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小编整理的梁实秋评价冰心(共含7篇),欢迎您阅读,希望对您有所帮助。同时,但愿您也能像本文投稿人“吃不饱就生气”一样,积极向本站投稿分享好文章。
梁实秋评冰心
冰心女士是一位天才的作家,但是她的天才似乎是限于小说一方面,她的小说时常像一块锦绣,上面缀满了斑斓的彩绘,我们读了可以得到一些零碎的深厚的印象;她的小说又像是一碗八宝粥,里面掺满了各样的干果,我们读了可以得到杂样的甜酸的滋味。质言之,她的小说充满了零星的诗意。然而她在诗的一方面,截至现在为止,没有成就过什么比较的成功的作品,并且没有显露过什么将要成功朕兆。她的诗,在量上讲不为不多,专集行世的已有《繁星》与《春水》。她所出两种,在质上讲比她自己的小说逊色多了,比起当代的诗家,也不免要退避三舍。以长于小说而短于诗的原故,大概是因为她——
(一)表现力强而想象力弱;
(二)散文优而韵文技术拙;
(三)理智富而感情分子薄。
因此冰心女士只是当代的小说作者之一,而在诗的花园里恐怕难于长成蕤葳的花丛,难于结出硕大的果实。假如文艺批评者的任务只是在启发作家的优长,那我便不该检出她这两部诗集来批评,因为《繁星》与《春水》实在不是她的著作中的佳作,虽然现在的一班时髦的作家与批评家都趋之若鹜,谈起冰心便不能忘情于《繁星》与《春水》。我以为真的批评的任务决不仅此,至少在消极方面还要(一)指示作家以对他或她最有希望的道路,(二)纠正时俗肤浅的鉴赏的风尚。故此我觉得我写这篇评论,是不会轶出正当批评的范围之外。
我读冰心诗,最大的失望便是她完全袭受了女流作家之短,而几无女流作家之长。古今中外的文学天才,通盘算起来,在质量两方面女作家都不能和男作家相提而并论的。据我们平常的推测,女子的情感较男子为丰美,女子的.心境较男子为静幽,女子的言行较男子为韵雅,遂常以为女子似乎比较的易于在文艺、尤其是诗上发展。然而事实偏不如此,只有很少数的女作者特受诗神些微的眷顾。不过在那些寥若晨星的女作家的作品里,我们却可以得到一些新鲜的、与男作家的作品迥不相同的滋味。大概女作家的作品的长处是在她的情感丰茂,无论表现情感方式如何,或则轻灵,或则浓厚,而其特别丰美则一。她的短处是在她的气力缺乏,或由轻灵而流于纤巧,或由浓厚而流于萎靡,不能大气流行,卓然独立。不幸冰心女士——现今知名的惟一的女作家——竟保持其短而舍去其长。
梁实秋评冰心女士
冰心女士是一位天才的作家,但是她的天才似乎是限于小说一方面,她的小说时常像一块锦绣,上面缀满了斑斓的彩绘,我们读了可以得到一些零碎的深厚的印象;她的小说又像是一碗八宝粥,里面掺满了各样的干果,我们读了可以得到杂样的甜酸的滋味。质言之,她的小说充满了零星的诗意。然而她在诗的一方面,截至现在为止,没有成就过什么比较的成功的作品,并且没有显露过什么将要成功朕兆。她的诗,在量上讲不为不多,专集行世的已有《繁星》与《春水》。她所出两种,在质上讲比她自己的小说逊色多了,比起当代的诗家,也不免要退避三舍。以长于小说而短于诗的原故,大概是因为她
(一)表现力强而想象力弱;
(二)散文优而韵文技术拙;
(三)理智富而感情分子薄。
因此冰心女士只是当代的小说作者之一,而在诗的花园里恐怕难于长成蕤葳的花丛,难于结出硕大的果实。假如文艺批评者的任务只是在启发作家的优长,那我便不该检出她这两部诗集来批评,因为《繁星》与《春水》实在不是她的著作中的佳作,虽然现在的一班时髦的作家与批评家都趋之若鹜,谈起冰心便不能忘情于《繁星》与《春水》。我以为真的批评的任务决不仅此,至少在消极方面还要(一)指示作家以对他或她最有希望的道路,(二)纠正时俗肤浅的鉴赏的风尚。故此我觉得我写这篇评论,是不会轶出正当批评的范围之外。
我读冰心诗,最大的失望便是她完全袭受了女流作家之短,而几无女流作家之长。古今中外的文学天才,通盘算起来,在质量两方面女作家都不能和男作家相提而并论的。据我们平常的推测,女子的情感较男子为丰美,女子的心境较男子为静幽,女子的言行较男子为韵雅,遂常以为女子似乎比较的易于在文艺、尤其是诗上发展。然而事实偏不如此,只有很少数的女作者特受诗神些微的眷顾。不过在那些寥若晨星的女作家的作品里,我们却可以得到一些新鲜的、与男作家的作品迥不相同的滋味。大概女作家的作品的长处是在她的情感丰茂,无论表现情感方式如何,或则轻灵,或则浓厚,而其特别丰美则一。她的短处是在她的气力缺乏,或由轻灵而流于纤巧,或由浓厚而流于萎靡,不能大气流行,卓然独立。不幸冰心女士现今知名的惟一的女作家竟保持其短而舍去其长
我从《繁星》与《春水》里认识的冰心女士,是一位冰冷到零度以下的女作家。诗人永远是在诗里表现他或她自己的,善读诗的人是时常在诗里面寻诗人的。我觉得我们从诗里面考察人,是最靠得住的,假如那是诗,因为诗人似乎是一定不在诗里撒诳的。我们若彻底的评诗,于讨论诗的.技术之外,不能不追究到作诗的人。试看《繁星》的这几首
我的朋友,?
对不住你;
我所能付与的慰安
只是严冷的微笑。
(二九)
玫瑰花的刺,?
是攀摘的人的嗔恨,
是她自己的慰乐。
(三二)
我的朋友,?
你不要轻信我,
贻你以无限的烦恼,
我只是受思潮驱使的弱者呵!
(四0)
像这样的作品,充满了全集,有些首表面似是温柔,内中还是莲心似的苦。我读过了,得不到同情与慰安,只有冷森森的战栗。啊!诗人付与人们的慰安只是严冷的微笑!玫瑰花刺了人,还要引为她自己的慰乐!茫茫的众生,真要各个的说出,你莫轻信我!假如诗人,真如雪莱所谓是全世界的规划者;我们若觉得这人生是冷漠的,我们若须求同情和快慰,那么闯进冰心女士的园地,恐怕没有不废然而返的,因为在那里只能遇到一位冷若冰霜的教训者。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意见,冰心自己在《春水》第八五首说
我的朋友!
倘若你忆起这一湖春水,
要记住
他原不是温柔,
只是这般冰冷。
一湖春水只是这般冰冷,而作者在《春水》集末还留下几张空白的纸,预备读者写他们的回响。假如我还有勇气去玷污那几张白纸,我只能把前面引的冰心原作第八五首照抄在上面。或者有人要说,《繁星》、《春水》乃是另一体裁,以概念为基础,故偏于理智的,而薄于情感的,实则哲理玄妙,也很可玩味的诚然,像《繁星》第七、一?、一二、二二、四三、四八、六一、八八、一?六、一四三等首,像《春水》第二?、四五、六七、八七等等,未尝不是谈言微中,大可寻思玩味,在全集无数首里灿然可观,冷似沙里的银星,土里的宝藏。然而我总觉得没有情感的不是诗,不富情感的不是好诗,没有情感的不是人,不富情感的不是诗人,概念诗是做不得的。有泰戈尔的哲学,写出《飞鸟集》的诗集,诗的好坏还是在大大的可议之列;没有像泰戈尔的哲学,没有像《飞鸟集》的艺术,那就不必问了?
《繁星》、《春水》这种体裁,在诗国里面,终归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这样的许是最容易做的,把捉到一个似是而非的诗意,选几个美丽的字句调度一番,便成一首,旬积月聚的便成一集。现在这种体裁已成风尚,不能不就《繁星》、《春水》来谈一谈。
各种体裁的诗,除了短的抒情诗以外,结构总是很复杂的。单纯的诗意若不是在质里含着浓密的情绪,不能成为一首好诗,因为这种诗只能在读者心里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象,甚或印象全无。所以爱伦坡(E.Allan Poe)说得很对:一首长点的诗总是多数单纯诗意联贯而成的。诗的艺术也就时常在这联贯的工作里寻到用武之地,诗人的魄力也就时常在这联贯的工作里寻到发展之所。我说像《繁星》、《春水》那样的诗最容易作,就是因为那些零碎的篇儿只是些零碎的思想经过长时间的收集而已。我们在那里寻不出线索,寻不出一致,只觉得是一些七零八落的单细胞组成的Amoeba。我说冰心袭承了女流作家的短处,也是因为她的诗的天才,似乎是难于摆脱Amoeba式的诗体而另谋更见天才的地方。
当然,为变异起见,零碎的篇儿也不是绝对不可作的,但是我们应该知道,这是一种最易偷懒的诗体,一种最不该流为风尚的诗体,现今号称作家者只知效颦,舍正道而弗由,真如Pope所谓:
Oft,leaving what is natural and fit,
The current Folly proves the ready wit,
冰心自己不也说吗?
我的朋友!
不要随从我,
我的心灵之灯,
只照着自己的前途呵!
《春水·一一四》
《繁星》、《春水》在艺术方面最差强人意的便是诗的字句的美丽。在这一点,这是近来无数仿效《繁星》、《春水》的人们所不能企及的。写到这里,我要附带着谈谈诗的词法(Diction)。我一向是反对以丑的字句入诗,我所谓字句的美丑是以诗人主观的判断而定,诗人自己应该养成正确的判断力,什么字眼是诗的,美的,便引进诗去,而屏绝非诗的,丑的。郑振铎君在《飞鸟集》例言里说
有许多诗中特用的美丽文句,差不多是不能移动的,在一种文字里,这种字眼是诗的,是美的,如果把他移植到第二种文字中,不是找不到相当的好字,便是把原意丑化了,变成非诗的了。
郑君虽是在论译文的字句,而他实在是承认了诗的字句不该用非诗的、丑的。这个意见,是很合理的。字句的本身固然未必一定有美丑可言;不过有些字句入了诗便只见其丑。俞平伯君新近在《小说月报》里说:
我真惊诧,到了现代,还是有人反对以丑恶的字面入诗;充他们底意,大约最好再做一部修正的《佩文韵府》。
这是不通之论;我们既认定某某字面是丑恶的,如何能不反对以之入诗?其实各个作者脑筋里都该有一部《佩文韵府》《诗韵大全》;不然,他凭什么去选举他要用的字句?真理是主观的,所以美丑的鉴别有时也只好随人而异,不过明知某某字面为丑恶而仍要用,这种主张不是我们常人所能了解的了。我以上的话似乎是轶出题外,实是借此阐明诗的词法的原理。我最喜欢读《繁星》、《春水》的所在,便是她的字句选择的谨严美丽。谨严故能恰当,美丽故能动人。但是这里又有一个缺点,便是句法太近于散文的(Prosaic)。举个极端的例罢:
青年人呵!
你要和老年人比起来,
就知道你的烦闷,
是温柔的。
假如这四行紧着写做一行,便是很流畅的一句散文。诗分行写是有道理的,一行便是一节有神韵的文字,有起有讫,节奏入律。《繁星》、《春水》的句法近于散文的,故虽明显流畅,而实是不合诗的。至于词法,我认为差不多是尽善尽美,无可非议,在现今作家中是很难得的。
总结一句:冰心女士是一个散文作家,小说作家,不适宜于诗;《繁星》、《春水》的体裁不值得仿效而流为时尚。
梁实秋与冰心的友谊
梁实秋问:“您到美国修习什么?”冰心回答:“文学。”然后反问:“您修习什么?”梁答:“文学批评。”话就谈不下去了
1923年8月,上海开往美国的杰克逊总统号轮船的甲板上,经许地山介绍,梁实秋认识了同是赴美留学的冰心。寒暄一阵之后,梁实秋问:“您到美国修习什么?”冰心回答:“文学。”然后反问:“您修习什么?”梁答:“文学批评。”话就谈不下去了。——初识冰心的梁实秋“觉得她不是一个令人容易亲近的人,冷冷的好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与不久前,梁实秋在《创造周报》第十二期(1923年7月29日)写过一篇评冰心小诗《繁星》和《春水》的评论《繁星与春水》,很保守的批评“那些小诗里理智多于情感,作者不是一个热情奔放的诗人,只是泰戈尔小诗影响下的一个冷隽的说理者。”的感觉似乎是一样的。
这艘轮船上的乘客,几乎都是到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在船上颠簸的十几天里,许地山、顾一樵、冰心和梁实秋等几个爱好文学的人兴致勃勃地办了一份文学性质的壁报,起名《海啸》,张贴在船上客舱入口处。后来,选了其中14篇送给《小说月报》,发表在第十一期(1923年11月10日),作为一个专辑,就用原来壁报的名称《海啸》。其中有冰心的诗3首:《乡愁》、《惆怅》、《纸船》。在船上,冰心还结识梁实秋在清华的同班同学吴文藻,二人由此播下爱情的种子。1929年2月吴文藻学成归国后,与冰心于同年6月15日结为夫妇。
“逐渐觉得她不是恃才傲物的人”
到美国后,冰心进波士顿附近的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研究院学习。1924年秋,梁实秋也到了波士顿的哈佛大学。波士顿是美国文化中心,两所学校相距一个多小时的火车路程。遇有假期,梁实秋等几个朋友常去访问冰心,“邀她泛舟于脑伦璧迦湖”。冰心也常乘星期日之暇到波士顿去“做杏花楼的座上客”。
1925年3月28日,波士顿一带的中国留学生在“美术剧院”用英文公演中国古典名剧《琵琶记》。剧本由顾一樵改写,梁实秋翻译,冰心负责设计服装。梁实秋在剧中饰蔡中郎,冰心饰宰相之女,另一女学生谢文秋饰赵五娘。后来谢文秋与同学朱世明订婚,冰心曾对梁实秋开玩笑说:“朱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秋郎是路人!”不料,梁实秋就此自称“秋郎”,往后的许多文章即署此名,这也为文坛一件趣事。梁实秋在《忆冰心》中形容此时的冰心:“逐渐觉得她不是恃才傲物的人,不过对人有几分矜持,至于她的胸襟之高超,感觉之敏锐,性情之细腻,均非一般人所可企及。”
冰心“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
冰心1925年7月在美国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研究院毕业,得硕士学位后离美回国。同年9月,回母校燕京大学国文系任教。梁实秋则是1926年回国任教于南京东南大学。1929年秋日的一天,梁实秋同闻一多来到冰心同吴文藻新婚不久的燕大燕南园的新居。冰心回忆说:“他们在楼上楼下走了一遍,在客厅里坐着喝茶,忽然俩人同时站起,笑着说:‘我们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我们以为他们是去看燕大的其他朋友,并没有在意。不料,不久他们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包香烟,笑说:‘你们这里什么都好,就缺少一件待客最好的东西!’说着他们就打开包,每人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一面把那包烟甩在我们的茶几上,又笑说:‘给你们留下一个备忘录,以后千万不要忘了拿烟待客!’从那时起,虽然我和文藻都不吸烟,但茶几上从来不缺待客的香烟。”
虽然都在国内教书,但冰心和粱实秋谋面次数并不多。1930年梁实秋应杨振声邀请到山东大学(当时的国立青岛大学)任外文系主任兼图书馆长。在青岛几乎天天与海为邻的粱实秋知道冰心喜欢海,几次三番的写信给她,邀请她到青岛。冰心虽也回信说:“我们打算住两个月,而且因为我不能起来的缘故,最好是海涛近接于几席之下。文藻想和你们逛山散步,泅水,我则可以倚枕倾聆你们的言论。”但终未成行。
抗战以后,梁实秋与冰心一家都到了重庆。梁实秋住在北碚,冰心一家住歌乐山。梁实秋曾去看望吴文藻冰心夫妇。冰心一定要梁实秋试一试他们夫妇睡的那张弹簧床,梁实秋躺上去一试,感觉真软,像棉花团。吴文藻说,他们从北平出来什么也没带,就带了这一张庞大笨重的床,从北平搬到昆明,从昆明搬到歌乐山,没有这样的床冰心睡不着觉!
有一次,重庆的文友为梁实秋摆“寿宴”。宴后梁实秋兴致不减,一定要冰心给他题字,冰心挥笔写道:“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围观的其他男士们纷纷表示不满,大叫着说:“实秋最像一朵花,那我们都不够朋友了?”冰心回答,少安毋躁,我还没有写完呢!接着笔锋一转,继续写道:“虽然是一朵鸡冠花。培植尚未成功,实秋仍需努力!”
抗战胜利后,吴文藻任职中国驻日本军事代表团,1946年11月,冰心随同丈夫吴文藻去了东京。两人彼此常有书信联系。看冰心到东京两年后写给梁实秋的一封信:
实秋:九月二十六信收到。昭涵到东京,待了五天,我托他把那部日本版杜诗带回给你(我买来已有一年了!),到临走时他也忘了,再寻便人吧。你要吴清源和本因坊的棋谱,我已托人收集,当陆续奉寄。清阁在北平,(此信给她看看)你们又可以热闹一下。我们这里倒是很热闹,甘地所最恨的鸡尾酒会,这里常有!也累,也最不累,因为你可以完全不用脑筋说话,但这里也常会从万人如海之中飘闪出一两个“惊才绝艳”,因为过往的太多了,各国的都有,淘金似的,会浮上点金沙。
梁实秋在北京师范大学、广州中山大学任教一段时期后,于1949年6月去了台湾。在台湾,梁实秋也接到冰心、吴文藻的信,“一再叮咛要我立刻办理手续前往日本。”梁实秋终是没有去,自此,两岸相隔,彼此间消息断绝。
“现在我知道冰心未死,我很高兴,冰心既然看到了我写的`哀悼她的文章,她当然知道我也未死。现在彼此知道都还活着,实在不易。”
1968年,梁实秋从老友顾一樵那里得到了冰心已逝的消息,将信将疑。继而看到谢冰莹文章《哀冰心》,明言“冰心和她的丈夫吴文藻双双服毒自杀了”。回忆起自己和冰心当年的点点滴滴,遂写了《忆冰心》,刊登在1968年12月出版的《传记文学》第十三卷第6期上,对远方的逝者“一洒同情之泪”。
《忆冰心》发表3年后的1972年春天,远在英国伦敦的凌叔华写信告诉梁实秋,冰心依然健在。梁“惊喜之余,深悔孟浪”。又得友人自香港剪寄《新晚报》5月24日载有关冰心的报导《冰心老当益壮酝酿写新书》,确认冰心健在,当即于6月15日给《传记文学》主编刘绍唐写信,更正自己“轻信传闻的失误”。之后,又看到香港《新闻天地》所载唐向森《洛杉矶航信》,记曾与何柄棣一行同返内地的杨庆堃教授在美国西海岸的谈话,谈到冰心夫妇。梁实秋从报导中益发证实冰心夫妇依然健在的消息,也得知了冰心已看到了他写的悼念文章,感慨万千:
现在我知道冰心未死,我很高兴,冰心既然看到了我写的哀悼她的文章,她当然知道我也未死。现在彼此知道都还活着,实在不易。(1972年7月11日梁实秋给刘绍唐的信)
1986年4月,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了梁实秋著《雅舍怀旧——忆故知》,收录有《谈闻一多》、《忆老舍》、《忆冰心》、《忆沈从文》和《槐园梦忆》5篇。冰心应出版公司请求,为该书作《序》。在《序》中,冰心不仅回忆了两人几十年的情谊,感激故人的眷恋,更向远在台湾的梁实秋发出了邀请:
我希望实秋回来看看,看看我们俩人的实际生活(《序》作于1985年6月17日,吴文藻先生1985年9月24日病逝——作者注),看看他自己的儿女和我们儿女工作和生活的精神面貌。北京是大变样了,但他爱吃的东西,依然可以吃到;他玩过的或没玩过的地方都是更美更好了。总之,百闻不如一见,眼见为实,我们都是八十以上的人了,回来畅谈畅游一下,如何,我们和你的儿女们都在等你!
晚年的梁实秋对故乡北京有着深深的怀念,他的文章里总是充满着对老北京的眷恋。
梁实秋最终没能踏上他思念的内地。1987年11月3日梁实秋病逝于台北。冰心写了《悼念梁实秋先生》(《人民日报》1987年11月10日)、《忆实秋》(《文汇报》1988年1月29日),悼念这位多年的老友。感念当年梁实秋在《忆冰心》对自己“悼念”,冰心说:“在台湾期间,他曾听到我们死去的消息,在《人物传记》(应为《传记文学》)上写了一篇《忆冰心》。我感激他的念旧,曾写信谢他。实秋身体一直很好,不像我那么多病。想不到今天竟由没有死去的冰心,来写忆梁实秋先生的文字。”
2月28日冰心在北京医院逝世,享年99岁。
对梁实秋的评价
梁实秋是我们都比较熟悉的作家,他非常多的作品我们都是拜读过的,这些作品都给人们到来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那么对作家梁实秋的评价是怎么样的呢?
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冰心
梁实秋的一生当中作品无数,仅仅是他女儿整理出来的就有两千多万字,每当读到梁老先生的作品,许多人都会被他的那种淡雅,淡泊名利的风格所吸引,梁实秋写作风格不像鲁迅那么言辞犀利,相反,读了他的作品反而会给人一种亲切感,让人感受到了他为人温和的性格。
从梁实秋的作品中我们还能察觉出他的幽默,虽然他的幽默不及林语堂,恬淡不如鲁迅,但梁实秋写作风格汇集了百家之长,创造出了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一种写作风格,他将自己的人生感悟融汇到了他的散文当中,也成为了他的作品的一个特点。梁实秋的文章多是短篇的散文,他的文章文辞严谨又带有些许的幽默感,使人读完之后感觉到很轻松,但是又能让人在轻松之余感受到作者想要表达的对人生的感悟。梁实秋平时喜欢结交朋友,还经常与友人聊天谈心,对同一件事得到了许多不同的见解,然后自己在这些见解之上做出分析,融会贯通,将这些运用到自己的文章作品当中去。梁实秋的这种自成一派的写作风格在当时虽然不受大多数人的支持,甚至因为梁实秋写作风格使他和他的家人都受到了迫害,但是他仍然坚持着写下去,直至后来终于被大多数人所支持。
梁实秋的一生作品数不胜数,他热衷于写散文,仅仅是他女儿整理出来的作品前后加起来竟然有两千多万字。不过历史上对梁实秋的评价一般都是针对于他的性格。梁实秋的性格也很温和,可能是从小受父亲的熏陶吧,他不争名,不夺利,把一切都看得很轻。有的人也说他最富有人情味,我想,的确是这样的。从他一篇篇满怀思乡之情的散文中我们可以知道,他对自己的家乡有着无比的热爱之情。也有人说他有着自己的小脾气,他对于自己欣赏的总是仔细品味研究,而对于那些他觉得有些问题的,就会给予很严厉的批评。
曾经有一次梁实秋在哈弗大学时有人便提起了他与鲁迅的观点不同的问题,因为梁实秋事先并没有准备好,而鲁迅文笔锋利,所以不看结果梁实秋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被冠上了“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的帽子,直到去世这顶帽子都没有摘掉。而鲁迅的思想,鲁迅的文章却一直被中国共产党所认同。
梁实秋的真性情也一直都被很多人喜欢,他敢于追求真爱,当他的第一人妻子去世后,他到台湾小住,偶然间认识了他的第二任妻子韩菁清,韩菁清的年纪比他小很多,甚至比他的女儿还要小四岁,是当红的歌星影星,二人虽职业和年龄都差距很大,甚至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但是梁实秋并没有退缩,这样反而使他们更加相爱,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韩菁清写信,诉说他对她的爱慕之情,最后两人终于登记结婚。
梁秋实作文评价
从文学题材上来说,表面上梁实秋主张题材无限制论。他说:“文学的国土是最广泛的,在根本和在理论上没有国界,更没有阶级的限制。”题材是不应该加以限制了,但如何处理题材,却并不是任意的,而应该是有选择的,用梁实秋的话来说,就是“批评家并不限制作品的题材,他要追问的是作家的态度和作品的质地。”这里,梁实秋所说的虽然是批评家,其实也代表了梁实秋心目中作家处理题材的态度,因为梁实秋心目中,批评和创作是大体一致的,对不符合人性的题材,作家应该通过艺术加工,使之符合人性,比如说,对通奸这样一件事,不是说不能写,但作家在写作过程中,应该以艺术的方法指出,这样的事情是悖乎人性的,不合伦理的,这才是正确的处理题材的方法。
可另一方面,梁实秋又说,“艺术的题材和艺术的方法又绝非可以离开,只有高贵的题材才值得用高贵的方法。”高贵的方法只有高贵的题材才配用,那么,要想创造出高贵的作品,自然更要用高贵的题材了。题材虽不可限制,但题材的价值是有高低之分的,这才是梁实秋心目中真正的题材观。在《现代文学论》《论诗的大小长短》《诗与伟大的诗》等文中,梁实秋一再强调,伟大的艺术作品当有一定长度,这其实是他心目中这一观点的折射。梁实秋看到了作者在处理题材上应起的积极作用,却又人为的将作品的题材划分为上中下几等,这是由他的贵族主义思想决定了的,可以说,梁实秋骨子里的贵族主义精神注定了梁实秋的文艺思想走不出这样一个怪圈。
文艺思想
梁实秋的人性论批评从人性善恶二元构成、善对恶的适度节制、天才才能洞察绝对真理三方面接受了白璧德的影响,但梁实秋拓展了绝对真理的范畴,强调普遍人性,更偏重实践理性。
在美国哈佛大学留学时,曾选修美国新古典主义大师白璧德的《十六世纪以后之文艺批评》课程,在文艺思想上深受白璧德的影响,从以前的浪漫倾向和唯美倾向转到传统的、古典的倾向,究其原因是由于白璧德的思想为梁实秋反思了中国五四以来的新文学运动提供了理论资源,也由于白璧德的'人文主义与中国的传统儒家思想有相似之处,而梁实秋思想中的传统观念比较浓厚,这为梁实秋认同白璧德的人文主义提供了坚实基础。
梁实秋最基本的观点就是文学要表现普遍的、永恒的人性。人性论是他思想的核心。他在《文学的纪律》一书中说到:“伟大的文学乃是基于固定的普遍的人性,从人心深处流出来的情思才是好的文学,文学难得的是忠实,——忠于人性;至于与当时的时代潮流发生怎样的关系,是受时代的影响,还是影响到时代,是与革命理论相合,还是为传统思想所拘束,满不相干,对于文学的价值不发生关系。因为人性是测量文学的唯一标准。”在这里梁实秋说明了文学价值之所在。他认为,文学的价值不在于文学是否表现了时代精神、革命理论、传统思想而在于它是否表现普遍的固定的人性。正是他的这种文学价值观确定了他的文学目的就是表现普遍固定之人性。正如他在《文学的纪律》一文中说:“文学的目的是在借宇宙自然人生之种种的现象来表示出普遍固定之人性。”
海德格尔认为艺术作品是超验存在显露自身的一种独特方式,艺术与存在的真理原本同一。这些对现当代世界影响深远的哲学家关于文艺的思想的一个共同点在于:文艺要显现普遍性,要显现无限和超越存在的真理,梁实秋所说的文学要表现普遍的人性和他们的理论尽管还存在这样那样的差别,但其基本思路与他们是相通的,这就是梁实秋的人性论文学观的现代意义所在。
文学批评
梁实秋认为,文学批评不是鉴赏,而是判断。他说,“判断有两层步骤——判与断,判者乃分辨选择之功夫,断者乃等级价值之确定,其判断的标准乃固定的普遍的。”这个普遍的固定的标准是什么呢,梁实秋说:“常态的人性与常态的经验便是文学批评的最后标举。”接下来,梁实秋分析了批评的目的:“文学批评根本不是事实的归纳,而是伦理的选择,不是统计的研究,而是价值的否定。”换言之,批评的作用一方面在于对纷繁复杂的艺术作品作价值判断,指出哪些作品是伟大的,哪些是低劣的;另一方面,批评家还需指出这些作品哪些是符合伦理的,他们又是如何符合的。梁实秋所说的伦理,主要是指儒家的伦理道德,梁实秋一生都是儒家伦理的信奉者,他说,“儒家的伦理,在我看来,大致是不错的。”而要完成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只有文学批评家才能够做到,因此,梁实秋认为,只有批评家的批评才是批评的正宗,“批评家的意见无论其与民众的品味是相合或相反,总是那一时代的最精到的意见。”
梁实秋《雅舍小品》忆冰心
初识冰心的人都觉得她不是一个令人容易亲近的人,冷冷的好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的《繁星》《春水》发表在晨报副刊的时候,风靡一时,我的朋友中如时昭瀛先生便是最为倾倒的一个,他逐日剪报,后来精裱成一长卷,在美国和冰心相遇的时候恭恭敬敬的献给了她。我在《创造周报》第十二期(一九二三年七月二十九日)写过一篇《〈繁星〉与〈春水〉》,我的批评是很保守的,我觉得那些小诗里理智多于情感,作者不是一个热情奔放的诗人,只是泰戈尔小诗影响下的一个冷隽的说理者。就在这篇批评发表后不久,于赴美途中在杰克孙总统号的甲板上不期而遇。经许地山先生介绍,寒暄一阵之后,我问她:“您到美国修习什么?”她说:“文学。”她问我:“您修习什么?”我说:“文学批评。”话就谈不下去了。
在海船上摇晃了十几天,许地山、顾一樵、冰心和我都不晕船,我们兴致勃勃的办了一份文学性质的壁报,张贴在客舱入口处,后来我们选了十四篇送给小说月报,发表在第十一期(一九二三年十一月十日),作为一个专辑,就用原来壁报的名称“海啸”。其中有冰心的诗三首,《乡愁》《惆怅》《纸船》。
一九二四年秋我到了哈佛,冰心在威尔斯莱女子学院,同属于波斯顿地区,相距约一个多小时火车的路程。遇有假期,我们几个朋友常去访问冰心,邀她泛舟于脑伦璧迦湖。冰心也常乘星期日之暇到波斯顿来做杏花楼的座上客。我逐渐觉得她不是恃才傲物的人,不过对人有几分矜持,至于她的胸襟之高超,感觉之敏锐,性情之细腻,均非一般人所可企及。
一九二五年三月二十八日波斯顿一带的中国学生在“美国剧院”公演《琵琶记》,剧本是顾一樵改写的,由我译成英文。我饰蔡中郎,冰心饰宰相之女,谢文秋女士饰赵五娘。逢场作戏,不免谑浪。后谢文秋与同学朱世明先生订婚,冰心就调侃我说:“朱门一入深似海,从此秋郎是路人。”“秋郎”二字来历在此。
冰心喜欢海,她父亲是海军中人,她从小曾在烟台随侍过一段期间,所以和浩瀚的海洋结不解缘,不过在她的作品里嗅不出梅思斐尔的“海洋热”。她憧憬的不是骇浪滔天的海水,不是浪迹天涯的海员生涯,而是在海滨沙滩上拾贝壳,在静静的海上看冰轮乍涌。我一九三〇年到青岛,一住四年,几乎天天与海为邻,几次三番的写信给她,从没有忘记提到海,告诉她我怎样陪同太太带着孩子到海边捉螃蟹,掘沙土,拣水母,听灯塔呜呜叫,看海船冒烟在天边逝去,我的意思是逗她到青岛来。她也很想来过一个暑季,她来信说:“我们打算住两个月,而且因为我不能起来的.缘故,最好是海涛近接于几席之下。文藻想和你们逛山散步,泅水,我则可以倚枕倾聆你们的言论。……我近来好多了,医生许我坐火车,大概总是有进步。”但是她终于不果来,倒是文藻因赴邹平开会之便到舍下盘桓了三五天。
冰心健康情形一向不好,说话的声音不能大,甚至是有上气无下气的。她一到了美国不久就呕血,那著名的《寄小读者》大部分是在医院床上写的。以后她一直时发时愈,缠绵病榻。有人以为她患肺病,那是不确的。她给赵清阁的信上说:“肺病绝不可能。”给我的信早就说得更明白:“为慎重起见,遵协和医嘱重行检验一次,X光线,取血,闹了一天,据说我的肺倒没毛病,是血管太脆。”她呕血是周期性的,有时事前可以预知,她多么想看青岛的海,但是不能来,只好叹息:“我无有言说,天实为之!”她的病严重的影响了她的创作生涯,甚至比照管家庭更妨碍她的写作,实在是太可惋惜的事。抗战时她先是在昆明,我写信给她,为了一句戏言,她回信说:“你问我除生病之外,所作何事。像我这样不事生产,当然使知友不满之意溢于言外。其实我到呈贡之后,只病过一次,日常生活都在跑山望水,柴米油盐,看孩子中度过。……”在抗战期中做一个尽职的主妇真是谈何容易,冰心以病躯肩此重任,是很难为她了。她后来迁至四川的歌乐山居住,我去看她,她一定要我试一试他们睡的那一张弹簧床。我躺上去一试,真软,像绵花团,文藻告诉我他们从北平出来什么也没带,就带了这一张庞大笨重的床,从北平搬到昆明,从昆明搬到歌乐山,没有这样的床她睡不着觉!
歌乐山在重庆附近算是风景很优美的一个地方。冰心的居处在一个小小的山头上,房子也可以说是洋房,不过墙是土砌的,窗户很小很少,里面黑黝黝的,而且很潮湿。倒是门外有几十棵不大不小的松树,秋声萧瑟,瘦影参差,还值得令人留恋。一般人以为冰心养尊处优,以我所知,她在抗战期间并不宽裕。歌乐山的寓处也是借住的。
抗战胜利后,文藻任职我国驻日军事代表团,这一段时间才是她一生享受最多的,日本的园林之胜是她所最为爱好的,日常的生活起居也由当地政府照料得无微不至。下面是她到东京后两年写给我的一封信:
实秋:
九月二十六日信收到。昭涵到东京,呆了五天,我托他把那部日本版杜诗带回给你(我买来已有一年了!),到临走时他也忘了,再寻便人罢。你要吴清源和本因坊的棋谱,我已托人收集,当陆续奉寄。清阁在北平(此信给她看看),你们又可以热闹一下。我们这里倒是很热闹,甘地所最恨的鸡尾酒会,这里常有!也累,也最不累,因为你可以完全不用脑筋说话,但这里也常会从万人如海之中飘闪出一两个“惊才绝艳”,因为过往的太多了,各国的全有,淘金似的,会浮上点金沙。除此之外,大多数是职业外交人员,职业军人,浮嚣的新闻记者,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在东京两年,倒是一种经验,在生命中算是很有趣的一段。文藻照应忙,孩子们照应,身体倒都不错,我也好。宗生不常到你处罢?他说高三功课忙得很,明年他想考清华,谁知道明年又怎么样?北平人心如何?看报仿佛不太好。东京下了一场秋雨,冷得美国人都披上皮大衣,今天又放了晴,天空蓝得像北平,真是想家得很!你们吃炒栗子没有?
请嫂夫人安
冰心十、十二
一九四九年六月我来到台湾,接到冰心、文藻的信,信中说他们很高兴听到我来台的消息,但是一再叮咛要我立刻办理手续前往日本。风雨飘摇之际,这份友情当然可感,但是我没有去。此后就消息断绝。
附录:
冰心致作者的信之一
实秋:
前得来书,一切满意,为慎重起见,遵医(协和)嘱重行检查一次,X光线,取血,闹了一天,据说我的肺倒没毛病,是血管太脆。现在仍须静养,年底才能渐渐照常,长途火车,绝对禁止,于是又是一次幻象之消灭!
我无有言说,天实为之!我只有感谢你为我们费心,同时也羡慕你能自由的享受海之伟大,这原来不是容易的事!
文藻请安
冰心拜上六月二十五
冰心致作者的信之二
实秋:
你的信,是我们许多年来,从朋友方面所未得到的,真挚痛快的好信!看完了予我们以若干的欢喜。志摩死了,利用聪明,在一场不人道不光明的行为之下,仍得到社会一班人的欢迎的人,得到一个归宿了!我仍是这么一句话,上天生一个天才,真是万难,而聪明人自己的糟蹋,看了使我心痛。志摩的诗,魄力甚好,而情调则处处趋向一个毁灭的结局。看他《自剖》里的散文,《飞》等等,仿佛就是他将死未绝时的情感,诗中尤其看得出,我不是信预兆,是说他十年来心理的酝酿,与无形中心灵的绝望与寂寥,所形成的必然的结果!人死了什么话都太晚,他生前我对着他没有说过一句好话,最后一句话,他对我说的:“我的心肝五脏都坏了,要到你那里圣洁的地方去忏悔!”我没说什么,我和他从来就不是朋友,如今倒怜惜他了,他真辜负了他的一股子劲!
谈到女人,究竟是“女人误他?”“他误女人?”也很难说。志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的好处就得不着,女人的坏处就使他牺牲了。
——到这里,我打住不说了!
我近来常常恨我自己,我真应当常写作,假如你喜欢《我劝你》那种的诗,我还能写他一二十首。无墙我近来又教了书,天天看不完的卷子,使我头痛心烦。是我自己不好,只因我有种种责任,不得不要有一定的进款来应用,过年我也许不干或少教点,整个的来奔向我的使命和前途。
我们很愿意见见你,朋友们真太疏远了!年假能来么?我们约了努生,也约了昭涵,为国家你们也应当聚聚首了,我若百无一长,至少能为你们煮咖啡!小孩子可爱的很,红红的颊,蜷曲的浓发,力气很大,现在就在我旁边玩,他长的像文藻,脾气像我,也急,却爱笑,一点也不怕生。
请太太安
冰心十一月二十五
冰心致作者的信之三
实秋:
山上梨花都开过了,想雅舍门口那一大棵一定也是绿肥白瘦,光阴过的何等的快!你近来如何?听说曾进城一次,歌乐山竟不曾停车,似乎有点对不起朋友。刚给白薇写几个字,忽然想起赵清阁,不知她近体如何?春来是否痊了?请你代走一趟,看看她,我自己近来好得很。文藻大约下月初才能从昆明回来,他生日是二月九号,你能来玩玩否?余不一一,即请
大安问业雅好
冰心三月二十五
冰心致赵清阁的信
清阁:
信都收入,将来必有一天我死了都没有人哭。关于我病危的谣言已经有太多次了,在远方的人不要惊慌,多会真死了才是死,而且肺病绝不可能。这种情形,并不算坏。就是有病时(有时)太寂寞一点,而且什么都要自己管,病人自己管自己,总觉得有点那个!你叫我写文章,尤其是小说,我何尝不想写,就是时间太零碎,而且杂务非常多。也许我回来时在你的桌上会写出一点来。上次给你寄了樱花没有?并不好,就是多,我想就是菜花多了也会好看,樱花意味太哲学了,而且属于悲观一路,我不喜欢。朋友们关心我的,请都替我辟谣,而且问好。参政会还没有通知,我也不知道是否五月开,他们应当早通知我,好做准备。这边呆得相当腻,朋友太少了,风景也没有什么,人为居多,如森林,这都是数十年升平的结果。我们只要太平下来五十年,你看看什么样子,总之我对于日本的□□,第一是女人(太没有背脊骨了),第二是樱花,第三第四也还要有……匆匆请
放心
冰心四、十七
冰心致作者的信之四
实秋:
文藻到贵阳去了,大约十日后方能回来,他将来函寄回,叫我作复。大札较长,回诵之余,感慰无尽。你问我除生病之外,所作何事,像我这样不事生产,当然使知友不满之意,溢于言外。其实我到呈贡后,只病过一次,日常生活,都在跑山望水,柴米油盐,看孩子中度过。自己也未尝不想写作,总因心神不定,前作《默庐试笔》断续写了三夜,成了六七千宇,又放下了。当然并不敢妄自菲薄,如今环境又静美,正是应当振作时候,甚望你常常督促,省得我就此沉落下去。呈贡是极美,只是城太小,山下也住有许多外来的工作人员,谈起来有时很好,有时很索然,在此居留,大有MainStreet风味,渐渐的会感到孤寂。(当然昆明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每次进城,都亟欲回来!)我有时想这不是居处关系,人到中年,都有些萧索。我的一联是“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庶几近之。你是个风流才子,“时势造成的教育专家”,同时又有“高尚娱乐”“活鱼填鸭充饥”。所谓之“依人自笑冯驻老,作客谁怜范叔寒”两句(你对我已复述过两次),真是文不对题,该打!该打!只是思家之念,尚值得人同情耳!你跌伤已痊愈否?景超如此仗义疏财,可惜我不能身受其惠。
我们这里,毫无高尚娱乐,而且虽有义可仗,也无财可疏,为可叹也!文藻信中又嘱我为一樵写一条横幅,请你代问他,可否代以“直条”?我本来不是写字的人,直条还可闭着眼草下去,写完“一瞑不视”(不是“掷笔而逝”)!横幅则不免手颤了,请即复。山风渐动,阴雨时酸寒透骨,幸而此地阳光尚多,今天不好,总有明天可以盼望。你何时能来玩玩?译述脱稿时请能惠我一读。景超、业雅、一樵请代致意,此信可以传阅。静夜把笔,临颖不尽。
冰心拜启十一月二十七
冰心致作者的信之五
实秋:
我弟妇的信和你的同到。她也知道她找事的不易,她也知道大家的帮忙,叫我写信谢谢你!总算我做人没白做,家人也体恤,朋友也帮忙,除了“感激涕零”之外,无话可说!东京生活,不知宗生回去告诉你多少?有时很好玩,有时就寂寞得很。大妹身体痊愈,而且茁壮,她廿号上学,是圣心国际女校。小妹早就上学(九·一)。我心绪一定,倒想每日写点东西,要不就忘了。文藻忙得很,过去时时处处有回去可能,但是总没有走得成。这边本不是什么长事,至多也只到年底。你能吃能睡,茶饭无缺,这八个字就不容易!老太太、太太和小孩子们都好否?关于杜诗,我早就给你买了一部日本版的,放在那里,相当大,坐飞机的无人肯带,只好将来自己带了。书贾又给我送来一部中国版的(嘉庆)和一部《全唐诗》,我也买了,现在日本书也贵。我常想念北平的秋天,多么高爽!这里三天台风了,震天撼地,到那儿都是潮不唧的,讨厌得很。附上昭涵一函,早已回了,但是朋友近况,想你也要知道。
梁实秋雅舍小品评价
传统大家庭成长起来的老先生从小寒窗苦读,诗书继世,难免有点文人的清高,讲究的是“春韭秋菘”的精神追求。他从小就看不上过年给小孩子们吃的沾了灰的桃脯蜜饯;别人“姑娘爱花,小子要炮”,他不,他最难忘的娱乐是在风和日丽的时候放风筝。老先生对环境的脏乱差格外介意,曾数次讥讽国人种种不卫生的恶习,对乱丢垃圾和随地遗矢深恶痛绝,但最看不上的,当然还是“社会上各阶层的垃圾”,比如写匿名信的,白胖的社会寄生虫们,“误入仕途”者媚上欺下的“帘子脸”,旁若无人者的大声聒噪,街头雇人力车锱铢必较的残忍心态。但有些时候这份清高则显得过于刻薄,比如《画展》一篇,简直可说是极尽挖苦揶揄之能事了,说画展全作商业考量,其成功“在画法上是之谓画蠢”,实在有失公道。笑“树小墙新画不古”的暴发户形容粗鄙,说人家“脖梗子上明显的露出三道厚厚的肥肉折叠起来的沟痕”,又引孔尚任《桃花扇》里的曲子说“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还真不厚道。至于《虐待动物》一篇, 末尾非要把防止虐待动物和防止人类的相互残杀对立起来,叹“厚此薄彼”的不公,则根本逻辑不通,有强词夺理之嫌。
老先生是个极有幽默感的人,爱开玩笑,有几个词用得极传神。比如他形容人耸肩缩脖花枝乱颤的笑是“鹭鸶笑”,“鹭鸶”二字让那一副眯缝着眼抖动的窃窃之态呼之欲出。说包盒子菜的红豆纸表面粗糙,凹凸不平,用的是“疙瘩噜簌”,读起来生动鲜活。见了不讲礼貌也不听话的朋友之子,他则笑讽那是“耍猴子的敲一声锣教猴子翻筋斗而猴子不肯动”,大获精神胜利。有一回有人给老先生送礼,是外包装干净俊俏的金华火腿,但里面竟已生蛆虫。老先生本想将火腿原封退回,又怕伤了送礼者的自尊,老小孩一样竟想出了“人头挂高杆”的恶作剧解气,趁黄昏时分蹑手蹑脚偷偷把这败絮其中的火腿挂在大门外的电线杆上,然后躲在门缝里窥伺,果然看见有行人不明就里,四顾无人,欣欣然挟带而去的。
老先生也必然是个火气旺盛的胆汁质之人,为文为人的座右铭是杨继盛的对联“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此书尤其适合夏天阅读,清凉犀利,睡前读一篇最是消暑解乏。比如在《谦让》一篇中老先生总结的世人之所谓谦让之道,是“可以无需让的时候,则无妨谦让一番,于人无利,于己无损;在该让的时候,则不谦让,以免损己;在应让不让的时候,则必定谦让,于己有利,于人无损”;比如在《狗》中的“顿悟”——“别人的狼狈永远是一件可笑的事”;又比如在《牙签》一篇,他讥讽“已经剔牙竣事而仍然叼着一根牙签昂然迈步于大庭广众之间者,我们只能佩服他的天真”,处处让人拍案叫绝。老先生若生在当今的网络时代,肯定是论坛上叱诧风云的.钢牙大将,如《不亦快哉》一篇,句句荷枪实弹,火药味实足。也难怪他会因一个有关翻译的学术问题及“文学的阶级性”与另外一位锱铢必争的鲁迅先生兴起一场世纪之战,搞到灰头土脸,内战结束后只好黯然去家离乡,一心向学,埋首书斋课堂,从此淡薄仕途。
最后一点,老先生的文字尽管嬉笑怒骂,有些难免油滑,但更多的其实文中有情。在《制服》中,他写一个叛逆的学生军训据穿制服,几乎要被校方除名,找到他征询意见,最后的结语是“好倔强的一个孩子”,谆谆之心溢于言表。他写猫、写鸟,写滑杆夫,写西雅图与台北两地的对比,写北平旧事,写“一年四季的馋,周而复始的吃”,都情深款款。但最感动的我的倒是他在《吃相》一篇中写两次目睹劳动人民痛快淋漓的吃。一个是北京小吃馆里的车夫,“辫子盘在额上,衣襟掀起塞在褡布底下,大摇大摆,手里托着菜叶裹着的生猪肉一块,提着一根马兰系着的一撮韭黄”,让掌柜做肉丝炒韭黄和炖肉,分成两份,卷进一斤有余的两张家常烙饼中,卷得“比拳头要粗”,然后“两手扶着矗立在盘子上,张开血盆巨口,左一口,右一口,中间一口”,“直吃得他青筋暴露满脸大汗,挺起腰身连打两个大饱嗝。”另外一个是在青岛见石匠们在工地上歇工吃午饭,“有人送饭,打开笼屉热气腾腾,里面是半尺来长的发面蒸饺,工人蜂拥而上,每人拍拍手掌便抓起饺子来咬,饺子里面露出绿韭菜馅。又有人挑来一桶开水,上面漂着一个瓢,一个个红光满面围着桶舀水吃。这时候又有挑着大葱的小贩赶来兜售那像甘蔗一般粗细的大葱,登时又人手一截,像是饭后进水果一般。”老先生说“他们都是自食其力的人,心里坦荡荡的,饥来吃饭,取其充腹,管什么吃相!”
我有时候在想,梁先生的极品蛋炒饭在什么时候才是适合时宜的呢?抗战时期,流行辣椒、猛药,最好还是投枪、匕首;现在是和平时期,流行豪华的燕窝、鱼翅,还有满街的速食快餐;会细细品尝极品蛋炒饭的人,实在是不多啊。但转念一想,我从梁先生的蛋炒饭里品味到的,绝不止是文辞的美妙、信手拈来的学识与幽默,更是一颗广博而平和的心。这颗心在告诉我,不管在什么样的年代,不管你的目标有多高多远,别烦躁,你的心,要平和。
社会对冰心的评价怎样
冰心逝世后,党和人民给她以高度的评价,称她为“二十世纪中国杰出的文学大师,忠诚的爱国主义者,著名的社会活动家,中国共产党的亲密朋友。”也就是说,冰心的成就和贡献是多方面的,她把她的一生都献给了孩子、祖国和人民,献给全社会和全人类。
冰心是世纪同龄人,一生都伴随着世纪风云变幻,一直跟上时代的脚步,坚持写作了七十五年。她是新文学运动的元老。她的写作历程,显示了从“五四”文学革命到新时期文学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的伟大轨迹。她开创了多种“冰心体”的文学样式,进行了文学现代化的扎扎实实的实践。她是我国第一代儿童文学作家,是著名的中国现代小说家、散文家、诗人、翻译家。她的译作如黎巴嫩凯罗·纪伯伦的《先知》《沙与沫》,印度泰戈尔的《吉檀迦利》《园丁集》及戏剧集多种,都是公认的文学翻译精品, 1995年曾因此经黎巴嫩共和国总统签署授予国家级雪松勋章。她的文学影响超越国界,作品被翻译成各国文字,得到海内外读者的赞赏。
冰心同时是位著名的社会活动家。建国以来,她历任中国作家协会第二、三届理事会理事和书记处书记、顾问,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二至四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和副主席,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委员会副主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至五届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五至七届全国委员会常委和第八、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全国少年儿童福利基金会副会长,中国妇女联合会常委等职。她总是以爱祖国、爱人民、爱孩子的博大爱心,关注和投入各项活动。她为我国的文学事业、妇女儿童事业的发展、为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都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冰心的名言是“有了爱就有了一切”。她的一生言行,她的全部几百万的文字,都在说明她对祖国、对人民无比的爱心和对人类未来的充沛信心。她喜爱中华民族和全人类经过历史积淀下来的一切优秀文化成果。她热爱生活,热爱美好的事物,喜爱玫瑰花的神采和风骨。她的纯真、善良、刚毅、勇敢和正直,使她在海内外读者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中国人民为有冰心这样的文学大师而自豪。
作家评价
我读冰心诗,最大的失望便是袭受了女流作家之短,而几无女流作家之长。我从《繁星》与《春水》里认识的冰心女士,是一位冰冷到零度以下的诗人。
《繁星》《春水》这种体裁,在诗园里面,终归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这样也许是最容易做的,把捉到一个似是而非的诗意,选几个美丽的字句调度一番,便成一首,旬积月聚便成一集。这是一种最易偷懒的诗体,一种最不该流为风尚的诗体。
《繁星》《春水》又有一个缺点,便是句法太近于散文的。
总结一句:冰心女士是一个散文作家。小说作家,不适于诗;《繁星》《春水》不值得仿效而流为时尚。
一一梁实秋
在这里,我们觉得冰心女士所谓“人世间只有同情和爱怜,人世间只有互助和匡扶,”——这样的“理想的人世间”,就指的.文艺元素之一的“微笑”;所谓的 “人生的虚无”就指“苦难的现实”,就意味着所谓的“泪珠”。而且她明白的说:我要讴歌“理想的”,我不愿描画“现实”赚取人们的“泪珠”。
——茅盾
有你在,灯亮着。
一代代的青年读到冰心的书,懂得了爱:爱星星、爱大海、爱祖国,爱一切美好的事物。我希望年轻人都读一点冰心的书,都有一颗真诚的爱心。
——巴金
一颗善良美丽的星辰陨落了,而她的光芒,将永远留在几代人的心里……
——魏巍
冰心文学作品中所体现的宽广人性是它的生命力,虽然作品数量很少,而且没有长篇,但冰心那富有声音的作品,以及对人性的一种侧面的仔细的洞察,就像《小橘灯》一样,赋予我们以温暖心房的光芒。
——萩野脩二(日本)
★ 梁实秋短诗
★ 梁实秋散文
★ 梁实秋语录
★ 梁实秋《过年》
★ 梁实秋《鸟》赏析
★ 梁实秋散文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