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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婆个人生活散文
一九六九年秋天,我们全家去南正村做下放居民。村口,一头黄牛迎着我们含义深长地叫着。据黄牛几步远,躺着一个废弃的碾盘。碾盘旁,一个妇人拄着拐杖站在秋风中,身后是葱绿的玉米田。
那个妇人,就是三婆。
村子把我们安排在村南一间原来用作碾房的屋子。三婆就住在我家隔壁。三爷家辈分高,村子和母亲一样年龄的人把三婆叫三婶,母亲也就跟着叫了,我自然叫婆。时间不长,我就成了三婆家的常客。
夏天的夜里,三婆坐在院子的捶布石上摇着蒲扇赶蚊子。她问我:有星星没?我说有。她就让我数有多少星星。她还问月亮上有人影影没?我在那个夏天眼睛开始近视,看不清,就说没有。三婆说月亮上有棵树,树下有两个人,一个男的,是吴刚;一个女的,是嫦娥。两个人是天上的夫妻。她回忆着自己小时的情景。她的姥姥最疼她。给她讲天上地上的事物,讲狼和狗的区别,公鸡和母鸡的差异;讲蚂蚁搬家,猫儿上树;讲什么草儿开什么花,什么鸟儿长什么颜色的翅膀……姥姥还教她做饭、纺线、缝衣……说她迟早要给人家当媳妇,不会做活就没有人要。“瞎子也是人,也要活一辈子。”三婆说着,就停了摇蒲扇,沉默着把手指插进头发的深处。
三婆常问我一些我也搞不懂的问题。她说:太阳为啥总是圆的,而月亮为啥有时圆,有时像个镰刀?天上的云为啥有时是白的,有时是黑的?说着说着她就扬起头,仿佛在天上寻找答案。这些与生活无关的问题让她犯愁。她还说,她要是眼窝好,就不会守在这屋子,要沿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走,看地球的边边到底是个啥样子?人一辈子有眼窝就是福气,婆没眼窝,把世上的好事情好景致都糟踏了。
三爷是前年到山上扛木头被洪水冲走的。三爷家只有两间厦房,三爷准备盖大房,垒墙的土坯已经堆在了院里,他一个人上山砍木料。三爷走后,三婆几天神不守舍,天黑了还在村口守候。村里的本家上山去找,连三爷的尸体都没见着。“老三呀(三爷活着的时候,三婆这样称呼自己的丈夫),你该给我留个尸首呀。”过年、清明、冬至、农历十月一……这些上坟的时节,三婆就在门后呼唤着三爷,烧些纸钱,悄悄地哭上几声。她不想让街坊邻居听见她的哭声。她对我说:“人么,谁没有些伤心事,可那伤心事是你自个的,为啥叫人家也陪你流眼泪?”
三婆的大儿子水泉有些傻,白天去地里干活,回屋后就坐在门墩上吃饭或者发呆——他是在想媳妇。三十岁的人了,娶不下媳妇,也够难受的。“我死不下,你水泉叔娶不上媳妇,我就闭不上眼窝。”三婆摸索着烟袋抽旱烟。看不见事物,三婆就用抽烟化解心头的郁闷。
冬天,三婆把炕烧得热烫,我和三婆坐在炕上。我的手伸进被我摸他的尖尖脚。三婆问我:“婆的脚好不好?”我说好。三婆就说,小时候,他妈要给它缠脚,她嫌疼不肯缠。她妈就说,你眼窝瞎了,再不缠脚,长个大脚片,谁要你当媳妇?
“你三爷就看上我的尖尖脚了。”三婆笑得很灿烂。“跟你三爷第一回见面,你三爷就摸我的脚。我说你长得啥样子我看不见,你三爷就让我摸他的脸。你三爷的脸没肉,净是骨头,鼻子还高高的。嘻嘻,我就爱上你三爷了。”回忆着和三爷相亲的过程,三婆的脸上起了红晕。
窗外,雪片一个劲地抖落,三婆哼着《白毛女》中的唱词:“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呀……”那时家家屋里的土墙上都挂着喇叭,新闻完了,就唱“样板戏”。三婆的记性好,听过一遍就记住了。
“得是(是不是)下雪了?”三婆问。
我哄三婆:“没下雪,是下雨。”
“你哄我呢。我眼窝看不见,耳朵能听见。下雨声和下雪声不一样。不信你闭上眼窝听。”我闭了眼听了半天,也没听见下雪的声音。
后来,我渐渐领悟了:我是用眼睛看事物,三婆是用耳朵听事物,用心去体会。她能根据脚步声听出是那个熟悉的人来了。我有时搞点小小的恶作剧,走到门口故意学水泉哥脚步踩得震响。三婆就说:“羊娃,操心把脚拌烂了。”
父亲有工资,常买些猪肉回来。这时,我们家就做顿好吃的,比如米饭、饺子。平时吃汤面、搅团,我就把碗端到三婆家。吃好的我就不敢去了。我怕惹他们伤心。生产队只是在过年才分些猪肉和大油,平时,三婆家的饭里看不到油星星。这种差别,三婆不在意,可她的两个儿子心里不平衡。吃饭时如果我家关了门,小儿子鱼泉就对三婆说:“妈呀,人家又吃好的了。”三婆却丝毫不在乎我家的吝啬。槐花挂在树上的季节,村子后面的坡上就白花花一片。下工了,三婆让水泉去坡上摘槐花。水泉脑子笨,可是上树很麻利,一会儿就背着一背笼槐花回来。三婆把槐花和小米拌在一起做“闷饭”。三婆就站在门口喊我去她家去吃。
拴劳家门口有口井。我们用水都在那井里提水。看三婆提水是一种残酷的精神折磨。她一手拄着拐杖探路,一手提桶,摸到井边用拐杖探探井口,蹲下,摸到井绳,把铁钩钩到桶把上,把木桶下到井里,听到“扑通”一声,抖抖绳子,沉沉的,感觉到桶里进满了水,才用双手把井绳往上拽,拽上井台卸了钩,摸着拐杖,一手提水桶,一手用拐杖敲着路朝回走,东磕西绊的,一桶水到家就剩下半桶了。而且,裤腿和鞋子都湿了。村子七八岁的孩子在三婆弯腰往上拽井绳时,会跑过去,拉住她的衣裳,害怕她掉到井里。
三婆的小儿子鱼泉机灵,有眼色。放学回来,就帮三婆做饭,吃完饭洗锅洗碗。洗衣裳,扫地,喂猪……他只比我大两岁,但我还得把他叫叔,但他不领情,我叫他时他总是朝我翻白眼。我要是在炕上和三婆说话,他就不上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几天,我就不去三婆家。吃饭的时候,三婆就拄着拐杖出来喊我:“羊娃子,婆那儿叫你不高兴了?”她喊着时,鱼泉就把她朝回拉,“妈,人家不想来就算了。”三婆回身就举起拐杖,“咋,把你养大了,还管起我来了!”鱼泉就哭着跑了。
鱼泉给我和三婆的和谐蒙上了阴影。鱼泉的那种情感我以后是慢慢理解了:三婆是他的母亲,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母亲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别人。
三婆心里丢弃不了我,我也同样。我只有确定鱼泉不在屋的时候,才敢去三婆家。三婆说,我生了你鱼泉叔后,害了场病,没奶,就给他找了个奶妈。这一奶出去,脾气就和别的娃不一样。三婆说着就下炕摸索着在缸里用瓢挖面,用碗在桶里舀了水在案板上揉面,擀面。这些,她都做得有条不紊。不知道的人,不会想到她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之后,她开始在灶下用柴火生火,扯动风箱。柴火有时淋了雨受潮,火就常常熄灭。在这种情况下,做一顿饭就需要很长时间。这些过程,我都帮不上忙。心里常常酸楚。
这年秋天,雨下得没完没了。那几天,鱼泉病了,拉稀。三婆把炕烧烫,让鱼泉爬下,肚子贴在席上。三婆说是着了凉,暖暖就好了。鱼泉又喊肚子疼,三婆就从烟锅里挖些烟屎让他吃,说那东西能杀毒,老先人传下来的偏方。鱼泉肚子果然不疼了。可是半夜里,鱼泉在炕上打滚,三婆这才着慌了,让水泉去叫人给医院送。几个本家人冒雨把鱼泉送到镇上医院,大夫说病情严重,赶快往县上送。在去县上的半路上,鱼泉就咽气了。
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夜,村子穿行着幽魂般的风声,村子的上空飘荡着恐怖的鸟叫声。一夜间,三婆头发全部白了。她死活不让鱼泉下葬,抱着鱼泉的尸体哭嚎:“是我害了娃呀,我想着肚子疼不是啥大病,才没叫医生看……苦命的娃呀,我这一辈子就指望你呀,挨刀子的我呀……我活在这世上还有啥意思啊……”鱼泉的大伯硬是从三婆的怀里抱走了鱼泉的尸体,用一张席子裹了埋了。
听着黑夜里恐怖的鸟叫声。三婆说:“那是在勾我的魂呢。你三爷死了,鱼泉叔也死了,轮到我了。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虽然,鱼泉生前讨厌我,但对于他的死,我还是感到无比的悲哀。甚至,还有生命的恐怖。当时,我并不明白那种感情和感觉的意义,我只能像个儿子般的陪在三婆的身边,为她做些事情。
命,这都是命。三婆叹息着问我:“人一辈子为啥就拗不过命?命到底是啥东西?”我想了半天,回答不了三婆的问题。三婆就摸索着炕角的烟锅,让我给她划火柴。那天,我和三婆沉默了许久。
三年后的冬天,水泉娶上了媳妇。是山里的一个女人,比水泉大两岁。她死了山里的丈夫,带着两个孩子改嫁给水泉。没有任何形式的婚礼,那女人和她的孩子就睡在了三婆家。三婆家只有一条炕,我不知道怎么容纳下五个人的身子。夜深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老是想着那条炕。我索性穿衣下了炕,站在三婆的窗头听,我听见水泉的喘息声和那个女人的哼哼声,同时,也听见了三婆家的猪的“吱吱”叫声……
那晚,三婆在猪圈里铺了麦草,挤占了猪的“寝室”。她盖着一条破褥子,枕着门槛睡了一夜。天,这样的情景我是无论如何想不出来的,可是三婆却那样实践了,而且无怨无悔。
我恨山里来的那个丑陋的女人,是她,将三婆的热炕霸占。那条热炕,是三婆唯一的寄身之处啊!是三婆唯一的幸福啊!我不知道三婆在猪圈里会不会做梦,如果有,那也是寒冷如冰的梦境啊!当我向三婆诉说着对那个女人的仇恨时,三婆伸出手摸到了我的脸,堵住了我的嘴:“羊娃呀,你不知道婆的心。你水泉哥娶了媳妇,婆就是冻死、饿死心也踏实了!”说完,她作出一幅笑脸,嘿嘿着出了声。
后来,还是全永爷(他是水泉的叔父)可怜三婆,在自己的屋里腾出了一条炕。这样,三婆黑夜里才有了安身之处。
由于那个山里女人的插入,我和三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由于那个女人的存在,我也就不愿再去三婆家。大约我的目光对她不怀好意,那个女人看我时,目光总是狠狠的,好像我前世欠了她什么似的。那个女人把心思都用在了她的孩子身上,却对三婆横眉冷眼。我原以为,水泉娶了媳妇,三婆就不用再做饭了。可我想不到的是那女人又丑又懒,好像她嫁给水泉,就是享福来了。这样,三婆还得提水做饭,那女人还经常摔碟子拌碗的,嫌三婆做的饭不好吃。而水泉,在她的面前总是低三下四,听凭辱骂。他没有花钱就娶了个媳妇,这么好的事情这世上哪有呀?
村口的碾盘前,三婆成为一道风景。我上学去或者放学回来,三婆就在那儿拄着拐杖站着,背景是麦子或者玉米,身边是春风或者秋雨。三婆的脸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苦难的影子。听到我的声音,她就问“羊娃,吃了么?”过去,三婆从来不问我吃饭的问题,因为几乎每到吃饭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后来,我隐隐感觉到,三婆有时是饿着肚子问我这句话的——因为,我看见过,有一次,那个山里女人在三婆吃了一碗饭后就夺了三婆的碗:“还吃,你吃那么多有啥用!”
我无法对那个山里的女人写几句赞美的文字。我和三婆一样善良,也希望世上的人们都像我和三婆一样善良。而她,偏偏朝我的心口戳上一刀!现在,我想起自己那时的过激心理,仇恨似乎减弱了些。在那样的年月,粮食常常不够吃,三婆家粮更缺——那女人带着孩子来时,生产队已经将秋粮分过了。饥饿,会让人丧失本性,失去良知和克制。再往深处想,她也是社会最底层的那类人,她也需要最起码的生存环境,也渴望幸福。这是人之常情。那个介绍她下山的媒婆说山下的新主儿有两间房,弟兄一个,壮实得跟牛似的,只有一个老娘。她就相信了,跟着媒婆下山了。谁知道那不是大房,而是厦房。老娘是有一个,但是个瞎子。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和悔恨,但她无法向那个媒婆发泄。她知道自己的嘴说不过媒婆。她只有怨自己的命。在这个家庭,和呆傻的水泉和瞎眼的三婆比较,她占有心理上的优势。她有向三婆和水泉发泄怨恨和委屈的.权利。
高中毕业后,我在生产队干了四年农活。冬天天不亮就起来拉粪运土,夏日半夜了还在地里扬粪,钻进玉米地里除草、浇水,身上被玉米的叶子划出血痕,一百多斤的粮食桩扛在八十多斤的肩上,常常连人带桩摔倒在麦场上……我是下放居民的孩子,按政策可以按知青对待,可是招工的名额总是轮不到我,心中便溢满绝望和忧伤。
在村口的碾盘前,我向三婆诉说着我的心境。三婆仰面朝天,用拐杖敲着碾盘,“羊娃呀,婆都不想死你咋能死呢?你才活了几天?死了就啥盼头都没有了。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操不完的心。娃呀,牙咬紧,往下活呀。”
三婆说这些话时,蝉在白杨树上啼叫,那极有旋律的节奏像是回应着三婆的话:“活呀——活呀——往下活呀——”
盖房子成了三婆生命中唯一的挂念。在她离开人世之前,如果不盖一院正房,她无法去见三爷。村子谁家盖房放炮,她的身子都会一阵哆嗦。
过罢年,三婆让全永爷在集上买回来一头母猪,指挥水泉给母猪修了一个宽敞的窝。三婆说,她要让母猪吃饱睡好,一窝生十个猪娃。她让母鸡孵出来一窝窝小鸡,留下十三只小母鸡。搬着指头算,一个猪娃十块钱,十个就是一百;一个鸡娃将来三天下两个蛋,三天就是二十六个蛋。一个蛋卖五分钱,二十六个是多少钱哪?她算糊涂了,要我帮她计算。
那头母猪配种后,肚子渐渐鼓起来。三婆蹲在母猪身边,用自己梳头的木梳给它理毛,用手指甲给它瘙痒。有时,她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和母猪在对话。母猪舒服得哼哼着,像是在回应三婆的爱抚。到了秋天,那头母猪就产下八个猪娃。虽说没有达到三婆期望的数目,可是相比别人家的母猪,也算是给三婆争了气。这年年底,三婆悄悄告诉我,她已经积攒了三百六十二块钱。再有一年,就够买木料的钱了。“后年,”三婆绽放着眉头,“婆就住上大房了!”
三婆没有料到,腊月二十的晚上,那头母猪让贼娃子偷走了。那天,水泉的媳妇带着孩子回山里娘家了,三婆就睡在自己屋里。半夜,她听见母猪在圈吼叫了几声,就叫水泉穿了衣裳去看。一会儿,水泉回屋说:“妈呀,母猪不见了!”三婆放声哭了。在我和三婆相处的九年里,三婆最伤心的哭声就那么两次,一次是儿子的猝死,一次是母猪的被盗。
平静下来时,三婆如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般唠唠叨叨:“我光想着贼娃子会偷粮食,偷家具,我没想到贼娃子连母猪也偷?”她躺在炕上,揪着自己的头发,“我为啥天黑了不把猪关在屋里呢?我这个没脑子的瞎老婆呀……”
一九七八年的春天,我踏进了一所师范的大门。三婆让我把录取通知书拿给她。她用手指在上面摸索一遍又一遍,“娃呀,命是个啥?命就是一张纸!你要好好念书,挣下钱,你先盖一院大房,红门黑窗子,松木做的檩,青砖垒的门楼儿,叫三婆住进去,胳膊伸长,腿伸展,好好睡上一觉,睡醒了叫你媳妇给婆擀一碗干面,油泼辣子炒韭菜……”她的嘴唇一张一张,发出吃干面的声音。离开家的那天,三婆煮了几十个鸡蛋裹在一个蓝布包里和父母亲一起送我上路。我知道,三婆从来都舍不得吃鸡蛋,她要用鸡蛋换钱,攒下钱盖房子。
上学期间,三婆叫人写给我的回信开头总是这样的:“羊娃,你吃了没?”她在信里塞些粮票和几角钱:“羊娃,你身子骨瘦弱,别俭省,多吃些。”
我刚上了一年半学,就接到了三婆的噩耗。那天上午,天下着暴雨,教学楼下的积水已经漫过台阶。电闪雷鸣,一枝树股“噼啪”一声断裂……回到家,三婆已经装进了棺。村子几百口人,轮番在三婆的灵前焚香,烧纸,磕头,祭奠。连刚懂事的娃娃,都认真地学着大人的样子跪拜。南正村再也没有比三婆更能忍受苦难的人了!人们唏嘘着,怀念着三婆在世时的一个个细节。
全永爷告诉我:三婆得的是子宫癌。中午,她正在烧火做饭,突然一股鲜血从她的下身涌出……送到县医院,医生责问怎么这时才来看病?病人难道没有喊过疼痛?“这么大的病,她一分钱都没有花,她从来没对人说过她哪儿疼啊……吊针刚插上,她就走了……”
下葬那天,雨停了,天空出现了难见的彩虹。全村老少簇拥着把三婆的棺材送到坟地。乡路泥泞着,天空却是一片亮丽。这样的情景,送别三婆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站在三婆的坟前,天空的深处,依稀响起三婆对我的问候:
“羊娃,你吃了么?”
(全文6124字)
苏三婆散文
一
四十多年前,冬天,大杂院。
早饭时分,一缕缕冬阳穿过高窗格子,照进了窑里,撒在了炕上、地上,碎金一片一片。土炕中间的木盘里并排放着一碟腌萝卜叶子、一碟醋调辣子面,挨盘边码放着七八个玉米麦子面混合的馒头。父亲和爷爷、奶奶、妹妹、弟弟都围着盘子坐在炕上,我和妈妈坐在灶前的小凳上,手里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玉米粥饭吃着早饭。
突然,门帘被掀开了,三爷进来了。看见他,母亲急忙放下手里的饭碗,起身舀了一碗粥饭,递到了坐到炕上的三爷手里。他边吃边夸母亲熬的粥饭黏糊有香味,抱怨我三婆熬粥饭时把握不好火候,熬的粥饭不黏糯,吃起来没味。我知道,不是我三婆熬的粥饭不黏糯,是她压根懒得做,偶尔做的也是稀汤寡水,也就少了粘稠劲。
三婆,三爷的老婆,名讳不详,村人给起的外号叫“苏三”。这个外号是有来历的,据说有一年县剧团来村里演秦腔折子戏《苏三起解》,有好事者觉得她与苏三的扮演者长相相似,就呼她“苏三”。从此,“苏三”的外号就传开了。
二
听母亲说,年轻时,三婆曾嫁给邻村一个小伙,两人的日子原本不错,夫妻恩爱,家庭和睦,有了孩子后一家人更是其乐融融。
谁会想到,一天,她男人被抓了壮丁。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神经受损了,有些疯癫。婆家人一看这样,马上休了她。被遣送回娘家后,她受尽了白眼。
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我三爷,算是填房。
三爷娶过妻,妻命短,年轻轻的得了紧病走了,留下一个女孩,我的堂姑。她进门时,堂姑已经出嫁了,他们之间少了许多纠纷,但是他俩过得不好,俩人经常拌嘴,原因无外乎三婆的女儿和前夫。
三婆心里一直挂念着前夫,老爱拿三爷和前夫比。前夫高大帅气,有本事,她心里是仰望的。其实,三爷个头也高大,浓眉大眼,也算英俊,但是他脾气暴躁,做事没耐心,遇事爱上火,最主要的是他缺少男子汉的担当,没有责任感,天大的事也不放在心上。三婆清醒的时候是一个正常人,爱打扮,爱干净,还算勤快;一旦病来了,就犯糊涂,控制不了情绪,像小孩一样爱找茬,正吃着饭,噼里啪啦一阵响,碟子碗就被她摔到了地上。每每这时候,坐在炕中间吃饭的三爷脸上阴云密布,眼里能喷出火,半天不说一句话,只闷着头扒拉碗里的饭。
当时,我还小,不太懂,母亲告诉我你三婆本身就疯疯癫癫的,咋能和正常人一样呢?
三
三爷在世的`时候,日子虽说可怜,多少还有个样。
三爷去世后,三婆的可怜日子才真正开始了。
没有三爷了,她失去了生活来源。年龄大了,又是小脚,不能下地劳动,挣不到工分,也就分不到多少粮食。好在当时是大集体,无依无靠的她成了五保户。
靠着生产队的接济,她总算有了一口吃的,只是她身子懒,不愿意动烟火,屋里经常冰锅冷灶。蒸一锅馒头,她能吃上好几天,顿顿开水泡馍。实在扛不住了,就在院子各个侄子家里蹭饭。侄媳里,她最喜欢的是我母亲,在我家蹭饭的次数就多一些。
那个年月,家家日子都紧巴,母亲也是变着法儿填我们的肚皮,玉米面实在揉不到一块,就用手压成饼状煮到玉米糁子里,或者烫面撒点盐放上葱花烙成饼,美其名曰“医生干粮”,三婆最爱吃我母亲烙的这种饼了。母亲也是善良人,每每做好了饼就让我们姊妹叫三婆过来吃,她吃完了直夸我母亲手艺好。
四
晚年的三婆遇到了一件悲凄之事。
她那可怜的女儿在母亲离开后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期间曾患过病。那时,一般家庭里小孩的小病小灾只能自己扛,扛过去了就好了,抗不过去就认命了。她女儿的病扛过去了,可是留下了后遗症,说傻倒也不太傻,说聪明吧也就差那么一点。据说,她父亲也带出去看过几次,只是时间太晚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长大后,奶奶给她找了个人家,家里条件倒不错,可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不把她放在眼里,看她哪都不顺眼,整天不是打就是骂,生了孩子也不让她管。实在在家里呆不住了,她就跑到三婆家来住几天。她很勤快,帮着三婆收拾家里,有时也帮我母亲收拾家务,经常带着我去地里寻猪草。我那时还小,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什么毛病。
可是,命运总是那么捉弄人。
有一天传来消息,三婆的这个女儿失踪了。她失踪了,真的失踪了!后来,我父亲也帮着在周围到处寻找,无果。
女儿失踪后,三婆彻底疯了!
之后,她的行为特别怪异。在村子里看见女孩就往前扑,边扑边喊她女儿的名字。她一出门,就有一群小孩跟在她屁股后头瞎起哄,她就像“老鹰抓小鸡”里的鸡妈妈一样带着他们到处乱跑,和他们一起折腾。
女儿走丢没有多长时间,她也离开了人世。
五
冬日的一天,天气温暖,我打算和家人出去走走,路过小区旁边的广场,那些秦腔迷们唱着折子戏《苏三起解》,唱词飘到了我的耳朵里,把我的思绪带到了岁月深处,带到了童年的大杂院,带到了三婆还在的日子……
拾荒婆散文
昨天早上刚出门,她十分虔诚地递给我一张名片。这下,把我可弄懵了。她是个拾荒婆,经常在我们的小区里拾荒,几乎天天能看见她的身影,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奇怪?她给我名片做什么?莫非受雇于商家?我顿时有些反感。
近些年来,商家的名片铺天盖地,硬往你手里塞,非要掏走你兜的钱不可,烦死人。我刚打算丢掉,她对我说:“是我的名片,不是卖东西的……”她也有名片?出于好奇,我注目看了起来。名片很简单:名字、电话,再什么也没有了。名片的意思告诉我:以后家里卖什么废品给她打电话,她来取。
我在家里是“劳动委员”,任务就是管卫生,兼职是扔垃圾,因为扔东西,妻没少冲我瞪眼珠子,我扔,她还捡回来。也好,这个拾荒婆还比较喜欢我,因为我经常白送她破烂东西,有几次,妻把我送给她的东西还抢了回来。闹腾吧?
望着这张不平常的名片,我的心里热乎乎的。这些年来,接过无数张名片,刚时兴的时候看上几眼,以后基本不看,也真没有法看,都是全国乃至世界级集团、公司的门市头,全是一色的董事长,总经理……只有今天看到拾荒婆的名片,只有三个字――名字,十一个数码――电话号,却是印象最身刻的,牢牢镶在了心上。
拾荒婆五十多岁,长的胖胖的,富富态态的,虽然个不高,身板挺结实,红脸膛,大嗓门,笑起来很迷人,要不是老在阳光下晒,经过打扮一番后,还是挺漂亮的人。每天她早早地来到小区,趁清洁工还没有运垃圾前,从垃圾筒里捡居民扔的她认为可回收的物品。我观察过多次,她最{爱的是矿泉水的瓶子,每捡一个,就好像挖参人挖到千年人参一样,好像打麻将的人抓到“宝中宝”一样高兴。她不但捡东西,还收破烂,小区大,住户多,每天她都能拉出去几车。到了中午,她把家里的老头儿叫来,帮助她清理、分类物品,老两口累了,在荫凉地上铺一块塑料布,边坐下来休息,边啃面包,喝矿泉水,吃喝完,又美美地吸一支烟,那高兴劲,驱走疲劳,驱散了烦恼,好像在香格里拉吃一顿大餐那样高兴,那样幸福。
今天,妻指着楼下的.她告诉我,你经常给东西这个捡破烂的,昨天协助保安抓了个小偷。妻那口气好像要给她颁发奖状和奖金啊?妻话多,又开始叨咕没完没了:我看她就比咱小区的有几个臭钱那些老娘们强,满口脏话不说,年年不愿意交物业费,丢人陷眼的……看妻,又好像是管物业的。爱憎分明,妻就是这个特点。
我把昨天拾荒婆给我的名片给妻子,她看了看,好像宝贝似的的放在了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我知道:妻以后要做些什么的。
二婆散文
能说会道的养父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只要你肯读书,讨米都盘(供的意思)你。就是这样看起来很朴素的一句话,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也让我结缘了二婆。
走进大明小黄村,新家原有三口人,养父七十多岁的母亲和比我大好几岁的女儿,因是同宗同族,按辈份叫养父爷爷。养父能干,木工、漆工、瓦匠……都是把好手,常年在外做手艺,还带着不少的徒弟,正月出门腊月回家口袋里就是没有钱,一辈子也没正正规规地娶过老婆。
堂屋的那头住着养父的二哥二嫂,我叫他们二爷和二婆,他们的四个女儿就依次叫他们大姑二姑……二婆比二爷小十来岁,他们的分工很明确,田地里的活是二爷的,种菜喂猪家务活就归二婆了。
可能是两家堂屋对着的门长年关着的原因,门框上都已经结满了蜘蛛网,各自都是从侧门进出,也从不窜门。二婆家的人多,几个小姑和我的年龄不相上下,一起玩有伴儿,天生爱热闹的我就经常呆在她家。养父的女儿出嫁后,养父回家的日子就更少了,家里就剩下八十多岁的老太和十来岁的我,为了这个家(准确得说也是为了自己填饱肚子)被迫辍学.。
可能是为了自己窜门方便,把两家堂屋对着的门都打开了,自家火坑里的火熄了,跑到对面火坑里把那边燃着的柴抽几根过来,那边菜熟了端着饭碗就挤上那边的饭桌。二婆洗衣的时候,把自己和老太换的衣服一抱丢进她的洗衣盆,一天,看到二婆正在洗衣我又重复昨天的故事,当转身准备离开时,二婆叫住了我:来啊,二婆教教你怎么洗衣服吧。
二婆从一堆衣服中翻出我的一件外衣,在衣领上涂上茶枯后就用洗衣刷刷洗,刷过后还得用手搓揉,洗好衣领接下来就是两袖,一件衣服洗完后,二婆就笑着对我说:来吧,你也试试啊?我随即蹲在洗衣盆旁,二婆从盆里翻出我的长裤,在示范洗一只裤脚的同时把那一只裤脚递给了我,随后,在二婆的引导下我洗了裤腿接着洗好裤腰……二婆给我洗衣不下四年的时间了,已经让我养成了衣服盆里一放就走人的习惯。在她叫我停下不要离开的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十分难堪,当我尝试了怎样洗衣的全过程,在今后的生活中,让我受益一生.。才明白二婆的一片苦心。
小姑出嫁后,养父不在家,老太动不了,我又不会种菜,家里吃的小菜也经常断缺。二婆每天从菜地回来,就直呼我的小名叫我去取菜,不在家的`时日,经常放在堂屋进门的磉瞪岩上。
到了种大蒜的季节,二婆叫上我:没事做啊?跟我去园圃玩吧。到了菜地,有几下猛力的我挖地,二婆在后面把我挖的大块大块的土胚子弄细,像裁剪师一样精心地整理菜地,几条小狗把菜地分成几小块,在平整后的土上刨好小坑,把蒜种撒在里面,我也蹲在二婆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把大蒜种子一个一个的竖插在土里,上面再盖些草木灰.。菜地边上还剩下一小块不规则的空地,二婆没有刨坑,而是顺着坡地的倾斜刨出细细的小沟,细沟里插上蒜种后,再撒把其他的菜种。
回家的路上,我不解地问二婆:一块地有的刨坑有的刨沟,多麻烦啊?二婆告诉我:方方正正的地刨坑好,边角的地刨沟就不显得浪费,在上面撒把菜种几天后就可以吃新鲜的菜苗。随后,还告诉我平整地怎样分块,斜坡地怎样理排水沟。进屋后,把剩余的蒜种给了我的同时,还给了我许多有萝卜种,白菜种……没过多久,也吃上自己亲手种的小菜。
二婆喂有一头母猪,猪崽像草鞋棒头一样漂亮,真的是人见人爱,见我喜欢就对我说:把小猪崽给你一个,你去喂,猪钱赊着,有了就还.。我真的不敢答应,因为自己人都养不活怎么还敢喂猪?二婆看透了我的心事:平时自己喂,出门有事去了我帮你啊……
寨上人经常说:宁愿少一斗,不愿添一口这不无道理,喂了小猪,平时得扯猪草,早晚少不了一桶桶食料,农忙时,田里的秧地里的草真的是一天两头黑,为赶季节时常就与人换工,家里本来就我一个劳动力,自己当然得亲自下田下地,一日三餐的饭菜和早晚喂猪的杂活就落在二婆的身上。
快过年了,二婆请人杀年猪,我把自己喂的那个猪也一并杀了(实际上有一半时间是二婆帮忙喂养的),百来斤肉,和二婆喂养的几百斤猪相比是差远了,但我已经满足,把猪身上最好的肉砍了几块给二婆,因为我没给她买小猪的钱。
或许自己懂事了,会说话的养父他编的故事再好听已经感动不了我了,每年出门前总说能挣好多好多钱.,年底回家空着口袋不上算,没钱还帐别人还来家提腊肉、挑谷子,经历这样的情况,二婆帮我点燃的希望之火被养父无情浇灭了,对这个家我彻底失望,无奈的我与养父分家再一次走进学校,犹如水田中的一片红萍,漂入人生的江湖。
离开了二婆走进学校的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亲生父母总说我不听话,又怕和养父发生矛盾,不敢管我,二婆想管我,和养父关系一直不好,也不便说什么,此时的我所有的时间就只能呆在学校.。
一天中午,我正在教室做作业,一位同学告诉我:快去,你妈看你来了。走出教室,看到一个和我母亲一样朴素的妇女,但不是我母亲——是二婆,她把眼眶红红的我拉到一边,从背篓里取出了一双布鞋和两罐头瓶干酸菜递给我。
几年寒窗的我还是没有走出大山,总有了份养活自己的工作。第一个月领了九十九块钱的工资,花了十多块买了段衣服布料送给二婆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生气的样子:自己手边钱不宽余,年纪也不小了,钱攒着该讨门亲事。村小呆了一个学期到乡完小,乡小教了半年调到了镇上,结婚的时候,养父没见着背影,二婆带着寨上的父老乡亲点着“嗵、嗵、嗵”杆炮给我恭贺,。
二爷病故后,几个姑姑都出嫁了,家里就剩孤独的二婆,儿子出生不久,接到去吉首大学脱产学习三个月的通知,二婆提几只母鸡背半背笼鸡蛋来看月。请求二婆在家住段时日,帮我照看妻儿。二婆爽快地答应了,在我学习回来的第二天。二婆背着被篓回家了。
阳历三六九镇上逢场,寨上来了一位大叔在我家吃饭,趁这机会,我和妻因为孩子的事争吵起来,并扬言要离婚,大叔知道我们争吵是没人带孩子,告诉我们:回去给你二婆说一声,叫她来给你们照看孩子。
第二天下午,走了七十多里山路的二婆再次圶进我的家门,当时正逢秋天收粮,在粮站上班的妻真的很忙,刚开学的我在学校也是早出晚归。妻收粮工作结束后,二婆又嚷着要回家,怎样劝说都没办法,给她点零用钱一分都不拿。说真的,舍不得二婆离开但又留不住她,往后的日子,一有时间就往她家跑,上厕所的路上装上路灯,买了几圈水管子把水引进厨房,秋天就为她备好冬天的木炭和干柴。
几年后,调进县城的我离二婆越来越远,修了房子后,无数次接二婆来住就是不肯。逢年过节总掂念着她,无奈的我只能带着妻儿去二婆的木房子陪她聊聊天。
前年,寨上的大叔打电话来说二婆病重,我随即驱车赶回二婆家中,躺在床上的二婆见我来了,伸出干枯的手,摸着我的头说到:你这鬼老壳就是讨人喜欢,要不是我和你养父搞不来,你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说着的二婆又哭了起来,我拿出餐巾纸赶忙擦去二婆眼角上的泪珠子。把她抱在怀里,她刚歇了口气又道:和你媳妇吵架要我带小孩子肯定也是你搞的鬼。
二婆病故了,几个女婿都不是本地人,丧事的操办和策划就由我负责。她生前就和我说过,百年之后要和二爷合葬在一起。
二爷葬的那块墓地划责任山的时候划到另外一个山寨,听旁人说那家主人很不好说话,为了却二婆的最后心愿,我点着松明火把,踏着幽光幽光的青石板,翻过一座大山去找责任山的主人商谈。
这主人真的不好说话,好话说了几箩筐,给多少钱也不卖,绝望的我想起孤苦的二婆,死后连一块墓地也找不到,想到她手把手的教我洗衣、种菜、喂猪,我实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双膝跪在主人面前,头贴地板,双手着地,没有任何语言地嚎啕痛哭……
夜深人静了,我的嚎啕之哭声惊动了整个山寨,在我的身边围观了越来越多的乡里乡亲,或许是我的孝心和真诚感动了寨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他们出面帮我劝说主人,主人红着眼眶把我拉扶起来,同意我使用墓地的同时还不收一分钱,我很感动,伤心的泪水变成无数的感激的泪滴,向在场所有的乡里乡亲磕跪至谢后,站起来又深深地鞠上一躬。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天,为了一个和自己没有一点血缘的二婆,跪地求人。我知道什么是尊严,也理解什么是颜面,但就是再跪一百次,再哭一千回也报答不了二婆给我的慈母之恩。
吧婆经典散文
吧婆一词,在现代派的摩登词典里,应该是对大酒店或茶楼里的吧台小姐们的所谓敬称吧。但我所要说的吧婆却是一位先生,因他有一个句句不离口的口头禅:“他妈的这个吧婆的世界,到处都是骗子在招摇撞骗”。因此他便也有了“吧婆”这个“雅号”!
“吧婆”姓张名举,来自遥远的新疆石河子,父亲是当地某团场的场长,因此他有优厚的条件来名城西安读书。“吧婆”五官长得也算标致,只是说话油嘴滑舌,让人感觉像个不三不四的人。他爱讲些风言风语哗众取宠,常会冷不丁冒出几个滑稽的词语,让人家忍俊不禁。真正认识吧婆的滑稽是在“莺声燕语”的表哥“鸟人”的一场生日patient上。那次大家聚在“鸟人”的租住屋里,在“荷花”、“黄花菜”和“莺声燕语”等几个女生,手忙脚乱的炖鸡、做菜时,男士们赶闲无事,都在对“鸟人”写的书法品头论足。“蒙巴特”对其中的篆字“天道酬勤”不认识,正在请教“师爷”。谁知“吧婆”阴阳怪气的冒出一句:“哎呀,我的天哪!还真是他妈的这个吧婆的世界!这些字连原始人都认识,竟然有现代人不知道?真是天大的笑话!看来某些中国人真是退化了!鲁迅先生真是高明,早就看出来了,怪不得九斤老太会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大家当即哄堂大笑。弄得“蒙巴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吧婆”学的是新闻专业,喜欢写一些豆腐块的小文章,所以和作家班的高材生“鸟人”也成了好朋友,他们都是校文学社的骨干,共同组建了西部文学社,并主办着校刊《青春文学》。
“鸟人”来自甘肃名郡古甘州城——张掖地区的昭武(临泽)县,一个文化气氛很浓厚的小城,那里山清水秀,被古人誉其为塞上江南。悲壮的红军征西史,就终结在那里。“鸟人”每次提起那段“苦战临泽,血战高台。”的历史,就义愤填膺。对马步芳的马家军,恨的咬牙切齿。当然对于红西路军的惨败,除了马家军的凶残,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但以“鸟人”的话说,却是西路军的惨败都是家乡人的懦弱和逆来顺受,不敢抵抗邪恶势力的侵蚀、压迫,和西路军并肩战斗造成的。所以,他在骄傲家乡有《老子与怀柔》、《霍去病征战双墩子》、《张骞与威虏墩》、《狄青盗宝双泉堡》、《张三丰与聚丰塔》、《仙姑寺的来历》等悠久历史典故的同时,也痛恨家乡人甘于忍受压迫,不敢反抗压迫,才使凶残的马家军阻截了西路军的征西,导致全军覆没。因此后来“鸟人”便狂言,要以惊天地、泣鬼神的豪情,改写家乡人懦弱的性格为荣;要以红军战士的敢于拼搏,宁死不屈为荣。他说比较喜欢《水浒传》里的李逵,敢于和一切邪恶势力做斗争,所以见了人总喜欢称别人“鸟人”。起初有人不理解“鸟人”是什么意思,他便解释“鸟人”其实就是好人。因此,一来二去他自己倒有了“鸟人”的称号。“鸟人”和“师爷”、“黄花菜”、“蒙巴特”、“荷花”,都是在“星星杯”全国文学大赛上获奖后,来古城上作家班的,因为作家班人少开不了班,所以并如中文系的汉语言文学班,也所以他们都是《青春文学》的编辑、记者、笔杆子。虽然文人们一般穷酸又傲气,私底下谁也不服气谁,但面子上因为“鸟人”还出过一本诗集,再加上年纪都比他们要大,所以他们也都对他比较尊重。再说他又是文学社的顾问,名誉主编,因此大家也都拿他很当那么会事。文学社大事、小事,社长“荷花”副社长“师爷”、都会向他来请教。“荷花”来自西子湖畔,名字叫张芙蓉,芙蓉也是荷花的别称,所以她有了“荷花”的.美称。“师爷”是来自浙江绍兴的王炎,绍兴自古出“师爷”,又因为文学社的出谋划策少不了他这个副社长,因此他就叫“师爷”了。那一段时间,学校里突然刮起一阵风,特别喜欢给人起外号,谁要是没个外号,反而没面子似的。所以几乎各个社团的成员都有外号。“黄花菜”是宁夏人,听说她的家乡特别盛产“黄花菜”,因此她成了“黄花菜”的代称。“蒙巴特”毫无疑问是内蒙古人,性格豪爽,为人大大咧咧,不知谁问起“巴特”是什么意思,他不厌其烦的一解释,结果他自己就变成了“蒙巴特”(蒙古人巴特简称)。这么一大帮人聚在一起,自然很有意思,尤其又是一帮文人,聚在一起就更热闹了。
他们本来就成天想着一些找乐子的事,这次听说“鸟人”要过生日,自然想借机聚一聚,热闹热闹。“吧婆”历来是大家的笑料,这样的聚会当然少不了他。那天“吧婆”对“蒙巴特”的取笑,引得大家开怀大笑,自然招来了厨房里忙活的几个女生的注意。“莺声燕语”小燕子一样的飞出来,急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师爷”连忙打圆场:“没什么,没什么。”而“吧婆”一见到花蝴蝶一样的“莺声燕语”,一下子僵直在那里,手足无措,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大家看着他滑稽的样子,一下子又哄堂大笑。“蒙巴特”伺机反击到:“没什么,美女妹妹,我们的吧婆兄弟得了花柳病,旧病复发,又思春了。”听完这话,“吧婆”竟头一次没有反驳,搔搔头皮没啃声,大家都觉得十分奇怪。自此不知道什么时候,“吧婆”迷恋上了“莺声燕语”,还有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莺声燕语”的父亲原是甘肃玉门油田的石油工人,后来跟随钻井队转战东北大庆油田、湖北江汉油田、最终落户到了河南中原油田。后来考中被油田系统招考委培的播音员,来到了古城西安读书。“莺声燕语”生的娇小玲珑,相貌俏丽,语音甜美,尤其从小一直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所以说话字正腔圆、莺声燕语。名字也如其人楚楚动人——梅丽。“吧婆”自从见到这个梅丽,眼睛就挪不了窝了,一个劲的向人家瞅,还殷勤的问人家小姑娘的名字,夸人家语音甜美,说话真是莺声燕语,可人家就是不告诉他,还不许别人告诉他,所以“吧婆”只好称呼人家“莺声燕语”,这一叫不要紧,从此梅丽在大家嘴里成了“莺声燕语”。
梅丽和表哥以前没见过面,小时候只通过信,见过照片,后来通过书信才知道彼此都在西安读书,才联系上。这次“鸟人”过生日,特意从广播学院赶过来,也才和他的这一帮子文友欢聚一堂。没想到“吧婆”对她一见钟情。“吧婆”本来一向对人没个正经,不分大小,可自从见到“莺声燕语”,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斯斯文文,中规中矩,让大家都不觉十分好笑,戏谑他是花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谁知“莺声燕语”离开时,“吧婆”甘做护花使者,执意要送人家回学校,还说替大哥送表妹义不容辞。人家不容许,他竟然偷偷跟到了学校。回来后,接着和“鸟人”、“蒙巴特”他们喝酒,酒酣处“吧婆”和大家较上了劲,还扬言追不到“莺声燕语”,就放弃大学生涯,到四处去流浪,甚至在人间消失。他还说新疆人巴郎仔都是儿子娃娃,说话算话,绝不悔改。他的狂言激起了“蒙巴特”的狂攻:“此话当真,若做不到不是男人,学司马懿从此只许穿女人的衣服。”“吧婆”还当即和“蒙巴特”击掌拉钩,邀众人为证。“鸟人”的生日patient,因一帮子西北人都善于饮酒,赌酒达到了高潮——变成了“赌气”。
此后,就听说“吧婆”三天一情诗,五天一情书,对“莺声燕语”张开了狂追,还隔三差五到人家学校送花,托“鸟人”当媒人,但后来终于没有打动“莺声燕语”的芳心。寒假过后迎来新学期的时候,文传院的校园里再也没有见到“吧婆”的身影,有人说是“吧婆”追不到“莺声燕语”,信守承诺自动退学了,也有人说“吧婆”报的新闻专业停开了,本来就属于违规操作,学生们全属于上当受骗者的行列。虽然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但“吧婆”真的是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
婆太散文
想写这篇短文已经很久,两年前就酝酿要下笔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下笔,对婆太的那份情只能放在心底。这次清明节回家,有了想法,就下笔了,算是为她追忆生前点滴了。
——题记
记得读初中的时候,家里爸妈和大哥都出去广东打工,在家时间看到最多的人应该就是婆太了。因为初中要补课,每次只有月假的两天时间才能回家一趟,停留在家的记忆不多,婆太却依稀在我脑海中浮现,带着点点的追忆、心痛。
每次提着书包回家,总是能看到婆太在天井、厨房之间忙活,八十多岁的身影鞠着腰,带着盘着簪的满头白发,在阑阑珊珊的走着。婆太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只是耳朵有点聋,不大声的跟她说话太不会听清楚的。当我走进家门时,我知道婆太却是不知道的,我习惯大声的叫了一声“婆太”,我知道她听不清楚,重复叫第二次她才抬起头,看到每次都布满笑容却有着岁月痕迹的脸,她呵呵的笑了,我也笑了。每次回家,我都能感觉到她的宽怀的真实的笑容,我拿着在街上买的'香蕉,给了婆太她和公太,知道她们的肠胃都不是很好,人老了多多少少肠胃功能不太好,就香蕉合适老人的口味。
在家的时间不长,只有两天。
早上我习惯性的七点半起床,乡下的清晨空气很清新,鸟儿都在鸣叫,声音很清脆。。起来时已经看到婆太坐在大厅的侧门的凳子上拿着梳子在一丝不苟的梳理着满头银发,一梳一梳的用簪子盘起银发。婆太的身体一直很好,平时都是自理生活,家里的爷爷、叔公都叫婆太别干活,有他们供养到百年,可她一直很倔强的自理生活,用她的意思就是“活到老做到老”。其实我知道,婆太从民革时就一直为了她的七个孩子操劳惯了,坚强惯了。
高考,那年我落榜了,考到了一个大学的专科,那时的想法只有出去打工,七月我就到了佛山我大哥那里打工,一直做了一个月的小工生活。八月,一个让人心烦的月份,也发生了伤心的事情,婆太住院了。我是从大哥的口中知道的,八月的太阳太毒了,毒到让我去恨他。婆太是因为晒农作物而造成心脏衰竭的,爷爷当时也一直阻止婆太不要去晒农作物。可她却说,她不出手不放心。晚上婆太身体就感觉不舒服了,坐在椅子上就起不来了,那晚,家里的全家人都惊动了,半夜送她上了市中心医院。爸妈,叔婶第二天都回去照顾婆太了。一周后婆太坚持不要住院,她说在家我安心。我也在一周后,工作单位的辞职已经下来,就赶回家了。路上,我想了很多,见婆太我要怎么跟她说话,我又应该做什么。
那天到家,行李没放就跟着妈妈去婆太的床前,我看到,婆太的银发不再盘着,是她没精力再理银发了吧,她躺在床上,妈妈跟婆太说:“啊婆,阿二转到了”。“婆太,我回来了”。一句话,我再也想不出要讲什么了。婆太轻声的叫妈妈扶她起来,婆太用了很久才坐起来,妈妈也怕太用力弄痛她。“阿二,婆太没有多少时间在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想到的就是“婆太会长命百岁的”。后来,不知道是怎么结束和她说话的,好像是她要休息了吧。
那晚我睡不着,想了很多,也失眠了。后来我还是重新去读书,上了南宁读大学专科。一直到去南宁之前,我天天都在和婆太聊天,呆在可以听到她叫“阿二”的地方。
月30号十点四十三分。在上课,手机突然的响了起来,电话的另一边,爸爸的话让我心头一堵,婆太去了1一直不敢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以前一直跟大哥说,要看着大哥结婚,要做老祖宗的婆太去了,心里却不自然了。婆太最后还是没有等到大哥娶媳妇的那天。88岁的你,七个孩子的你,七个孙子、四个重孙的你,我多么希望你能看到曾孙啊!
今年清明节,妈妈不在家,却发了信息给我,说:“如果拜祖后,去不了为婆太清理坟墓,就要记得买好七色纸烧给她,婆太生前最痛的就是你和你小叔了。”我都知道,老爸就说过的。因为我不在家在南宁读书的时候,小叔在海南读书的时候,婆太天天念得最多的就是我们两的名字“阿二、阿朱”。
今年清明,拜了族上的祖坟,婆太的后人挑着有烧鸡,猪肉,香烛元宝的担子祭拜她了。草长莺飞,今天的日子好像比平时长了,坟头上荒草也见长了,旁边的桉树林也比两年前的要高大了。
那年,你就安详的睡在了棺材里,我默默的将话放在了心里,没有开口,我知道,就算我开口你也不会醒来的。
那年,我去送丧出山,这里荒草丛生,山腰没有几个坟,几年却是添加就几分销寞。
那年,我还是你眼中的孩子,你一直看着我长大。
一年,又是一年,我会长大,你在西天的话,我会让你看到“阿二会长大的”。
上学校的时候,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婆太,我去学校了。”
家婆散文
开篇,先解释下何为“家婆”,家婆既不是外婆,也是不奶奶,顾名思意,她即我家里的婆婆。
家婆出于上世纪60年代,初中文化。其人性格温和,安静,平日里言语不多,瘦弱的中等身材,实属一平凡的农村妇女。和旁人没什么不一样,然而她却是及为不平凡的。早己过不惑之年的家婆,一生养育了二个儿子,即我的爱人陈伟和弟弟陈涛。据说爱人小时候很是调皮,贪玩,虽聪明,但常厌学,读书到初二说辍学归家,没少让家婆操心。弟弟却积极进取,连年成绩优异,一举爬到象牙塔顶端。让家婆欣喜不己,家婆非常疼爱她的孩子们,每当冬日,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四筒大炕上时,爱人和家弟就撤娇,让家婆为其备晚餐。本来相夫教子,是我这为人之妻应尽的本份,然而,我也由于某部连续剧的吸引,赖着热炕懒着动弹。家婆却毫无怨言,悄无声息地溜下炕,穿上她自己亲手做的棉布鞋,静静地走向了冰冷的厨房……一刻钟后,热气腾腾地炒面条,可口的桨水菜,就放在了炕沿上,且几十年如一日。两个大男孩就毫不客气地享受起了美味。
腊月,我分娩在即。全家未归,唯我和家婆同居一室,夜里我们如多年未见的知己一般,聊至深夜。言语之中,我感到她对于我的分娩很是担忧,常常为此彻夜不眠。而我由于是初次怀孕,对将要经历的一切却是无知的,很茫然,天真地问家婆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家婆却笑而不语,后只补充了句“一切有我呢,放心吧,孩子”
分娩的日子如约而至,我的宝宝赶在虎年的最后一天降生了,这是上帝送给我们全家最好的新年礼物。小家伙刚出生就会笑,且小眼睛睁得大大得,好像要好好看看她的父母以及这美好的大千世界,我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幸福之中,己忘记了先前所经历的巨大痛苦,护士将我推出产房的那一刻,家婆忙拿出我结婚时的红盖头,捂在了我的脸上,我知道她这是怕我受了风寒,落下月子病。
春节,我和爱人、家婆,三人在咸阳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妇产病房里,渡过了最难耐五天,期间宝宝的一切都由家婆打理。早上7点,宝宝洗澡、8点打早餐、9点母子量体温、10点冲奶粉、换尿不湿,等等。此类烦锁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以至凌晨以后。
她刚一打盹,只要听到宝宝的哭声,家婆立即会从梦中惊醒,去照顾宝宝的一切。看到宝宝 ,家婆高兴地乐开了花,和宝宝“说话”逗宝宝笑,她被无穷地幸福包围着。
年,宝宝一岁多了,我也该“重返江湖”为生活奔波了。经人介绍,我在镇上进了家建筑工地,成为了32位建筑工人的灶傅。一日三餐,我蒸馒头,擀面条,切菜,炒菜。我用自己的勤奋征服了所有挑剔的眼光,成为队里最年轻的小灶傅。
某日,家婆上街赶集,提出想去我的工地帮帮忙。我再三推辞,可她还是在我侄子的带领下,步入了我的工棚。她看着眼前两大盆发好的酵面,再环顾四周,看看工人的通铺,以及简陋的炊具,便默默地挽起袖子,和我一起接面,蒸馒头。临别时,家婆的眼眶湿润了,说:“要是累了,咱就别做了,回家去吧!我让伟打钱给你用”我笑而不语,只是向他挥了挥手,家婆和她的'自行车就消失在了乡间小路的尽头……
我是一个不安份的人,总喜欢折腾,心比天高。灶傅的工作量是相当地大,做32个民工的饭,仅1200块钱的薪水,的确是少了点。我萌生了向老板加薪的念头,然,此举未果,我毅然选择了离开。
数天后,听妹妹说她同学要将城内营业中的馒头店转让,费用也不太大。后我便找家婆商量,她说我只负责看娃,如你接手,我无闲暇给你帮忙,伟也有工作,你自己慎重考虑,一旦陪本,你是否能承受起打击?我听后撂了句“前怕狼,后怕虎,怎能做成事”便再也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独下彬县,将此店接了过来。由于此前有做饭方面的经验,馒头店对于我来说可是轻车熟路。5月1日,没有鞭炮声,没有祝福声音,我的实惠馒头店开业了。
起初家婆买馒头很不好意思,时而找错钱,时而数错数,常令人啼笑皆非。每天凌晨三点,家婆便陪我起床,生火,接面,做馒头。当天空由黛青色,渐渐变为鱼肚白时,我们娘俩己将上百个热气腾腾地馒头,整齐地码放在了案板上,接下来便是一天之中最忙碌的时候了。宝宝也醒了,既要买馒头,又要做馒头,既要照顾宝宝,又要招呼来店的顾客,常常忙得是焦头烂额。然,家婆却无半句怨言,只是默默地陪伴着我,风雨兼程,同甘共苦同,一起感受着我的感受,痛苦着我的痛苦,快乐着我的快乐。中午,她尽可能让我多休息片刻,而她却抱着宝宝看着店门继续买我们的馒头。
数月后,家婆告诉我,她可能不能再为我继续照顾宝宝了,我顿感情况不妙,经再三追问,才得知,她身体及度不适,且患了严重的妇科疾病。闻此消息后,我的情绪坏到了及点,我感到自己的天塌,我好想在无人的深夜大哭一场。可以说为了家婆的病,我曾独上高楼,一度“为伊消得人憔悴”。我祷求上天让她快点康复,不为别的,就为她能好好地享几天清福,看看家弟毕业后的情况,见见她未来的二儿媳妇,让我和爱人好好地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可是她确实病了,这病来的是那么的突然。让我们家的天空阴云密布。生病期间,她的情绪十分消极,总念唠着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弟,他还未毕业,未成家,他一个人很懂事,也很可怜。且没有为我将宝宝看大,她很自责,像个无助的孩子。我总安慰她,会好的,一切都会和过去一样,顺顺当当地。
次日,家父带着她去咸阳就医。车经东桥十字,来电通知我去接宝宝。一刻钟后,草绿色的公交车驶放了我的视线,但在距我10米之外的路边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孩,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她步履蹒跚地朝我所站立的方向,一路小跑着过来,定睛一看,正着家婆。刹那间,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之情,我的双眼湿润了。平日里,为了生活中的大小锁事,两人难免高高低低,挣得脸红脖子粗的,如今她病了,却还不忘记为我照顾宝宝,我也小跑着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小孩及包裹。她匆忙叮嘱我小孩的衣物及作息情况后,便转身又上了车。车经我身旁时,心酸又一次袭上了心头,泪水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忙将身上仅有的200块钱,从车窗外仍了进去,并嘱咐家父一定要将她的病医好。绿色的公交车,渐渐消失了,我抱着宝宝在十字路口站了好久好久,任由自己的思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将关于家婆的往事一段段地在脑海里回放。
感谢上帝,家婆的病,经医生精心调理,现己完全康复,我的心也如石头落地一般,踏实了许多,我不再感到惊慌失措。
半年后,由于人员紧张,我忍痛割爱,将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馒头店转让他人,自己则又上班了。
前两天准备休假,致电询家婆,需要什么,以便我稍回家。她说什么也不缺,我就买了箱奶粉及日用品和水果。到家后,家婆将我带的水果剥开,一个劲地喂宝宝,我也剥了一根香蕉给她吃,她却说,“我吃宝宝剩下的,他一个人吃不完,总浪费了”我听后心里五味杂尘,一时语塞!
中午她亲手擀了可口的面条,并为我专门蒸了两个鸡蛋,并嘱咐我多吃点,饭间,她一直在喂宝宝饭菜,念唠说,丽这次回来胖了许多,多么朴实的感情。农村妇女招待客人或至亲的人儿时,常常就是一碗美味的手擀面,或是自己家老母鸡,生的两个土鸡蛋。我趟徉在无限的母爱之中,感受着融融地亲情。细长的面条如同棉延无期的爱,咽到了我的肚子里,同时也温暖着我初春的心灵……
相处的时光总里那么地短暂,饭后我将继续起程上班。家婆抱着宝宝将我送至十字路口,并追出好远好远。我想这每一步丈量着的都是父母对自己无限的期待。随着宝宝的追哭声,我沉重地挥了挥手,踏上了远去的车辆。路口只留下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其实父母对子女的爱并非都是轰轰烈烈的,有时它就隐藏在某个细微处,需要我们用一生来品读,用一生去求征。
华灯初上,难以入眠,眼前又浮现出家婆的点点滴滴,思绪万千,便任由往事变成一串串记忆的文字,由笔尖缓缓滑落。将往事一遍遍重温,将爱一次次地回味。几次禁不住热泪盈眶,心潮涌动……
感谢家婆为我养育了优秀的爱人,聪明的儿子。为我的世界撑起了一片天空,为我的家庭注入了浓浓的爱意。愿天下所有的父母平安度春秋,愿所有的子女都能细细体会“百善孝为先”的涵意。并用心去品读父母那份沉沉的爱。莫等到“子欲孝而亲不待”时才追悔莫及!
回婆婆家-随笔散文
又是快俩月没有回婆婆家了,老公不在家,总感觉去婆家有些生疏似的,结婚十几年了,在心里却还是不能把婆家看作自己真正的家,说起来,我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媳妇。
婆婆身体不太好,有老年性慢性支气管炎,当我刚刚怀孕时,她就利索的提出“我可给你们看不了孩子,生下孩子你们自己想办法!”或许是因为当初年轻气盛,记得当时我很是不满,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在我听来就是不想我生下这个孩子?可这孩子身上也留着你们家的骨血啊!很想好好的理论一番,可身为一个在职职工,又不想像农村一些媳妇那样,为了一点小事,和婆婆吵来吵去,于是,我选择了默然。
生下女儿后,婆婆果然如她说的那样,只有在我们出院那天来过一次,然后满月来了一次后,就再没出现。那时老公出差没有回国,我妈一个人陪我住院出院,又伺候月子,原先健康的身体也承受不了那么辛苦的操劳,小月牙小时候又特淘气,动辄哭得惊天动地,一晚上要醒五六次,醒来就哭,一时半会都哄不欢喜,我想或者她和我一样委屈,因为自己来到这个世间,爸爸竟然不在身边……唉——
或者就是那时,心里已慢慢滋生了委屈和怨恨,一直以来,对婆婆怎么都无法做到亲近,虽然只要老公休假,我们都会一起回家,但总感觉那家是我的驿站,我只是陪同最亲的人一起出现而已。
每年春节回婆婆家,在我都是一种勉为其难,曾经也对老公抗议“凭什么年年都要回你老家过年,就不能回我的老家?”老公却总是笑笑:“姑娘出嫁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回娘家过年?更何况你家弟妹什么的,也不会愿意你回去啊!万一来年人家家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不都赖你回家过年过的?”心里恨恨着这些封建习俗,却也不得不同意他的观点,唉——几千年的封建礼教,女人出嫁从夫,不管怎么样给女人提高地位,这些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在人们的大脑中。
好在我这个人好面子,即使在心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个家等同于生我养我的那个家,却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一是觉得老公一年到头难得在家过个团圆日子,不想让他难过;二是总把自己的位置抬得很高,不想让老家的一些人看轻了我;为了面子维持着这份风度,倒也相安无事,亲热有加。慢慢随着女儿长大懂事,婆婆对孩子也是真的想念疼爱,每次回家,进门就拉着她的手问寒问暖,对我这个儿媳妇也渐渐亲热起来,家中有什么事也喜欢和我聊聊,问问我的意见……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们俩都疼爱着同一个男人,不管是我,还是婆婆,都不愿意看到我们疼爱的那个男人为难吧,所以我们渐渐学会了包容,学会了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这样,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之间的心结渐渐融化在琐碎的嘘寒问暖中,而回这个家,在我,也渐渐变得理所当然……
只是——无论和婆婆的关系做到了怎样的融洽,在心里还是不能把婆婆的`家看作是自己的家那么纯粹自然。每次回婆婆家,都要斟酌思考几次后才会成行,而回自己老家,却往往兴之所至,随时想去,开车就走,或许人都是这样吧,有时候并不是刻意的,但心之深处,却不知不觉已分了远近亲疏……
人们常说婆媳相处是一门很深的艺术,我却觉得婆媳双方最重要的是:双方是不是真正爱惜那同一个男人,因为婆媳之间的联系就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聪明的男人会用他的聪明智慧调和他生命中的这两个最重要的女人,只要打开两个人的心结,那么回家——就不会变得那么勉为其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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