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土炕散文

|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作者:jl心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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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土炕散文

篇1:老家的土炕散文

老家的土炕散文

小时候,常听到一句顺口溜:“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是农业时代老百姓所向往的一种美好生活,换句话说这也是农业时代老百姓的小康梦。

从“热炕头”可以看出,土炕在老百姓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在我的老家合阳甚至北方广大农村,千百年来人们住的都是土炕。新中国成立后,提倡多生多育,每家每户都是孩子多,少则三五个,多则八个十个甚至十几个,那时家里的土炕都是大炕。

比如我们村,每家的院子房屋建造格式都是四合院,倒不是说院子里一定有四座房子,也许只有一座两座,但建筑的样式是按照四合院规划的。像我家,只有门房和西厦房,但东边厦房和上房的地方预留着的,如果经济条件许可,就可以在东厦房上房的地方建房子。

但是,陕西的四合院和北京的不同,主要是陕西四合院中的厦房只盖半边,这就是陕西八大怪之一“房子半边盖”。为什么房子盖半边?主要因素就是贫穷。原来这种半边盖的房子都是土木结构,能节约大量的木材,实现了关中人少木多土的盖房理念。其次,这种半边盖的房子其实是和邻居共用房子背墙,如果邻居也靠墙建房子,两邻居房子放在一起就不是半边盖的,而是像整体的一栋,这样还可以节约空间。当然还有人说“房子半边盖”是取肥水不外流的意思,这种房檐的雨水都滴进自家院落,可以解决人尽皆知的关中缺水的问题。关中很多地区都是收集屋顶流下的雨水到水窖里,需要的时候再用小水桶把水从窖里打出来。小时候,每年秋天下连阴雨,也叫“老霖雨”,雨下一两天之后,我们就要把家里的盆子罐子水桶等凡是能用来盛水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在屋檐滴水下,几个小时后就接满了雨水,如果接的水比较多一时用不完,就把这些雨水倒进水瓮里,用来做饭洗碗洗脸洗衣服等。

我们家的厦房只有四间,中间隔开,每个房子两间。靠大门口北边的两间房我们叫屋里,其实就是安放厨房的那间。走进门,首先看到的是厨房,右手边的灶火锅台,做饭时烧火的人就坐在灶火关拉风箱,人坐的地方合阳话叫“灶火圪啤薄9台上有一口大铁锅,大铁锅靠边的角落,一般还会有一个非常小、非常深的锅,合阳话叫“锅后”,可以烧热水或煮少许东西。

我记得家里厨房的灶台最早是青砖砌的,边角已经磨得光光的,后来有了水泥,父亲就把灶台表面重新做成水泥的,这样更加平整光洁,水泥又不渗水,容易清理。父亲做水泥灶台时,找来了一些破碎的镜片,将这些镜片镶嵌到水泥台的表面,水泥灶台上就有了一片片不规则的镜片在闪闪发光,所以那个年代我们家的灶台是别具一格的,许多人来了都会觉得新奇好看,都会观赏赞叹一番。

门的左手边背后是大蒸笼架子,上面放着我家的三四个笼圈,上面盖着笼盖,里面放着馒头。蒸笼挨着的是大案板——北方的案板都很大,大约一米五长、一米二宽。案板靠隔墙一边上面搭着三层木板,一宽两窄,最下面一层是窄的,放碗碟盘子等,也就是碗架子;宽的在中间,放面缸米缸之类东西,一般有两三个,面是分类放的,红面白面,小米或包谷糁等。面缸是深灰色陶缸,母亲经常擦拭,以至于面缸表面变得油黑发亮,甚至都可以照出人的影子。最上面一层也是窄木板,上面放几个小的陶罐子,里面放的是不经常用的东西,比如豆子、干红枣、酵面、柿饼等,由于比较高,拿东西时要踩着凳子或者直接站在大案板上。案板的下面,是用青砖砌成的,正面是留着门的,里面放的是用来烧火做饭的煤炭。做饭时,用炭锨铲两下煤炭到灶火圪频男∶禾靠永铮给煤炭上洒一点点水,以便烧火时煤炭烧的更旺,也少了呛鼻子的味道。

过道的正前方是水瓮,有的人家放一个,有的人家放两个,而我家只有一个水瓮。与案板正对着的是一道小门,靠着背墙挨着小门的角落,放着一把椅子,人可以坐在椅子上穿鞋脱鞋,上炕下炕。这道小门的那一道墙就是土炕和厨房的分界线,也就是说,刚进门的一间房子是做厨房用的,而另外一间房子就是一个大土炕。

现在还是从那道小门说起。小门就是厨房大炕的小门,一般的土炕大约有两尺高,小门的底部与土炕炕沿平齐,宽大约两尺,高大约有一米,土炕开小门的地上一般会放一块木墩子或石墩子,以方便人们上炕。石墩子和炕沿中间的地方就是坑洞。厨房里边的大土炕,估计有现在的两个双人床那么大,土炕的上面,是一个泥顶棚,冬天非常保暖。这样的大土炕,就是北方人冬天时赖以过冬的地方。坐到炕上后,关上小门,炕上就严严实实,寒风吹不进来。此时的光线从沿墙上的窗户照进来,房间里是不通风的。厨房的土炕取暖其实是两方面的,一方面是灶火做饭,做饭时烧火烟火通过烟囱排烟,同时也把多余的热量传输到土炕里,因为灶堂里有一条烟囱是通向土炕的;另一方面,土炕会留有烧炕的炕洞,人们通过炕洞,给土炕里烧柴火,可以把土炕烧的热乎乎。

北方的土炕怎么可以烧热呢?这要从北方土炕的做法说起。做土炕,在北方叫盘土炕,或者简单地说盘炕。

首先要备料,主要的料有两种:胡基、泥基子。胡基的做法相对来说简单一点,拿一个做胡基的坯子,找一个石杵,再找一块约两尺见方的青石,青石要平整光滑,再准备一堆半湿的泥土就可以开始了。将青石放在平坦的地方,把胡基坯子放平,撒一点草木灰,再给坯子里装土,注意土要装得满满的高高的,用石杵将装在坯子里的土使劲夯实,之后将坯子取走,一块胡基就做好了,做好的胡基拿起来要摆放整齐,中间要留点缝隙,以方便胡基晾干。做胡基的一般都是壮劳力,一般人是做不了的,需要消耗的体力相当大,属于重体力活。如果用力不够,做的胡基等晾干后是不能做炕或者建筑用的,那会破碎成一堆土疙瘩的。盘一个大炕,大约需要一百多块胡基。胡基除了做土炕,还可以砌墙,从前在北方,胡基是常用的建筑材料,建房子做沿墙隔墙、垒院墙、花墙等都离不了。现在人们做房子砌墙,多数用青砖红砖。

泥基子的做法与胡基不同:首先要和泥,除了泥土外还需要加入一两寸长的麦秸,这种泥要搅和均匀,得花不少的时间和力气,和泥本来就难,加上麦子秸杆,需要反复搅拌。然后要有做泥基子用的模子,找一块平坦的地方,放好泥基子的模具,先在下面撒一层细碎的麦糠,将和好的泥放到模具里边,用瓦刀、抹泥刀等把它的表面抹平,将边角铲干净,然后拿一块砖在上面使劲砸,让泥基子变得瓷实后取走模具,接着做下一个。过两三天之后,等做好的泥基子半干之时,将它一一地扶起来,按照一定的方式摆放好晾晒,再过五六天,泥基子晾干就好了。泥基子要大一点,一片大约有两尺宽,不到三尺长,盘一个大炕,大约需要十六七片泥基子,有经验的人一般都知道。

盘炕一般在夏天,夏天没有了炕,人们可以临时搭个简易床铺,不影响睡觉。炕在建房子时与锅台灶膛、烟囱是统一设计安排好的,砌成后除了大的翻修是不再改变的。如果旧炕要打掉盘新的,也是盘一个和原来规模一致的,不能随意改动,否则冬天烧炕时烟囱烟道就会出问题。

盘炕时,先把胡基两两竖着排列,底下要用泥固定,要在留两三条甚至四五条烟道,烟道是连通灶膛和烟囱,便于烟穿过。在烟道上面盖泥基子,胡基和泥基子中间要用泥灰沾在一起固定,炕面要用细胶土泥抹平。特别是炕边与墙相接的地方,一定要抹严实,不能有任何缝隙。如果做不严实,冬天烧炕时烟火就会从缝隙里跑出来,人会被呛得呆不住,房间里也会充满烟雾。炕边用砖石垒砌,上面安置石条或木质炕沿围护,宽15厘米左右,高出炕面一厘米左右。盘好之后,可以看到长方形的炕面平平整整,然后就在炕洞里用柴火烧几天,一是要盘好的新炕慢慢地干,二是检查一下盘的新炕周围是否漏烟,如果漏烟,可以把漏烟的地方再补好。

土炕干透之后,铺上人字形花纹的炕席、毛毡、褥子、单子等,宽宽大大,坐卧十分方便。再看“炕”字的形状,老祖先造字时就把“炕”的优点全部显示出来了。土炕的优点是修砌容易,造价低廉,而且冬暖夏凉,坐卧宽敞舒适,它在北方的寒冷地带沿用数千年,至今不衰,实用性是显而易见的。

土炕有很多优点,但土炕也有缺陷。因为土炕的所有材料都是泥土,所以土炕也是容易被损坏的。小孩子喜欢在土炕上蹦蹦跳跳,大人总是训斥:“不要跳,小心把炕跳塌了!”曾经听说过有土炕塌陷的事情。最常见的是土炕的某一块下陷,但是又没有准备好材料盘新炕,或者是大冬天还不能把旧炕打掉重新盘,人们就在塌陷的地方放一块木板,凑合着再用一阵子,等到夏天或者准备好了盘炕用的料,才可以把旧炕打掉盘新的。土炕打掉以后的废料,是很好的庄稼肥料,能够循环利用,不污染环境。

当然,在北方,土炕也是大同小异。富裕人家则注重炕沿、炕面、炕围子的装饰。炕沿可以选用上好整块条石,细凿打磨,擦拭刨光,使之油黑锃亮,或用硬质木料,如枣木杏木甚至用梨木,打磨光亮刷上油漆,摸上去坐上去非常舒服。炕围的`装饰也很讲究,我小的时候,比较讲究的人家会在炕围上贴炕围纸,当时的商店有卖的,这种炕围纸上有花纹,蓝色的多一些,也有玫瑰红花纹的。八十年代末,出现了一种炕围布,蓝色粉色黄色,花样也多了,不再是以前单一的花纹,多了动物图案或更现代的花草树木图案,那种炕围纸就渐渐地退出了市场。也有在炕围墙壁上刷黄色蓝色或绿色的油漆,讲究一些的还会画上花鸟草虫、松竹山水或古典人物故事,寓意富贵吉祥,长住久安等。如果是穷苦人家,也可以不装饰,土炕的实用舒适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热炕,当然不是自动热的,是需要用柴火烧才能热的。盘炕的时候预先留下炕洞,大约十五到二十公分宽,三十公分长的长方形口子,是用来烧炕的。炕洞上有个木门,不烧炕时就把小门盖上,要烧炕时就把小木门拿下来,把烧炕用的柴火一点一点地放进去,用烧火棍把柴火尽量往里面推,注意要估计一下烟道,两三条烟道都要放柴火,然后点着。如果炕盘得好,烧炕时火焰是往炕的里面跑的,冒出的烟也是往和烟道相连的烟囱里跑,人不会感觉到呛鼻子。等到柴火烧得差不多了,给上面撒上厚厚的一层麦糠等细碎的柴草,如果有木屑、牛粪等更好,然后给这些细碎的柴草上面再撒上一层柴火灰,这样可以保持恒温,也可以保证整个晚上炕不至于太热,也不至于太凉,这个过程叫煨炕。如果把握得好,趁着热炕里面还有火星,再撒上细碎的柴草,不断煨炕就可以了。如果有经验,土炕每天烧两次即可。如果不会烧炕,那是很麻烦的事,那时经常有人把土炕烧得太烫,甚至把褥子、毡子、被子衣服烧坏了;也有人烧的炕,前半夜烫得人在炕上像烙大饼一样翻来翻去睡不成觉,后半夜冷得直打哆嗦睡不着觉。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不过这样的事我没有碰到过,因为我有心灵手巧的父亲,父亲盘的炕非常好,有聪慧能干的母亲,母亲烧的炕,永远是温热的,而且悉心地教会了我们姐妹几个烧炕。

土炕烧久了,一两个月要掏一次灰,要不柴火就放不进去了。掏出来的草木灰是上等的肥料,是农村人种庄稼的宝贝。

老家的土炕上还有一件东西几乎是必备的,就是在土炕的一侧或者一头,人们会在墙上做一个搭板,搭板上放木箱子,老家人叫板箱,顾名思义,是放在架子板上的木箱子。通常放的板箱是一对,四五十公分高,长大概是一米二三的样子,宽六七十公分。一般情况是梅红、枣红或者褚红,上面绘有花鸟虫鱼等,如喜鹊登梅、花开富贵等,也有人物画,如传统的五子登科、司马光砸缸、牛郎织女等故事。放在土炕边上的板箱,当然是用来放衣服等,这样取用也方便,特别是寒冷的冬天,人们不用下炕就可以随时拿出需要的衣物,倒是特别方便。如果谁家有儿子娶媳妇,新房里盘的新炕只在一侧搭好木板,等到新媳妇过门,就会把娘家给自己的嫁妆—新板箱放在架子上。

当然,板箱放在炕头,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因为是架在木板上,而木板高度只有八九十公分,如果人恰好是坐在箱子下面,起身时又没有留意,是会碰头的,小时候偶尔就给板箱底下的木板碰过头。

板箱放在炕头,也有让小孩子欢天喜地的时候。小时候,有时大人不在家,只有几个小孩子在炕上玩耍,放板箱的地方就成为小孩子玩唱戏的好地方。首先要布置好戏台,就是再拿两个床单或者两块大的方形围巾,将一头压在板箱和木板中间,“演员”就走到围好的“帷幕”里面,假装从戏台上的幕后走出来,表演节目,或是唱样板戏,或是说顺口溜,或是吟唱合阳花花,有时还跳舞,总之,把板箱当作舞台的游戏是小孩子特别喜欢的一种。也有意外的发生,有时几个小孩子正在“唱戏”,忽然听到大人回来了,此时就会慌作一团,赶忙拆掉刚才布置好的戏台,有时候就会忙中出错,小孩子为了把压在木板和板箱之间的床单或围巾迅速地扯下来,用力过猛,会把架子上的板箱一起扯下来,有的小孩曾经被压到板箱底下,好在那个时候做板箱多用桐木之类的轻便木材,箱子加上里面的东西本身并不重,即使砸在小孩子身上,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只是虚惊一场。至多大人骂孩子两句就完了。

留在记忆里我家厨房里的土炕比较简单,但在我的心里那是最温暖、最温馨的地方。冬天天冷,一家人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听着窗外北风呼呼的声音,可是房间里的土炕上却温暖如春,厨房里饭做好了,打开那道小门,把饭菜放在大木盘子里端到炕上吃,一家人挤在一起,那粘稠爽口的苞谷糁,配上一点点凉拌的萝卜丝,还有我们合阳特有的干面的红薯,就是那个年代的美味佳肴。或是一大我锅米儿面,如果再煮一点黄豆或花生,放上油泼辣子,浇点柿子醋,一顿饭我可以吃掉两花碗。那种滋味,那种热闹,至今难忘。

冬天的夜晚,全家人围在一起,坐在热乎乎的炕上,母亲、姐姐做针线活,小孩子或者做活,或者听大人说话,父亲会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母亲会给我们说戏文,姐姐会讲一讲学校里的事情或者书上读到的有趣的故事,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给他们讲《春苗》的故事,三姐给我们讲祥林嫂的故事,当时,我还为祥林嫂的悲惨命运伤心了好久。

冬天的土炕,还有一个用途,就是蒸馒头时发面。北方人以面食为主,早餐晚饭都要吃馒头。用温热的水和好面以后,就要把大面盆子放到热炕上,上面盖上厚厚的棉被。等到面发起来之后,揉搓一阵子,做成馒头,馒头还是要放在热炕上盖上被子,过一会发起来才可以放到锅里蒸。每年春节前要蒸好几大锅馒头,都是在厨房的热炕上发面揉面做花馍的。还有如果冬天要泡豆芽,也是要把泡豆芽的盆子放在热炕上,否则豆芽长不出来,更不可能长大。

厨房里的土炕,只是冬天才可以住,夏天则不行,因为这个炕太热了,即使不烧炕,做饭灶堂里的烟囱也是连通土炕的,土炕依然比较热。所以,夏天时我们就搬到厦房的另外一个大土炕上住,我们叫厦里。厦里的土炕和厨房的土炕一样大,但不用一堵土墙隔开,两间房子是通的,上面是一个纸顶棚,这样土炕夏天住的话就通透凉快。厦里除了一盘大炕,进门的右手边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对黄褐色的柜子,柜子上面则有镜子、梳子等日用品,正对门的地方放一个黑色的大立柜,这些柜子都是用来放衣服被子的。厦里的大炕沿是用砖砌成的,由于长时间磨损,边缘已经磨的光光的。门背后左手边靠墙,放了一把椅子,可以坐在椅子上脱鞋穿鞋,上炕下炕都方便。后来姐姐长大一点,她们冬天也住在厦房里,那冬天就要烧炕了,这个大炕有两个炕洞,只是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大炕烧半边就可以了。

小时候的冬天农活不多,特别是结冰以后,农村没有多少农活,那个时候没有什么进城打工什么的赚钱机会,也没有苹果树花椒树等要冬天打理剪枝施肥,农村人都守在家里,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大家相互串门的时候。吃过饭后,左邻右舍的人们,就开始串门了,经常是各找各的朋友,几个大娘大嫂,各自带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针线活,三个五个,围在谁家的热炕上,一边做活,一边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谁家的媳妇怎么样,谁家的孩子长的好,谁又穿了什么衣服什么鞋子等等,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男人也是如此,喂饱牲口,清理好牛圈,慢腾腾地去找张三李四,几个人喝茶抽烟聊天。不过男人聊的话题不同,通常聊的是今年的收成,明年计划种什么,要么就是儿子该娶媳了,女儿该出嫁了等家庭大事,偶尔也谈论国家大事等。

那个年代,男人抽的烟大体有两种:水烟和旱烟。水烟,当然少不了水,那时差不多每家都有水烟壶,也叫水烟锅子。我家的水烟壶是铜制的,父亲就用这把水烟壶抽烟。用水烟壶抽烟,除了烟草之外,还得有媒纸。因为用火柴太浪费,大白天点油灯也不划算,还是用媒纸更实惠。媒纸现在再没有见过,每一片大约有一个手帕那么大,黄色的,有点像祭祀时烧的黄表纸那样。父亲将它裁成一寸宽的长条形状,然后把它卷起来,卷好之后的样子就像今天看到的吸管的样子,不同的是卷到头以后将头扭一下,好像打了一个结,这样卷好媒纸就不会松开或变形。用的时候,点燃媒纸卷,用它来点烟,当一锅子烟抽完了,将媒纸卷吹灭,将抽过的烟灰磕出来,重新装好烟丝,撮起嘴唇对着媒纸卷猛吹,媒纸卷就会重新点燃,可以接着吸烟了。吹灭媒纸卷非常容易,但是要吹出火焰来,则是一个技术活,我记得小时候看见父亲吹觉得很好玩,就也想试着吹,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吹不着火。抽水烟的时候,烟壶里的水被吸得咕嘟咕嘟地响,很像是人打呼噜的声音。烟壶里装的那些水,据说是很苦并且有毒,总之过一段时间换一次,黑乎乎粘乎乎的,都是倒掉的。

小时候,经常看着父亲抽水烟,听着水烟壶咕嘟咕嘟作响,看见父亲抽烟时那种心满意足的样子,心里总是在想,烟到底有什么好抽的呢?真有那么好抽吗?其实,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因为现在,无论何时何地,只要闻到烟味,我都觉得不舒服,都要躲得远远的。这个问题,也许抽烟的人才能够更好地回答。

由于水烟壶不方便携带,只能放在家里,所以也有不少人抽旱烟。旱烟,就是我们常见的用烟斗抽烟的那一种。烟斗烟袋携带比较方便,从前有一些人就将烟斗烟袋子装在口袋里,还有的老头子将烟斗别在腰上—老人家怕受凉,腰上要系一条宽大的腰带。抽烟过程和水烟大同小异,需要抽的时候,拿烟斗在烟袋子里转两下,隔着袋子用大姆指按一下,就装好了烟。如果可能,也是用媒纸点烟。当时,还有一些人将纸烟装在烟斗里抽的,也许不习惯纸烟抽的方式。后来,有了打火机,媒纸渐渐地退出了市场。

其实,那个时候也有纸烟卖,但纸烟太贵,没有多少人买。那时我记得有两种纸烟,一种是羊群,9分钱一盒,烟盒是绿色的,上面有白白的羊群;还有一种是大前门,两毛钱一盒,烟盒是大红色的,上面是大前门景区的图案。之所以印象这么深,因为我上小学时总是没有练习本,家里也没有可以用来做练习本的纸张,于是自己就到处捡拾纸片,用来做练习题。我记得我曾经有一沓烟盒纸,正面反面都被我写的密密麻麻的。不管是水烟还是旱烟,人们自己到集市上花几毛钱称二三斤烟叶,回来自己把它处理一下,就可以抽一年半载的了。

北方冬天的热炕,也是用来招待亲朋好友的。冬天去别人家串门,如果主人说:“快快,把鞋脱了,上炕,上炕。”这就是对朋友邻居的最热情的招待了。如果想聊天,那就不用客气,脱掉鞋子,坐到炕上。过年后走亲访友,也都是招呼客人坐在炕上,盖上被子,然后喝茶聊天吃饭。主人则在厨房忙活,准备饭菜。如果人多的话,一群人抹花花牌,数着玉米粒记输赢。我上二年级的时候,父亲就教会了我抹花花牌,为的就是过年时陪父母打几圈。

小时候去外婆家,外婆特别怕冷,总是围着被子坐在厨房里的土炕上,只要走到厨房里叫声外婆,问候外婆外爷新年好的时候,外婆立即说:“把鞋脱了,快点上来,把炕门关上,小心凉风吹进来了。”我马上脱掉鞋子,坐到外婆那热乎乎的炕上,和外婆聊天……

后来计划生育了,家里的孩子少了,房间也多了,那种大炕就越来越少了,人们把原先的大炕改进成小一点的炕,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大体上比双人床稍大一点点,多出的空间,会放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还有现在冬天人们多数家里都生炉子,有的人嫌土炕麻烦,干脆就把土炕打掉,全部换成床,晚上睡觉怕冷用电热毯。但也有人坚持用土炕,特别是有小孩子老人的家庭,觉得在北方过冬还是热炕最舒服。近几年农村修建新房时更注重装修,不少人家的炕沿、炕围也用颜色美观协调的瓷砖饰面,有各种图案在上面,美观大方现代。

土炕与豪华的床相比,显得土气简朴一些,可它冬暖夏凉,宽敞干爽,十分益于人体健康,舒适方便,尤其适合儿童和老人。实用朴素的土炕和北方人的起居密切相关,一盘土炕装载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现在想想,有多少孩子是在土炕上嬉戏玩耍,给辛劳之余的父母增添了天伦之乐;有多少俊男靓女在这土炕上进入洞房花烛夜,揭开了爱情的温馨盖头,建立小家庭;有多少常年背朝太阳面朝黄土父老乡亲在这土坑上合计过春种秋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果实;有多少和睦家庭在这土炕上摆出满碗的糖果爆玉米花红枣花生、烧酒肉菜大白馒头来招待亲朋好友,欢庆良辰吉日……

社会进步了,土炕越来越少了,但土炕的记忆却永远留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里,这是时代的印记,也是许多人那个时代温馨的回忆。

二〇一七年八月二十五日星期五

篇2:老家的热土炕美文

老家的热土炕美文

千阳县农村的房子一般坐北朝南,土炕临窗而建,三面靠墙,这样一个长方形的平台,就占去屋子的三分之一面积。这样建既利于采光,又便于通风。坐在土炕上,很容易就能看到院子里来回走动的鸡鸭、落在院子里的小鸟,心情也豁亮。土炕冬暖夏凉、软硬适度、舒服有加,是农家的生命之床。

老家的土炕是由纯黄土块泥弄成土坯垒成的。盘炕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得找一块向阳的空地,从山野拉回黄土,粉碎,过晒,添麦草、水搅拌均匀,和成泥巴,再用双脚细细地踩烂,这个过程叫蓄泥。和泥其实是个细活,做出的泥坯质量好坏,百分之八十全在和泥上,它与和面的原理不差上下。泥蓄好以后,选一个日头红火的好天气就开始制炕坯,模具是现成的,规格也是一定的,这模具也不是家家都有,一般是一个村子两三副全村人借着用。将蓄好的泥装入模具,用石锤来回狠捶,捶实、捶干了,双手抓住模具的提手,往上一提,一个土坯便制成。

制好土坯,等到自然干透之后,选一个黄道吉日就开始动工盘炕。盘炕也不是谁都能盘得了,一个村里一般有两三位大家公认的把式,而我爷爷就是一个盘炕的好把式。土炕的火路烟道可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技术工程,如果一条烟道没走对,盘出的土炕,不是烧不热、烟倒灌,就是部分热、前热后不热,或者后热前不热。而我爷爷盘的土炕,不仅炕头热,炕尾热,甚至连走烟的`土墙都热。炕盘成以后,先要用温火烧,如果开始用大火烧,土坯就会像瓷器似的烧裂,炕便会跑烟。炕烘干后,还不能马上睡人,要在上面铺些麦草,让炕出汗,其实就是吸收土炕的潮气。出完汗,这土炕就可以睡人了。

每年从深秋开始,家里的土炕总是温暖的,一床被子永远趴在暖暖的土炕上。放学回家,我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急急忙忙三两下脱掉鞋上炕,用棉被盖住冰冷的脚丫,暖和冻僵的手,还有红红的脸。那时候,吃饭都在土炕上,中间放一个小圆桌,全家人围在一起,父亲蹲着,母亲盘着腿,我们姐弟仨大都跪着,吸吸溜溜的吃得汗津津、热乎乎。吃完饭,父亲往后挪一挪靠在墙上,满足、踏实、幸福全在脸上了,母亲则坐在炕上为我们姐弟几个纳鞋底做针线活,而我们则一字摆开,爬在炕上学习。数九寒天的冬季,窗外北风呼呼地刮着,鹅毛般的大雪纷飞,连狗的叫声都冻在了夜里,躺在暖烘烘的土炕上,睡得舒坦而踏实。

近些年,在城镇化的快速推进下,土炕也在离我们的生活渐行渐远。但我相信,当年曾经在土炕上躺、土炕上坐、土炕上爬、土炕上玩的人,回忆起故乡和童年的农家土炕,那份从脚到心的温暖一直留在心里。那是因为土炕记载了我们童年时的哭笑和嬉闹,土炕上洋溢着全家人昔日的欢声与笑语,土炕也记写着我们被无数次的关爱与呵护,土炕更叙说着父母抚育我们一步步成长的幸福与艰辛……

篇3:土炕岁月散文

土炕岁月散文

我是在土炕上出生的,来到人间,是硬实的土炕首先包容了我的无知,也接纳了我的恐惧。

土炕,故名思义就是土坯垒就的炕。炕,一般是北方人用来睡觉的地方。通常是选在向阳的面,在地上先要用土、沙等垫到炕高的一半,然后用土基或是砖垒成一些通道,与烟囱相通,上面再用土基盖上,最后抹一些黄泥和黄沙的混合物,一定要抹得平平整整,待到过了火,炕面不生裂缝,那就是功夫到家了。最后,要在靠着的三面墙边抹缝,抹着一些白灰,糊得死死的,以防虫蚁乱钻,靠着正面地的那一面就镶一块厚厚的,光滑的木头板。当然,高过炕面几厘米最好,这就是炕沿,最好再涂上点油漆,一看起来就喜庆。

这就算一个炕的规模基本形成了,自然这炕最离不开的就是火,火来自于灶台,灶台就在炕边靠墙的一角。最后,等烧几天火,彻底干好了的时候,就铺上一些报纸什么的垫底,上面就可以铺席子了,光景好点的人家就是大红的油布,光光滑滑,亮堂堂,甚是漂亮。

但,这盘炕的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不难,倒是做好并非容易的事。盘炕是个技术活,盘好了满炕匀热,盘不好,那烟就会倒着从灶膛出来,而且炕上或许只是炕头一点小小的地方会生热,到了冬天,晚上睡的时候就会感觉到脚冰凉冰凉的。所以小的时候就常听母亲念叨前排住的尹大爷盘的炕好,哪家要盘都请他。父亲也算是大半个好把式吧,我们家里一般都是他自己盘,要是因为年久而出烟不顺的时候,也是父亲自己重新捣鼓,土话叫打炕。

不管是打炕还是最初的垒炕,最基本的就是要打一些土基,说白了就是土砖吧,是炕的必备之材。打土基是要先寻一些耐性好的黄泥,然后拌上切碎的麦秸,用水和成稀泥状,最后赤脚上去乱踩,直到它们完全均匀相融。最后,拿来一个木制的模具,把泥用铁锨铲上去,再用泥抹把它抹得平平整整,随之,猛地把模具一抽取,动作一定要快而利落,这样边缘就会保持原来的整齐。小时候,家门前空地上常有一摞摞整齐的晒干后的土基,都是农闲时候打好备用。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黄土什么时候都会成为它的人民生存的养料。

一盘土炕,烘焙出泥土的馨香,更有浓浓的烟火味,灶台的火顺着炕洞袅娜而上,一缕炊烟就是万千游子不息的梦。 满满的烟火味,满满是家的味道。

“一头牛,二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曾经是无数庄户人的梦。一盘炕垒起,家才更像个家,一家人围在一起,孩子闹,老婆笑,窗外的阳光肆意地洒了进来,暧洋洋地映着一张张幸福的脸庞。

炕,更像一个守护神。一把柴禾填进灶膛,连同我们的喜怒哀愁一起熬煮着日子,飘起的是阵阵饭香,而那些生命的情绪便一同被掩藏于炕洞之中,顺着轻风扶摇之上,散向了四方。你累了,烦了,那么,请躺在这炕上,它会抚慰你的疲惫,也会承载起你的忧愁。

我依然喜欢炕,尽管许多年沉沦在了柔软的床塌之上,但家乡的土炕总是我念念不忘的温存。我在那里出生,长大,更重要的是在那盘土坑上我能体会到最真实的温暖。

一出生,就习惯了在简陋而硬实的炕上生存,那个时候家里还铺不起油布,一张席片就铺就了一个世界。听母亲常说起那小腿腿上滚下褥面难免插一些刺,自然我是记不得。等到大一点,母亲就在窗档上钉一个钉子,然后把她结婚的红裤带拿出来将我牢牢拴住,我只能在炕沿以里的范围随意爬走,保证不会掉地上。这样她就能放心地去干活,甚至都能跑到地里割一些兔草回来。于是,土炕基本成了我儿时所有的天地。自然免不了摔啊,碰啊,脑袋上少不了淤青,更少不了大大小小的包。我们这些土炕上长大的孩子,似乎一直在接受着一种最原始的锤打,一直在历练中成长起来。

等到再大些,懂事的时候,母亲常常呵斥要让我们盘好腿,坐得笔正。谁要是把一只手托炕上吃饭,或者把腿反放,她就会打你一下,然后说,到了别人家也这样人家会笑话你没家教,不像样。我知道,她也是这样被姥姥从小训导出来,如同老祖宗的“字正腔圆”一般,坐出的是姿势,是规矩,也是骨气。

我喜欢炕,更源于可以撒了欢地打滚,也可以和哥哥们扭作一团,炕上随意闹腾。母亲从外面买回点好吃的,往炕上一撒,我们就一起爬过跟前哄抢,母亲和父亲常常被我们逗笑。等到做好饭的时候,大盘小碟一齐端到炕上,一家人围成一圈,说说东家长,也聊聊西家短。亲情是如此浓,兄弟的亲密无间,亲人间的相依相偎都是土炕上最美的景致。夕阳西下时,结束了一天的喧嚣,倦鸟归巢,人归家。月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也把一家人坐在炕上品头论足看电视的影子映出窗外,隐隐绰绰,忽明忽暗。此情悠悠,暧意融融。

最让人难忘的,要数夜晚的土炕,一家人并排着睡在炕上,母亲左一个右一个为我们掖被角,要么是谁的腿乱蹬压住了别人,父亲就用力推开,然后扶正,继续睡觉。天亮了,父母早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我们喜欢赖着不起,公鸡一遍遍打鸣,阳光透过窗单子射进来的光照在被子上,再照到脸上,但我们依然眷顾炕上的温度,以及它带来的`那种踏实。

夏天的炕,生火少,睡上去凉凉的。而冬天,就要用一把把的柴禾烧得暧暧和和,一进家,先把鞋脱了跳上炕,再寒冷也很快被焐热,暧乎乎的炕头一向是我的最爱。冬天,一个热炕头,一盅烧酒就是庄稼汉子最真的快乐。而女人们,就是一堆堆的钱线活儿缝补着日子的琐琐碎碎,炕边一只小猫腻来腻去,它也不愿到严寒中去捕捞猎物,在热炕上温存。如果有邻居来窜门儿,很多人聚在一起,坐在宽宽的炕上,烟雾缭绕,或是笑声琅琅。

某一次,在百度上我看到了这样一条,说土炕除了保暖的用处外,还可以用来治疗风湿病,还有对驼背的矫正有奇效。当即我笑了,土炕的坚硬,或如人生的磨砺,它会让你端端正正,会一点点磨平那些不该有的锋芒。

土炕,更是聚拢了黄土地的精华,小时候肚子一疼,父亲就让我爬在炕头烙一烙,不一会儿,一股暧流就自周身窜了开来,肚子的寒气神奇地也被驱散。腰酸背疼时,更要躺一躺,让暧暧的炕熨贴着疲累,也熨去病痛。

一把碎草,或是烂柴就能燃起一个家的温度,一盘炕,简陋而粗糙,却坦坦荡荡。这种朴素的温暖,时至而今却是最珍贵的记忆,是生命中最纯真而醇厚的财富。虽然是一盘土炕,一个黄土的产物,却凝聚着劳动人民的智慧,承载着劳动人民最简单的向往。

篇4:老屋土炕散文

老屋土炕散文

一、老屋

故居说是故居,其实并不是我祖辈世居于此的地方,而曾经是别人的旧屋子。

曾氏是村里的大户。往往,什么东西一大,外人看上去很壮观,很有势力,其实内部,早就分化得厉害,也分野、分生得厉害。高祖兄弟四人,我至今说不出高祖的其他兄弟的名字,也弄不清村里谁是他们的子孙,就像我四十多岁了,不知道曾氏的祖坟到底在哪里一样。我的祖父也兄弟四人,下来我们这些没出“五服”的本家,婚丧嫁娶一般都正常走往着,但各自另家分院。

我的祖居其实就在有两棵古柏树的三观庙前,现在由八十多岁的二叔他们老俩口居住着。我最早记得这处院子,是祖父去世那会儿,两三岁的我,风葫芦般在各屋子乱跑,突然就奇怪地发现,祖父端坐在堂屋中央,身上围着块刺眼的白布,四叔给他理发推光头。不知又过了多久,就看见父亲大步流星地赶来,一进堂门就裂开嘴“爹呀,爹呀”好笑地嚎叫。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好奇地追随着父亲进东屋看,只见祖父已经闭上眼睛,身上苫着暗色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后炕的门板上。父亲等人围着,顿足捶胸地哭。

祖居倒是有几间房,但父亲兄弟几个一分家,就显现出诸多困难和矛盾。作为曾门长子,为了兄弟间家庭和睦,一九五九年末,正赶上大同市外科名医李万禄要举家迁往市区居住了,也就是要把他那个嘴头特别厉害的“二老虎”妈要接走了,这处院子就由父母举债80元买下了。搬家那天,二哥正巧出生。因此,这里就演变成了我们的故居。

当初,故居院里只有两间很小的房,一里,一外,也即住房一间,堂屋一间。直到今天,母亲都住在这间小屋子里。尤其是冬天,她觉得暖和。这两间房几乎都是土质的,后墙有厚厚的土板墙挡着西北风,内侧全都用土坯垒砌。房顶是黑黑的杨木椽檩,早些年,连个“仰承”都没有,烟熏火燎,雨洇气蒸,自然就看不出木头的本色。映像很深的是,大约在襁褓中的我,睡醒或溺屎后,发现没有亲人陪在身边,就狠狠地哭,哭到屋顶黑黑的椽子,像流水般哗哗哗哗地向远方流去,直流到我无望地再昏昏睡去。后来,大哥学了木匠,就在屋顶上加了木撑档,用旧报纸糊了顶棚,这才有了“仰承”。有了仰承,晚上睡觉却更不安稳了,房顶掉土,不仅仰承经常嘣嘣嘣嘣乱响,有时哗――地一下,一大块土块就轰然落下,砸塌仰承纸,打到人身上或者哪里。因此后来,父亲和大哥又在仰承档上,堵了几块比较耐实的席子。这样一来,土是掉得少了,但总有老鼠在上面OO@@低音炮似的来回跑。

两间房子的西边还有一个更小的堆放物品的小房,后来,小房在某个晚上失火烧毁了。烧毁小房没什么可遗憾的,又没连累住房,可问题在于,姥爷留给母亲的一包陪嫁,即出身地主家庭的母亲,精心收藏多年的几件金银珠宝,在这次救火中被人趁火打劫,丢失了。这就让母亲一辈子难以释怀。每每述说起来,她的脸色就凝固了,眼睛也空洞了,陷入了一种应该清晰却毫无具像的追究着的激愤和苦恼。

大约有了姐姐或者我,家里人多住不下了,父母就在堂屋西边,即烧毁的小房位置上又扩建了一间。这间房就比较宽敞了。椽檩多半是松木的,砌墙的是烧砖的次品――不是土坯也不是砖的砖。这是一间故居最撑门面的房。大哥,二哥,以及我,结婚时,都是用这间房做的新房。现在,我们姊妹,我们这里管兄弟姐妹合称姊妹,都不住在故居了,和母亲住的小屋子隔着一间堂屋的这间房,就被母亲布置成平时礼佛的佛堂。

后来,这间房的西边,又续盖了一间木结构小房,我读初中的夏天,就独自住在小房里,身旁放着书包、桌子和煤油灯,什么时候醒来想学习,就围着被子,点亮煤油灯,坐在桌前,寂静而清远地在那遥遥的夜里,看书,做作业。这间小房平时家里就贮存杂物,地是用捡回的半头砖墁的,但七高八低,缺损严重。我知道它们这样的缘由,那是我曾经用夹子捕鸟,挖蚰蜒做诱饵的直接后果。奇怪的是,这间小房后来也因失火,烧毁了。再后来,母亲就把这片地,开垦成菜畦的一部分,种上了倭瓜、白菜、豆角及西红柿等菜蔬。

两间老屋的东侧,很长时间都是一片空地。我记忆中,这里一直生长着一片金格盏盏的高高的向日葵花。大约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这里也续盖起正房一间,堂屋半间,和隔壁东邻人家的房屋就连成了一体。这间半房,我们家人几乎没住过,这是家里用来出租,每月挣一、两块“活”钱的重要来路。有人几次善意地提醒,叫我们住这东房,哪怕西面的房屋用来出租。因为农村特别讲究东尊西卑。比如一排房可以东高西低,但绝不允许西面的房顶高出东面。但也许是出于尊敬客人的缘故吧,父母根本不为所动。因而这间半房,几乎一直就留有人家,我们叫“住院儿”的。

也许就是父母对住客足够尊重的回报,这些“住院儿”的里面,有两户,以后就成为我家的贵人。头一位,当属胡成德叔。胡叔是从县里调到我们周士庄公社的`副主任。那时的干部,特别清贫。一两个简易四方的木板柜,三四个破纸箱,就是全部家当。我们两家人在一起同甘共苦生活居住了三年多。后来,胡叔离休于大同市二轻局局长。和胡叔家的交谊,我终身难忘。头一件,胡叔的两个儿子,小我几岁,但是我童年最要好的玩伴,许多我们一块“猴害”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第二件,胡叔的文采口才,是激发我爱好写作的重要心理诱因。胡叔在县上,曾当过新闻组长。在他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教导下,我的一个本家哥曾新也喜好爬格子,后来任大同人民广播电台主编,获得过“范长江新闻奖”;二哥曾义也喜欢业余写些新闻报道之类,那些年,在大同矿务局工作的二哥经常把在报上发表的文章拿给我看,念给我听。第三件,一九七七年,二哥首次参加高考,就以全公社第二名的身份考上学校。但因姥爷成份高,政审通不过,不允许走。危难之际,还是胡叔出面,二哥才最终得以脱掉农皮。此后,我们姊妹还多次“麻烦”过胡叔。

东房后来又有一户“住院儿”的,郭恒成叔。郭叔当着设在我村的县土产公司的经理。我村紧靠京包铁路和京张公路,交通运输条件特别便利。一九七一年大同县址移出大同市区,最初定址就在周士庄,因而这里有许多县属企业,比如县石油公司、县木材公司,县被服厂,县砖瓦厂等。郭叔的土产公司,对我家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那时,我们姊妹全部上学读书,开销很大。父亲多病,不能干重活儿,挣钱能力有限,于是母亲一人顶着两份工,既要在一家小瓦厂做饭,还要捏压猫头滴水这样的瓦当,十个手指全部皴裂,经常血糊糊的。但纵使如此,家境还是入不敷出。姐姐因为家里没有八块钱学费差点儿高中辍学。于是母亲就经常和郭婶利用晚上时间顶着星星月亮,加班加点给土产公司装运货物,挣钱补贴家用。星期天的时候,我、姐姐及郭叔的女儿我的同学桂荣也经常参与其间。

幸运的是,除了大哥,我们其他兄妹四个陆续全都通过考学,如长了翅膀的松子,走出了故居,离开了故乡。于是,故居大多的时候,都苍老地静静地陪伴着我的母亲,看着她收拾屋子,看着她礼佛,看着她种养菜蔬,看着她精神矍铄不停地忙碌着。直到我们姊妹都回去,他那快尘封成雕塑样的外貌,像是猛地浑身一抖,又焕然出欣喜的气色,我们说,他听;我们玩,他看;我们笑,他笑。

老屋看上去很老很老了,以至于我们姊妹都看不过眼。于是,我们齐心协商,决定好好整饰一番。蓬瓦,吊顶,粉刷,修换门窗,油漆……老屋真的焕然一新了。

开工那天,母亲笑了,笑得特别开心,竟如孩子一般……

二、土炕

春节回故居跟老母亲一块过年,感觉真好。尤其是睡在那片土炕上。

那种沉沉的、酣酣的、静静的、暖暖的、深深地嗜睡,像是久违的让人迷恋的禅境,也像是幼年时母亲的怀抱,让我不自觉沉浸其中。是的,无忧无虑,无思无想,空明澄澈,我只想沉浸,也只能沉浸,一味地沉浸。

母亲就睡在炕头上,我紧挨母亲睡着。妻女们依次睡开。已经好长时间没跟母亲睡在一条炕上了。

平时,也常看望母亲,大多只是在地上站上一会会儿,连炕都不上;或者屁股跨在炕沿上,简单跟老母亲拉上几句,问候问候,炕沿都还没温热,就说要走了。母亲于是慌慌地忙碌,先是备水果,备瓜子,倒水,见我执意要走,就又忙着摘菜,装菜,并一再问我家里还需要什么,翻箱倒柜,忙里忙外,恨不得什么都给我拿上,连同,她那颗炽热的心。

这天是大年初一。大年三十晚上看晚会,午夜十二点忙着交年接神,母亲和我们都没睡好。初一就清闲多了。上午跟全村人到东南方向迎喜神,中午简单吃素,然后,就慵懒地躺在了久违的炕上。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仿佛一张刚刚晒好的被子,暄腾腾暖烘烘的。炕呢,自然是一如既往的温热。这是四九节气,屋外,呵气成霜,滴水成冰,树枝都在瑟瑟发抖,人在外面一会儿就冻得受不了了。但此时,我就袒睡在我出生时的这片土炕上,四肢舒坦,浑身通泰。炕热和阳光更像是一双温热的手,轻轻的,悉心的,没有力道却力道恰好地给我做着全身的按摩,让我有些疲惫的身子放松,放松,再放松,一丝丝一缕缕的,抚去了那些隐约的沉重,酸楚,和疼痛。我恍如回归婴童。

直到太阳和炕不知疲倦、不厌其烦给我全身按摩得出了汗。我一睁眼,母亲的眼神一如阳光和火炕那样温热而慈祥地注视着我。

大概母亲想到躺在襁褓中的那个孱弱赤红的小小的我了吧。

那时,家里穷,我已经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二哥下面的一个哥哥,因为营养不良,出生不到百天就夭折了。生活艰难得仿佛拖着一辆重重的上着坡的大马车,大约缰绳都深深地叩进父母的肩头肉里了。我的出生,自然给困境中的父母出了一道更大的难题。他们商量,要把我过继给也曾过继出去但已经相认了的王姓三叔家。三叔家有三个女儿,但没有儿子,正想抱养男孩。事情就那样敲定了,但临三婶来抱我走,母亲突然反悔了。她泪水涟涟,抱着吃奶的我毫不松手。最终,硬是把我留在曾家,留在这片我出生的土炕上。

我庆幸自己就出生就生长在这片土炕上,多暖和呀。

家小,人多,我们全家七口晚上就拽着三张黑蓝的粗布被子,拥拥挤挤在这一条小小的土炕上。怕挤,有时,我们姊妹就一个头朝上一个头朝下插着睡。实在不想这样挤,因为好多次睡着睡着我就被挤下冰冷的脚头了,我就干脆有准备地睡在靠住窗台的哥姐们的脚下面。新房子那时大概已经盖起来了,但不住,主要是没烧的东西,冬天犹如冰窖。大同,说是煤都,遍地有煤,但那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即使其时煤价便宜,便宜得叫今天的人咋舌,仅三四十块钱一吨,普通人家还是烧不起。我记得有一年过年,父母特别高兴,因为一年结工下来挣了一百多块钱!于是,村民生火做饭烧炕只好多用柴禾。在村里上学时,很多的中午,我都腰里别着砍刀,或提着树铲,到京包铁路线两旁砍树枝,以备冬天烧。但这样的树枝硬柴还是不多。就大多烧那些玉米、黍子等庄稼秸秆。谷子秸秆舍不得烧,它是冬季大牲口吃得主食,能卖钱;高粱秆也舍不得烧,人们用它编席子,补席子。

但是,就因为编补炕上的席子,我出状况了。大约也是快要过年的时候,母亲坐在炕上补席子,我在一边抱着板凳当马骑,NNN,NNN地跳。正玩得高兴,突然竟越过炕沿,跌翻到地下。可巧,我的后脑勺就插进地下竖着的粗大铸铁炉钩上,我一下不省人事,几乎要死掉。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我的记忆完全空白。母亲因此总是特别心痛我,关照我。后来经常抚着我的头,我孩长我孩短地自责。

我绝不怪怨母亲。我小时候太猴。因为有了母亲的悉心照养,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很好地活着。那时,多少个晚上,我就是枕着母亲轻轻淡淡而意蕴悠长的讲述,酣酣地进入了梦乡……多亏母亲这样的讲述,不,更像是一种传训,让我心中渐渐“长了牙”――人,必须努力,要强。这也大约是父母给取大名的来由吧。

晚上,我们都不愿继续看电视晚会,依旧早早在热炕上睡了。老母亲为了我们回家过年,已经忙碌准备了好多天了。熟的生的荤的素的,该熬的熬了,该煮的煮了,该切的切了,该洗的洗了,我们回家只是吃现成来了。母亲跟邻居曾亮嫂说过,即使子女们回来都下手做营生,不需要她多干活儿,她的身子还是困疼得厉害,好多天都缓不过劲儿来。我完全理解。稍稍干点什么,四十来岁的我都感觉身乏神困,何况年近八旬的老母亲。但初二一大早,习惯早起的我一醒来,母亲马上就拉着了灯。她已经披衣坐了起来,温柔的眼光在我的一家人四口人的身上来回逡巡,摩挲。我看看表,才五点多,就劝母亲再躺会儿,躺在热炕上好好解解乏。母亲却笑笑,说,不乏,不乏,睡不着了,你们睡你们的。

真是好炕啊。妻子惺忪着眼,突然也醒了,这段时间她带着学艺术的女儿太原大同来回跑,的确劳累。她对母亲歉意地笑着说,暖烘烘的都不想醒,也不想起了!

那就多睡会儿!母亲宽容而理解,一脸慈祥。

我忽然就想起曾经的过去,大约也是这种黎明睡不着的时候,母亲总给我讲述她的家族和她的亲戚家族的故事。那些洇湿多年的记忆,都快要风干了。我请求母亲再讲讲,尤其是她的那些读书的表兄弟们,给我提供些写作的素材。母亲马上沉浸在淡淡的兴奋之中。她的记忆是那样清晰,她的姥爷,她的舅舅,和她一块玩耍过的那些表兄弟等等,她都能一一叫上名字,而且,几乎都知道他们在遭遇动荡“年馑”之后的下落。母亲劫后余生般地说,我的五个表舅有四个是大学生,一个在包头钢铁学院当教授,一个在武汉的一所大学当教授,一个分配在石家庄……那荒唐年月,母亲的姥姥村里不断有人逼问我的表舅们的下落,可谁都不告诉他们。如果那时,表舅们都被弄回村,说不准,他们还不如那个现在在村里的神经受过刺激的楞表舅!唉,那样的社会,那种世道!……今天,多好!

亲情和血脉就在母亲淡淡却动情的讲述中,盈溢了一炕。

我看见,妻子虽然眯着眼,但眼脸一动一动的,她在听吗,还是在想什么?两个双胞胎女儿呢,一向讨厌妻子的唠叨,这会儿,竟也静静地躺在炕上的被窝里,间会儿动动身子,竟像我当年那样,空谷禅音般,聆听……

土炕!啊土炕!我心中的泪水也满炕漾溢着。

篇5:土炕记忆随笔散文

土炕记忆随笔散文

那年秋天,德怀哥家的土炕塌了,一时成为村里的趣闻,因为德怀哥和桂芳嫂贪图省事给家里盘的是不经用的泥坯炕。

其实,泥坯炕工序简单、省时省力,将预制好的泥坯塌到炕墙上,上下左右裹泥光堂就可以了。不过,这泥坯炕用起来却不够结实。

他家有几个顽皮的臭小子,日日在土炕上踢踢腾腾,你一个降龙掌,他一个伏虎拳,美其名曰“练功夫”。怎奈时间一长,薄薄的泥坯也承受不了。一天半夜“咕咚”一声土炕塌了,犹如地震一般,熟睡中的一家人硬生生地顺势撂到黑乎乎的炕腔里了。看着愣头愣脑的儿女,德怀哥和桂芳嫂哭笑不得。笑吧,好像不合这个情景,自己贪图省事害得孩子半夜受惊,哪能笑得出?哭吧,也没那么悲伤,不就是炕塌了,又不是天塌了,所以,他们只能耐着性子一阵安抚,年幼懵懂的孩子也好糊弄,不大功夫一个个又躺在板柜面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小家伙们爬起来就出去玩了。玩开心了,爸爸妈妈昨晚的再三叮嘱早都飘到一边了,嗓子眼一热,他家的丑事顺嘴就溜出去了。不到半天功夫,昨晚的惊梦之事在街前巷尾的闲人堆里就传开了,他们的父母自然也成了左邻右舍的打趣对象。

后来,这事传到我爷耳朵了,他是德怀哥的远房外公,叫来德怀哥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训斥完毕,又叫他搬走父亲给我们新庄子准备的干胡基,催促赶快盘好土炕,免得孩子们冬天受冻,临走前我爷叮嘱他们:“做啥都可以省事,盘炕万万不可图省事的!”

住上新庄子之后,跟着父母亲自见证了搭泥炕的制作过程。和泥坯炕相比,搭泥炕要牢固得多,如果没有人为破坏,这种炕可以用上几十年,但是它盘起来就特别麻烦。

先要顺着窑肩子和门右首的空地垒好一个长方形炕墙,挑回细土垫实炕墙里边的坑,再抹上两三寸厚的炕皮(用碎麦桔和泥土活在一起的稠泥浆),等其阴干。看着好像干透了,最艰巨的工作就来了,先用特制的木锤把炕面锤瓷实,再从炕洞门掏出垫在里面的土。锤炕面简单,掏土则很麻烦,洞门附近的土还好掏,越往里越不易,而这个艰苦的工作往往是由小孩子先做的。因为小孩体型小易进易出,他们从窄小的炕洞门爬进去,刨出里面的土时时溅起的细土会扑满嘴、眼和鼻。等到孩子们掏出一定空间了,大人们就接着掏,直到掏出烟囱口、锅灶口。

掏完土就开始烧炕,烧炕也是有学问的,乡亲给它取了一个有趣的名字叫“出水”。先是小火慢烧,烧着烧着,原先看起来已经干透的炕面上慢慢地会渗出小水珠,像极了夏日麦田里父亲脸上滚着的一串一串汗珠子。这时,老妈就让我们把脸盆扣在泛湿的炕上,过会儿拿起来抹掉盆里的水汽,再换处地方扣下去。当时我觉得很好玩,就像妈妈给我拔罐似的。拔罐可以祛除人体内的湿气,脸盆倒扣也可以拔出土炕上的湿气。土炕出水不能一次完成,需要反复多次烧烤,藏在土里的湿气才能彻底除掉,人睡在上面就不怕受潮了。

我们忙着烧炕出水的时候,老妈端个脸盆,用细如面粉的绵绵土活上半盆稀泥,寻找炕上的烟缝子,找见了,就用手指使劲抹,哪怕是细如发丝的小缝子也不会放过,否则以后烧炕时总会冒黑烟,这是爱干净的老妈绝对不能允许的。老妈抹的炕缝很少漏烟,当然也就不会熏黑炕席和铺盖了。

记忆里的土炕,不仅让我明白了深深的理儿,也让我感受到浓浓的亲情!

家里来客人了,主人一句“鞋脱了,上炕!”那声敞开心扉的招呼,暖到客人的心窝窝里,言语土得掉渣,情却真得一点不含糊。每每听到这句话,就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跟着奶奶去姑妈家的日子……

一进姑妈家门,小脚奶奶就像老太君一样被表姐表妹们簇拥着盘腿坐到炕头上。此时,奶奶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和外孙们,布满皱纹的脸上好像开了花。作为她的小跟班,我也依着她坐在姑妈家暖暖的炕上,享受着贵客的待遇。表姐端来刚沏的茶水,姑妈拿来只有过年才会享用的核桃枣儿,放在面前一个劲地劝我吃。等饭做好了,我们也不用下炕,表哥端来洗出原色的木盘放在炕中间的油布上,盘子一边放着几双筷子,一边放着几碟下饭的菜肴,之后,表姐表妹就端上热腾腾、香喷喷的,一碗还没吃完又端来一碗劝着吃,实在撑得吃不下了,姑妈还是一个劲地招呼着吃,至今一想起那热情似火的一幕,眼里不由得热乎乎的……

收拾完毕,姑妈和表姐妹上炕来了,姑妈一上炕就和我婆凑在一起说着家长里短,我和表姐妹们就趴在土炕上围成一圈抓码、翻绞绞,一颗颗杏核(抓码的器具),一条细绳子(翻绞绞的'器具),如魔方似的在我们手里玩得眼花缭乱、千变万化。姐妹深情、姑侄之情、母女之情就通过土炕在这些亲密的接触中自然发芽开花了。

其实,在我的老家不光姑妈让她的娘家人在土炕上享受最佳待遇,关系亲近的人家都会这样的。有一种情叫“坐在炕上,炕上暖和”,有一种情叫“一个炕上滚大的”,有一种情叫“老婆娃娃热炕头”。土炕,在农家人的日子里,不仅仅是个提供休息的卧具,也是纯真情感的粘合剂。

如果窑洞是老屋的主角,土炕就是主角的忠实跟班,哪里有窑洞,哪里就有土炕,它静静地立在老屋里,看着忙碌的主人出出进进,看着窗户斜射进来的光线来来去去。一盘土炕,连着灶台,通着烟囱,温暖着庄稼人的苦调日子,养大了一代又一代。如今,土炕已经被各式各样的新式卧具所代替,而热腾腾的土炕依旧活在我的记忆里、藏在我的心头上……

篇6:描写土炕的经典散文

描写土炕的经典散文

说起炕,相信在北方生活的人都很熟悉。

炕,其实就是庄稼人用来歇息和睡觉的台子。它是用土打成墼子紧密衔接砌成的。炕肚后半部为实心,两侧分别有空洞连通着烟囱,取暖时,只要往炕肚放一把火,整个土炕瞬时便热乎朝天了。

在我的老家秦安,衡量一个庄稼人一生是否幸福的标准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娶个老婆生些孩子,再能有个踏踏实实歇息睡觉的热炕头就是一生最大的幸福和荣誉了

记得我小时候,恰是一穷二白的八十年代,就别提什么吃饱穿暖了,到处山秃秃,树秃秃的,连过冬填炕用的一点可怜柴禾也似乎无处可寻。

记忆中每年的初冬时节,刚刚忙完秋种后的父亲就着手准备一年的炕料了。每天清晨,当我们姐弟还在土炕酣睡时,父亲就早早地穿衣下炕了,他摸索着卷一支旱烟抽完,然后再胡乱地洗把脸,拿上扫帚铁锨,背起他那个用藤条编成的.大背篼,“哐啷”一声大门开了,父亲铿锵有力的大脚踩着拂晓的霜冻出门扫填炕了……

当早自习放后,就能看见在我家门前的麦场上,有或多或少的炕料在微弱的阳光下晾晒着。炕囱中,柴禾闷燃出的烟味是那么香醇温馨。这时铲填炕回来的父亲,早已冻得面红耳赤,他会伸出僵硬的手,冰我们的脸蛋脚丫,吓得我们姐弟都争先恐后地躲开了……这时,父亲就乐了,笑得像一朵花,把手塞在我们的屁股底下暖暖,随后又开门,闭门。鼓捣起黑不溜秋的大推耙,又往炕眼里推不少的柴禾进去。

为了有足够御寒的炕料,父亲一天比一天起得早了。每晚,他都会就着煤油灯,往他皲裂如松树皮的手上抹上棒棒油,然后咬牙在煤油灯芯上烤,我知道,那是父亲日复一日趁着冻霜铲草皮震皲的手,年幼的我曾问过父亲,爸爸,手那样子疼吗?父亲笑呵呵地说,不疼,烤下睡一觉就长好了。

当接二连三的大雪覆盖山里山外时,大地到处都被冻得硬梆梆的。这时,我们躲在厚实的土坯房里,父亲用装过化肥的塑料纸把窗户包得严严实实,土炕烧得是火辣辣地热,就连可怜的酸菜缸,寒碜的酵母盆,还有圆鼓鼓的洋芋蛋也和我们一起上炕过冬了。虽说日子依旧在天天洋芋酸菜中过活着,而只要坐在土炕上,感觉总有股股热流从脚、屁股顿时温暖至周身。

隆冬的天是最寒冷的,而隆冬的炕却是最火热的。当我们欣喜地在土炕上挼完一棒棒玉米粒后,日盼夜盼的年终于在飘飘洒洒的雪花中姗姗迟来了。于是,母亲整天坐在炕上为我们纳着鞋底,缝补着过年的新衣。父亲哼着秦腔冒着严寒去镇上跟集盼年。

当温馨吉祥的香头在除夕罕有的肉香中灿灿而燃时,我们全家换好过年的新衣,盘腿坐在炕上守岁。聊天,吃肉,磕瓜子花生……这时,辛劳一年的父亲会为自己灌一瓶“陇南春”,趁着肉味,奢侈地喝那么几口,幸福瞬间溢满了土坯屋子,把整个土炕也薰得昏昏欲醉了。

想起我童年那段贫穷的光景来,似乎一切都是冷的,唯有心和炕是热的。

后来,到了九十年代后,物质渐渐丰润了,生活也慢慢好了许多,我们不仅可以吃饱穿暖,就连光席子的炕上,也铺上了时髦的羊毛毡和褥子。村里光阴好的“万元户”,早已买了电视还架起了专门取暖的洋炉子。但无论时代怎么变迁,土炕依然是庄稼人一生的钟爱。

这时,农作物越来越多,用不完,只好用来填炕烧灰,然后运灰烬给地里上肥。于是,村里的土炕一年四季总是冒着烟,无论谁家来了人,先生(老家对赤脚医生的称呼),亲戚亦或是游门(串门)的街坊领居,只要是进了堂屋,招呼的第一句话必然就是上炕。上炕,炕必然就是热的,冷炕一般是不好意思招呼让人家上的。那与给坐冷板凳没有太大的区别。即使是来人时间不多不上炕,也要伸出手摸摸炕有多热,然后把屁股往炕沿上放一放,显示对主人好意的心领。但凡是上了炕的,必然要笑呵呵地递上一支烟,再煮一盅罐罐茶,那待遇就和城里人待客吃饭唱歌属一条龙的热情招待了。

再后来,我渐渐长大,疯一样地辍学挤身城市,远离乡村父母朋友和日日夜夜伴我成长的土炕。二十年后,我的床铺很大,我却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睡过好觉。

故乡那眼方方正正的土炕,依旧踏踏实实地记录着我人生中最为珍贵的。那17年,是美好的,幸福的,也是最令我难以忘怀的。

篇7:《老家》散文

1

整个童年时代,我最畏惧的一件事是回老家。

一度不明白,为什么已经有了家,还会有一个老家?大人给的解释很简单一一那是爸爸以前的家。妈妈说,当初爸爸转业时最大的心愿是回老家的县城工作,却未能如愿,才转到了和老家同属临沂地区的另外一个县,距离位于沂蒙山腹地的老家沂南县整整一百公里。

老家却还不在沂南县城,在距离县城15公里左右的小村子。年少无知时,我很同情爸爸从小生活在那样一个贫穷落后的村庄里。

老家有爸爸的其他亲人——他的母亲、兄弟姐妹等。

因此,回老家便成为不可避免的事。时间总定在每年的正月初九,因为那天是奶奶的生日。

每年正月初八的早上五点钟,便要早早被妈妈自被窝中拉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吃饭。五点半之前是一定要出门的。街上没有路灯,一片漆黑,寒冬的清晨又冷得彻骨。一家人大包小包、深一脚浅一脚地终于赶到车站。车里没有暖气,窗户永远关闭不严,四下漏风。爸爸用大衣裹着我也无济于事,车开起来,依旧冷得发抖。

寒冷却不是最让我畏惧的,最畏惧的是我天生晕车。妈妈说我还在襁褓里时坐车便吐奶,所以乘车对我来说等同于受罪。车子也就刚出县城的样子,早上吃的东西便已全数吐出。后面的路程,吐了喝水,喝完再吐,最后小小的心苦涩无比。我缩成一团,眼泪汪汪,昏沉沉地瘫在爸爸怀里,抱怨着一个词:“老家。”

为什么要有老家?宁愿是没有的。

2

好在离车不远的路边,永远是有人去接站的——三两个男人不知道等了多久,齐齐蹲在路边抽着廉价的烟卷。

永远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大伯或者叔叔,堂哥还是别的谁。只是任由他们一边和爸妈用家乡话寒暄,一边接了我过去,用脏乎乎的棉大衣包了抱在怀里,东西放在唯一的一辆自行车上。一行人步行半个小时,才到那个寒冬里更显孤寂、荒凉的村落。

那个村子叫张家屯。奶奶的家在村子中间的位置,是多年前的土坯房,低矮阴暗。房子没有窗,黑漆漆的木头房门,若关上,即使白天,屋子里也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家家户户都有那种麦秸扎成的半门,虚掩着,实在挡不住任何风寒。

为取暖,奶奶会在屋里用木头烧火——也只在我们回去的时候才从早到晚地燃着。每一张面孔都是相似的,灰扑扑的,布满皱纹,好像经年都不洗脸的样子。男人女人的衣着,除了黑色便是藏蓝色和灰色,只有小女孩是俗气的大红大绿,长头发结成麻花辫子,浑身散发着长久没有清洗的油腻味道。

饭桌上倒是丰盛,奶奶会把过年的鸡鱼肉蛋一直留待我们回去,再倾数端出享用。好在冬天存放食物不易变质,但颜色也失了新鲜,看着并没有食欲。

老家的风俗,整个正月是不做主食的,于是年前,家家户户都烙下整整一大陶瓷缸的煎饼,吃完整个正月。

这就是老家。寒冷和贫穷,成了老家留给我的刻骨的'记忆。

3

回老家,每次也只住两个晚上,给奶奶过完生日后的初十早上即回。一是爸妈要赶回去上班,另外住宿实在不方便,几乎每一户都没有多余的被褥,一家人晚上要挤在同一张床上。

但我最怕的也不是这种拥挤,而是跳蚤。每次回老家,我无一例外被跳蚤“亲吻”得浑身是暗红色的包包,即使抹上药膏,也总要十几天才能慢慢止住痛痒消下去。

走时也是大包小包,大娘婶婶们做的煎饼,堂嫂堂姐们绣的鞋垫,大伯叔叔们种的花生、红薯,还有奶奶晒的红薯干、干豆角和煮好的鸡蛋。

路上,爸爸会叮嘱去送我们的堂哥、叔叔、伯伯照顾奶奶,然后塞给他们一些钱。

钱不是太多,爸妈那时抚养我们兄妹三个,经济本不宽裕。

整个童年,老家对我来说,是畏惧,是排斥,是抱怨和微微的恨意。

4

时光就这样在回老家的仪式中一年一年过去,但对老家,我始终不热爱。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伯伯叔叔们总有数不清的事情打来电话,修房、买拖拉机、孩子嫁娶……长年累月拿走爸妈收入的一部分,所以,因为有一个老家,一个少女的成长便少了心仪的单车,少了想要的随身听,少了新衣、新鞋和零花钱……

那样一个老家,我拿什么来爱她呢?

奶奶是我上大二那年去世的,也是冬天,我已放了寒假。得到消息,一家人赶回去给奶奶送别。

83岁也属高龄,爸爸没有表现得太过悲伤,只是在最后守着奶奶的那个晚上,一直沉默着,一会儿帮奶奶整理一下衣服,一会儿看一看奶奶手中握着的“元宝”是否安好……更多的时间,则静静地注视奶奶苍老却平静的面容。

我默默地看着爸爸,想了一个问题:爷爷早已辞世,如今奶奶也不在了,老家可还是老家?可还有曾经的牵绊和挂念?

那年春节,我们在老家度过。我以为,那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在老家居住和停留了。

5

果然,自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回老家居住过。大学毕业后,我在郑州一家杂志社安顿下来。每次回家,都只有少少的几天陪伴已经年迈的父母。

听妈说,老家也富了,堂哥他们收入都错,再也没有人跟爸妈伸手,反倒是我每次回去,车子的后备厢里总是被塞得满满的,鸡鱼肉蛋、花生油、新鲜蔬菜……爸 说,那可都是纯天然绿色食品。

“当然,再也没有你最怕的跳 蚤了。”爸又说,“新农村干净卫生,街道整齐。”

我听了,笑,却无语。富起来的老家对我来说已经全然陌生了,也想不出日后还会有怎样的交集。

6

那年春天,爸爸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癌症晚期。

入院两个月后,爸爸的人生进入倒计时,消瘦虚弱到已近乎无力言语,断断续续开始昏迷。

那天午后,他却忽然清醒了,嘴唇嚅动,似乎想说什么。握住他的手,我贴近他,听到他喃喃地说:“回老家。”

“什么?”其实我听清楚了。这样问,是因为我不解。

他看着我,慢慢地说:“带我回老家吧,我想和你爷爷奶奶在一起。”

说完,他的眼神忽然温柔起来,那样的眼神里,我分明看到一个孩子对母亲和家的向往。

终于听懂,我用力点头:“爸,咱们回老家。”

当天下午,我们带着爸爸离开医院,回到我许久不见的老家。回去二十分钟后,在奶奶曾经居住的屋子里,爸爸轻轻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他的面容格外安详平静,踏实满足。旁边,一直沉默的大伯用粗糙的手轻轻抚摩了一遍爸爸平静的面容,轻轻地说:“不怕了,回家了。”

六个字,我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天晚上,像他最后一次守候奶奶那样,我们守着他,一遍遍为他整理衣衫,轻握他的手指,抚摩他的脸庞。无端想起好多年前问他,为什么不把奶奶接到我们家,那样,就不用每年来回折腾了。记得当时,爸爸沉吟良久:“奶奶年纪大了,离不开老家了,因为她怕死在外面,灵魂回不了故乡。”

那一刻,爸爸的这句话倏然在我的记忆中跳跃出来,令我的灵魂战栗不已。

7

竟是在爸爸离去后,我开始频繁回老家,爸的五七、百天、周年……还有清明节、中元节、春节一一按照老家的风俗,爸爸葬在老家,作为子女,我们要回老家请回爸爸的灵位,一起过三个年。三年后,爸爸的灵位才可入族谱。

老家,终于成为我不断自愿回归的地方。

一如爸妈所说,老家早已变了样子,变得富裕整洁。但这已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爸爸的安身之处。在爷爷奶奶的坟墓旁边,春有垂柳秋有菊,两棵松柏是大伯亲手种下的,四季青翠。‘坟土永远被归拢得细致整齐,每一个节日里,墓碑前干净的供台上都有好酒好菜,有人在那里陪他聊家长里短。堂哥家十岁小儿,称呼爸爸“四爷爷”,常常摘了自家大棚的新鲜蔬果送过去,这样说:“四爷爷,你吃啊,咱家的。要么,你想吃什么自己摘。”

那天真孩童,记得那个外地的四爷爷给他买过玩具枪、新衣服。

孩童亦是有情的。我终于熟悉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就如熟悉我真正的家人。

那天,生性寡言内敛的堂哥在喝了一点酒后,借着微微的酒意对我说:“叔在家里,妹妹,你在外面放心。”

是的,爸爸回到老家,我放心。我已经知道了,老家还有一个名字,叫故乡。她永远等在那里,等待她所有离家的孩子灵魂最后的回归。

篇8:豢养室的土炕优美散文

豢养室的土炕优美散文

初冬的夜晚,静谧的无声无息,窗外的雪花,飘白了山川沟壑,洒向了农家院落,把村头庄前屋后的树也打扮得银装素裹,寒风夹掺着雪花,向门缝窗缝袭来。

屋内的大火炉子,火苗向上窜着,长长的不锈钢烟筒,从炉子上一直通向窗子外面,屋里暖烘烘的,不亚于阳光明媚的春天,炕上的纯棉花被,毛毯,给严寒的冬天增添了一丝丝暖意。

不知为什么,人一上了年纪,老爱怀旧,这是人的天性呢,还是上帝有意安排的。

幼年时,我爸爸是队上的饲养员,喂养着队里两匹马一头驴、五头牛。全队共三个饲养员,三个大槽,三百多平方米的大饲养室里,喂着队上大小二十多头牲口,每个饲养员,根据牲口槽的远近,各占据一个大炕,有时也是为队上开会、学习、队长分配活路、记工员记工方便。另外也是队上社员冬天暖,夏天凉的好去处。

我在那一幕幕的记忆片段里,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那个迷芒的世界,我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我的鼻孔就隐隐约约闻到饲养室那牛、马、驴、骡子的粪臭味,还有那乳牛的尿稍味,隐隐约约闻到那饲养室土炕烟筒的烟味,有时晚上三个炕同时燃烧起,那浓浓的烟笼罩着多半条街道,不亚于现在的雾霾天气。

爸爸那个炕正好在饲养室中间,来回坐的人多,不知谁在盘炕时多了个心眼,多加了一溜炕坯,这更显得炕宽畅,冬天不管谁来,也不管热冷,鞋子一脱就上去了,这个炕大的坐八个人还松松的,晚上睡六个人还一个不挨一个。冬天开会时,队长常常坐在炕中间,会计也在炕上记录着。社员都在草堆上坐着,挨着牲口槽趷蹴着,还有在牛圈干土上墩着拿烟锅抽旱烟者,男男女女又说又笑,好一派热闹祥合的气氛。

那时我上小学三年级,常常爱睡爸爸饲养室的热炕,那炕既大又暖和,炕中间上方有一个一米见方的小窗,我常常爬在小窗上写字。有时闲了摸仿爸爸的样子给牛,马添些草,洒些水,用草杈搅均匀,然后用小手学着爸爸的样子抓一把料,撒在搅拌好的草上。由于不会撒料,常常把牲口料撒地一堆一堆的。

除过我学着喂性口,我最喜爱的是烧饲养室的炕,一个炕,两个炕眼门,两个烟筒。农业社大麦草摞子下,鸡塌狗壤的烂麦草多的是,每次我用背篓背半背篓烂麦草、烂煨底,一次塞进炕眼,点燃后,用一个爸爸戴过的烂草帽,这边扇扇,那边扇扇。

饲养室炕热,炕大,啥人都来睡,有时谁出门谝闲传晚了,叫不开自家门,就睡到饲养室。有时谁开会晚了,也懒得回去,将就一夜。有时过路的人,都不认识,半夜走累了,也求借宿一晚。更可笑的是有时两口吵架了,男人堵气也住到饲养室,一住还就是几个晚上,这真是个大杂烩,跟免费旅店一样,幸亏这饲养室炕大。

有一次,我看着天上下雪,西北风夹杂着雪花刮的天昏地暗,一向暖和的饲养室水瓮也结了一层层薄冰。爸爸忙着堵塞了饲养室所有窗户,并用麦桔结了门帘挂在了饲养室门口。我一看天太冷,没容爸爸说什么,就炕一头塞了一背娄烂麦草。不料那晚失火了,不但把炕上席着火了,还把队里给饲养室配的两个被子,一个烧的不成样子,一个烧了个窑隆。爸爸生气了,把我用笤帚狠狠地打了一顿,以后再也不让我烧炕,也不让我在饲养室大炕上睡了。

自从那次火灾发生后,我吓得一个星期都没敢去饲养室。十多天后,我听爸爸对妈妈说,己收拾好了席和被子。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又偷偷背上书包,去饲养室睡了。你还别说,去饲养室睡觉,我瞌睡还真多。

以后,饲养室的土炕,被细心的爸爸打理得头头是道,队上定做的两張新席下面,爸爸铺上一层厚厚的长麦草,其软硬合适,不亚于现在的席梦思床。队上配备两个装有厚厚套子的被子。早上起来,爸爸常常把被叠起来架到半空的架子上。在星期天,我和几个小朋友在这土炕上写作业,算算术。有时写完了,我们在这大土炕上翻着跟斗,在长长的'饲养室走道上打着车固轱轮,有时还在饲养室捉捉迷藏。在冬季,饲养室门前更是我的好去处,我们一伙踢健子,跳绳,直到玩的满头大汗。

冬季天冷了,饲养室的三个土炕,有打扑克的,丢方的,下棋的,还有三五成群片闲传的,说说笑笑的。有时队长一打铃,社员就知道开会,学习,忙急急匆匆赶到饲养室,脱鞋上炕占地方。一次队上开会,我看了实在好笑,一数大炕上足足坐了十二个人。

在这个饲养室的土炕上,我跟爸爸整整睡了五年,在饲养室里,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使我过早地成长成熟起来。

现在,家乡变了,没有饲养室那古老的大土炕,没有烂麦草的惜慌,更没有那破破烂烂的瓦房。唯独没有变的是惜日的星星和月亮,仍旧是那样的银白透亮,星星争先恐后眨着眼,月亮放射出温柔的亮光,给人们带来了无限的向往。

后来,我被招录到乡镇企业上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爸爸妈妈也离开了人世。原来的饲养室被拆掉,批了庄基,现在一座座小二层楼在原饲养室拔地而起,水泥硬化的街道通往村外的公路上。街道两旁路灯明亮,家家门前建有小小的花坛,户户吃上了自来水,太阳能热水器见家都有,见家(陕西西府地区俗语,意指:各家各户)都有几处住的地方,冬住炕,夏卧床,冬天有炉子,真是幸福日子万年长。

篇9:土炕,记忆里的温暖优美散文

土炕,记忆里的温暖优美散文

想起家乡,我首先想到的是家乡的土炕,以前土炕在我的脑海里没有什么记忆,但是后来才发现,家乡的土炕是我一生的牵挂和思念。

离开家乡十几年了,在这十几年里,我几乎没有睡过几次土炕,一直以床为伴。

终于,在一场雨后,我想起了家乡的土炕,仿佛土炕的烟熏味和土腥味又向我飘来,让我回忆起童年睡在土炕上的情景。

今年的雨水特别多,多得让人无法想像。昨晚的一场大雨使我对家乡的土炕由衷地想念。母亲说,那边下大雨,水库上涨,她们到山上过夜,住在帐篷里。母亲还说,要是在老家那该多好啊!有热热的炕,金黄色的土豆片,还有熟悉的邻居。

我离开土炕很久了,母亲也离开土炕已经好几年了,土炕陪母亲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

小时候的冬天格外的冷,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书包一扔,鞋一撂,跳上温暖的炕,掀开铺在炕上的被子一下子溜进去时,全身立即感觉到一种温暖,这温暖最纯朴,也最贴心。

身子贴在炕上,心里、胃里、肌肉里顿时散发出热的能量,从肚子一直传到后背上,对母亲说一声,妈,给我拿块馍。

等一块馍吃完时,零星的馍渣也撒满了炕头,母亲叮咛不能浪费,我又转过身,侧身趴在炕上捡馍渣吃。等吃完了,瞌睡早已爬上眼皮,斜躺在母亲铺好的'床单上酣然入睡,一直睡到吃晚饭时母亲才将我叫醒。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在母亲的呵护下快乐地度过了童年。

也许是好久没有回故乡的缘故,所以,昨夜在梦里回到了家乡。梦里我一进奶奶的房门就坐到炕上和奶奶一起聊着天,说着小时候的我。我又感受到土炕的温暖和淳朴,我又闻到了土腥味和烟草味。我好久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奶奶说,城市里哪有这样的土炕啊!奶奶问,这炕还睡得习惯吗?我说习惯,怎么不会习惯呢?在外面受冻时,我就会想起家里的土炕。

只要在炕上坐一会儿或躺一会儿,土炕的味道就会传遍全身。这也许就是家乡的土炕吸引游子回家或终生难忘的重要原因吧!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一闻到家乡土炕的烟熏味,就会想起家乡的一草一木和邻里乡亲。

轻轻地躺在炕上,真的不想动,我想用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再次深情地感受一下炕的味道和温暖。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搅,也不想盖上多么华丽的毛毯,我只想盖上普通的被子,枕上小侄子的花枕头,然后美美地睡一觉,睡去所有的烦恼,不去想生活中的琐事,也不去想朋友间的摩擦,只想静静地睡一会儿,这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睡一觉,是多么地美啊!

是什么声音在响,是什么东西在靠近我,原来是手机的铃声吵醒了我。我缓缓坐起身,没有接电话,我要多回味一下刚才梦境里那家乡土炕的温暖。就在我傻傻静坐时,一阵风突然吹进了窗户,我似乎闻到了土炕的烟熏味和土腥味,这味道是从哪吹来的呢?

嘀咕后,我的心乘着花香和清风飘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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