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叶嘉莹谈诗吟诵(教师随笔)(共含11篇),仅供参考,大家一起来看看吧。同时,但愿您也能像本文投稿人“速速轮到我”一样,积极向本站投稿分享好文章。
叶嘉莹:在我离开世界前,要把这个中国传统上最宝贵的一部分(诗吟诵)留下来,因为这是声音上的一件事情,不像写在纸上可以保存很久,比如说司马迁《报任安书》“太史公,牛马走,司马迁再拜少卿足下,吟诵现在几乎已经失传了,我应该把真正的吟诵留下来给真正爱好诗歌的朋友们。
董卿:叶老在晚年写过一首诗,柔茧老去应无憾,要见天孙织锦成,大意就是我平生的离乱都微不足道,只要年轻人能够把我吐出的丝能够织成一片云锦,让中国传统文化的种子能够留下来,今天在这现场我们请来了一群特殊的小朋友为叶老献上一段吟诵,我想在他们的身上能够看到中华传统文化的薪火正在传承上。
小朋友:谨把此次吟诵献给我们亲爱的叶奶奶。
春晓/孟浩然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静夜思/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绝句/杜甫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出塞/王昌龄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渡阴山。
咏莲/叶嘉莲
植本出蓬瀛,淤泥不染清。
如来原是幻,何以渡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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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谈诗吟诵(教师随笔)]
叶嘉莹说杜甫诗作文
● 王子奇,湖南省新化人,湘潭大学大三学生,会计专业,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现在的爱好主要是骑行,去年暑假曾骑车川藏南线去西藏和从湖南出发去越南,今年仍准备利用假期完成自己周游中国的梦想,在路上,自己还对历史和推理小说方面比较感兴趣,平时比较喜欢读各种各样的书,虚心求知。另外自己还会画画,其他的小爱好也很多,但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座右铭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要了解中国文化就不得不讲中国的古典诗词文化。本人喜爱诗词,但是可能因为现代接触的古文数量和文化环境不如古时,也可能是因为人心越来越浮躁,翻阅一些诗词之后,总感觉入不得其中。而翻阅 “迦陵説诗”系列书籍,叶嘉莹教授将一首首好诗从其结构,比、兴、喻各方面手法一一说来,并结合诗人的情感,让我读来也即刻进入到诗的意境中,感受到了诗的意境之美,而且毫不费劲,很有趣味,像追看小说一样把书看完,让自己对诗词的欣赏能力有了进一步提高。
叶嘉莹教授从杜甫不同时期的代表诗作讲起,讲到杜甫在整个唐朝诗歌的历史演进中的重要性,从历史的时间上来比较,和不同风格的作者来比较,来形成一个通观的,整体性的看法。
本书是结合诗来讲诗词的艺术,讲杜甫本人的人生经历和人生哲学。杜甫之所以伟大,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感情都是合乎伦理道德的情感。杜甫的诗歌主要表现了他的胸襟博大,情感丰厚。他把道德伦理的感情与他私人的本性的感请结合起来,打成一片。他所写的那种对国家、对人民大众真挚的情感,是杜甫集大成的重要原因。“凡是我所说的伟大的诗人,如果他真能够在诗歌里边传达一种感发激励的生命,那个生命一定是他最真实,最纯真的,用自己的一生去实践的生命,而不是一些空喊的口号和教育。凡真正有理想的人都应该是用你的生命和生活来实践你的理想,不管你坚持的标准是什么。从一首首诗词中,我慢慢了解到杜甫的生命和生活和他的诗中表达的情感,可以说是魅力无穷,我也更加深刻的被感动和触发,在唐朝那个可以集大成的时代里有了杜甫这样集大成的胸襟,能够用诗歌来反映现实,能够接受容纳各个方面的好处而不是固步自封。”
杜甫年轻时候的作品《房兵曹胡马》:“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峰,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死生。晓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这是早期的作品,可以看出他一开始就把自己的感情投入了,他往往是抓住所写的事物,把自己最敏锐、最特殊的感情用最强烈的文字表现出来。而叶教授也是从这方面分析其表现的感情,用感性去把握情感,用理性分析其杜甫的`创作。而从杜甫的《望岳》中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中了解到这诗人的本质。什么本质?他真的向上,真的努力!《易经》上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象》),正体现了中国儒家的这种精神。
看这本书,不仅读到了不少杜甫的好诗,更好的了解中国古典诗词的魅力,而且还能听故事一般的了解杜甫这个伟大的诗人及其作品,学习到诗歌其形象化的很多种表现方法,并在其诗歌中真正的找到中国千古以来最宝贵的精神上的传统。说了这么多,想更好的去了解诗词文化和其生生不息的生命力,那就多去翻阅这本书!相信每个人每次看都会有新的认识和收获!
我认为吟诵是学习中国古典诗歌之非常重要的入门途径。我从小是吟诵着诗词长大的,可是我教了这么多年诗词,没有能真正把吟诵传授给我的学生,因为吟诵的微妙之处难以言传。
只有中国有吟诵,其他国家的文学没有。英文诗有朗诵、朗读,也有轻重的读音,但是没有我们这样拿着调子的吟诵。所以他们把吟诵翻译成 chanting,这样翻译并不准确,因为chanting 其实是佛教做法事时的念诵,与诗歌的吟诵不同。
最根本的差别就是语言上的差别。世界上的文字一般都是拼音文字,只有中国的文字是单音独体,每一个字的创造,都有着种种文化方面的基因,有它的意义、有它的声音,有种种的来源。而且当它的词性不同的时候,同样一个字是通过不同的读音来加以分别的。
比如说“数学”的“数”念“shù”;“数数”的“数”前一个字念“shǔ”;如果当做副词,“屡次”的意思的时候,“数”念“shuò”;而如当作“繁密”的意思的时候,“数”念“cù”。当词性变化,字形是不变的。
可是英文是拼音,所以词性变化,字就变化。“I learn English”, “English learning is not difficult”, “He is a learned professor”,加 ed 或ing 改变词性。
而中国的文字不是如此,音变字不变,所以尽管经过几千年的历史,“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我们还可以听得懂,还可以作出来跟它一样的诗句,这是奇妙的,是世界上从来也没有的。历史上的世界的四大古文明能够延续到现在的,只有我们中国。到现在我们还可以看《易经》,可以看《黄帝内经》,可是其他地方的古文明都怎么样?都消亡了。
其他地方的古文明为什么消亡?我们为什么没有消亡?就因为他们是拼音文字,说话的声音一变,那个字就变了,而我们的语言虽然也许声音不同了,但是写出来的字是不变的。唯其字不变,所以我们才能把几千年的文化都承传下来。
上次我到横山书院去讲课,碰到莫言,他说叶老师你讲吟诵其实很有道理,我小时候也是看到好的文章就想大声念,老师就骂他:好好读,不要唱歌!就把他限制了,这是莫言亲口告诉我的。
你碰到好的文章、好的诗歌,它自然有一种声音的感发在里面,你就不由自主地想把它大声念出来,这个是一种奇妙的现象。所以杜甫说“新诗改罢自长吟”,改动一个字也不是很生硬地改,他是一边吟一边改,这个字是伤啊、还是悲啊?这两个字声音不一样,你吟着吟着就知道该用哪个字了,这是吟诵的妙用。
可是我截止到现在还是空谈理论,大家一定要开口去读诵和吟唱。如果不肯开口,就是作出平仄格律都对的诗,也永远不能再抬高一步。现在我说了半天还是空话,所以吟诵很难教,尤其是因为吟诵的传统现在已经几乎断绝了,大家听你吟诵觉得很奇怪。所以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台湾的学生,当年我教诗选的课,课程是“诗选及习作”,就是不只教他们读诗、背诗、也要教他们写作。好,我就把平仄的格律都教给他们,他们就平平仄仄拼拼凑凑地写来了“诗”,一点儿感发的力量都没有。
我应该带他们在班上吟唱,但是因为那时我只有三十多岁,又是一个妇女,如果在台上突然大声唱起来,又唱得稀奇古怪,一定会使学生哗然惊异,所以我当时从来不开口给他们吟诵。这是我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我现在因为年岁老了,快一个世纪的人了,所以我现在才觉得,吟诵一定要开口来学。大家不肯开口学,诗就不能作到更高一层的`地步,顶多平仄格律都对了,可如果要真的作出带着强烈感发力量的作品,就不容易了。
吟诵的妙用不只是在于诗歌的写作,你读古人的诗的时候,也要用吟诵来读,就能对它有更深的体会。“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一吟诵就把李白的悲哀和感情传达出来了,不是知识的理解,而是直接的感发,所以应该要学习吟诵。
可我现在说了半天,如果大家不开口去练习,这始终只是空话,佛教说说食不饱,只是说食物怎么好吃,但你永远没吃过,怎么能饱?所以,你一定要深入其中去吟诵。这是最难的一点,我不知道怎么样教大家来吟诵。
比如我刚才吟诵的诗,“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在吟诵之间,就把青天无片云的境界表现出来了。李白说,我也在牛渚江边的船上,也看到天上的明月,就想到当年晋朝有一个袁宏,也是在牛渚的江边,也是在船上。这个袁宏在吟诗,就被岸上的谢将军听到了,谢将军觉得这个人吟诗吟得这么好,马上就下马来与作者见面,请作者出去做了很高的官。
中国的士大夫,修身齐家然后就要治国平天下,每个人都有治国平天下的梦想,所以杜甫说“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李白也是说你要用我,我就能“为君谈笑静胡沙”,都以为你皇帝就是不用我杜甫,不用我李白,如果用我,我一定给你做一番事业。他们都是有一种出来做一番事业的想法,所以李白本来想用作诗打动皇帝,皇帝要用他,可是没想到,这个唐玄宗虽然欣赏李白的诗,但是他欣赏李白,就是沉香亭杨贵妃看花的时候让他作一首歌辞让贵妃唱,倡优蓄之,把李白看作一个为贵妃写歌词的人,所以李白说我“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就辞职不干了。
做官做得很高,说不干就不干了,所以大家现在一说李白的诗就说《清平调》,李白死而有知,一定会提出来反对,因为那是李白觉得最窝囊的作品,而且因此而辞职的。但是现在说半天还是我在说,你们应该学习吟诗,你们每个人举出一首诗,吟一吟试试看。你要学骑车,不上车骑一骑永远学不会,说食不饱,空谈是不管用的。
吟诵没有一个死板的调子。诗的平仄是一定不能错的,但是平声怎么念、仄声怎么念,就没有固定的规矩。你就这样子把它唱出来,“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先按照戴君仁先生的吟诵录音来学也可以。
西方有一位女学者Julia Kristeva,她是一个非常有智慧,而且知识面非常广的学者。她提出了一个词 “Chora”,似乎可以说明中国诗歌之吟诵与创作之重要的关系。Chora 是在婴儿学说话之前的一个抽象的阶段,小孩子还不会说话以前,隐约之间感觉到一种声音的律动,所以她说这个是precedes a child’s acquisition of language,是婴儿说话之前的一种抽象的阶段。她说这个阶段是rhythmic,可以感觉到一种律动;滋养的,nourishing,没有僵死的,有一种成长、滋养的空间,有一种节奏的律动。
而诗歌的吟诵,是在“玉露凋伤枫树林”这些文字都没有出现以前,杜甫经过夔州,当时想要“即从巴峡穿巫峡”回到长安,没想到困在夔州,这个时候内心有一种律动,诗句就伴随着声音出来了。文字是伴随着声音出来的。
这是一个真实的事情,李白和杜甫的诗之所以写得好,就是因为他们吟诵,他们的诗不是坐在那里凑出来的。等到像孟郊贾岛那样要推敲,那就已经是第二等、第三等的诗了。
最好的诗人都是吟诵好的人。孟郊贾岛绝对吟得不好,一推敲就敲了半天,诗应该是完全自然地跑出来的,自然地就是最合适的字。你的内心有一种感情的酝酿,有时候自己都说不清楚,可是有一种不成型的感情、思想,就自然伴随着声音跑出来了,好诗往往就是这样作成的。
我小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人专门教过我吟诵,我就是自己吟唱,比如说“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我小时候没人管我,逮着什么都大声地念。我曾经写过一首许诗英先生的挽诗,许诗英就是许寿裳的儿子。他以前住在我们家外院,那时候我在中学念书,我也不敢跟这些老先生们讲话,偶然见到他我就给他鞠个躬,可是我在院子里边每天都大声地嚷嚷着念,他在外院听到我念书,所以后来在许诗英去世以后,我写了一首挽诗,我说“书声曾动南邻客”。
他每天听我在里边大声嚷嚷着念书,给他很深的印象,所以他一直对我很不错。后来他在辅仁大学任教时虽然没有教过我,但是他知道我在辅仁读书。而且我读书的成绩很好,从中学到大学我都是班上考第一名的,不过我绝没有在分数上跟别人争竞的意思,我只是自己觉得就应该这么学,所以后来我到台湾去,许先生就一定要让我去淡江大学任教,他当时在那里当系主任。
他让我去教诗选、词选、杜甫诗、苏辛词,几乎把所有的课都安排给我教了。他本来在教育电视台教大学国文的广播课程,但因为他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了,所以他就要我去接这个大学国文广播的课程,因为他是从我少年时代就听过我背诵诗文,他也知道我在辅仁一直功课很好,所以我给他写的《挽诗》说“书声曾动南邻客”。我大声地念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他听不听,这只是我读诗文的习惯。
我小的时候之所以会作诗,就是因为我小时候不管是读诗还是读古文,向来都是大声地念。后来我回国探亲时写过一首《祖国行》长诗,我是一口气写下来的。北大的程郁缀教授说我的《祖国行》是中国旧诗七言歌行中最长的一首诗,但是其中每一句都充满了感发的力量,因为我那感发的生命是贯彻全诗的。一两千字坐在书桌前怎么写也写不出来,开头几句自己跑出来可以写出很多句,然后它停了,你也不能老在那儿写。
那时候我每天从家里开车去上课,在开车时就有些句子跑出来,我就按着祖国行的这个行程写下来,怎么下飞机、怎么跟家里人相见……有一次我躺在牙科医院的椅子上拔牙,忽然就跑出来几句,我也就随时把它记了下来。
我回国探亲的时候真的天天都是欣喜,我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新鲜的东西。我小时候关在家里长大,也没有去过什么西湖、桂林,你看我这一路上写得非常的兴奋,我写到上海,写到西湖,写到江南的田野、桂林的山水……我一路上都是感发地写下来,而且没有用古人的陈言旧句,我用的都是我自己的语言。
我从小就喜欢一天到晚念诗,所以莫言说他大声念书被老师骂,说“你要背书,不能唱书”,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悲哀的事情,就是因为中国的好诗,都是带着吟诵写出来的,这个吟诵是口耳相传的。不会吟诵就失去了好诗的兴发感动的力量,我觉得是很可惜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梦想,至少要让人家知道吟诵这件事情。
我们的文字不是拼音文字,但是读诵时一定要有节奏和韵律,所以中国的诗有中国诗单音独体的节奏和韵律。最早的四言诗,四言的节奏就是二、二:“将仲子兮”,文法上应该是“将—仲子兮”,但是读的时候还是二、二的节奏。以我们生理的构造来说,两个字一个停顿是最自然的停顿。所以中国诗歌的吟诵,最基本的节奏是两个字一个停顿。可是两个字一个停顿太单调了,所以后来有了五言二、三的停顿。二、三的停顿可以破开,成为二、二、一:“客路—青山—下,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 —帆—悬”。五个字是二、三的停顿,七个字是二、二、三的停顿,一定要懂得这点。
如果碰到一个句子的文法和节奏不同,像欧阳修的两句诗:“黄栗留鸣桑葚美,紫樱桃熟麦风凉”。“黄栗留”,三个字,是黄莺鸟的别称;“鸣”,是啼叫;“桑葚”,是我们吃的桑葚;“美”,是很好吃。“紫樱桃”,是紫色的樱桃;“熟”,熟了;“麦风凉”,麦地里面清风徐来。文法上是“黄栗留…鸣”、“紫樱桃…熟”,可是读的时候不能这么读。“熟”是入声,中国诗的节奏是重要的、平仄也是重要的。而读诵的平仄和节奏,影响了中国诗歌的吟写。
吟诵的基本的节奏都是二、二、三的节奏,西方的诗不是这样的,每一个字的长短高低都不一样,没有办法定出像中国诗一样的韵律和节奏。因为有这样一个固定的节奏,所以养成了吟诵的习惯。像刚才举的欧阳修的那两句诗,本来是“黄栗留…鸣”,读的时候是“黄栗…留鸣”,吟诵的时候不按照文法的结构,而是按照声音的节奏。所以中国有吟诵,而更重要的一点,吟诵给你的不是知识,吟诵是一种声音,一种声调。你的诗句不是坐在那里打开电脑,拿一本辞典、找一本诗韵而写出来的,吟诵是要带动一种自然的感发的力量,诗是伴随着你的声音出来的。
现在年轻人的诗词大会,每个人都会背,可是对于平仄都弄不清楚,所以很少有会作诗的人,这对我们中国诗歌的传承而言,是非常不幸的一件事情。现在有些人学了诗的格律,就把诗当成应酬的工具,今天赠你一首诗,明天送他一首诗,今天赞美这个人,明天赞美那个人,把诗弄得非常堕落,变成一种吹牛拍马的东西,这是诗歌最大的劫难,所以我从来不写那样的诗。我可以写挽联,可以写贺联。挽联与贺联是一种专门用来应酬的作品,但是诗不一样。
不过你们今天都只是听我讲,像佛教说的,“说食不饱”,你要自己去体味,自己去吃。我现在觉得很可惜,我这一辈子活到这么老了,没有办法把吟诵传下去,这主要因为现在的年轻人根底太差,背得不够多,你背诵得多了你再念诗的时候就有体会了,随着声调继承了古人的精神、呼吸、感情。不肯下这个功夫,就永远徘徊在二门以外。当然白话文兴起是一件好事,我们有了白话文,有了很多好的小说,也有很多好的散文。白话文不能否认它,可是它不应该把古文打倒了。
总而言之,我是很希望把吟诵传给大家,虽然吟诵的传统离你们隔得太远了,但你们真正要把中国诗词学好,一定要学着读诵,一定要学会吟唱,你才能真的得到古诗的精华,要不然你就只是在门外徘徊,仿佛若有见,是耶非耶。所以我想在我离开世界以前,能够把吟诵说明、能够把它传下去,不然的话,像我这么老的当年知道吟诵的人就没有了,戴先生已经没有了,都任凭现在这些人随便像唱歌一样歌唱了。所以我认为教学生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是也很困难,比用西方文论说中国词还困难。所以我把戴先生的吟诵传播出去,这也是我觉得我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总能得到。
贾岛墓:苦吟诗人的最后归宿--兼谈诗奴飘零一生 (教师随笔)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是诗僧贾岛到山中寻访隐者不遇的感慨。《寻隐者不遇》或是大多数喜欢诗词的读者或学生认识、进入贾岛的第一首诗,我也不例外。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此次前往安岳寻访贾岛墓,与贾岛千年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受不谋而合。在前往贾岛墓之前,我已查到其就在县城边上,但连续咨询了好几个出租车师傅都不曾听说。有个师傅通过我的介绍,知道个大概位置,最终在一座连个人影都不见的半山上将我“扔下”。天下着小雨,是漫无目的地上山,还是折返下山找附近群众咨询?最终,我折返下山咨询,幸好,在当地群众的好心告知下,我得知贾岛墓在另一座山上。按照当地群众的指引,我在泥泞的山道穿行,却半点没有贾岛墓的线索,只能随意行走乱碰,真是“云深不知处”。
不过,我可比贾岛幸运得多,贾岛最终的结局是“寻隐者不遇”,而我却在误打误撞中与贾岛墓撞个正着。哎,我心中不禁感叹--
与唐代的大诗人相遇,真是不容易!
A.谜--
“苦吟诗人”贾岛最后的归宿
竹林掩映,烟雨蒙蒙,隔着一条凶神恶煞的狼狗,杂草丛生的贾岛墓躲在破败的亭子之后,显得格外苍凉。似乎正印证了“苦吟诗人”的“苦吟”二字,身前“苦吟”,即便1000余年之后,仍然在荒山野岭之间安于一份贫苦。这是漫长历史岁月对待一位大唐诗人命运的某种轮回与对应,虽然给人一份历史的厚重,却难免让人心头感到一阵悲凉。
在离安岳数千公里的贾岛故乡,诗人的身后安居之所却是另一种境遇。在北京房山区,也有贾岛墓、贾岛祠、碑亭,占地8.6万平方米,光鲜亮丽、气度不凡,似乎异乡漂泊了一生的贾岛魂归故里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或许,贾岛在天有眼,能够在身后光耀门楣也是另一种衣锦还乡的`荣耀。除了房山之外,安徽当涂也传有贾岛墓,且清人吴省钦《瘦诗亭记》称:“当涂青山之北,有李白墓,南即贾岛墓”;四川蓬安县也称有贾岛墓,《蓬安县志》有记载:“唐贾岛墓,县西七十里明月山。”虽然,关于贾岛的最后归宿众说纷纭,即便到了今天也仍是个谜,但普遍认为最可信的还是位于安岳的贾岛墓。
唐开成五年(840年),61岁的贾岛被任命为普州(今安岳县)司仓参军。据史料记载,政务之余,贾岛常去南楼(安岳县南门外过街楼,1958年拆除)读书作诗。在南楼,贾岛曾赋诗《夏夜登南楼》:“水岸寒楼带月跻,夏林初见岳阳溪。一点新萤报秋信,不知何处是菩提。”从这首诗中,不难发现贾岛在安岳的一些足迹和心境。此外,在南楼,贾岛还写下《寄武功姚主簿》《送裴校书》《送僧》《原上草》《咏怀》等诗。唐会昌三年(843年),朝廷升贾岛为普州司户参军,终于在政治抱负上迈进一步,但上天对这位伟大诗人一点也不眷顾,还没有受命,就不幸离开了人世,终年64岁。
常年在南楼读书作诗,死后也算是如了愿,被安葬在安岳县城南郊的安泉山半山上。也就是,我眼前这满目苍凉的贾岛墓了。长7米,宽、高各3米,石条镶砌为垣。据史料记载,清乾隆年间,安岳县令徐观海(浙江钱塘人)在贾岛墓前建造“瘦诗亭”。后来的县令斐显忠又进行重建,并立牌坊。现有清建墓碑“唐普州司户参军贾浪仙之墓”。墓前有清建“瘦诗亭”,内陈历代文人吊唁贾岛的石刻诗文,由于风化,加之拓印者黑墨的浸蚀,已经很难辨认。
“贾岛于会昌癸亥岁七月二十八日终于郡官舍,春秋六十有四,葬于普南安泉山。”《安岳县志》中记载的贾岛生前好友苏绛《贾司仓墓志铭》中如是叙述。作为同代好友,苏绛的叙述可信度较高。同时,作为贾岛狂热追随者和忠实信徒的李洞,也题有《贾岛墓》:“一第人皆得,先生岂不消?位卑终蜀土,诗绝占唐朝。旅葬新坟小,魂归故国遥。我来因奠洒,立石用为标。”他在贾岛墓前“立石为标”,此即后世安岳所传的“李洞碑”。种种迹象表明,贾岛的最终归宿或就是我眼前的贾岛墓。但正遭受细风冷雨的贾岛墓,我更宁愿他活在谜一样的世界里,至少那样给喜欢他诗词的读者一种安慰。
B.诗--
“推敲”典故成就千古诗名
有一天,贾岛骑着毛驴正琢磨一首题为《题李凝幽居》的诗,一边前行,一边吟道:“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但在“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这句中,他有一处拿不定主意,他认为“推”应该换成“敲”,可是他又觉得“敲”不大合适,不如“推”好。是“敲”还是“推”呢,他与自己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只见他骑在一头毛驴上,手一边做着“推”的姿势,一边做着“敲”的姿势,反复斟酌。不知不觉地,他骑着毛驴闯进了当朝的官员京兆尹韩愈的仪仗队。
在古时,闯像韩愈这样级别官员的仪仗队是要被问罪的,但韩愈似乎并没有发怒或责备,而是问贾岛为什么要闯仪仗队。贾岛就把整首诗念给韩愈听,并向韩愈说明其中一句用“推”还是“敲”拿不定主意的纠结。韩愈听了,对贾岛说:“我看还是用‘敲’好,即使是在夜深人静,拜访友人,‘敲’门代表你是一个有礼貌的人。而且一个‘敲’字,使夜静更深之时,多了几分声响。再说,读起来也响亮些。”贾岛听了连连点头称赞,后来二人成了交好的朋友。
或许,这只是一个流传于历史长河中的传奇,但这并不影响贾岛在后世人认识中的真实存在。在贾岛对“推”“敲”的反复斟酌中,完全能够洞见他对赋诗作词的严格要求。据史料我,贾岛曾用数年时间打磨出一首诗,诗成之后,他热泪横流。这在他自己的诗句中也有所反映,如他在《送无可上人》中的诗句“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下就自注:“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也因此他被称为“苦吟派”诗人,所谓苦吟派就是为了一句诗或诗中的一个词,不惜耗费心血,花费功夫。当然,贾岛也并不是每首诗都如此费劲儿,不过正是他对诗词的严格要求,成就了他身后的千古传颂。
贾岛,字浪仙,亦作阆仙,有《长江集》10卷,录诗370余首。他的诗以五言律诗见长,注重词句锤炼,刻意求工,在晚唐形成流派,影响颇大。比如,他的《忆江上吴处士》:“闽国扬帆去,蟾蜍亏复圆。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此夜聚会夕,当时雷雨寒。兰桡殊未返,消息海云端。”全诗骨气开张,诗情宛转,对仗自然,妙语天成,灏气流注,意境苍凉。再比如,他的《逢旧识》:“几岁阻干戈,今朝劝酒歌。羡君无白发,走马过黄河。旧宅兵烧尽,新宫日奏多。妖星还有角,数尺铁重磨。”豪气满纸,风骨凛凛。
韩愈对贾岛的才华十分欣赏,曾写诗:“孟郊死葬北邙山,日月风云顿觉闲。天恐文章浑断绝,再生贾岛在人间。”韩愈把贾岛看作是,上天派来顶替刚去世的著名诗人孟郊位置的诗人,褒赏有加。贾岛也因此与孟郊并称“郊寒岛瘦”,孟郊人称“诗囚”,贾岛则被称为“诗奴”。虽然“诗奴”的称谓并不像“诗仙”“诗圣”那样光彩夺人,但也是后世对他诗歌水平的一种认可。至少,在千年之后的今天,贾岛仍然能够凭借传世的诗在众星璀璨的唐代诗坛觅得一席之地。
C.僧--
由僧入俗终究壮志难酬
贾岛的家乡范阳(今北京房山区)饱受安史之乱之后,长期为藩镇所据,处于半隔绝状态。贾岛出生于贫困家庭,31岁前曾十余年赴考均名落孙山,有次竟因“吟病蝉之句,以刺公卿”,不仅被黜落,而且还被扣上“举场十恶”的帽子。据史料记载,因生活所迫,贾岛无奈之下栖身佛门为僧,取法号“无本”。“无本者,即无根无蒂、空虚寂灭之谓也。”或许,在心灰意懒的贾岛内心认为,这一生他都要常伴青灯了。
但心怀志向的贾岛怎会就此遁入空门呢?枯寂的禅房生活,并没有消磨他对赋诗的酷爱。“虽行坐寝食,苦吟不辍。”贾岛常常为构思佳句而忘乎所以。多年之后,凭借韩愈的赏识和推荐,贾岛终于考上了进士。从贾岛的诗中也不难看出他对入仕的渴望,“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但出身微贱、举目无亲的贾岛,除了韩愈的赏识之外,几乎没有权高势重的靠山,因此他内心对权贵有种天然的蔑视。唐中期杰出的政治家裴度平定叛乱有功,封晋国公,聚敛甚多,长安有高第,贾岛见到,心里面火冒三丈,便作诗讥讽,“破却千家作一池,不栽桃李种蔷薇。蔷薇花落秋风起,荆棘满庭君始知。”。从诗中,便可见他骨子里对权贵认识的偏执与不屑。
或许,正是贾岛的这种偏执与不屑,注定了他的壮志难酬,也注定了他仕途的悲凉。考中进士后,贾岛寓居法乾寺无可精舍。一日,唐宣宗微服出游,来到寺中,听到有人在吟诗,便循声登楼,见桌案上放有诗卷,便随意取来浏览。贾岛站在后面,立马上前夺走。他并不认识唐宣宗,便瞪眼嚷道:“看你穿得这样鲜亮,长得肥头大耳的,就不是一块懂诗的料!”据说,他后来被贬谪到长江(今四川蓬溪县)担任主簿一职,就和此次事件不无关系。
最终,贾岛客死安岳,并魂归安岳,辞世时只有一头病驴、一把古琴。或许他心里有各种遗憾,但生命在这儿终结了,今生注定壮志再难酬了。不过,在我看来,贾岛的壮志难酬正成全了他的千古诗名。从这个角度来看,“诗僧”的美誉,是他身后“壮志”的另一种成全。虽然,位于安岳的最终安葬之地,在千年之后破败得让人心疼,但至少他的诗句在广大世人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
侯晓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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