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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诗歌中的“盛唐之音”
谈到李贺诗歌特点,人们经常会用什么词来形容呢?李贺诗歌的特点是什么呢?
论及李贺诗歌特点,人们说的最多的就是“雄奇险怪”、“虚荒诞幻”,最早提出这一说法的是晚唐的杜牧,他在《李长吉歌诗叙》中说:“鲸吸鳌掷, 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1元代辛文房《唐才子传》也说:“贺诗稍尚奇诡, 组织花草, 片片成文,所得谐惊迈, 绝去翰墨畦径, 时无能效者。”观李贺诗歌,这一特点确实十分突出。当然,这只是李贺诗歌的主要特点,除此之外,其诗歌还具有平淡自然、风骨劲健等盛唐诗的特点。
盛唐是一个诗人陪出,诗歌极度繁荣的时代,后人在形容这一时期的诗歌特点时往往用“盛唐之音”加以概括。吴相洲先生把“盛唐之音”概括为四个特点:骨力遒劲、兴象玲珑、神采飘逸、平易自然。2中唐诗人群体回看盛唐诗歌,深感好题材、好字句都已被盛唐诗人写尽,于是就别辟溪径,朝另一方向发展去。3李贺就是其中一位,他的一部分诗歌确实与是卓尔不群,与盛唐诗风大异,显示出创新的特点,但作为一个离盛唐未远的诗人,李贺诗歌也不可避免的受到盛唐诗风的影响,呈现出“盛唐之音”的特点。下面就具体论述。
一、骨力遒劲的特点
所谓骨力遒劲,“是指盛唐所普遍具有的宏伟壮丽、骨气充盈的特点。具体表现便是神完气足、意兴超迈。”4从中唐诗人的整体创作来看,诗歌中具有骨力遒劲特点的已经不多,因为中唐诗人们所处的残酷黑暗的社会现实使他们过多的关注自身的存亡,而很少有盛唐诗人那种积极进取的精神了。吴相洲师认为“遒劲骨力的普遍丧失,是中唐前期诗歌相对于盛唐发生的最大变化。”“到中唐后期,社会稍趋安定,……诗人折精神境界也有所提高,作品中的风骨也随之加强。”并认为“其中最接近盛唐风骨的是李贺的一些诗作。”5下面就来具体分析一下其具有“风骨遒劲”特点的诗作。如《南园》其五: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此诗表达了诗人渴望平定叛乱、建功立业的理想。诗歌气势奔放、一气呵成,语句中充满豪迈之情,有种昂扬向上的精神。与盛唐诗人王翰的“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颇为神似。
此外,《马诗》其五也能体现出风骨遒劲的`特点: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此诗前两句描绘出一幅境界阔大壮美的图画:黄沙万里,在月光的照射下像是一片片白雪,十分壮观,颇具盛唐气象。燕山之上的一弯新月,又给此景铺上一层清凉的感觉。后两句是抒发自己沟望建功立业的愿望。和“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所表达的意思一样。
此外,李贺还有不少诗歌或诗句都具有盛唐诗风的特点。如《秦王饮酒》:“秦王骑虎游八极, 剑光照空天自碧。”气势何其奔放,语言何其豪迈,真是“气吞万里如虎”。再如《走马引》:“我有辞乡剑,玉锋堪截云。襄阳走马客,意气自生春。”《白虎行》:“渐离击筑荆卿歌,荆卿把酒燕丹语。剑如霜兮胆如铁,出燕城兮望秦月。”可谓是“神完气足、意兴超迈”。从以上例子来看,李贺诗歌确实充满了盛唐诗人的骨力遒劲的特点,有些诗句也丝毫不亚于盛唐诗之作的豪迈。
二、平易自然的诗风
把“平易自然”这种诗风用在李贺身上,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因为李贺诗歌一向是以“荒诞虚幻”而著称的,“平易自然”好像离他太远了,但如果仔细查看李贺诗歌,还是有一些诗作呈现出这种风格的。如《南园》其一:
花枝草蔓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
此诗有时光易逝、青春不在之感。一朵朵鲜红的花朵像少女粉红的脸腮一样可爱、美丽。可是花虽美丽,怎奈好景不长,日暮时分,花朵即随风飘落,凋落了一地的灿烂,给人以淡淡的忧伤。诗中将花朵比喻为“越女腮”,是化用了昭明太子《十二月启》中的诗句:“莲花泛水,,艳如越女之腮。”而李贺的诗句更具灵动之感。
《南园》其八:
春水初生乳燕飞,黄蜂小尾扑花归。 窗含远色通书幌,鱼拥香钩近石矶。
此诗所展现的是一幅自然山水图景:碧绿的春水随风荡漾,燕子在春水边盘旋,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多么灵动的景色啊!在这样怡人的景色中坐在水边垂钓,是何等的惬意。此诗不追求技巧,不刻意雕琢,完全是随心而出。虽然中唐其他诗人也有追求平淡自然的,但读来总觉的有刻意雕琢之感,如韩翃《宿石邑山中》:“晓月暂飞高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司空曙《云阳馆与韩绅宿别》:“孤灯寒雨照,湿竹暗浮烟。”这些诗句“读来也不失平淡流畅,但总是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工巧。”6与之相比,李贺此诗就自然多了,而且意境上也与王维、孟浩然的山水田园诗有相似之处。
再如《南山田中行》:
秋野明,秋风白,塘水漻漻虫啧啧。 云根苔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 荒畦九月稻叉牙,蛰萤低飞陇径斜。
开篇从大处着手,写田野的开阔、明静,风清月白。池塘中的水又清又深。用平白的语言展示给人们一派秋夜田野风光。此诗境界幽境,令人回味无穷。
当然,李贺作为中唐诗人,大体上已经摆脱了盛唐之风的特点,更多的是另辟溪径,而形成自己“险怪”的诗风。决定诗人写作风格的因素有很多,主要的几点是行为风范、思想性格、精神境界,盛唐诗人那种“好为帝王师”的风范,积极向上的精神境界都决定了盛唐诗人们的诗歌呈现出骨力遒劲的特点。而李贺是的思想性格和精神境界都和盛唐诗人有了很大差别,虽然也有的诗歌呈现骨力遒劲的特点,但已缺少盛唐诗风的那种充盈之气。有的诗歌是平淡自然,但也缺少盛唐诗歌那种境界幽远的境界。以上只是从李贺现存诗歌中总结出除“险怪”之外的另一种诗歌特点,以说明李贺诗歌不光只有雄奇险怪,也有平淡自然、骨力遒劲的一面。
原诗:
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无人织锦韂,谁为铸金鞭。
翻译:
良驹风神真难见,贴钱花纹紧相连。
骏马奔驰蹄如飞,烟尘掩映蹄铁现。
宝马本应一流配,无人织就云锦鞍。
快马神鞭方耀眼,谁为铸就黄金鞭?
简析:
一句直接描写其花色与众不同,雄健的宝马脊背上毛色呈现出铜钱连接的图案。二句写马驰骋如风,卷起的尘埃有如烟尘,只见银白色的马蹄在扬起的`尘埃中有如闪电划破乌云,让人想象到,宝马飞奔有如腾云驾雾,轻捷如飞,多么神勇,多么雄健,多么剽悍!接下去一转,龙马本应配金鞍,可是,就连一个障泥却也无人为它织就,有哪里还会有人为它打造贵重的马鞭?后面两句没有直接对马进行描写,而是用议论的笔调,写马没能得到应有的待遇。显然,这是借马的遭遇暗喻自己的人生际遇: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和启用,而是遭受冷遇与怠慢。自然,抒发的是怀才不遇的不平与愤懑,壮志难酬的痛苦与无奈。
原诗:
腊月草根甜,天街雪似盐。未知口硬软,先拟蒺藜衔。
翻译:
寒冬腊月雪满天,铺天盖地好似盐。
青草精料不曾有,慢嚼草根满嘴甜。
只是不知年岁老,嚼口先试硬和软。
篱笆墙上铁蒺藜,心想顺势口中衔。
腊月飞雪漫天,铺满大地,好似洁白的海盐。这样寒冷的冬天,自然青草难觅,只好嚼食草根。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嚼得动不,于是先尝试着嚼一嚼蒺藜。
简析:
这首诗先来了个整体环境描写,将马的故事安排在一个风雪飘飞,大地奇寒的大背景之下,这就预示着马不会有好的遭遇。果不其然,写了一个特定的场面:主人搂着一堆干草根,丢到马前面,说,马儿啊马儿,你看天寒地冻,大雪封山,哪能弄到草料啊,你就将就将就吧,这些草根甜着呢。说完,主人走了,留下一堆草根。接着写了一个细节,没有麦麸子,没有谷子,没有大豆,也没有高粱,面对一堆干草根,马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嚼得动这些草根。于是便预做准备,把铁蒺藜衔来嚼嚼,看看还嚼得动不。一个特定的环境,一个特定的场面,一个特定的细节,表达出一种特定的内心感受。
上面一首是从马的配饰写马没有得到公正的待遇,这一首则是从马的饲料来写马悲惨的遭遇:苦寒的冬天,衔着铁蒺藜来试试自己的咀嚼功能,看看对填肚子的草根还能不能对付。
李贺诗歌风格
李贺诗歌充满奇崛冷艳、幽冥凄冷和荒诞离奇的风格色彩,他笔下的诗歌世界充满了鬼气和阴暗之色,却也不乏明洁的色彩。
一、李贺诗歌的总体特征
幽冷、荒诞是李贺诗歌的整体风格。杜牧在《李长吉诗歌序》中曾用“鲸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概括李贺诗歌总体风格,并高度赞扬了李贺天才般创作才能。钱钟书先生则认为,李贺的苦心创作,专在修辞设色上用力,不考究命意谋篇,同时指出李贺虽然立意谋篇不能情意贯注,而修辞设色,确实有惊心动魄、爽肌刺骨的力量。
钱钟书先生对于李贺诗歌的品评非常独到,钱先生说:“长吉词诡调激,色浓藻密”,概括出了李贺诗“构思奇特、想象诡异、手法新颖、意象跳跃、语言峭奇、瑰丽”等艺术特点。
二、李贺诗歌的文体风格
文体风格的表现总是离不开具体可感的语言形式,用字不仅是语言艺术技巧,同时也是创作主体胸襟、才思的反映。李贺诗歌的文体风格在“炼字”中得到充分体现。钱钟书先生《谈艺录》 “长吉字法”论李贺诗风虚幻荒诞、词诡调激,凝重险急,指出其用字上的特点。李贺用字刻意求奇, “无一句不经百炼”。李贺诗中常常出现创新词,长吉诗中“奇”处处可见。在《感讽五首・其五》中“蟾光挂空秀”的“蟾光”指月;《贵公子夜澜曲》“腰围白玉冷”的“白玉”指腰带;《南山田中行》“冷红泣露娇啼色”中的“冷红”指秋花;以上所举,正是钱先生论李贺用字中所说“长吉好用代词,不肯直说物名。如剑曰‘玉龙’酒曰‘琥珀’”,以新奇之物代替常见之物。
李贺诗中的离奇比喻也同样是求新,李贺抓住喻体的.特征,淋漓尽致的发挥想象。以此向读者展示一个迥异的艺术世界。《大堤曲》中的“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一句,把难得一见的“菖蒲花”与多节的老“枫树”相对,用“菖蒲花”比喻容易流逝的女子的青春年华,用多节的老“枫树”比喻老丑之状,用这两种植物来曰美曰丑,颇具令人震撼的审美效果。
李贺“好取金石硬性物作比喻”, “昆山玉碎凤凰叫”、“荒沟古水光如刀”。李贺也喜欢用动词、形容词之“有硬性者”,如“空白凝云颓不流”“霜重鼓寒声不起”。钱钟书说 “长吉化流易为凝重,何以又能险急。曰斯正长吉生面别开处也。”钱先生把李贺诗歌比作如冰山之忽塌,沙漠之疾移,说其“势挟碎块细石而直前,虽固体而具流性也。
李贺诗中修辞手法多样,无论是淋漓尽致的想象,还是天马行空的夸张,都体现了其诗歌的“炼字”艺术,展示了非凡的创造力。
李贺善于营造幽冥凄冷诗境,往往选取一些冷僻的意象。“秋”“月”“霜”“冷”“血”“泪”等意象,如“星依云渚冷,露滴盘中圆”,“竹黄池冷芙蓉死”,“秋明空旷间”,“幽愁秋气上青枫,凉夜波间吟古龙”。这些“冷”的意象更是与“鬼”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钱钟书说李贺能营造出“意境阴冷,悚人毛骨”的鬼的意象。
《南山田中行》中“秋野明,秋风白,塘水虫啧啧。云根台藓山上石,冷红泣露娇啼色。 荒畦九月稻叉牙,蛰萤低飞陇径斜。石脉水流泉滴沙,鬼灯如漆点松花。”这首诗首两句,描绘了秋季原野的景色,秋风掠过的田野、秋风淡白,塘水澄清,虫声唧唧,具有一种素雅、苍茫之感。长满苔藓的石头上,云雾缭绕,红花上依旧缀着冷露,像哭泣的女郎一般。野田稻熟,叉芽待割,这本应是繁荣浑厚之感,可接着,暗淡的残萤在田径上低飞而过,顿时削弱了这种爽朗之感,而后两句更是阴森、凄冷,石隙间的泉水低落到了沙上,冷森的鬼火点缀在松枝之间,上句描画所闻的幽冷,下句描画所见的幽冷。这首诗把深秋时分的原野上的情景描画得鲜明、细致,而诗尾仍未摆脱“冷”的气质,依旧充满幽冷的色彩。由这首诗,我们不仅看到了李贺作为写“冷”大师的用笔之妙,也看到了他诗中所展现不多的明洁、灵动、素雅之感,而这种风格除了一系列“鬼诗”外,在他其他题材诗篇中也能找到,虽然描写的不多,其中也会包含些许抱怨、牢骚,可仍是表现了他那种充满希望,不甘颓老,内心充满欣喜之感的感情。而他的艳情诗虽然会写的直白显露,为人诟病,可是却也有一种放荡洒脱的情绪于其中,旖旎之气十足。这也就是杜牧为李贺诗歌诗集作序所说:“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
综上所诉,李贺凭借其奇气、其奇才,在百花争艳的唐代诗坛上独放异采。钱钟书先生以敏锐而独到的观察力对李贺诗歌进行了多方面的研究和评论,他对于李贺诗歌的整体把握,对于李贺修辞设色的鉴赏,对于他炼字艺术的品评,都为我们研究李贺提供了宝贵的理论依据。
《李贺诗歌集注》是对李贺诗歌的注释,在宋代即已开始,到清代为止,共有注本十余种之多。清人王琦的《李长吉歌诗汇解》,对以往各家之说,颇能博取慎择,折衷是非,是比较详明的一种。姚文夔的《昌谷集注》,钩稽史实,以史证诗,虽不免穿凿附会,但也有值得参考之处。方扶南的《李长吉诗集批注》,诗没有刻过的抄本,评笺虽然简略,也有一些独到的见解。
作者介绍
代诗人李贺(790~816)世称:李长吉、鬼才、诗鬼、李昌谷、李奉礼,与李白、李商隐三人并称唐代“三李”。家居福昌之昌谷,后人因称李昌谷。 李贺是中唐重要的作家。因为政局混乱及自身失意,其诗多揭露时弊之作和愤懑不平之音。既有昂扬奋发之气,也有感伤低沉之情;既有热烈奔放的抒怀,也有凄冷虚幻的意境;既有朴素唯物主义思想,也有及时行乐的颓唐。他作诗态度认真严肃,呕心沥血,属意创新,形成了想象奇特、思维奇谲、辞采奇丽的独特风格。在同时代的韩、孟、元、白诸家之外别树一帜,启迪了晚唐的诗歌创作。但由于过分标新立异,也有的'作品晦涩险怪。有《李长吉歌诗》。
雁门太守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 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 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 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 提携玉龙为君死。
注释
⑴雁门太守行:古乐府曲调名。雁门,郡名。古雁门郡大约在今山西省西北部,是唐王朝与北方突厥部族的边境地带。
⑵黑云:此形容战争烟尘铺天盖地,弥漫在边城附近,气氛十分紧张。摧:毁。甲光:指铠甲迎着太阳发出的闪光。金鳞:是说像金色的鱼鳞。这句形容敌军兵临城下的紧张气氛和危急形势。
⑶甲光:铠甲迎着太阳闪出的光。甲,指铠甲,战衣。向日:迎着太阳。亦有版本写作“向月”。向:向着,对着。金鳞开:(铠甲)像金色的鱼鳞一样闪闪发光。金:像金子一样的颜色和光泽。开:打开,铺开。
⑷角:古代军中一种吹奏乐器,多用兽角制成,也是古代军中的号角。
⑸塞上燕脂凝夜紫:燕脂,即胭脂,这里指暮色中塞上泥土有如胭脂凝成。凝夜紫,在暮色中呈现出暗紫色。凝,凝聚。“燕脂”、“夜紫”暗指战场血迹。
⑹临:逼近,到,临近。易水:河名,大清河上源支流,源出今河北省易县,向东南流入大清河。易水距塞上尚远,此借荆轲故事以言悲壮之意。战国时荆轲前往刺秦王,燕太子丹及众人送至易水边,荆轲慷慨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起:是说鼓声低沉不扬。
⑺霜重鼓寒:天寒霜降,战鼓声沉闷而不响亮。声不起:形容鼓声低沉;不响亮。此句一作“霜重鼓声寒不起”。
⑻报:报答。黄金台:故址在今河北省易县东南,相传战国燕昭王所筑。《战国策·燕策》载燕昭王求士,筑高台,置黄金于其上,广招天下人才。意:信任,重用。
⑼玉龙:宝剑的代称。君:君王。
李凭箜篌引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注释
⑴李凭:当时的梨园艺人,善弹奏箜篌。杨巨源《听李凭弹箜篌》曰:“听奏繁弦玉殿清,风传曲度禁林明。君王听乐梨园暖,翻到《云门》第几声?”“花咽娇莺玉嗽泉,名高半在玉筵前。汉王欲助人间乐,从遣新声坠九天。”箜篌引:乐府旧题,属《相和歌·瑟调曲》。箜篌:古代弦乐器。又名空侯、坎侯。形状有多种。据诗中“二十三丝”,可知李凭弹的是竖箜篌。引:一种古代诗歌体裁,篇幅较长,音节、格律一般比较自由,形式有五言、七言、杂言。
⑵吴丝蜀桐:吴地之丝,蜀地之桐。此指制作箜篌的材料。张:调好弦,准备调奏。高秋:指弹奏时间。这句说在深秋天气弹奏起箜篌。
⑶空白:一作“空山”。《列子·汤问》:“秦青抚节悲歌,响遏行云”。此句言山中的行云因听到李凭弹奏的箜篌声而凝定不动了。
⑷江娥:一作“湘娥”。李衎《竹谱详录》卷六:“泪竹生全湘九疑山中……《述异记》云:‘舜南巡,葬于苍梧,尧二女娥皇、女英泪下沾竹,文悉为之斑。’一名湘妃竹。”素女:传说中的神女。《汉书·郊祀志上》:“秦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这句说乐声使江娥、素女都感动了。
⑸中国:即国之中央,意谓在京城。
⑹昆山玉碎凤凰叫:昆仑玉碎,形容乐音清脆。昆山,即昆仑山。凤凰叫,形容乐音和缓。
⑺芙蓉泣露、香兰笑:形容乐声时而低回,时而轻快。
⑻十二门:长安城东西南北每一面各三门,共十二门,故言。这句是说清冷的乐声使人觉得长安城沉浸在寒光之中。
⑼二十三丝:《通典》卷一百四十四:“竖箜篌,胡乐也,汉灵帝好之,体曲而长,二十三弦。竖抱于怀中,用两手齐奏,俗谓之擘箜篌。”“紫皇”:道教称天上最尊的神为“紫皇”。这里用来指皇帝。
⑽女娲:中华上古之神,人首蛇身,为伏羲之妹,风姓。《淮南子·览冥训》和《列子·汤问》载有女娲炼五色石补天故事。
⑾石破天惊逗秋雨:补天的五色石(被乐音)震破,引来了一场秋雨。逗,引。
⑿坤山:一作“神山”。神妪(yù):《搜神记》卷四:“永嘉中,有神现兖州,自称樊道基。有妪号成夫人。夫人好音乐,能弹箜篌,闻人弦歌,辄便起舞。”所谓“神妪”,疑用此典。从这句以下写李凭在梦中将他的绝艺教给神仙,惊动了仙界。
⒀老鱼跳波:鱼随着乐声跳跃。源自《列子·汤问》:“瓠巴鼓琴而鸟舞鱼跃。”
⒁吴质:即吴刚。《酉阳杂俎》卷一:“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
⒂露脚:露珠下滴的形象说法。寒兔:指秋月,传说月中有玉兔,故称。
马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注释
燕山——山名,在现河北省的北部。
钩——弯刀,是古代的一种兵器,形似月牙。
金络脑——用黄金装饰的马笼头,说明马具的华贵。
李贺经典名句
我使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致酒行》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南园》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南园》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马》
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梦天》
在浩瀚的唐诗海洋里,有一组瑰丽的浪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那就是李贺的诗歌。
一、李贺诗歌中的死亡意象
李贺(790-816),福昌县昌谷(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字长吉,世称李长吉、“鬼才”、“诗鬼”等。他与李白、李商隐并称为唐代“三李”。一生困苦,百疾缠身,仅做过三年从九品的奉礼郎,因病于二十七岁卒。
李贺天赋异禀,才思敏捷,志向远大。据说他“七岁能辞章,名动京邑”。但由于他的父亲名叫“李晋肃”,当避父讳,所以不能举进士。韩愈曾就此事作了一篇《讳避》,批判不公现实,并鼓励李贺应试。但“洛风送马入长关,阖扇未开逢犬。那知坚都相草草,客枕幽单看春老”,礼部官员的昏庸无能,使得李贺未能顺利应试,没有完成他的理想。因为科举和仕途上的失意,李贺将自己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了诗歌创作上。他的很多作品都抒发了自己对理想、抱负和现实的失望,情感真挚,感人肺腑。
由于对现实世界的极度失望和伤心,从小就接触了很多道教轶闻、神鬼故事的李贺便更喜欢在虚幻的神话传说和鬼仙世界里遨游。他以大胆奇诡的创造力,构建出了令人目眩神迷的诡异的艺术世界。李贺的诗歌创作,深受楚辞、古乐府、齐梁宫体、李白、杜甫和韩愈等的多方面影响,又经过了自己的熔铸贯通,形成了非常独特的风格:在内容的构建上想象奇诡,在语言的使用上雕琢求奇,在意象的选择上更是别出心裁。
李贺对于一些意象的使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在这位年轻而薄命的诗人笔下,“老”、“死”、“坟”、“血”、“病”、“鬼”、“魂”、“鸦”等等消极灰暗的字眼多次出现(附表见下)。
李贺诗歌中的生死意象
在李贺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到死亡色彩,李贺诗歌中的生死意象主要体现在哪里呢?
哈姆莱特说 “ 生还是死, 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的确,生和死,既属于两个极端的对立,生或死,二者只能选其一。又是同一个系统的统一,生的死的起点,死是生的终点。
不仅莎士比亚对生死有着深刻的思考,在中国,早就有“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哉?”以及“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取义者也”,若非生与义这样道德范畴上的选择,人们还是渴望长生不死的。但是,生存需要理由,例如中国历代君主希望自己长生不老,就是为了让江山永固,自己永享皇位的尊荣。假设在千辛万苦却找不到生的理由,感受不到生的眷恋时,人们便将目光和思考的角度投向了淡薄生命,甚至是死的解脱。李贺就类似这样的人,他缺乏对生的眷恋,更多的是对死的思考,并通过他悲冷语言和奇特想像所构造的鬼魅世界表达出来。
李贺,字长吉,他才华横溢,以奇幻荒诞的思想和鬼魅奇峭的语言自创“长吉体”诗风,在唐朝诗坛,独树一帜。他仕途不济,因父讳难以步入仕途。他心比天高,怀匡扶社稷之志,曾写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豪言壮语,抒发抱负。但命比纸薄,他是没落皇族,生性敏感,体质虚弱,渴望报国,但报国无路。过早地在仕途蹇滞和病痛煎熬中尝尽了人生的苦涩,使他还未成年,就鬓白如霜。天妒英才,李贺在他27岁那年,就匆匆离开了让他既眷恋又失望的人世。正因李贺对这种生命的本能的反应尤为强烈,他在生与死的认识和体验才超过了同时代的任何一个诗人。他常常徘徊在生死边缘,时时思索和探讨着生和死的含义,诗中更是处处可见,体现着生和死的意象。
钱钟书在《谈艺录》中说“细玩《昌谷集》,舍傺牢骚,时一抒泄而外,尚有一作意,屡见不鲜,其于光阴之速。其于光阴之速,年命之短,世变无涯,人生有尽,每感怆低徊,长言咏叹”。 他以敏锐犀利的眼光洞察到李贺诗歌所表现的强烈的生命意识,感知其中的生、死情感。
读李贺诗时,不难发现,李贺的诗中出现了许多和时间有关的意象,出现了许多仙境。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 《七古・梦天》
这首诗里,虽没直抒他对生和死的看法。但却借传说中的仙境,说出自己对永生的渴望,同时以仙女之口,说出对人世沧桑,人生无常的思考。诗中的“黄尘清水”即“沧海桑田”,“三山”即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葛洪《神仙传》载仙女麻姑对王方平语云:“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日会时略半耳,岂将复为陵陆乎?”此诗说了人间沧海桑田的神速变化,虽说世人浑然不知,但在仙界的人回望人间,就会发“千年如走马”,不过一瞬间罢了。这就是“光阴之速”。而“生年不满百”的个体生命的存在,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海之粟”,充满偶然性,直到恍然大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就切合了钱先生说的“年命之短”。这正是诗人表现的对个体生命的认识和体验。
《官街鼓》云:“晓声隆隆催转日,暮声隆隆呼月出。汉城黄柳映新帘,柏陵飞燕埋香骨。锤碎千年日长白,孝武秦皇听不得。从君翠发芦花色,独共南山守中国。几回天上葬神仙,漏声相将无断绝。”
由诗名看,这首是的主旨是明显的,由官街鼓的声音,到痛惜时光的流逝,李贺把无形的思想感情具体化了,这种鼓声,象征了时间永不留步的脚步声。时间意识给李贺诗歌的生命意识注入的丰富内涵在此诗中得到生动形象的表现。
李贺在这首诗中表现的时间意识,正是在对生命的认识和体验中,其中生与死的感触贯穿其中――生的短暂,死的迫近,而永恒的时间却是个冷眼旁观者。
他对死亡的恐惧也就来源于壮志未酬和时间对生命的腐蚀。在这里“鼓声”和“漏声”是时间的象征,不绝的鼓声,运转不停的日月,是诗歌中的时间意识,而日月针对个体生命的存在而言,又是具有吞噬性的时间意象,个体生命存在是短暂的,而它们却亘古不变的。在美人君王的死和自然景物的年年如是的对比中,抒发了“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般的感受。此诗把作者感受“人生有限和理想无穷”表现得淋漓尽致。尾联的突发奇想,天上神仙不知死去几回,但的鼓声和漏声却从未断过,表现了诗人对人生短暂的深沉慨叹。
其他的.诗歌,如《苦昼短》里“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诗人感到光阴的飞逝和间的弥足珍贵,就以“,劝尔一杯酒”来挽留光阴,想让时光因为贪图美酒而驻足。《天上谣》中“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 表现非常明显的时间意识。其中作者借体现的沧海桑田的变化,抒发自己对时序如流、人世的沧桑之的无可奈何。而《浩歌》的“南风吹山作平地,帝遣天吴移海水。王母桃花千遍红, 彭祖巫咸几回死”,更是写出了诗人深感时间对个体生命的威胁,体现了尤为显豁的生命意识。此类用以抒发哀婉悲伤的感情,表现了对生命的忧患的作品,不胜枚举。
造成李贺对生死思考如此多,又如此深刻的原因,一方面,是他正值年少,对充盈的青春很是渴望;而另一方面,是他怀才不遇、体质虚弱、悲怆忧戚所导致的精神早衰。这种盛与衰的矛盾交融,凝为李贺特有的心理素质,和审美追求的基础,构成了他诗中对生命的关切和对人生奥秘的追寻这个主题。诗人在诗歌中反复咏叹自己对个体生命的感受,正是因为深知死亡无法逃避。身心相连,他把病态的身体,怀才不遇的忧郁导致了他病态的心理。而他把这种病态心理所产生的强烈主观感受,注入了他的诗歌,使他笔下诸多意象都呈现出一种哀感凄美甚至病态的特征。
其中系列《马诗》最能体现他的感受,那种苦闷的心情、病态的心理、怪异的审美,在《马诗》中都有体现。因为马诗所表述的就是诗人自身求仕不得的过程,怀才不遇的感慨,正是这种壮志难酬奠定了马诗的整体基础和思想内涵。
李贺在多首《马诗》中借马喻已,马的清瘦,正如他的瘦骨嶙峋,马这个意象充满了悲凉色彩,也正是他心中的悲苦凄凉。刘嗣奇在《李长吉诗删注》中指出“(《马诗》二十三首)感慨不遇,以自喻。”而王琦在《李长吉歌诗汇解》中也总结到:“《马诗》二十三首,俱是借题抒意。或美、或讥、或悲、或惜,大抵于当时所闻见之中各有所比。言马也,而意初不在马矣,又每首之中皆有不经人道语。人皆以贺诗为怪,独朱子以贺诗为巧。读此数章,知朱子论诗真有卓见。”这与上面的或美、或讥、或悲、或惜相联系 ,可以看出,王琦的总结也是倾向于马诗的讽喻之意,而美、讥、悲、惜则道出了马诗的内在联系,也表明这种方式都是为表现诗人内心情感这个主题服务。
他对冷艳凄迷的意象有着特殊的偏爱,并大量使用“泣” “啼”等字词使其感情化,由此构成极具悲感色彩的意象群。而在对物象的色彩和情态描写方面,李贺也极尽描绘渲染之能事,写红,有“冷红”、“老红”、“愁红”、“笑红”;写绿,有“凝绿”、“寒绿”、“颓绿”、“静绿”。 并通过这种写法,为诗打下凄凉情调,体现他对所处时代的真切感受。
其中,诗中的“鬼”是他的知己。也是他借以抒发自己激愤情怀的物象。
如《苏小小墓》中生死异路,竟不能了却心愿的那个“无物结同心”的苏小小,正是和《山鬼》中“思公子兮徒离忧”的心境一脉相承,也和李贺生不逢时,追求理想而不得的身影极其相似。报国无门,就是李贺心中的“无物结同心”。李贺在此诗中以景拟人的手法,使笔下的苏小小更具空灵飘渺,有影无形的孤魂特点,而诗人自己空寂幽冷的心境,也通过苏小小得到充分的流露。
又如《秋来》中“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正是抒写诗人在人世间找不到知音,但却在鬼的世界遇上了知己,这些古代才华横溢的人们的“香魂”,与他幽明同怀。这些鬼魂在坟墓间吟诵的诗句,正是抒发着他们千载难消的愤恨幽怨,而这种愤恨幽怨之情,正是与诗人古今相同的怀才不遇的共同心声。
对鬼魂的描写,在李贺的诗中起着三个作用:一是自感身体羸弱,命不久矣,而壮志未酬,正是与古时遗恨而终的人,惺惺相惜,表达自己对自身和相似之人的怜悯和伤悼。二是把幽灵世界和现实世界进行对比,表现现实世界的冷酷,突出诗人的卓尔不群,愤世嫉俗的感情,又对导致自己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李唐皇朝当权者进行控诉和批判。三是说明,从古至今,志士才人的怀才不遇,他们都只能抱恨泉壤,遗恨无穷。客观上,也是对整个封建社会用人“不唯才唯德”的制度进行批判。
《苏小小墓》是通过苏小小的鬼魂,寄托诗人自己抑郁难伸的情怀。诗中无处写自己,又处处写自己。苏小小的鬼魂的塑造,正是作者的化身,委婉抒怀,却不减其悲戚之感。而《秋来》则是直接抒情,用哀戚之笔,刻画诗人的自我形象。鬼魂的出现,只是为了能更好揭示诗人心境的一种手段罢了。尽管写法不同,但都是体现了作者对死的思索,都是通过对鬼魂的描写,表现自己怀才不遇、受人压抑的思想情感,都是以愤恨之笔,发出对摧残人才的黑暗社会的不满和控诉,是对这种用人制度的批判。
李贺的“鬼”诗,是绮丽浓艳背后的哀激孤愤,是凄清幽冷下的炽热如焚,是仙境背后对生的渴望和无望,是鬼魂背后对死的恐惧和向往,是艳与清、热也冷、死与生的思想矛盾。在诗里,死亡的意象――鬼魂,抒写的正是李贺的心中情感,关于生与死的苦闷李贺对死与生的探求, 对死的痛苦和生的眷恋, 都带有时代和社会的烙印。正是当时社会的黑暗、不公平, 才逼迫诗人以他那超乎常人的敏锐, 去思索死, 去思索生 从而完成他对死与生、对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探求。“ 鬼” 诗的创作, 实际是李贺对当时社会进行挣扎和反抗的一种特殊方式。
钱钟书对李贺的总体语言风格做出了这样的评价:“长吉穿幽入仄,惨淡经营,都在修辞设色,举凡谋篇命意,均落第二义。”“长吉词诡调激,色浓藻密” ,而这些特征又都反映在具体的语言操作上。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李贺诗中有很多“鬼、泣、死、血”的用字,充满了冷艳、灿烂但悲凉、甚至透骨之冷,而李贺本身也像不堪剪就会瞬间消逝的烟花,或者说,一现之后就会凋零枯萎的昙花,在唐朝的诗坛刹那间凄美绽放,之后就在自身羸弱和外界压迫下自行枯萎了。也许都不像,因为这位高才短命,极富创造性思维的诗人,在文学史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光辉地位。这位“鬼才”,在给人留下了无限感伤和慨叹的同时,也以他写鬼写仙的诗歌也为他赢得诗鬼的美誉了。
李贺诗歌中的浪漫情怀解析
诗歌的语言历来受到诗人的重视。李白的豪放,杜甫的沉郁,李商隐的绝丽无一不是通过其诗歌的语言表现出来的,李贺也不例外。他精心锤炼诗歌的语言,形成了自己奇峭的风格,极力避免平淡,用字幽冷,喜欢用“鬼”、“泣”、“死”、“寒”、“凝”等字来描写景物,这些字所描绘出来的景物十分凄清,而幽冷的气氛的描写渲染又加重了诗歌本身的浪漫主义色彩,造就了一种飘渺的境界,让人如坠梦中,如感其寒。李贺还喜欢把形容词直接加于形容词之前,形成了其独特奇丽的语言特点。例如“笑红”、“小白”、“凝绿”、“寒绿”等词都显示出李贺的语言特色。这些奇丽的语言更为诗歌本身增添了浪漫的气氛,尽管这种浪漫并不是我们意识中的那种温柔的浪漫,但也没有消褪浪漫的本色,反而给浪漫增添了另一种的类型,这是一种李贺独有的凄凉哀婉的浪漫。那是一种“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怀才不遇,幽冷凄郁又带有沉重的浪漫情怀。
《秋来》这首诗大约作于李贺辞官归家的时期。糟糕的心情、萧瑟的秋风、刺骨的冷雨,触发了诗人心中无限的悲苦哀愁,诗人主观情思与孤坟野鬼融于一体,托物传情,借“鬼”寄慨,以瑰丽奇特的艺术形象来抒发诗人抑郁未伸、怀才不遇的深广忧愤,凝成了瑰美而冷俏的语言,读来令人胆颤心惊,毛骨悚然。
诗篇起句借“秋”发感,状景传情。秋风瑟瑟,落木萧萧,残灯衰照,络纬哀鸣,这些景物很容易触动才人志士的感伤情怀。但是李贺的感受不同于一般文人的悲秋叹老,“惊心”、“苦”、“寒”、“衰灯”、“啼”、“素”这些强刺激、冷色调的字眼有力地表现出诗人生命之秋的锥心之痛和心灵之旅的绝望挣扎。秋风落叶而已,于诗人却是魂惊魄悸,无限悲凉;衰灯鸣虫罢了,于诗人却是啼饥号寒,凄神寒骨。如此冰凉透骨的感受,如此哀哀无望的倾诉,几人能有?谁人能敌?李贺何以这般伤心叫苦,堕泪惊魂?“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聘”,这是古往今来才智之士的共同感慨。李贺的不幸身世,惊人才华和科场绝望使他对瑟瑟寒秋风格外敏感,秋天似乎宣判了他人生前途的死刑,秋天似乎戕害了他卓异超绝的艺术心灵。于秋,除了络纬般呐喊,残灯般挣扎,他还能怎么样?一开始他便用这样的文笔营造了一个悲苦的环境。
接着诗人不禁问道:“在这混乱的年代,有谁肯读我的一编书简,不让那蠹虫蚀蛀,把我的心血化为尘土?”诗人有着自己执着的追求,从“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南国十三首》),“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马诗》)等句子中可以看到年轻的诗人渴望建功立业,大展宏图。然而在无情的现实压迫下,他终于只能成为一个“寻章摘句”的书生。穷愁潦倒的际遇使李贺感到没有前途,悲愤抑郁之余,他便刻意追求艺术上创新,并深信凭借自己的才华可以取得成功。“唯留一简书,泥金泰山顶”(《咏怀二首》)就表明了他的决心和信心。然而诗人苦心创作的诗歌,却因混乱的时局,无人问津,徒然饱蠹虫之腹,如今即令呕心镂骨,练句锻章,亦有何益?诗人不由自主地怀疑起自己的人生价值起来。这三、四两句无疑是牢骚满怀,愤愤不平。上句正面提问,下句反面补足。面对衰灯,耳听秋声,诗人感慨万端,苦从中来,我们仿佛听到诗人发出一声长长叹息:“自己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写下的这些诗篇,又有谁来赏识而不致让蛀虫蛀蚀成粉末呢?”“粉空蠹”三字用的触目惊心,惨不忍睹。试想:诗人青灯独伴,长夜无眠铸就的那些秋风诗篇,无人赏识,只好束之高阁,任由无知小虫咬烂撕碎,几成粉末!一腔心血付之东流,诗人该是何等失望,何等愤慨!一个天才诗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世上无知音,英雄无主!陪伴这些凝重诗文的只有冷落、只有寂寞,这明明是对李贺的心灵谋杀。这样的内心世界必然生出奇特的语言,语言形式永远是思想内容的外化!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诗人纡曲的肠子都变直了。点点滴滴秋雨冷,只有古诗人的精灵来抚慰诗人幽独悲愁的香魂。(香魂:这里是对古代诗人的誉称。)使诗人在幻想中为自己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五、六两句构思奇特而新颖,独辟境界。紧承三、四句的意思,描写苦中幻觉,似乎九曲回肠都要拉成直的了。他痛苦的思索着,在衰灯明灭之中,在迷离恍惚之际,他仿佛看到了赏识自己的知音就在眼前;在淅沥的冷雨中,一位古代诗人的“香魂”前来吊慰我这个“书客”来了。这里诗人对现实已经绝望,只能幻想古诗人的精灵于凄风冷雨中来抚慰自己。诗人的心情极其沉痛,笔法自然诡谲多姿。“思牵今夜肠应直”,李贺自铸新词,思绪本应乱如麻,愁肠也当似百结,而诗人竟然可以把它抹平拉直,理顺摆清,可见他愁思之惨烈!凭吊之事只见于生者之于死者,李贺却反过来说鬼魂吊慰生者,而且鬼魂幽艳香冷,而且有形有态,这真是是石破天惊的诗中奇笔。这便是李贺,人称“诗鬼”的李贺的与众不同的“长吉体”。
末两句进一步描绘鬼魂挽唱的凄清图景。秋野阴森的墓间,鬼魂都在吟唱鲍照的诗篇,因为他们含恨地下,千年之后怨气仍不能消散。这里借用“苌弘化碧”照的典故表达了自己悲愤抑郁的心情。似乎古往今来,像鲍照、李贺这样的文人,他们和遗恨如苌弘碧血,冤魂入土,千年不化,万世不消。字面上说鲍照,实际上则是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胸中之块垒。志士人才怀才不遇,正是千古同恨!明代王思任说李贺“以其哀几激之思,变为晦涩之调,喜用‘鬼’字、‘泣’字,‘死’字,‘血’字”,这并不是偶然的。
《秋来》这首诗中桐风惊心、香魂吊客,鬼唱鲍诗,恨血化碧等悲冷的意象充分体现了李贺语言的艺术特色。别具一种魅力。
再如《雁门太守行》,一般说来,写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不宜使用表现艳色彩的词语,而李贺这首诗几乎句句都有鲜明的色彩,其中如金色、胭脂色和紫红色,非但鲜明,而且艳,它们和黑色、秋色、玉白色等等交织在一起,构成色彩斑斓的'画面。诗人就象一个高明的画家,特别善于着色,以色示物,以色感人,不只勾勒轮廓而已。他写诗,绝少运用白描手法,总是借助想象给事物涂上各种各样新奇浓重的色彩,有效地显示了它们的多层次性。有时为了使画面变得更加鲜明,他还把一些性质不同甚至互相矛盾的事物揉合在一起,让它们并行错出,形成强烈的对比。例如用压城的黑云暗喻敌军气焰嚣张,借向日之甲光显示守城将士雄姿英发,两相比照,色彩鲜明,爱憎分明。这是李贺创作诗歌的绝招,他的可贵之处,也是他的难学之处。
李贺诗歌的浪漫主义特色很不同于前于他的几位浪漫主义大师,手法上更有区别。他擅长在广阔的空间、时间里拉开一幅跳跃的浪漫画卷,诗人的思维在画中跳动,带领着读者从天上到地下,从人间到仙界,为读者造就凄冷清丽的意境,其奇妙的想象,奇特的构思,奇峭的意境,奇丽的语言给读者以美的感官享受,从视觉(色彩的反映)、听觉(声音的描写)、感觉(气氛的渲染)等多角度、多层次发掘浪漫的情调,形成了自己独特鲜明的艺术风格。
【参考文献】
[1]叶葱奇.李贺诗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2]袁行霈.中国文学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
[3]钱仲联.李贺年谱会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
★ 诗人李贺
★ 李贺经典古诗
★ 李贺轶事典故
★ 《巫山高》李贺
★ 李贺作诗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