩,却正是来自德国浪漫派。蛇,也从侧面反映出抒情主人公冷漠、平寂的外表下那一颗渴望生活美好、幸福的热烈的心。

冯至一走上诗坛便带来了独特的诗艺。1927年,他的第一部诗集《昨日之歌》出版,便在诗坛引起很大反响。鲁迅曾赞誉冯至为“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昨日之歌》所收入的是诗人1921-1926年间的早期诗作,分上下两卷,上卷为抒情诗,下卷为叙事诗。在这些诗歌里,诗人哀婉地吟咏着爱情、寂寞、苦闷和忧郁,“诗里抒写的是狭窄的情感、个人的哀愁”和“五四以后一部分青年人的苦闷”。

《蛇》便是冯至早期最优秀的代表作之一。在该诗中,诗人婉约地咏歌着怯懦而寂寞的爱情。这首诗自发表以来,一直受到评论者的好评。有的学者从诗歌构思的角度对之进行评价,认为它构思精巧,把蛇的“乡思”化为人的“相思”,把蛇怀念不已的“茂密的草原”点化为人所缅怀的“头上的浓郁的乌丝”。有的学者从“蛇”这一意象入手进行分析,认为冯至把热恋中的“我”的寂寞比作“一条长蛇”,冰冷无言,令人悚惧。这个大胆的意象本身,就有现代诗人的超前性;后面关于蛇衔来梦境像衔来一只绯红的花朵的奇想,更冲去了浓重的感情色彩,具有了明显的理智性的特征,这种美学追求的智性特点有点波特莱尔的影子。有的评论者则认为,此诗的成功源于诗人青年时期对“寂寞”有深切的感受,因而就得到了一个奇异的比喻:寂寞“冰冷地没有言语”,像一条蛇。种种说法,不一而足。但我认为,总的说来,这些评论还停留在文本的浅层次上,还没有深入到文本的文化、心理层面。因此,我将在这里对这首诗进行重新的解读,以期获得一种新的发现。

让我们先来分析诗中的意象“蛇”和“花朵”。也许人们会认为,这仅仅是诗人为了表达他的“寂寞”与“相思”之情而找到的“客观对应物”。其实不尽然,我在这里要探讨的是,“蛇”和“花朵”这些意象的文化含义。

根据文化人类学者的考察,在原始社会,人类始则崇拜女性生殖器,注意其构造,寻找其象征物,继则崇拜男性生殖器,注意其构造,寻找其象征物,又进而运用文化手段给予写实式的再现和抽象化的表现,包括再现和表现男女结合的情景。例如,印度先民以莲花象征女阴,以颈屏膨起的眼镜蛇象征男根。那么,冯至在该诗中同时使用的“蛇”和“花朵”这两个意象,是否具有生殖崇拜的文化涵义呢?我想我们并不能如此草率地先下结论。

关于蛇,在《圣经》里也提到过。不过,在那里,蛇是一个引诱女人堕落的坏蛋。如果读者有兴趣的话,不妨让我们来温习一下这个古老的宗教故事:上帝创造亚当后,又从亚当身上取出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他们二人生活在伊甸园中。上帝吩咐他们,伊甸园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吃,只有善恶树上的果子不能摸,也不能吃,吃了必死。蛇唆使夏娃说,那善恶果,鲜美异常,而且吃了它,人就会心明眼亮,知善恶,辨真假,跟上帝一样聪明。夏娃禁不住诱惑,便果真吃了一个,感觉味道很好。她便又劝亚当也吃了一个。他们吃后便心明眼亮了。后来上帝知道了,便惩罚他们,让蛇变成现在的样子,在地上爬行,让夏娃要经受分娩之苦,让亚当要承受劳动和养家之累,然后将亚当和夏娃逐出了伊甸园。

根据宗教教义,这么一个故事是旨在告诫人类:每个人来到世上都带有“原罪”,因此应该虔诚地信奉基督,以期赎罪。但如果我们用文化人类学的理论对其进行仔细的分析,我们就会得到一个令人惊讶的新的文本。据赵国华先生分析,希伯来人的先民以植物象征女阴,果子也是女阴的象征物之一。伊甸园中的“生命树”、“善恶树”以及树上的“善恶果”,都是女阴象征物的神奇化和神圣化(古希腊神话中的金苹果也有这种意味)。希伯来人的先民又以蛇和鸟象征男根。伊甸园中的蛇有一双漂亮的翅膀,能在空中飞行,具有鸟的特征,是蛇和鸟这两种男根象征物的合体和神异化。如果我们承认上述分析不是无稽之谈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对这则“始祖犯罪”的宗教故事进行还原:夏娃和亚当偷吃了善恶果,其实就是他们违背上帝的意愿发生了性关系(我们现在仍用偷吃“禁果”来隐喻男女青年发生婚前性行为)。上帝之所以驱逐他们,是因为上帝创造了人类进而想统治人类。而亚当夏娃两性结合,就能繁衍后代,上帝的威严受到挑战,所以要将他们逐出伊甸园。

或许有人会对此推断提出质疑:如果按照以上的分析,应该是象征男根的“蛇”吃了象征女阴的“果”,这才隐喻两性结合,而亚当夏娃吃了“善恶果”怎能断定他们二人发生了性关系呢?其实在这里,蛇这一意象起了两个作用:一,它是男根的象征物;二,是为了满足叙事的需要:本来,亚当夏娃偷吃“禁果”已经犯了“原罪”,罪不可恕,因此为了不让人类感到罪孽太深而难以承担,便采用“曲笔”,将他们的犯罪说成是蛇诱惑的结果,这样就为人类减轻罪孽而找到了一个借口。其实,按照前文的分析,这则故事中的“善恶果”或“禁果”,也完全可以置换为“善恶花”或“禁花”,因为果与花都是女阴象征物,二者有“异质同构”的关系。

回到冯至这首诗本身,我们就可以这样理解:“蛇”衔来“一只绯红的花朵”这一情景,实际上就隐喻着两性结合,冯至在诗中所描写的,其实就是一个性幻想场景。关于这一点,骆寒超先生也曾注意到,只可惜他没有对此进行深入的论证,还带有猜测的成分。他认为,如果承认该诗梦中的图象都是睡眠中器官状态的象征,梦中的“戏剧化”都是以具体的形象来表现抽象的欲望的话,那么《蛇》中这些图象和“戏剧化”表现就可以解释为某种白日梦中性行为的象征,而隐义则是追求超文化的动物本能之意这一主体怪异情结的泄露。

如果读者对以上的论断还感觉太武断、太牵强的话,笔者将从冯至创作该诗前后的心理状态方面,就此论点展开进一步的探讨。

冯至生性怯懦、敏感、内向而抑郁。在创作该诗前后,他对异性极端敏感和饥渴而又求之不得,这使他在原有软弱性格的基础上产生了一种近乎郁达夫似的病态特征。他对异性的渴求非常强烈,对异性的肉体充满幻想。一个少女的目光、面容就足以使他充满无限的遐想。有一次,他乘车时,发现一个十六七岁、面色苍白的姑娘倚窗而坐,他偷偷地注视着她,内心充满了渴望:“我对着伊那轻轻颤动的小嘴唇儿望了好久,我的狂野的心早已使我心里的手儿把伊抱住,使我心里的唇儿吻伊千遍万遍。”如果说这段文字还比较含蓄的话,那么他在《祈祷》一文中则非常坦诚而强烈地表达了他对异性、对异性的身体的幻想:“我心中涌出一幅图画:中世纪的苦行僧人抑制不住沸腾的性欲狂吻画中圣母的嘴唇。”(冯至这个时期的另一首诗《寺门之前》,写一个出家多年的老和尚,在一个月夜,发现一具女子裸尸,他难以自持,颤抖地抚遍它的全身,还枕在裸尸上睡了许久。这简直就是这“一幅图画”的另一版本。那么,我们也可将这个老和尚看作诗人当时的心灵自况,它隐晦地表现了冯至强烈而畸形的性心理)“白天想着爱人的两颊、眼波和头发……夜晚,灯灭了以后,我躺在床上,我只是不住地往下沉、沉,沉入无底的深渊里——在黑暗中,我想到的是,是你的身体,是把我引到罪恶那边去的你那一部分身体。”这已经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冯至对性的渴望,以及他关于性的白日梦了。

那么,在这心态下创作的《蛇》,其中隐含着对性的渴望,也就不会令人感到意外了。当然,诗歌是一门含蓄的艺术。弗洛伊德早就说过,诗歌艺术的精华存在于克服使我们心中感到厌恶的后果的技巧。相反,如果没有很好地将诗人的白日梦伪装的话,读者就会感到粗俗不堪而丧失审美情趣。比如邵洵美的诗集《花一般罪恶》里,有一首同名诗《蛇》,诗中写道:“在宫殿的阶下,在庙宇的瓦上”,有条蛇垂下来,而这垂下的“最柔嫩的一段”竟被诗人敏感地联想成“女人半松的裤带”,“在等待着男性的颤抖的勇敢!”由于太直露,它激不起读者的审美快感。而在冯至的《蛇》中,诗人通过他的诗歌技巧,运用“阻拒性”很强的一些意象:蛇、月光、草原、花朵、梦境等,将他的性幻想巧妙地隐藏了起来,从而淡化了粗俗的一面,因而具有了相当高的审美品味。另外,冯至用“蛇”这一意象来表达他的寂寞和相思,其实也显示了诗人当时的病态心理。因为“蛇”的冰凉、阴冷、无声的潜行,给予人的只能是恐惧而神秘的感觉联想。在诗中,诗人竟说“蛇”是“我”忠诚的侣伴,还“潜潜地”向“你”走去,把沉睡中“你的梦境衔了来”。这些表现潜在地反映着《蛇》里没有正常人怀春的艳美,而是心灵严重受损者病态的、阴郁的抒情

(三) 其实,用“蛇”来隐喻性的作品很多。

冯至曾说过,他创作该诗是受到比亚兹莱的插画的启发:“画上是一条蛇,尾部盘在地上。身躯直立,头部上仰,口中衔着一朵花。”蛇口中衔着花,正如我们前面分析过的,其实就是两性结合的隐喻。冯至本人也似乎隐约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说,比亚兹莱插画中的蛇“那沉默的神情,像是青年人感到的寂寞,而那一朵花呢,有如一个少女的梦境。”要知道,冯至在北大听过周作人讲述英国人蔼理斯的《性心理学》和鲁迅讲述日本人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他不会不明白这一隐喻的。

问题是,我们能否断定比亚兹莱这幅画就是性隐喻呢?诚然,如果单从这幅画就下这么一个结论,确实有点冒险。但是,如果我们了解比亚兹莱的画风的话,我们是不难得出此结论的。比亚兹莱何许人也?他是19世纪末英国唯美主义画家,他的画风具有颓废的色彩,追求一种病态美,他的画里充满着肉欲的气息。比如,在《阿瑟王见了勾命鬼》里,他用一种怪异的细节扩散填满了整个画面,在画的左边湖岸上,以装饰性的手法画了男性生殖器的外形;在《吉尼维尔皇后当了修女》中,修女有着黑圈的眼睛、性感的嘴唇和堕落的表情;在为王尔德的名作《莎乐美》作的插画中,莎乐美被他画成了一个残忍、放诞的女人;在为杂志《黄皮书》第一卷作的封面上,他画的是一幅戴着眼罩的女子像,堕落而又性感。因而英国画家、评论家弗赖依曾预言:比亚兹莱将作为“恶魔主义”代表而出名。比亚兹莱的插画在上世纪早期就传入我国,给我国文艺界带来很大影响,比如民国时期著名插画家叶灵凤就深受其影响。

经过上面的分析,我们便可以大胆而又合理地论断,冯至提到的比亚兹莱的那幅插画,其中的“蛇”和“花朵”都是性的隐喻,“蛇”口中衔着“花”就隐喻着性的结合。这和冯至《蛇》的构思是一样的,或者更准确地说,冯至是受到他的启发而得到这一构思的。

另外,法国后期象征主义大诗人瓦雷里也曾多次创作了“蛇”这一形象。在《一条蛇的草图》(又译《蛇灵诗草》)中,蛇一直在引诱夏娃堕落。长诗《年轻的命运女神》写的是一个年轻的命运女神,或者不如说,一个韶华的少妇,在深沉幽邃的星空下,柔波如烟的海滨,梦中给一条蛇咬伤了,她回首往日的贞洁,想与肉的试诱作最后之抗拒,可是终于给荡人的春气所陶醉,在晨曦中礼叩光明和生命。关于这首长诗的主题,学术界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我倒认为它写的是灵肉冲突的矛盾。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这位少妇与一男子发生了关系,她一直激烈地斗争,是要肉体的享乐还是要灵魂的贞洁;也可以这样理解:她做了一个春梦或者陷入了性幻想之中,她追问自己,肉体与灵魂何者更重要。诗人瓦雷里否弃了肉体的享乐而高扬灵魂的贞洁。

这些都不是我所要关注的。我在这里关注的是:在《一条蛇的草图》和《年轻的命运女神》中,“蛇”这一意象都与性有关。尽管在这两首诗中,并没有出现女阴的象征意象而是以少女本来的面目出现;尽管蛇也不是男根的象征而是引诱少妇堕落的恶的精灵,但是,蛇引诱夏娃和蛇咬了女神都是性隐喻。

由此看来,冯至的《蛇》中的“蛇”隐喻着男性生殖器,“花朵”隐喻着女性生殖器,“蛇”衔来“一只绯红的花朵”也就隐喻着两性的结合了。

篇5:冯山《山路梅花》译文及全诗赏析

冯山《山路梅花》译文及全诗赏析

冯山《山路梅花》

传闻山下数株梅,不免车帷暂一开。

试向林梢亲手折,早知春意逼人来。

何妨归路参差见,更遣东风次第吹。

莫作寻常花蕊看,江南音信隔年回。

注释

(1)车帷:车四旁的帷帐。

(2)参差:(cēn cī) 长短、高低不齐的样子。此处意为多次、不时。

参考译文

听人说山下有几株梅花,途中路过忍不住把车旁的帷帐打开去观赏。

试着亲手去折林梢上开的梅花,早早感到春天已经接近了。

若能在路上不时见到,最好能让东风将它们逐枝吹开。

莫把梅花当做寻常花草看待,它一年一次地把江南春的讯息带来。

作者

冯山,北宋诗人。字允南,初名献能,普州安岳(今属四川)人。1057年(嘉祐二年)进士。

赏析

这是出自宋朝的山路梅花,这首七律,是旅途即兴之作。作者用素描手法,写山路梅花,不添香,不着色,不写疏影横斜,只写梅花带来的春意,却非常传神。

开头两句:“传闻山下数株梅,不免车帷暂一开。”这时作者正在车行途中,有人传告山下有冬梅数株,正在含香开放,触动了赏梅的清兴,随即停下车来,揭开车帷,下车前去观赏,可见诗人的雅兴之浓。第三、四两句:“试向林梢亲手折,早知春意逼人来。”这两句用流水对,在意义上互为因果。作者在下车之后,步行到梅树中间,亲手折下林梢开放的.梅枝。东风才放最高枝,所以在折梅花的当儿,不觉春意逼人而来。又因为作者是闻知山下有数株梅花,才开帷下车的,在闻得此讯之时,就已经感到春到人间了。所以前句的“试向”,后句的“早知”,都显出探梅、赏梅、折梅的情趣,很自然地表达了作者清旷的胸怀。第五、六两句;“何妨失路参差见,更遣东风次第吹。”这两句写折梅之后,更觉春意逗人,因而产生了这样的感想:倘若能在归途中不时见到梅花,实为旅途中的快事。“参差”,本意是高下不齐,也有先后的意思,这里表示多次见到。初见梅花,已觉逸兴横生;参差见到,更增旅程中的情趣。由此,作者寄意东风,希望能依次地把梅花吹放(次第,依次之意)。在诗句中作者是直接表达这样的情怀的,但纡徐曲折,摇曳多姿。“何妨”、“更遣”,都是用的期望语气,并不显得唐突。

结尾两句:“莫作寻常花蕊看,江南音信隔年回。”是作者发自内心深处的赞语。他深情地说:如此高洁的梅花,不要把她当作寻常的花蕊看待,须知一年一度,她带回了春到人间的消息,也带来了江南隔年的消息。纵使开在山路旁边,无人赏识,也还给行人带来温暖慰藉之情。“等闲报得江南信,岭上先开一树梅。”古人早就有折梅寄远的故事,成为长期流传的佳话。据《荆州记》上说:“陆凯与范晔相友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杖与晔,并赠诗说:‘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作者虽然未逢驿使,欲寄无由,但此行的见梅和折梅,也寄托了无限的深情厚谊,非笔墨所可言传的了。

篇6:冯浩《玉谿生诗笺注》-李商隐研究

(一)癸未本.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初刻本,冯浩自序中云:“大清乾隆癸未春日桐乡冯浩书”。笔者所见为清乾隆三十二年德聚堂重刻本,包括首一卷,诗三卷,共四册。 《笺注》取名本自《新唐书·艺文志》所载《玉谿生诗》三卷,但该书并未传世。冯浩深感李商隐诗集旧本编辑的支离杂乱,分体本的割裂之病,遂将其诗以时间先后厘定为编年诗二卷,为了慎重,不编年诗亦汇为一卷。李商隐总共500余首诗,已有300多首被纳入时间轨道。第一卷以《韩碑》启头,冯浩说:“今以其赋元和时事,煌煌巨篇,实当弁冕全篇,无嫌少通其例”,以下诸首诗歌依照时间顺序从敬宗宝历元年始延续至武宗会昌六年。第二卷从宣宗大中元年始延续至大中十二年。第三卷为不编年诗。每首诗后有注校和笺。首卷记载有序言、发凡、史文、年谱、赠诗、诗话、目录。

(二)庚子本.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重校本。 冯浩自序“大清乾隆癸未春日桐乡冯浩书”下增添一行“乾隆四十五年庚子秋日重校付梓不更序”。冯浩在《重校发凡》(二条)中说到出重校本的原因:“初恐病废,急事开雕。既而检点谬误,渐次修改,积十五六年,多不可计。既欲重镌,通为校改,大半如出两手矣,究未全惬然也。初行之本(指癸未本)无从收回,祈四方学士,见辄为我毁之,或邮寄相易,实叨惠好!”据此可以看出,冯浩对癸未本的不满意,希望藉助庚子本修正定稿。庚子本体例编排依旧癸未本,有首一卷,诗三卷,另有补遗《咏三学山》诗一首。诗三卷各卷后附有玉谿生诗详注补,庚子本对癸未本诗歌系年的改变甚大,相应的诗歌笺解亦有所不同。

(三)嘉庆本.清嘉庆元年(1796)本。 冯浩在跋中说:“是集元订本四卷,正集三卷,卷首一卷。兹版因照庚子重校本付印,其注释订误之处更校笺注本为详备,故页数增多。今为便利读者起见,特酌分卷首为二卷,正集为六卷,以便翻阅,幸识者谅之,谨跋。”编年诗第一卷仍以《韩碑》启头,从敬宗宝历元年始延续至文宗开成五年《景阳井》,第二卷从开成五年《咏史》延续至武宗会昌六年《四皓庙》(本为留侯),第三卷从宣宗大中元年始延续至大中四年《骄儿诗》,第四卷从大中四年的《对雪二首》延续至大中十二年,不编年诗五六卷以《夜思》作为分隔。六卷的划分只是为了各卷诗歌分量的相当。该本冠首冯浩选录了四库全书有关李义山诗文总目,写道:“嘉庆元年六月臣浩得观钦定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始知唐李商隐诗文集注本下蒙附及臣详注本略加评采。爰敬瑾录刊,奉冠简首。”看来四库总目的评价对冯浩是极大的鼓舞,也对嘉庆本的出版起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二、从版本变化看《玉谿生诗笺注》的成就

《玉谿生诗笺注》三版本的出版先后相差大约十余年,冯浩笔耕不辍,可见其精益求精的治学风范。《笺注》三版本的不同主要在于以下几点:

(一)改订年谱,按年系诗

李商隐一生宦迹不显,《旧唐书·文苑传》《新唐书·文艺传》载有其生平的简单介绍。朱鹤龄首创义山年谱,但对义山生平考订明显有误。根据新旧唐书所言令狐楚镇河阳,义山才及弱冠,朱谱定义山生年为贞元十一、二年间。如新旧唐书所言,则义山开成二年登进士第已近四十岁,会昌三年娶王茂元女儿已四十五岁了,显然与事实不符。朱氏笺注《李义山诗集》所附《李义山诗谱》(以下简称朱谱),计有87首诗编年,约占诗歌总数15%。诗歌系年不仅数量少,而且多数不确切。程梦星《重订李义山年谱》(以下简称程谱)虽间有订正朱谱之处,但大体沿袭了朱谱的错误。冯浩以义山诗文互证,对新旧唐书大胆怀疑,小心考证,第一次考订出李商隐较为确切的生卒年份。根据义山本人提供第一手材料《樊南文集》中《祭裴氏姊文》《祭小侄女寄寄文》两篇文章,《骄儿诗》一首考订义山生年为宪宗元和八年(8),时间大致不差,义山卒年为宣宗大中十二年(858年),终年四十六岁。由此冯浩大致勾勒义山一生仕宦交游及相关时代背景,头绪分明,功绩可谓卓著。冯所编年谱(以下简称冯谱)对朱谱、程谱错误编年诗进行纠正,对无编年诗注明编诗年份,诗歌作年不明确的亦给出大致的写作年份,总计有明确编年的诗歌约占诗歌总数的60%。《玉谿生诗笺注》三版本各个年份李商隐诗作编年统计情况如表1所示。

庚子本对癸未本诗歌编年注明与改动的共计有71首,嘉庆本对庚子本编年改动的诗仅一首《水斋》。可见,庚子本已是冯浩较为成熟的本子。197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由蒋凡、顾易生校改的《玉谿生诗集笺注》,顾蒋二人在前言中注明即以乾隆庚子重刻本为底本。嘉庆本应是冯浩《玉谿生诗笺注》最后的定本。

庚子本对癸未本改动系年涉及诗歌篇数较多的有:大中二年。改动诗歌篇数达9首,为《晚晴》《朱槿花二首》《鸾凤》《离思》《五言述德抒情诗》《今月二日不自量度》《武侯庙古柏》《井络》,其它年份编定为大中二年的诗歌达9首,为《北楼》《同崔八诣药山防融禅师》《献寄旧府开封公》《即日(桂林闻旧说)》《思归》《凤》《戊辰会静中出贻同志》《江上》《题鹅》。

冯浩首创义山大中二年“巴蜀之游”说。大中二年郑亚从桂林贬至循州,义山未曾跟随,《送郑大南觐》和《故驿迎吊》可资证明。郑亚贬于二月,义山即由水程经过长沙、荆门,先回故乡与东都参加道家的“会静”活动,以《戊辰会静》一篇见之。冯浩原定此诗为大中八年,后根据朱鹤龄的'说法:“道家朝真忌戊辰、戊戌、戊寅三个日辰”,认定“戊辰”为纪年而非纪日,《戊辰会静》应作于戊辰年——大中二年。旅途匆匆无暇为此活动,必暂归故乡及东都。不久又出门远行,有徘徊江汉、往来巴蜀之迹。《无题》(万里**一叶舟)“黄鹤沙边亦少留”证其少驻武昌,“益德冤魂终报主,阿童高义镇横秋”又与蜀地相关。冯浩认为《摇落》《因书》与《夜雨寄北》皆此时寄内之篇,若编于以后赴东蜀辟,踪迹吻合,但妻子已然逝去,诗中意绪肯定不同。此三首诗歌是冯浩确立“巴蜀之游”的关键。《摇落》“滩激黄牛暮,云屯白帝阴”,依冯注“黄牛滩”为“下牢及抵秭归县界”。《因书》“绝徼南通栈,孤城北枕江”,冯浩曰:“南通剑阁,大略嘉陵江畔接近巴山,唐为巴州、利州地。”《夜雨寄北》篇有“巴山夜雨涨秋池”句。此三首诗大致见出义山行迹横跨整个巴蜀地区。冯浩认为义山远程巴蜀的目的似乎是成都,有望于外兄杜悰,可惜终违所愿,《梓潼望长卿山至巴西复怀谯秀》即暗诉荐拔无人。义山一路追随至成都,系于大中三年的《武侯庙古柏》《井络》可证,《梦令狐学士》《重过圣女祠》为三年春还京时作。

会昌元年,改动诗歌篇数达5首,为《北楼》《寄成都高苗二从事》《同崔八诣药山防融禅师》《送崔珏往西川》《归来》,其它年份改定为会昌元年的诗歌达4首,为《七月二十九日崇让宅宴作》《离思》《破镜》《七月二十八日夜与王郑二秀才听雨后梦作》。

冯浩原系《七月二十八日夜与王郑二秀才听雨后梦作》为不编年,庚子本中改为会昌元年。冯浩认为义山于会昌元年历开成五年“江乡之游“后返京,在该诗中义山以梦幻的形式对过去的身世遭际作了回顾。其中“逡巡又过潇湘雨,雨打湘灵五十弦”即指此次“江乡之游”。《七月二十九日崇让宅宴作》与前章相连,亦定为会昌元年。“江乡之游”乃冯浩从诗篇参悟得出。由于开成五年座主高锴观察鄂岳,而安、黄为其所管,义山既游江乡,必先赴座主幕府。而锴于秋冬间由鄂岳迁镇西川。义山作于安黄的《过伊仆射旧宅》怅恨自己未能和锴谋面并追随至西川。《寄成都高苗二从事》自注有:时二公从事商隐座主府。冯浩认定:义山开成二年登第,座主高锴。锴由吏部侍郎出为鄂岳观察使;题云成都,或锴为鄂岳之后更官西川,虽然史书均未写高锴任职西川,史传失书耳。此诗与《过伊仆射旧宅》表达了同样的怅恨之情。后有《离思》诗“湘篁染泪多”点明在湘中,怅座主不能携其入西川幕。《破镜》为间之于座主者寄慨。此江乡之游或为杨嗣复,当时适杨嗣复罢相,观察湖南,令狐绹居中推介,因又有《潭州》、《赠刘司户》之迹。此行或又为风情牵怀。

诗歌编年改动最多的年份与冯浩自谓“不惮以臆测为之”的开成五年“江乡之游和大中二年的“巴蜀之游”有关,这两次远游史书没有提及,完全从诗文中推测得来。

嘉庆本诗歌编年总数为356首,不编年为242首,总计598首。版本诗歌篇数随编年时间分布情况如图1曲线所示。嘉庆本曲线相较癸未本曲线波动变化稍似,但由于增加了部分新编年诗,前者较后者变化和缓,当更符合诗歌篇数年分配的实际情况。尽管诗歌编年并非就是诗歌的创作年份,但曲线基本反映李商隐的诗歌创作生涯,诗作最早在其十五岁,是编于宝历元年题为《富平少侯》等诗,诗作最晚在其四十八岁,是编于大中十二年题为《正月崇让宅》等诗,诗作高峰期在大中二年,其三十八岁时,一年内共创作三十多首诗。

(二)注释精当详备

冯浩区分笺注,以征求典故为注,疏通意义为笺。冯本征典、解词并不单纯征引故实,除引用外更加有按语,疏解典故之意。庚子本和嘉庆本各卷均附有补注,以嘉庆本最为详赡,共补注有诗182首,290条。

冯本注释的内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旧注不明要做增损改易。冯浩对旧注引文作了仔细核对,他在《笺注重校发凡》中说:所引典故,初梓半仍旧本,以为何烦尽改也。讵意旧本动有疏误,甚且伪造妄增,以成其说。而后起或不之察,转相据引,袭谬承讹,久而转疑古籍之脱落,是诚为害己。今逐条讨核,不目审而心会者,弗以录也,学者庶可见信。重版本较之初版本,纠正了较多错误的旧注。对于引用的语典、事典,冯浩一定详细注明,这方面比朱注要完善得多。如“柳恽汀”(卷二《酬令狐郎中见寄》)朱注:“白居易记:‘湖州城东南二百步抵霅溪,溪连汀洲,洲一名白苹,梁吴兴太守柳恽于此赋诗云:‘汀洲采白苹。’因以名洲也。”冯注:“梁书:柳恽字文畅,少工篇什,为吴兴太守。柳恽江南曲:汀洲采白苹,日暖江南春。白居易五亭记:湖州城东南二百步抵霅溪,溪连汀洲,洲一名白苹,梁吴兴守柳恽于此赋诗云,因以为名也。”冯氏字字句句必求来历,能使名物、事件纤细毕露。但缺点也是明显的,容易流于繁琐细碎。

第二,补注旧本失注之典。冯注抄录他人较少,对他人注解的补充也较少,多是自己引用古书加以注解,这无疑是一位史学家熟悉历史专长的表现。如卷三《流莺》冯氏注“万户千门”、“凤城”为京华,由此知流莺为自寓之作,当时诗人处于京华繁盛之所却无处托身,一片凄苦悲凉之情。王鸣盛在《李义山诗文集笺注序》中对冯浩的工作作了充分肯定:“尤奇者,钩稽所到,能使义山一生踪迹历历呈露,显显在目。其眷属离合,朋俦聚散,吊丧问疾,舟嬉巷饮,琐屑情事,皆有可指,若亲与之游从,而籍记其笔札者。深心好古如是,细心考古如是,平心论古如是,读之直恨先生不具千手眼,尽举天下书评阅之然后快也。”

第三,纠正朱注不当之处。冯注不仅详细细致,而且准确率极高。如卷一《自南山北归经分水岭》朱注“南山”为终南山,终南山在长安之南,自兴元奉丧北归,不可能走终南山一路。冯以为山南之兴元府。同卷《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冯以“回中”为安定之回中,在泾原,而不是朱注扶风前汧之回中。《即日》(小苑试春衣)朱注认为“鸿门”是项羽屯兵之鸿门,冯注引《汉书 地理志》认为回鹘入侵之地,与前句与吐蕃战役相对。《哭虔州杨侍郎》“过赵受钳奴”朱注以豫让化身为刑人,与行刺复仇事,不确。冯浩易之为赵王宾客自为钳奴相随以报恩,十分贴切。《登霍山驿楼》“速继老生功”朱注引《唐书》为高祖兵败宋老生事,冯注引《旧书纪》为霍山神使佑护破贼事,更为确凿。《送千牛李将军赴阙五十韵》“照席琼枝秀,当年紫绶荣”朱注以为“紫绶荣”指李晟,不当,因为千牛将军为三品,配紫绶。《漫成三首》冯以“洛阳城东西,却做经年别。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属之范云。朱注沿袭义山的误会,以为属何逊。冯注相对朱注可谓前进了一大步。考究冯注为何确切的原因,第一他不盲目信从古书、旧注,敢于质疑;第二多引用唐代史料、唐人诗文作为证明,可以相互发明。如《日高》“駊騀”一词,朱氏引扬雄《甘泉赋》“崇丘陵之駊騀兮”释为“高大”,冯氏引韩偓《香奁集》“酒荡襟怀微駊騀,春牵情绪更融洽”以为“床内人睡态”,韩偓为李商隐同年韩瞻的儿子,李诗中曾有“雏凤清于老凤声”赞颂韩偓的诗作。冯注显得贴切。

冯注为后人提出异议的较少,如卷二《泪》“人去紫台秋入塞”冯浩曰:“《恨赋》‘若夫明妃去时,仰天太息;紫台稍远,关山无极。’此为一离宫阙,便远至异域”今人叶嘉莹曰:“此诗标题是‘泪’,中间二联……实在用的是四则与哭泣流泪有关的故实。……则‘人去紫台’句亦必当为与泪有关的故实才是。冯浩引江淹《恨赋》,则只注出了‘紫台’的出处为明妃的故实,却未曾注意到此句亦当与流泪有关……在故实的含义上,义山实在用的乃是石崇《王明君词》的故实。石崇诗有云:‘我本汉家子,将适单于庭。辞诀未及终,前驱已抗旌。仆旅涕流离,辕马悲且鸣。哀郁伤五内,泣泪湿朱缨。’这几句诗极写明妃出塞时哭泣流泪之状,这些句子才是义山咏《泪》一诗中引用明妃出塞故实的真正取意所在。” 卷三《赠孙绮新及第》“长乐遥听上苑钟”冯注“长乐”为长乐坡、长乐驿,钟振振说此句“实是‘遥听上苑长乐钟’之倒文,盖七言绝句格律甚严,本诗首句仄起,……故不得不变动辞序耳。”“长乐”应是长乐钟。

(三)笺解阐发诗意

笺解有对句子、段落和整首诗的笺解。由于诗歌系年的不同,庚子本对癸未本的笺解进行修改集中于编年改动的诗歌。如《寄蜀客》《蜀桐》二首冯浩癸未本中系于大中七年,笺作为离间自己与杜悰的人而写;庚子本中改为会昌六年,笺作为离间自己与高锴的人而写。

嘉庆本对庚子本笺解主要是进行补充。嘉庆本补充了徐陆合解《李义山诗疏》的部分笺解。嘉庆本对庚子本补充的笺解有两方面内容:

(1)、对各个句子的笺解。如《当句有对》补充:(三句)任其取适,(四句)夜合晓离,(五六)止有艳情,并无离恨,(七八)三星喻好合,三山指学仙。曰遥、曰宽,见遁入此中更无拘束。《送丰都李尉》补充(三四句)借古发慨,正堪泣之情事也。上句用留侯令太子请四皓来则一助也,谓求助无门也。下句谓人之虚言殊不足恃。(六句)暗用蝉得美阴事,见〈北禽〉。(五六)二句借写景以叹人之我先。(七八句)喻年渐老,则遭逢尤难。

(2)、历史书或他人集子中新发现可资证明的内容。如《留赠畏之三首》补充《东观奏记》曰:夏侯孜为右相,以虞部郎中韩瞻声绩不立,改凤州刺史。旧书纪:大中十二年五月夏侯同平章事,则义山东川回京,韩实为郎中,篇中事迹相符,情味斯出矣;《拟沈下贤》补充《异闻集》云……亚之尚弄玉公主,居翠微宫,侍女数百人,疑此暗咏主家事与?

嘉庆本对庚子本删减的笺解较少,如《崇让宅东亭醉后沔然有作》缺少“江乡之游大旨确得而篇章纷杂,艳情居多,无可细编,皆汇入第三卷也。此时南游及桂管归程之外惟闲居永乐数年当更有行役之事,然诗云我独邱园坐四春,更何以凭虚妄测耶?”《幽居冬暮》缺少“以下行迹诗篇每于情事不类,无可细订明之矣。”《淮阳路》缺少“分兵谓调遣也。会昌二年讨回鹘,三年讨刘稹,皆以忭蔡陈许之兵矣。” 嘉庆本中减少的笺解一般已在年谱中出现,所以笺解以不重复为宜。

庚子本与嘉庆本不同的有:《及第东归次灞上》“劳想象”庚子本:此谓尔至曲江追忆同游之事。嘉庆本:似谓友人测我将行踪迹也。《公子》(外戚封侯自有恩)庚子本:唐与堂既异,而诗意或非直指此也。嘉庆本:《册府元龟》亦作金堂,则此作唐定误也。《读任彦升碑》庚子本:义门评云中书堂里坐将军也,奈何他不得,此温飞卿嘲令狐绹者。绹固短于文学,所谓燮理之余,时宜览古者也。程氏因以梁台初建比绹初为相。余细味全集,此解自合,当与钧天同一寄慨也。唐阙史言卢宏正魁梧俊迈,若比初入卢幕亦可,但卢固能文者也,二者皆在此年。嘉庆本:义门评云中书堂里坐将军也,奈何他不得,此温飞卿嘲令狐绹者。绹固短于文学,所谓燮理之余,时宜览古者也。程氏因以梁台初建比绹初为相。余检唐阙史路舍人友卢给事一条云:弘正魁梧,富贵未尝言山水。所状卢之俊迈,颇近粗豪。义山与卢旧交,卢初开幕府,被其辟命,情味乃极真切,必非例刺令狐也。《韩冬郎即席为诗相送一座尽惊他日余方追吟连宵侍坐徘徊久之句有老成之风因成二绝寄酬兼呈畏之员外》庚子本:不知何说近之。嘉庆本:然究以后说近之。《婕》(孤婕小徘徊)庚子本:自比。嘉庆本:艳情也。庚子本对癸未本笺解主要进行修改,嘉庆本对庚子本主要进行补充,力求完备。

朱本笺少注多,笺解阐发诗意以简洁为尚,冯浩多采用朱笺并加以补充修正。例《咏史》(历览前贤)朱笺认为此诗咏文宗,冯浩补充结联赞美文宗好文,不可专指义山得第之年恩赐诗题。《韩同年新居饯韩西迎家室戏赠》朱笺据此诗末句,怀疑作于悼亡之后。冯认为此时义山尚未赴泾原,未为茂元婿,因此诗中流露欣羡之情态。冯本一般先列出前人笺解,再阐述自己的笺解,可以说集成与创新并举。

我们根据冯浩笺解,按照格调内容不同对嘉庆本李商隐编年诗进行划分,可以分为政治咏史诗、咏怀诗、咏物诗、情爱诗、其他五种类型。凡是以历史或当世的政治事件或人物为题材创作的诗歌归属政治咏史诗;咏怀诗指义山在羁旅、行役、宦游中以登临、感遇等方式抒发个人胸襟、抱负、遭际的诗歌,义山的咏物诗冯浩多视为托物咏怀,表现诗人独特的遭际命运和人生体验,相当一部分可归入咏怀类;情爱诗包括艳情和家庭亲情的诗歌;难以统归以上四类的酌属于其它类,包括一般社会场合酬赠类的作品。统计结果表明:各种诗作类型中咏怀诗最多,共220首,其次政治咏史诗116首,咏物诗50首,情爱诗116首,其他几十首。

(四)字校改力求确切

《玉谿生诗笺注》取名本自《新唐书 艺文志》所载《玉谿生诗》三卷,但该书并未传世,冯浩未能注明所用底本。他经眼的本子有二十多,校本当不止一本。冯所见最早为明刻本,未见宋刻本。其未注明所用底本,注明校本的有朱鹤龄本、席启寓刊唐诗百名家全集之《李商隐诗集》本、《文苑英华》、《唐音戊签》、《唐人万首绝句》等。冯本校对,注明“冯引一本作”,并考查校定之,冯以为属明显错误则竟为改正。由于冯本注释精审,因而校记出错率较低。如《迎寄韩鲁州瞻同年》冯疑“鲁州”作“果州”,冯注曰:旧新书志;调露元年于灵夏南京以降突厥置鲁、丽、含、塞、依、契诸周,谓之六胡州。鲁州与诗中所写兴元百牢关地名绝不相涉,如果出行果州,行程必过百牢关。冯怀疑“果”“鲁”音近而讹也。《闻著明凶问哭寄飞卿》“江势翻银汉”句,各本多做“银砾”,冯校做“银汉”,冯注曰:《释名》:小石曰砾。何足以言江势?商隐听闻著明凶耗,联系著明遭权贵摈斥而不遇的遭遇心中悲愤,即情写景,江涛汹涌有如银汉翻转。如果翻银砾则江上波光粼粼,风平浪静了。《高花》有“宋玉临江宅,墙低不拟窥”句,歌本都做“墙低不碍窥”,为《唐人万首绝句》作“拟”,冯本校定为“拟”。作“不拟”是高花不想窥见,作“不碍”就不是高花了,甚是高见。

对诗篇因年代久远造成的错乱,冯浩能理清头绪,如无题(八岁偷照镜)旧本连“幽人不倦赏”一首,为无题二首,冯氏以为“幽人不倦赏”一首必别有题而失,以之附编。旧本中有《寄成都高苗二从事》(家近红蕖),意义与《病中早访招国李十将军与挈家游曲江》题相合,冯浩定其为《病中早访招国李十将军与挈家游曲江》“十顷平波”之次章。

下面列出冯本与各本不同的校记以资参考(诗歌标题依《李商隐诗歌集解》 ):

嘉庆本补注中增加校记11条。

综上所述:

1、冯浩《玉谿生诗笺注》有三个版本:癸未本为清乾隆二十八年(1763)初刻本;庚子本为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重校本;嘉庆本为清嘉庆元年(1796)重校补订本。

2、庚子本对癸未本新注明诗歌系年的有12首,改动诗歌系年的有59首,共71首,约占编年诗总数356首的五分之一。嘉庆本对庚子本仅改动一首诗歌系年。由于诗歌系年的变动,嘉庆本诗歌篇数随编年时间变化曲线,更能反映商隐一生诗歌创作实际情况。

3、李商隐编年诗作中,咏怀诗最多,其次政治咏史诗,情爱诗居三。

4、对诗歌文字的校改,在癸未本已经定型,后来两个版本稍加补充。

三版本比较结果:庚子本较癸未本无论诗歌系年、笺解、校注均有较大变化,嘉庆本较庚子本小有变化,以补充为主,力求详备。

《玉谿生诗笺注》具有编订年谱、注释确切、笺解详备、校改精细四大成就。编年考证史书的舛误,引注寻求出处始末,文义酌情加以疏解,校改原诗错乱之简、错误之句,此书在清代李商隐研究史上虽不是开创之功,但广泛地吸收前人和同时代人的研究成果,多方位、深层次地考证探索创新,亦可说是集大成之作。

篇7:冯浩《玉谿生诗笺注》-李商隐研究

李商隐(813?—858),字义山,号玉谿生、樊南生,是晚唐富于艺术独创性的诗人,其诗典丽精工、朦胧多义。在清一代研究李商隐的著作中,有两本堪称具有标志性佳作。第一本是朱鹤龄笺注《李义山诗集》,初刊于清顺治十六年(1659年),是李商隐诗集第一个较为完整的笺注本。《四库全书》选用朱本,并予以很高评价,认为其注是以后各家注释的蓝本。朱本在序言中全面论述李商隐其人其诗的基本状况,对李商隐人品进行辩解,指出李诗的寓意深微,是运用知人论世方法研究李诗的典范,朱本澄清摧廓之功不小。第二本是冯浩《玉谿生诗笺注》,初刊于乾隆二十八年(1763)。此书“辨析入微,考订精细”,汇集众家笺注评论之长又有所创新,自问世起即“海内风行矣”。

冯浩(1719—1801),字养吾,号孟亭,清浙江桐乡人。乾隆十三年(1748)考中进士,入翰林院。十五年担任国史馆纂修,参与撰写《续文献通考》,担当帝系、封建二门又协助撰成别门,副总裁十分欣赏,称赞说:“君所修无一句不合用者,安得人尽如君耶?”皇帝询问有关兵考之事,但他人所写十数册皆漫录征战、胜负,无一语叙及兵制。冯浩以五个月的时间写完兵制初稿,为总裁所推重,由此见其扎实的史学根基。冯曾巡抚湖南,典试江南,做过御史,后因病归家,以著述自娱,是乾嘉时期的著名学者。著作有《孟亭居士诗稿》四卷,《文稿》五卷,《经进稿》一卷,并有笺注古诗文的集子《玉谿生诗笺注》三卷和《樊南文集详注》八卷。

冯浩幼年遵长辈教导“初学从玉谿入手,庶不染油滑粗厉之习”, 于商隐诗广有涉猎,但未能理解义山诗歌深意。后来年岁渐长,对诗歌亦渐有体悟,遂执笔写作。冯浩所著《玉谿生诗笺注》晚出,他在《笺注 发凡》中称亲见明清二朝笺注李商隐诗多达二十家, 在书中,他引用了前人的部分评笺,现今徐湛园未刊笺本,田兰芳、杨守智、袁彪诸家评本均未见,部分精彩见解赖冯本所引得窥其一斑。

一、《玉谿生诗笺注》三个版本基本情况

关于冯浩《玉谿生诗笺注》的版本,叶葱奇认为:“冯浩的《玉谿生诗详注》有乾隆丁亥、庚子和嘉庆等刊本,差别甚大”。 刘学锴认为:“冯浩《玉谿生诗笺注》初刊于乾隆二十八年,至乾隆四十五年又加重校订正,……真正的定本是嘉庆元年重校本。”刘也说冯浩的三个本子差别很大。

篇8:和权载之离合诗,和权载之离合诗冯伉,和权载之离合诗的意思,和权载之离合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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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权载之离合诗

作者:冯伉  朝代:唐  体裁:五古   车马退朝后,聿怀在文友。动词宗伯雄,重美良史功。

亦曾吟鲍谢,二妙尤增价。雨霜鸿唳天,匝树鸟鸣夜。

覃思各纵横,早擅希代名。息心欲焚砚,自t陪群英。

篇9:就义诗,就义诗杨超,就义诗的意思,就义诗赏析

就义诗,就义诗杨超,就义诗的意思,就义诗赏析 -诗词大全

就义诗

作者:杨超  朝代:近代  体裁:七言绝句   满天风雪满天愁,革命何须怕断头?

留得子胥豪气在,三年归报楚王仇。 【注释】 ①这首诗,是杨超烈士就义时高声朗诵的。

②春秋时代,伍子胥的父亲和哥哥没有一点罪而被楚平王杀死。伍子胥逃到吴国,取得了吴王的信任,起兵打进楚国京城。当时楚平王已死,伍子胥掘墓鞭尸,报了杀害他父亲和哥哥的'仇恨。这里是说革命必将获得胜利,烈士的鲜血绝对不会白流,具有英雄气概的革命同志一定会向敌人讨还血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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