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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此时的时空已经发生了变化:时间由白昼转入黄昏,月亮爬上来,行人们都已行色匆匆回家去了;词人也由花前来到了小桥。风正刮得猛,吹满了他的衣袖。时间由昼而夜,说明他已经耽溺于此情此境很久了;他固执得非要与这“孤独”相对,仿佛一定要看清这“孤独”的真面目方肯罢休。匆匆而过又各有归宿的行人更提醒了他的孤独:人皆有个归处,我独彷徨于无地,茫茫天地之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是一种多么孤绝的境地!李后主说“独自莫凭栏”,正是出于对孤独的恐惧。在孤独中,那无尽的哀思会汹涌而来,这正是他所不堪承受的吧。而冯延巳却!择了“独立小桥风满袖”,风刮得紧,又是夜色降临,他不会觉得寒冷吗?身体的寒冷,伴同灵魂的悲凉,一并侵袭着他。这样艰难的情绪,他为何不!择逃离而偏偏是直愣愣地面对?
他能感受,亦能承受。能感受,是因为他天性的敏感;能承受,并不是因为他神经细胞的坚硬,而是他已从这孤独中跳跃开去,进入了沉醉之境。“独立小桥风满袖”,就是对孤独之境的耽溺和沉醉。此外,我们在其他词作中也可以找到很好的注脚:“愁心似醉兼如病”(《采桑子》),“谁信闲愁如醉?”(《采桑子》)说“闲愁”如病,很容易理解。任何一种忧愁都是痛楚,都会使人萎靡如病。艰难的是“闲愁如醉”。闲愁正是孤独,孤独是孤独者一个人的狂欢,是孤独者在生命幽深之处的独舞?狂歌和畅啸。那里没有喧嚣,没有无谓的客套,虚假的微笑,强作的欢声以及连自己都费解的恭维,不需以假面示人;那里可以尽情追逐往昔,可以细心抚慰痛楚,也可以畅想来日。正是凭着这份快乐,词人才可以“闲想闲思到晓钟”。话虽如此,此时,我仍然感到一种强烈的表述的困境;纵然我的生命感受与词人是那么相似,然而在诉说这种幽深的境遇时我仍然遭遇到表述的艰难。我担心自己始终未能把它说清楚,只是这样喃喃自语罢了,正如词人所自陈的:“谁信闲愁如醉?”然而这正是事实本身,正是词人所!择的姿态。
孤独之中,蕴藏着无尽的狂欢与沉醉,这种生命的至大欢乐又有谁人愿意相信呢?
短短一首词中,出现了两个问句,且是同一个问题。“谁道闲情抛掷久?”“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这“闲情”伤怀了,可是这闲情却偏偏抛却不去。在一个新的草青柳绿的`浓春款款而来的时候,他的忧愁也一同生长成新的。牵牵绊绊,欲拂还来。
冯延巳一生官运颇为通达。因世家关系,他自小就与南唐朝廷关系甚密。南唐开国君主李昇,令冯氏与其子即后来的南唐中主李璟相交流。李璟为太子时,曾被封为吴王,后徙封齐王,冯氏也就先后在吴王?齐王幕府中作掌书记。李璟即位后,仕翰林学士承旨?中书侍郎,最后一步步官至宰相。相对于众多“才命两相妨”的文人来说,他已经够幸运的了。身为一位官运亨通?生活优渥的达官,他有什么忧愁可言?这是一个多少年来被无数人追问的问题。
然而这一问题本身又是那么脆弱。人的在世处境与个体性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个体性情与生俱来,不可习得;人们可以通过训习修身养性,使自己变得更加有修养,却不可能通过训习获得自己本不是的那份个体性情。而且,正如不可习得一样,它也不可剥除:人们不可能祛除自己本是的那份性情——正所谓“本性难移”。有极限生存体验的人,未必有极限的人生经历,有极限人生经历的人未必有极限的生存体验。冯正中属前者。
这复杂纠缠的情绪时时都在敲击他的内心,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然而终究无法逃脱。他厌倦自己这份古怪的性情了吗?他大概因这古怪的性情疲惫了吧?
然而我们错了,他不但不厌倦不疲惫,反而耽溺其中,尽享其醉。惟其有这样一份性情,方使他的生命感觉时时常新,方使他的生命保持鲜活的源头活水。
作者简介
冯延巳 (903——960)又名延嗣,字正中,五代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人。在南唐做过宰相,生活过得很优裕、舒适。他的词多写闲情逸致辞,文人的气息很浓,对北宋初期的词人有比较大的影响。宋初《钓矶立谈》评其“学问渊博,文章颖发,辩说纵横”,其词集名《阳春集》。
作者生平
南唐开国时,因为多才艺,先主李昪任命他为秘书郎,让他与太子李璟交游。后来李璟为元帅,冯延巳在元帅府掌书记。李璟登基的第二年,即保大二年(944),就任命冯延巳为翰林学士承旨。到保大四年(946),冯延巳终于登上了宰相的宝座。第二年,陈觉、冯延鲁举兵进攻福州,结果死亡数万人,损失惨重。李璟大怒,准备将陈觉、冯延鲁军法处死。冯延巳为救两人性命,引咎辞职,改任太子太傅。保大六年(948),出任抚州节度使。在抚州呆了几年,也没有做出什么政绩。到了保大十年(952),他再次荣登相位。
延巳当政期间,先是进攻湖南,大败而归。后是淮南被后周攻陷,冯延鲁兵败被俘,另一宰相孙晟出使后周被杀。958年,冯延巳被迫再次罢相。当时朝廷里党争激烈,朝士分为两党,宋齐丘、陈觉、李征古、冯延巳等为一党,孙晟、常梦锡、韩熙载等人为一党。几次兵败,使得李璟痛下决心,铲除党争。于958年下诏,历数宋齐丘、陈觉、李征古之罪。宋齐丘放归九华山,不久就饿死在家中,陈觉、李征古被逼自杀。至此,宋党覆没。而冯延巳属于宋党,居然安然无恙,表明李璟对冯延巳始终信任不疑,也可能是冯延巳作恶不多。罢相两年后,即公元960年,冯延巳因病去世,终年五十八岁。也就是这一年,赵匡胤夺取天下,建立起北宋王朝。再过一年(961),李璟去世,李煜即位。
冯延巳《蝶恋花》赏析
蝶恋花
冯延巳
谁道闲情抛却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注释>
1.闲情:闲愁。实际指爱情、相思。
2.病酒:饮酒过量,醉酒。
3.青芜:丛生的青草。
<韵译>
春天悄悄来临了。请看那河畔的青草,堤上的嫩柳,无不带来了春意萌动的消息。然而,对于被恋情所困扰的人来说,万物的复苏同样也催发了心中沉埋的惆怅情绪。于是词人就每日借酒驱愁。但这又何补于事呢?这种铭心刻骨的痴情似乎是与身俱在的。任你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因此,就只能拖着瘦赢的身躯,伫立在风紧人静的小桥上,和那一钩孤凄的新月默默无言地相互对视……
<评析>
【赏析一】
“谁道闲情抛掷久?”关于“闲情”,历代注家们有解释颇多,但多不甚明了。叶嘉莹先生认为,闲情是“只要一闲下来就无端地涌上心头的一种感情”①,也就是一种无可名状的情思状态。也许就连词人自己也无法为这徘徊不去的哀愁命名,只能名之曰“闲情”。然而这“闲情”真的无法命名吗?真的没有确定的所指吗?如果单就这首词而不结合其他作品来看,把闲情解释为“忧来无方”的情绪,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待把冯氏全部词作读完,我们发现这“闲情”并非空无依傍,甚至可以确切地说,这闲情正是词人那排遣不去?欲拂还来的孤独感。
“河畔青芜堤上柳”以及“花前常病酒”告诉我们,此时正是浓春时节。草正绿,花正红,满眼的绚烂和生机。浓春,一如节日,本是人们共在的时间,但对天性敏感又正处孤独之境的灵魂来说,就是特别不幸的时间。词人是孤独的,他因孤独而敏感,因敏感而使自己更易感受到孤独。看到林间的戏蝶,看到空中的双飞燕,看到水中双宿双栖的禽鸟,他都会被刺激而反观自身的孤独: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蝶恋花》)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蝶恋花》)
华外寒鸡天欲曙。香印成灰,起坐浑无绪。庭际高梧凝宿雾,卷帘双鹊惊飞去。(《蝶恋花》)
林间戏蝶帘间燕,各自双双,忍更思量?绿树青苔半夕阳。(《采桑子》)
愁心似醉兼如病,欲语还慵。日暮疏钟,双燕归栖画阁中。(《采桑子》)
花露重,草烟低,人家帘幕垂。秋千慵困解罗衣,画梁双燕归。(《醉桃源》)
燕飞蝶戏成双入对的欢愉,与词人当下的孤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这强烈的对比中,词人惟有一杯杯啜饮孤独这壶生命的苦酒。
冯延巳的词中布满了“独”字。“酒余人散,独自倚阑干”(《临江仙》),“独倚梧桐,闲想闲思到晓钟”(《采桑子》),“雁孤飞,人独坐,看却一秋空过”(《前调》),“黄昏独倚朱阁”(《清平乐》),“独立花前,更听笙歌满画船”(《前调》),“红楼人散独盘桓”(《前调》)……简直比比皆是。如果不是对孤独的体验痛彻骨髓,他怎么可能如此频繁地使用这一“独”字?他对孤独的亲近已经达到痴迷的程度!所以说,“闲情”正是孤独,只是他不愿意点破罢了。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本是柳绿花红的浓春时节,应该与友人或爱人一起赏春才是,可是他却一再耽溺于酒的麻醉当中,不惜以身体的损害为代价。这是何苦呢?
关于词人的“花前”感受,在其他词作中亦有体现:
花前失却游春侣,独自寻芳,满目凄凉。纵有笙歌亦断肠。(《采桑子》)
旧愁新恨知多少,目断遥天,独立花前,更听笙歌满画船。(《采桑子》)
“更听笙歌满画船”与“常病酒”一样,都是借外界事物抗拒内心的孤独。眼前守望着美好事物却无人共赏,独自寻芳更显心绪之悲凉。“失却游春侣”句,做了“花前常病酒”的注脚。日日病酒,不惜伤身,只是因为没有游春的伴侣啊。到底还是孤绝。又说“纵有笙歌亦断肠”,笙歌亦不能够给他安慰吧?惟有这酒了。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赏析二】
短短一首词中,出现了两个问句,且是同一个问题。“谁道闲情抛掷久?”“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这“闲情”伤怀了,可是这闲情却偏偏抛却不去。在一个新的草青柳绿的浓春款款而来的时候,他的忧愁也一同生长成新的。牵牵绊绊,欲拂还来。
冯延巳一生官运颇为通达。因世家关系,他自小就与南唐朝廷关系甚密。南唐开国君主李昇,令冯氏与其子即后来的南唐中主李璟相交流。李璟为太子时,曾被封为吴王,后徙封齐王,冯氏也就先后在吴王?齐王幕府中作掌书记。李璟即位后,仕翰林学士承旨?中书侍郎,最后一步步官至宰相。相对于众多“才命两相妨”的文人来说,他已经够幸运的了。身为一位官运亨通?生活优渥的达官,他有什么忧愁可言?这是一个多少年来被无数人追问的问题。
然而这一问题本身又是那么脆弱。人的在世处境与个体性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个体性情与生俱来,不可习得;人们可以通过训习修身养性,使自己变得更加有修养,却不可能通过训习获得自己本不是的那份个体性情。而且,正如不可习得一样,它也不可剥除:人们不可能祛除自己本是的那份性情——正所谓“本性难移”。有极限生存体验的人,未必有极限的人生经历,有极限人生经历的人未必有极限的生存体验。冯正中属前者。
这复杂纠缠的情绪时时都在敲击他的内心,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然而终究无法逃脱。他厌倦自己这份古怪的性情了吗?他大概因这古怪的性情疲惫了吧?
然而我们错了,他不但不厌倦不疲惫,反而耽溺其中,尽享其醉。惟其有这样一份性情,方使他的生命感觉时时常新,方使他的生命保持鲜活的源头活水。
【赏析三】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此时的时空已经发生了变化:时间由白昼转入黄昏,月亮爬上来,行人们都已行色匆匆回家去了;词人也由花前来到了小桥。风正刮得猛,吹满了他的衣袖。时间由昼而夜,说明他已经耽溺于此情此境很久了;他固执得非要与这“孤独”相对,仿佛一定要看清这“孤独”的真面目方肯罢休。匆匆而过又各有归宿的行人更提醒了他的孤独:人皆有个归处,我独彷徨于无地,茫茫天地之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是一种多么孤绝的境地!李后主说“独自莫凭栏”,正是出于对孤独的恐惧。在孤独中,那无尽的哀思会汹涌而来,这正是他所不堪承受的吧。而冯延巳却!择了“独立小桥风满袖”,风刮得紧,又是夜色降临,他不会觉得寒冷吗?身体的寒冷,伴同灵魂的悲凉,一并侵袭着他。这样艰难的情绪,他为何不!择逃离而偏偏是直愣愣地面对?
他能感受,亦能承受。能感受,是因为他天性的敏感;能承受,并不是因为他神经细胞的坚硬,而是他已从这孤独中跳跃开去,进入了沉醉之境。“独立小桥风满袖”,就是对孤独之境的耽溺和沉醉。此外,我们在其他词作中也可以找到很好的注脚:“愁心似醉兼如病”(《采桑子》),“谁信闲愁如醉?”(《采桑子》)说“闲愁”如病,很容易理解。任何一种忧愁都是痛楚,都会使人萎靡如病。艰难的是“闲愁如醉”。闲愁正是孤独,孤独是孤独者一个人的狂欢,是孤独者在生命幽深之处的独舞?狂歌和畅啸。那里没有喧嚣,没有无谓的客套,虚假的微笑,强作的欢声以及连自己都费解的恭维,不需以假面示人;那里可以尽情追逐往昔,可以细心抚慰痛楚,也可以畅想来日。正是凭着这份快乐,词人才可以“闲想闲思到晓钟”。话虽如此,此时,我仍然感到一种强烈的表述的困境;纵然我的生命感受与词人是那么相似,然而在诉说这种幽深的境遇时我仍然遭遇到表述的艰难。我担心自己始终未能把它说清楚,只是这样喃喃自语罢了,正如词人所自陈的:“谁信闲愁如醉?”然而这正是事实本身,正是词人所!择的姿态。
孤独之中,蕴藏着无尽的狂欢与沉醉,这种生命的至大欢乐又有谁人愿意相信呢?
<文学常识>
体裁:词
年代:五代
作者:冯延巳
作者小传:
冯延巳(903--960)又名延嗣,字正中,广陵(今扬州)人。宋初《钓矶立谈》评其“学问渊博,文章颖发,辩说纵横”。作为词人,他虽受花间词影响,多写男女离别相思之情但词风不像花间词那样浓艳雕琢而以清丽多彩和委婉情深为其特色,有时感伤气息较浓,形成一种哀伤美。其词集名《阳春集》。
南唐开国时,因为多才艺,先主李昪任命他为秘书郎,让他与太子李璟交游。后来李璟为元帅,冯延巳在元帅府掌书记。李璟登基的第二年,即保大二年(944),就任命冯延巳为翰林学士承旨。到保大四年(946),冯延巳终于登上了宰相的宝座。第二年,陈觉、冯延鲁举兵进攻福州,结果死亡数万人,损失惨重。李璟大怒,准备将陈觉、冯延鲁军法处死。冯延巳为救两人性命,引咎辞职,改任太子太傅。保大六年(948),出任抚州节度使。在抚州呆了几年,也没有做出什么政绩。到了保大十年(952),他再次荣登相位。
延巳当政期间,先是进攻湖南,大败而归。后是淮南被后周攻陷,冯延鲁兵败被俘,另一宰相孙晟出使后周被杀。958年,冯延巳被迫再次罢相。当时朝廷里党争激烈,朝士分为两党,宋齐丘、陈觉、李征古、冯延巳等为一党,孙晟、常梦锡、韩熙载等人为一党。几次兵败,使得李璟痛下决心,铲除党争。于958年下诏,历数宋齐丘、陈觉、李征古之罪。宋齐丘放归九华山,不久就饿死在家中,陈觉、李征古被逼自杀。至此,宋党覆没。而冯延巳属于宋党,居然安然无恙,表明李璟对冯延巳始终信任不疑,也可能是冯延巳作恶不多。罢相两年后,即公元960年,冯延巳因病去世,终年五十八岁。也就是这一年,赵匡胤夺取天下,建立起北宋王朝。再过一年(961),李璟去世,李煜即位。
冯延巳的人品,颇受非议,常常被政敌指责为“奸佞险诈”(文莹《玉壶清话》卷十),“谄媚险诈”(陆游《南唐书·冯延巳传》)。他与魏岑、陈觉、查文徽、冯延鲁五人被称为“五鬼”。政敌的攻击,难免言过其实,但冯延巳一再被人指责,似乎也不是毫无根据。冯延巳的政治见解和政治才干确属平庸。比如他曾说:“先主李昪丧师数千人,就吃不下饭,叹息十天半月,一个地道的田舍翁,怎能成就天下的大事。当今主上(李璟),数万军队在外打仗,也不放在心上,照样不停地宴乐击鞠,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据马令《南唐书·冯延巳传》)这番话,足见冯延巳政治上的平庸荒唐。
跟李璟、李煜一样,冯延巳也多才多艺,这也是李璟信任他的重要原因。他的才艺文章,连政敌也很佩服。《钓矶立谈》记载孙晟曾经当面指责冯延巳:“君常轻我,我知之矣。文章不如君也,技艺不如君也,诙谐不如君也。”陆游《南唐书·冯延巳传》记载孙晟的话是:“鸿笔藻丽,十生不及君;诙谐歌酒,百生不及君;谄媚险诈,累劫不及君。”两处记载,文字虽不一样,但意思相同。看来冯延巳为人确实多才艺,善文章,诙谐幽默。又据《钓矶立谈》记载,冯延巳特别能言善辩。他“辩说纵横,如倾悬河暴雨,听之不觉膝席而屡前,使人忘寝与食”。他又工书法,《佩文斋书画谱》列举南唐十九位书法家的名字,其中就有冯延巳的大名。他的诗也写得工致,但流传下来的仅有一首。不过冯延巳最著名最有成就的,还是词。
冯延巳词的特点,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因循出新。所谓“因循”,是说他的词继承花间词的传统,创作目的还是“娱宾遣兴”,题材内容上也没有超越“花间词”的相思恨别、男欢女爱、伤春悲秋的范围。所谓“出新”,是说他的.词在继承花间词传统的基础上,又有突破和创新。
如冯延巳在表现爱情相思苦闷的同时,还渗透着一种时间意识和生命忧患意识。他在词中时常感叹人生短暂、生命有限、时光易逝。表现人生短暂的生命忧患意识,成为诗歌中常见的主题。但在词中,是冯延巳第一次在词中表现这种生命的忧患。人生本来就短暂,因此希望在有限的人生中充分享受爱情的幸福,在短暂的青春期及时享受爱情的欢乐,可偏偏“别离多,欢会少”。爱情失落的苦闷中又包含着一层生命短暂的忧患,这既强化了爱情失落的苦闷,也表现出了人生的悲剧,从而丰富了词作的思想内涵,提升了词的思想境界。
冯词写愁的最大特点,是忧愁的不确定性和朦胧性。他词中的忧愁,具有一种超越时空和具体情事的特质,写来迷茫朦胧,含而不露。冯词中的忧愁“闲情”,常常很难确指是什么性质的忧愁,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苦闷。比如前面例举过的《鹊踏枝》中的“闲情”,就很难说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一种什么样的愁。他只是把这种闲情闲愁表现得深沉而持久,想抛掷也抛掷不了,挣扎也挣扎不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始终缠绕在心头。他的几首《采桑子》词,这个特点最为突出。作者所要表现的就是人生中常有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苦闷,抑郁不欢;一种可能已经存在又似乎是即将来临的人生忧患。冯词忧患苦闷的内涵性质,是无法确指的,无法界定的,从而留给读者更大的自由创造联想的空间,有着更大的艺术张力。读冯词,也会被感动,但需要联想,需要深层的思考。
在艺术上,冯延巳词也有特色。一是空间境界比较阔大,常以大境写柔情,如“将远恨,上高楼。寒江天外流”(《更漏子》);“楼上春寒山四面”(《鹊踏枝》)等。阔大无限的空间境界,表现出愁思的深重。二是善于用层层递进的抒情手法,把苦闷相思表现得一层深似一层。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层深”之法,最典型的是“泪眼问花花不语。隔墙飞过秋千去”。其他词作也屡用此法。三是在情景的配置上,善于用逆向配置法。词中写情,最常见的是情与景交融互写,但情与景交融配置的方式有同向配置和逆向配置两种。所渭同向配置,是客观景物蕴含的情感指向与主观情感的性质相同,逆向配置是客观景物的情感指向与主观情感性质正好相反。冯延巳词中,常常喜欢用明媚灿烂的春景来写悲哀的情绪。情景的逆向配置,加倍写出了主人公的愁情。面对欢乐之景,尚且苦闷,如果是悲哀之景,其忧愁苦闷更可想而知。
冯延巳的词集名《阳春录》,有的题作《阳春集》,北宋时就有传本,但宋代的本子早就失传。现存最早的本子,是明人吴讷的《唐宋名贤百家词》抄本,清代抄刻本也有不少。但各本收词不尽相同,有的收有伪作。中华书局出版的曾昭岷、曹济平、王兆鹏和刘尊明编著的《全唐五代词》,收录冯延巳词112首。
《蝶恋花》
冯延巳
六曲阑干偎碧树,
杨柳风轻,
展尽黄金缕。
谁把钿筝移玉柱,
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
红杏开时,
一霎清明雨。
浓睡觉来莺乱语,
惊残好梦无寻处。
注释:
1、偎:依靠。
2、黄金缕:指嫩柳条。
3、钿筝:用罗钿装饰的筝。
4、海燕:燕子的别称。古人认为燕子生于南方,渡海而至,故称。
5、一霎(shà):极短的时间。
6、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暗用金昌绪《春怨》诗意:“打起黄莺儿,莫救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翻译:
庑廊上的栏杆曲折盘转,像是有意无意倚偎在绿树上,春风轻拂,千万条碧绿柔美的柳枝在朝阳的映照下,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远处,传来了美妙悠扬的筝乐声,是那么的赏心悦耳,逗引得梁上的燕子双双穿过门帘,扑向春天温馨的怀抱。
然而,只几天时间,已是物换景迁:迎风飘扬的柳丝笼罩在漫天飞舞的落絮中;红艳艳的杏花,也经不住清明时节的纷纷细雨,眨眼间便萎谢凋零。我想在梦中排遣春愁,可浓睡中,却被黄莺的啼叫声惊醒,美丽的梦中幻境,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赏析:
本词抒写春日的闲愁。上片写迎春之情。开头三句写初春之景,有富贵之象。后两句是写主人公的活动,在意念上有倒装,他看到海燕双飞,而自己孤独伤心,面对芳春美景而触动春愁,故弹筝以抒情。下片抒送春之意。词意含蓄蕴藉,只表现主人公的一种情绪。此词语言明丽,用意婉曲。
冯延巳《蝶恋花》全词翻译赏析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这几句是说,闺妇对丈夫极为思念,眼泪汪汪地倚楼频频自言自语;忽然一对燕子飞来,闺妇向燕子打听:是否在路上碰见了我那位负心的丈夫?情词悱测,怨情显现,蔼然动人。其忧思之状,寄托着词人当时罢相之苦衷,耐人寻思。
出自冯延巳·《蝶恋花》
鹊踏枝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
参考译文
这几天,他象流云飘哪里?忘了回家,不顾芳春将逝去。寒食路上长满了野草闲花。他车马又在谁家树上系?
泪眼倚楼不断自言语,双燕飞来,路上可与他相遇?纷乱春愁如柳絮,梦中到哪寻他去?
简析
遥想着那位出门冶游、乐不思归的男子,她泪眼倚楼,喃喃自语,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多日不见影踪,你究竟飘荡到了何处?春色将暮,你难道还不想归家?在这百草千花斗艳的游春路上,你的香车又系在了谁家的树上……当然,薄情郎是不会回答的。因此她只能转问穿帘的双燕:你们飞来飞去,路上有否见到过他?双燕不理,翩然远飞,只剩下一片蒙蒙飞舞的柳絮。乱纷纷的柳絮撩动她的春愁,并把她带入悠悠荡荡的梦中,让她在飘忽的春梦中继续追寻他的行踪。
赏析
《鹊踏枝·几日行云何处去》为五代南唐词人冯延巳所作,这是以女子口气写的一首闺怨词,写一位痴情女子对冶游不归的男子既怀怨望又难割舍的缠绵感情。全词语言清丽婉约,悱恻感人,塑造了一个情怨交织内心的闺中思妇形象,也涵纳了更广泛的人生体验。
这首词从字面看,是描写一女子对她游荡在外的丈夫久久不归既埋怨又难以割舍的缠绵感情。从一开头的“行云何处去”到最后的“梦里无寻处”,女主人公的情感始终在怨嗟与期待、苦闷与寻觅的交织中徘徊。作为一首优秀的闺情词,由于抒情的深刻与典型,往往容易唤起人们更广泛的联想,因而这首词中所抒发的“忠厚缠绵”之情,似乎也概括了更广泛的人生体验。
词写闺怨。上片以飘荡不归的行云,比作浪子。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这三句是闺中少妇的幽怨之词,表现出她对情郎的惦念。这里以“行云”比喻在外四处游荡的情郎,非常形象贴切。“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春将暮”字面上是指春光将尽,亦指女子的美好年华将逝,这两句为女子的自问自答之词,充满无穷悲叹:美好的春光将要逝去了,而情郎却仍不见归来。
“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百草千花”,用辞也典丽双关,暗中包括那些招蜂引蝶的女人,颇带鄙薄意识。“香车”,代丈夫的行踪。车子停在谁家树下,意指丈夫在谁处冶游。这样写,既切合女主人公倚楼眺望的情景,又形象鲜明,情思宛转,耐人反复寻味。
下片则写闺中少妇的`孤独与凄苦,她眼含泪水,倚立楼头,不免如痴如呆,独自念念叨叨。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她想到自己的丈夫在外纵行放荡,心中是多么的悲伤呀。“泪眼”写其忧伤;“倚楼”写她对丈夫的盼望;“频独语”三字,把女主人公那种伤心欲狂的精神状态清晰地刻画出来。“双燕”两句是她的询问,她频频问那归来的双燕是否见到自己的夫君。燕子无情,怎听得懂她的言语,这一问极写女主人公之痴。
“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问燕燕无语,这令她多么惆怅,多么悲痛,心中那春愁顿时如柳絮一般,凌乱无序。这里词人以柳絮喻愁,将无形之愁具体化,极写其纷乱。“悠悠梦里无寻处”,既然他不归,她又那般惦念着他,那么便到梦里将他寻觅吧,但梦却那般悠长,令她茫然而不得寻觅。这最后两句写得千回百转,情意缠绵,形象地表达了女主人公的哀怨与痴情。
这首词连用了三个问句:“几日行云何处去?”“香车系在谁家树?”“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一次比一次问得更迫切,从而描绘出女主人公越到后来越濒近绝望的心情。这是一种层层加码式的手法。双燕尚懂得归来而人却不知,离愁被春光撩拨得像悠悠扬扬的柳絮,漫天飞舞,使你在梦里也觅不到踪迹。作者以轻灵缥缈之笔写朦胧梦境,怨而不怒,蕴藉深婉,可谓别开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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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作者:冯延巳 朝代:唐 体裁:词 窗外寒鸡天欲曙,香印成灰,坐起浑无绪。
庭际高梧凝宿雾,卷帘双鹊惊飞去。
屏上罗衣闲绣缕,一晌关情,忆遍江南路。
夜夜梦魂休谩语,已知前事无情处。
萧索清秋珠泪坠,枕簟微凉,展转浑无寐。
残酒欲醒中夜起,月明如练天如水。
阶下寒声啼络纬,庭树金风,悄悄重门闭。
可惜旧欢携手地,思量一夕成憔悴。
几度凤楼同饮宴,此夕相逢,却胜当时见。
低语前欢频转面,双眉敛恨春山远。
蜡烛泪流羌笛怨,偷整罗衣,欲唱情犹懒。
醉里不辞金爵满,阳关一曲肠千断。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
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飞来,陌上相逢否?
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
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
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
浓醉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楼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冯延巳《蝶恋花》全词赏析
蝶恋花·谁道闲情抛弃久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蝶恋花·谁道闲情抛弃久》注释:
闲情:闲散之情。
病酒:饮酒沉醉如病,醉酒。
朱颜:这里指红润的脸色。
青芜:丛生青草。
何事:唐宋人俗语,相当于今言“何故”、“为什么”。
平林:平旷处的树林。
新月:阴历初一至初五,刚刚生出的弯月。
《蝶恋花·谁道闲情抛弃久》译文1:
谁说闲情意致被忘记了太久?每到新春来到,我的惆怅心绪一如故旧。为了消除这种闲愁,我天天在花前痛饮,让自己放任大醉,不惜身体消瘦,对着镜子自己容颜已改。
河边上芳草萋萋,河岸上柳树成荫。见到如此美景,我忧伤地暗自思量,为何年年都会新添忧愁?我独立在小桥的桥头,清风吹拂着衣袖。只有远处那一排排树木在暗淡的月光下影影绰绰,与我相伴。
《蝶恋花·谁道闲情抛弃久》译文2:
谁说使人痛苦的闲情已经抛弃得很久?每当春天来临,这种惆怅还依旧。每日里面对着春花,经常地酣饮醉酒,还丝毫不悔于镜里。
河边上青青的草色,堤岸上袅袅的绿柳,请问这不解的新愁,为什么总是年年有?独自久久地立于小桥,寒风袭来充满衣袖,平林梢头升起新月,已经是路断行人之后。
《蝶恋花·谁道闲情抛弃久》译文3:
谁说我已把闲愁抛弃得太久?每到春暖花开的时节,内心中仍然是缠绵无尽的忧愁。为了甩开这恼人的苦闷,我每天都在花前痛饮美酒,大醉而不能休,哪管铜镜中的青春悄悄流走,人已经变得憔悴消瘦。
河边的青草堤上的柳,我且问你:为什么剪不断的新愁年复一年涌上心头?独立在小桥边,轻风拂动着宽大的衣袖,面对那平旷的丛林,仰首一望,新月如钩,已经到了黄昏时候。
《蝶恋花·谁道闲情抛弃久》赏析:
“谁道闲情抛弃久”,谁说这份闲情能抛掷很久?起句就问,正是说明这份“闲情”千回百转,盘旋郁结,欲罢不能。一个“久”字,更加强了这种挣扎努力的苦痛。 “谁道”者,想来是谁都做不到,一切的挣扎和努力徒然落空,因而“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每”,“还” “依旧”,已足可见此“惆怅”之永在常存。“闲情”,看似轻闲,实则无比沉重,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久久地缠绕,想对花排遣,但“泪眼问花花不语”他只能“日日”饮酒而已。借酒浇愁愁更愁,一日一日,形容枯槁,“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 “芜”是丛茂之草。青青草色遍接天涯,有着无穷的生命力,生命和情感都苏醒过来,这份曾隐在心之深处的惆怅顽强地抬起头来,相思愁苦正是这一份漫天的碧草。贺铸有词“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正是用草来形容愁之多。“堤上柳”的缕缕柔条所唤起的,又该是一种何等绵远纤柔的情意?而这份草色又不自今日方始,年年河畔草青,年年堤边柳绿,则此一份绵远纤柔的情意,岂不也就年年与之无尽无穷!所以接下去就说 “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年年有”的“愁”,何以又说是“新”?一则此词开端已曾说过“闲情抛弃久”的话,经过一段“抛弃”的挣扎,而重新又复苏起来的“愁”,所以说”新”;再则此愁虽旧,而其令人惆怅的感受,则敏锐深切,岁岁常新,故曰“新”。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独立”二字,已是寂寞可想,再观其“风满袖”三字,更是凄寒可知,又用了“小桥”二字,则其立身之地的孤零无所荫蔽亦复如在目前, “风满袖”之“满”字,风寒袭人,写得极饱满有力。在如此寂寞孤零无所荫蔽的凄寒之侵袭下,其心情之寂寞凄苦已可想见。林梢月上,夜色渐起,路断行人,已是寂寥人定之后了。 “独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如果不是内心中有一份难以安排解脱的情绪,有谁会在寒风冷露的小桥上直立到中宵?这种铭心刻骨的痴情似乎是与身俱在的,任你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可怜见,他只能拖着瘦赢的身躯,伫立在风紧人静的小桥上,和那一钩孤凄的新月默默无言地相互对视……
此词论及的一种新愁旧恨,一种无可名状的忧伤之感,一种欲说还休的惆怅始终萦绕在身前。词人借酒消愁,却是愁上加愁。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残忍的是美人迟暮,物是人非。想来是悲伤之语了。正中作为富贵闲人,却有着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情思,这和晏殊是相通的,决然不是什么为赋新词强说愁。这种愁情,却也不是刻骨铭心的。有的只是稀淡,很朦胧,似有似无。是对灵魂的孤独作出内心的独白。新月升生来了,与眼前的树林相平,户外的行人都归去之后,词人独自还伫立在一座没有遮拦的桥上,任夜风盈袖。万分孤寂,一片凄清,不染纤尘。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此时的时空已经发生了变化:时间由白昼转入黄昏,月亮爬上来,行人们都已行色匆匆回家去了;词人也由花前来到了小桥。风正刮得猛,吹满了他的衣袖。时间由昼而夜,说明他已经耽溺于此情此境很久了;他固执得非要与这“孤独”相对,仿佛一定要看清这“孤独”的真面目方肯罢休。匆匆而过又各有归宿的行人更提醒了他的孤独:人皆有个归处,我独彷徨于无地,茫茫天地之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是一种多么孤绝的境地!李后主说“独自莫凭栏”,正是出于对孤独的恐惧。在孤独中,那无尽的哀思会汹涌而来,这正是他所不堪承受的吧。而冯延巳却!择了“独立小桥风满袖”,风刮得紧,又是夜色降临,他不会觉得寒冷吗?身体的寒冷,伴同灵魂的悲凉,一并侵袭着他。这样艰难的情绪,他为何不选择逃离而偏偏是直愣愣地面对?
他能感受,亦能承受。能感受,是因为他天性的'敏感;能承受,并不是因为他神经细胞的坚硬,而是他已从这孤独中跳跃开去,进入了沉醉之境。“独立小桥风满袖”,就是对孤独之境的耽溺和沉醉。此外,我们在其他词作中也可以找到很好的注脚:“愁心似醉兼如病”(《采桑子》),“谁信闲愁如醉?”(《采桑子》)说“闲愁”如病,很容易理解。任何一种忧愁都是痛楚,都会使人萎靡如病。艰难的是“闲愁如醉”。闲愁正是孤独,孤独是孤独者一个人的狂欢,是孤独者在生命幽深之处的独舞、狂歌和畅啸。那里没有喧嚣,没有无谓的客套,虚假的微笑,强作的欢声以及连自己都费解的恭维,不需以假面示人;那里可以尽情追逐往昔,可以细心抚慰痛楚,也可以畅想来日。正是凭着这份快乐,词人才可以“闲想闲思到晓钟”。话虽如此,此时,我仍然感到一种强烈的表述的困境;纵然我的生命感受与词人是那么相似,然而在诉说这种幽深的境遇时我仍然遭遇到表述的艰难。我担心自己始终未能把它说清楚,只是这样喃喃自语罢了,正如词人所自陈的:“谁信闲愁如醉?”然而这正是事实本身,正是词人所!择的姿态。
孤独之中,蕴藏着无尽的狂欢与沉醉,这种生命的至大欢乐又有谁人愿意相信呢?
冯延巳 (903--960)南唐词人,又名延嗣,字正中,五代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人。仕于南唐烈祖、中主二朝,三度入相,官终太子太傅,卒谥忠肃。他的词多写闲情逸致辞,文人的气息很浓,对北宋初期的词人有比较大的影响。宋初《钓矶立谈》评其“学问渊博,文章颖发,辩说纵横”,其词集名《阳春集》。
目录人物经历主要作品外界评价人物经历南唐开国时,因为多才艺,先主李c任命他为秘书郎,让他与太子李Z交游。后来李Z为元帅,冯延巳在元帅府掌书记。李Z登基的第二年,即保大二年(944年),就任命冯延巳为翰林学士承旨。到保大四年(946年),冯延巳终于登上了宰相的宝座。第二年,陈觉、冯延鲁举兵进攻福州,结果死亡数万人,损失惨重。李Z大怒,准备将陈觉、冯延鲁军法处死。冯延巳为救两人性命,引咎辞职,改任太子太傅。保大六年(948年),出任抚州节度使。在抚州呆了几年,也没有做出什么政绩。到了保大十年(952),他再次荣登相位。 延巳当政期间,先是进攻湖南,大败而归。后是淮南被后周攻陷,冯延鲁兵败被俘,另一宰相孙晟出使后周被杀。958年,冯延巳被迫再次罢相。当时朝廷里党争激烈,朝士分为两党,宋齐丘、陈觉、李征古、冯延巳等为一党,孙晟、常梦锡、韩熙载等人为一党。几次兵败,使得李Z痛下决心,铲除党争。于958年下诏,历数宋齐丘、陈觉、李征古之罪,宋齐丘放归九华山,不久就饿死在家中,陈觉、李征古被逼自杀。至此,宋党覆没。而冯延巳属于宋党,居然安然无恙,表明李Z对冯延巳始终信任不疑,也可能是冯延巳作恶不多。罢相两年后,即公元960年,冯延巳因病去世,终年五十八岁。也就是这一年,赵匡胤夺取天下,建立起北宋王朝。再过一年(961),李Z去世,李煜即位。
主要作品冯延巳的词集名《阳春录》,有的题作《阳春集》,北宋时就有传本,但宋代的本子早就失传。现存最早的本子,是明人吴讷的《唐宋名贤百家词》抄本,清代抄刻本也有不少。但各本收词不尽相同,有的收有伪作。中华书局1999年出版的曾昭岷、曹济平、王兆鹏和刘尊明编著的《全唐五代词》,收录冯延巳词112首。(选自《南唐二主冯延巳词选》)
外界评价王国维在其《人间词话》中如是评道:“冯正中词虽不失五代风格,而堂庑特大,开北宋一代风气,与二后主词皆在《花间集》范围之外,宜《花间集》中不登其只字也。” 刘融斋在《艺概》中言:“冯延巳词,晏同叔得其俊,欧阳永叔得其深”。也足见正中词魅力之深。陈廷焯在《云韶集》卷一中言:“正中词为五代之冠,高处入飞卿之室,却不相沿袭,时或过之。 虽然冯延巳同温庭筠非同时代之人,但后人评价两人时经常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周济在《介存斋论词杂著》中评道:“李后主词,如生马驹,不受控捉。毛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严妆佳,淡妆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飞卿,严妆;正中,淡妆也。”一浓一淡,不仅体现了两位词人的创作风格及兴致趋向,这也和两人所处的社会地位极其有关。温庭筠一介落魄文人,混迹于青楼酒馆之中;冯延巳却是位及权臣,当正襟危坐。这也是冯延巳词被同叔和永叔喜好的一点原由。另一方面浓淡之说更是论尽了花间派和晚唐派的相异,不可混为一谈。
政治才能
冯延巳的人品,颇受非议,常常被政敌指责为“奸佞险诈”(文莹《玉壶清话》卷十),“谄媚险诈”(陆游《南唐书・冯延巳传》)。他与魏岑、陈觉、查文徽、冯延鲁五人被称为“五鬼”。政敌的攻击,难免言过其实,但冯延巳一再被人指责,似乎也不是毫无根据。冯延巳的政治见解和政治才干确属平庸。比如他曾说:“先主李c丧师数千人,就吃不下饭,叹息十天半月,一个地道的田舍翁,怎能成就天下的大事。当今主上(李Z),数万军队在外打仗,也不放在心上,照样不停地宴乐击鞠,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据马令《南唐书・冯延巳传》)这番话,足见冯延巳政治上的平庸荒唐。
艺术造诣
跟李Z、李煜一样,冯延巳也多才多艺,这也是李Z信任他的重要原因。他的才艺文章,连政敌也很佩服。《钓矶立谈》记载孙晟曾经当面指责冯延巳:“君常轻我,我知之矣。文章不如君也,技艺不如君也,诙谐不如君也。”陆游《南唐书・冯延巳传》记载孙晟的话是:“鸿笔藻丽,十生不及君;诙谐歌酒,百生不及君;谄媚险诈,累劫不及君。”两处记载,文字虽不一样,但意思相同。看来冯延巳为人确实多才艺,善文章,诙谐幽默。又据《钓矶立谈》记载,冯延巳特别能言善辩。他“辩说纵横,如倾悬河暴雨,听之不觉膝席而屡前,使人忘寝与食”。他又工书法,《佩文斋书画谱》列举南唐十九位书法家的名字,其中就有冯延巳的大名。他的诗也写得工致,但流传下来的仅有一首。不过冯延巳最著名最有成就的,还是词。 冯延巳词的特点,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因循出新。所谓“因循”,是说他的词继承花间词的传统,创作目的还是“娱宾遣兴”,题材内容上也没有超越“花间词”的相思恨别、男欢女爱、伤春悲秋的范围。所谓“出新”,是说他的词在继承花间词传统的基础上,又有突破和创新。 如冯延巳在表现爱情相思苦闷的同时,还渗透着一种时间意识和生命忧患意识。他在词中时常感叹人生短暂、生命有限、时光易逝。表现人生短暂的生命忧患意识,成为诗歌中常见的主题。但在词中,是冯延巳第一次在词中表现这种生命的忧患。人生本来就短暂,因此希望在有限的人生中充分享受爱情的幸福,在短暂的青春期及时享受爱情的欢乐,可偏偏“别离多,欢会少”。爱情失落的苦闷中又包含着一层生命短暂的忧患,这既强化了爱情失落的苦闷,也表现出了人生的悲剧,从而丰富了词作的思想内涵,提升了词的思想境界。 冯词写愁的最大特点,是忧愁的不确定性和朦胧性。他词中的忧愁,具有一种超越时空和具体情事的特质,写来迷茫朦胧,含而不露。冯词中的忧愁“闲情”,常常很难确指是什么性质的忧愁,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苦闷。比如前面例举过的《鹊踏枝》中的'“闲情”,就很难说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一种什么样的愁。他只是把这种闲情闲愁表现得深沉而持久,想抛掷也抛掷不了,挣扎也挣扎不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始终缠绕在心头。他的几首《采桑子》词,这个特点最为突出。作者所要表现的就是人生中常有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苦闷,抑郁不欢;一种可能已经存在又似乎是即将来临的人生忧患。冯词忧患苦闷的内涵性质,是无法确指的,无法界定的,从而留给读者更大的自由创造联想的空间,有着更大的艺术张力。读冯词,也会被感动,但需要联想,需要深层的思考。 在艺术上,冯延巳词也有特色。一是空间境界比较阔大,常以大境写柔情,如“将远恨,上高楼。寒江天外流”(《更漏子》);“楼上春山寒四面”(《鹊踏枝》)等。阔大无限的空间境界,表现出愁思的深重。二是善于用层层递进的抒情手法,把苦闷相思表现得一层深似一层。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层深”之法,最典型的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其他词作也屡用此法。三是在情景的配置上,善于用逆向配置法。词中写情,最常见的是情与景交融互写,但情与景交融配置的方式有同向配置和逆向配置两种。所谓同向配置,是客观景物蕴含的情感指向与主观情感的性质相同,逆向配置是客观景物的情感指向与主观情感性质正好相反。冯延巳词中,常常喜欢用明媚灿烂的春景来写悲哀的情绪。情景的逆向配置,加倍写出了主人公的愁情。面对欢乐之景,尚且苦闷,如果是悲哀之景,其忧愁苦闷更可想而知。
★ 冯延巳《清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