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小编为大家准备的纸扎散文(共含8篇),供大家参考借鉴,希望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朋友。同时,但愿您也能像本文投稿人“阿佳妮”一样,积极向本站投稿分享好文章。
纸扎散文
纸扎在我家已经有六、七十年的历史了。
自从太爷爷去世后,大字不识的太奶奶为了生计把他的所有医书手札都拉着平板车卖掉了,儿女们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于是本来远近闻名的杏林世家就这样悄悄消弭了。
我爷爷是入赘到我奶奶家的,老奶奶当时已经改嫁多年了。
爷爷年轻时是个十分清俊的小伙子,奶奶娇小丰满,两人婚后先后生了五个儿女。
都是农民,为了吃口饭,当时生产力也落后,所以地里活儿还是很忙的。就那样,爷爷还是接受了村里的推荐,做过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的村长,以至于后半生都为村里操心使力,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请他做主事。爷爷人缘极好,人品严正,从不虚言妄语,于是很得村民发自内心的.敬重。
为了养活一大家子,爷爷什么活儿都做过,凭着心思灵巧缜密,性格憨厚实在,多学多看,慢慢自己研究出了独特风格的纸扎,于是,以此为长期的副业,算是多了一份比较稳定的收入。做纸扎的,家里都会有许多秸秆、纸屑、浆糊等等,再加上小孩子多,一般来说居住环境应该是十分混乱腌臜的。但是爷爷一生勤谨清廉,早睡早起,每天清晨都打扫好屋内院内,担粪担垃圾到处去,然后才正式打开大门迎客。爷爷说家里干净了,才是对来往的客人们的尊重。清茶、八仙椅、收音机、中山装、毛呢帽……几乎是爷爷晚年的定格照。
家里每个人都多多少少识字,因为有爷爷教。大姑姑温婉勤快,打小就帮奶奶带下面的弟弟妹妹,纳鞋底、干农活、做家务,成年后嫁到了外村。大伯父从小成绩极好,后来参军留在部队,并于十几年后转业做了检察官。三叔性子温雅和善,一辈子沉迷书画。小姑姑苹果脸可爱,后来嫁到了外村。我爸排正中,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确实最早成婚的一个。为了撑起这个家,爸爸在最后的关头放弃了入伍,也在逃婚后还是娶了妈妈,老老实实地传承了爷爷的手艺,以一双磨得日渐粗厚的大手每天扎架子,做活计。
爷爷去世后,爸爸曾经想放弃过纸扎,想做一些小生意,但是由于没有本钱,又要顾着家里,就放弃了,还是在家做纸扎。爸爸的纸扎传承了爷爷的风格,扎实、大方、灵动。妈妈一般只负责糊纸什么的,因为扎架子只有爸爸一个人会。爸爸也继承了爷爷的热心和才干,做过村长,也常常都会被村里办红白喜事的乡亲们请去主事。
弟弟长大后有些叛逆,但是心不坏,反而很天真很老实很讲义气,所以被他一个所谓的朋友先后骗去做传销、玩绑架而不自知,因此入狱。家里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听到这一消息都是又疼又怕。奶奶的病因此加重直至逝世,爸爸妈妈曾跪地上痛哭,砸锅卖铁四处托关系也不济事,都不敢外出见人。
我辞职回家呆了半年多,爸爸妈妈的情绪才好转些。慢慢的,家里还是继续做纸扎,农活也兼顾着。一年会去看弟弟几次,送钱送衣。随着时间,也许所有会变淡些。
到目前为止,爸爸的纸扎手艺没有继承人,还是他一个人在做,不管冬寒酷暑。妈妈是他的固定搭档,帮忙糊纸。除了粮食,这就是唯一比较稳定的小收入,勉强够家里日常开支。经过弟弟的事,还有帮我筹钱买房,爸爸头发已经全白,闲的时候拎着茶杯,常常去搓搓麻将,手气大多时候不错,俨然一个退休闲适在家的老者,尽管他才40多岁。
纸扎,印象中是爷爷和爸爸的一生。最亲爱敬爱的人,从我出生起就已经镌刻在我的生命里了。
纸扎,是一种风俗的衍生,也是老家生活的一种。不知道以后如何,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吧。
纸扎媳妇的故事
从前,在弓长岭这场,有个小光棍,他姓李,名叫李魁,他就一个人过日子,日子过得挺紧,到了年根底下,他就去姐夫家借钱。
姐夫家离他家有五里路,他连跑带颠,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姐夫问他:“李魁,你大过年来干什么?”他说:“姐夫,我来找你借两个钱花。”
姐夫同他开个玩笑地说:“我不是不借你,如果你要娶上媳妇,别说借两个钱,就是借三个钱,我也借给你。”
李魁想:姐夫这不是明摆着不借给我钱吗?他一急,就冷丁想起来了,他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老者告诉他:“李魁,你要用钱,就用纸扎个姑娘。不但有媳妇,还能有钱花。”做完梦以后,他想,我何不扎个纸人试试?想到这儿,他就说:“姐夫,你说这大话,是不是当真?”姐夫说:“那还有假的!你家炕上如果坐个大姑娘我这钱就白给你了。”
李魁听完,就上街了。他来到了纸画铺,就扎了一个像仙女一样的纸人,当他拿着纸人路过刘宝家坟茔的时候,刚死不久的刘荣的灵魂就附在纸人上了,纸人一下掉在地上,李魁一看,说:“糟了,摔坏了怎么办?”他捡起来一看还没有摔坏,就急忙往家赶路,到家他就把纸扎的人放在炕头上,一端详,这纸人还真像呢!她,红扑扑的脸蛋,格外俊俏,挺讨人喜欢的',李魁转身就上姐夫家去了。
姐夫看他又回来了,就说:“你娶媳妇了吗?”李魁说:“我已经娶到家了。”他姐夫哪里肯信,连连说:“你撒谎,你撒谎!”李魁说:“你要是不信,把钱拿着同我一块去看看。若没有那么回事,你再把钱拿回来;若有那么码事,你就把钱扔在炕上。”他姐夫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就打开箱子,拿了不少钱,就跟李魁走了。
李魁到院里一瞅,只见屋里影影绰绰的有个人影在晃动,吓得他头发根发炸,他想:莫非屋里闹鬼了?不管怎么说,让姐夫进去看看再说,姐夫不知这里是怎么回事儿,就先进了屋里。
炕上的纸人,不知啥时已变成了真人,她见外边进来人了,就磨身下地,问跟在姐夫后边的李魁:“李魁,来的客人是谁呀?”李魁害怕想跑,又一想,要跑就露馅了,他硬着头皮进来,说:“他是我姐夫。”
姑娘立刻笑脸相迎,给姐夫施礼,说:“姐夫,请你炕头坐。”姐夫坐下以后,姑娘又说:“俺家李魁不会说话,都不把我介绍给姐夫,那么的吧,我就自我介绍给姐夫吧,我是刘宝的女儿,我叫刘荣。”
姐夫一看新媳妇能说会道,就跟她唠一会儿家常,越唠越近乎,姐夫就觉得小舅媳妇不错,把钱扔在炕上,走了。
李魁就送姐夫,送一程又一程,姐夫让他回去他也不回去,眼看就要进村了,李魁才被姐夫劝说回去。
其实,李魁并不是送姐夫,而是不敢回家。这回,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走到大门口,来回转磨磨兜儿,就是不敢进去。尔后,他一想:反正也是那么回事了,干脆我闯进去再说。
李魁炸着胆子进屋了,刘荣一看李魁进来,就说:“你不用害怕,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刘宝家的小荣子,你忘了,咱俩还是同窗学友呢,因为咱俩有夫妻缘分。”
李魁想起来了,刘荣是自己的同窗学友,他皱起眉头又想:不对呀,听说她不是得病死了吗?怎么又活了呢?怪!
刘荣看李魁犯核计,就说:“我以前是有病,可是渐渐好了,你不要害怕。”她说完,就跟李魁热乎起来,两人就结了婚,赶到过年的时候,刘荣给李魁整了不少菜,两人吃得真香。
一晃就过了七天,刘荣说:“李魁,咱俩去娘家串个门吧。”李魁说:“你娘家在哪?”刘荣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刘宝就是我的父亲。”李魁连连说:“是,是。”就把东西准备准备。
第二天,李魁就套上马车,拉着刘荣到刘宝家去串门,走到了刘宝的那个村外,乡亲们一听刘荣回来串门,都感到奇怪,背地悄声嘀咕:“刘家丫头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有人就给刘宝送信,刘宝两口子光顾得高兴了,把死荣子这码事可给忘得一干二净,赶忙出得门来接客,刘荣下车就喊:“爹爹,妈妈,我串门来了。”刘宝老两口一看真是小荣子,就上前搂住她亲呀亲的,不知怎样才好。
晚上,刘荣和她妈妈在一起睡觉,娘俩越唠越近乎,唠来唠去,她妈妈冷不丁就说了一句:“荣子,你不早死了吗?怎么又活了。”
荣子一听妈妈这句话,心就咯噔一下,凉了,活人就变成了纸人,妈妈一看,女儿不吱声了,就去摸一摸荣子,一摸是个纸人,这下可把妈妈吓坏了,她下地就把老头刘宝喊醒,刘宝一看,就明白了七八分,他想:如果李魁要人来,我可怎么办呢?
刘宝一看事情不妙,就跟老伴商量:“这个事不好好安置,我们会被闹得稀糊浑糟。”他老婆说:“要不,就这么着,我去跟二姑娘说说,让她替她姐姐和李魁从婚。”原来,二姑娘长得比她姐姐还俊,刘宝说:“这也是个好办法。”老伴就找二姑娘,二姑娘一看事情弄得这步田地,姐夫又长得挺体面,也就红着脸同意了。
第二天,谁也没声张,二姑娘就替姐姐和李魁回去过日子去了。
纸扎的春天初二作文
冬已深入的骨子里,有一种僵硬的痛。春天的诗意被寒气重重地压在地下,冒不出一丝丝触痒皮肤的暖。一夜的遐想,绵长到一个季节的末尾,试图在黎明找到温和的解释。可恶的西北风,总是在岔路口躲猫猫,趁你不注意,跳跃起来,上咬耳轮子,下咬脚丫子,让你嗨着个嘴,呲着个牙,“哎哟哎哟”几声残忍的叫,它便惬意得很,顺着空阔的大道,像溜冰一样,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冬就这样劫持着宇宙,做着独裁梦。春节却在工人师傅“叮叮咚咚”的敲打中,“踢踏踢踏”地走近,渐露出娇人的模样。
广场,一派繁忙的景象。几场薄雪,也没能让工人师傅的想象停工。他们敲敲打打,把钢筋绕成圆,竖成塔,焊成迷一样的轮廓,再用彩纸粘贴出生动的造型。
十条金龙爬上玉杆,稳稳抓住十盏又红又鲜的大灯笼。威森森地居高临下着,俯视和看守喜气洋洋的红。
十分夸张的腰鼓,高大成一排排婀娜多姿的秀,悬在人们头顶,倾成倒山字形危崖。鲜艳的色彩,几乎要教春天所有的颜色集合。红、黄、蓝、紫、青、橙、绿,紧紧地缠抱在一起,绽放出绚丽的彩。
一群胖嘟嘟的.鸡,雪白成云朵一样的幻景,朝一个方向,叫着光明。它们的神态,是那样天真,又是那样神往。一阵风吹来,从它们内心唱出一团千层酥一样密密叠叠的祝福:吉祥,吉祥!直挠得人心痒痒。
遍地张开笑脸的花,蜂拥着向生活示好。任寒风怎样撕扯,它们娇艳欲滴的香,都圆润地展现着,不曾有丝毫的动摇和败兴。似乎春天就在它们的瓣间坐着,光合着明媚的沉醉。
干枯的草坪上,成千上万的明珠,闪烁着比星星还多的快乐。对夜的包抄,它释放着毫不掩饰的自信;对冷的禁锢,它松驰着四溢奔放的流畅。珍藏在根部毛骨隆咚的黄芽芽,迫不及待地眨巴着浅浅的绿,三三两两诱出地面,张望着人们的表情。
呵呵,春天还被严冬拒之千里之外的时候,人造春天正在成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人们的生活挺进,向春节挺进。你可以说这些华丽假假的,但你无法否定人们对春天的着迷,对春天的呼唤,对春天的欢迎,对春天的深信不疑。没有什么能阻挡春天的脚步,因为它通向人心,通向灿烂的世界。每当冬深成冷酷无情的样子,城市就以纸扎的春天,向季节发出强烈的信号:冷到了极限,春天就离人们不远了。
在山东曹县,有一门独特的民间艺术――纸扎。纸扎的制作材料都来源于生活,不仅可以就地取材,而且十分环保。虽然材料简单,但也需要艺人们的心灵手巧。
要制作首先要塑形,别小看这个步骤,这可是个“大工程”。首先要做出头部泥胎,经过精修,刷上白底粉,勾脸上色,这样人物的头部就做好了。这人不能光有头,还得有身,接下来我们就得扎骨架了。我们要给骨架黏糊、折叠、剪贴装饰,最后再把头部与身体连接起来,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物就做好了。
这样巧夺天工的艺术,当然也有他的代表作,比如《水浒传》中“鲁智深大闹野猪林”的片段。其中董超、薛霸奉高衙内之命,在野猪林杀害林冲,危急时刻,鲁智深前后弓步,飞起禅杖,将董超薛霸打倒在地,尽显勇猛、无畏的烈性。
纸扎虽不及皮影、木偶有名,但它的工艺不比其他东西简单,都需要艺人们的心灵手巧、认真细致。我也希望这门艺术能永久的传承下去,为我们的传统文化再添新彩。
公众号:伏流文学社
纸房子散文
瑞吵着要做屋子,像李睿家那样的。
李睿家的屋子是李睿妈妈花了一整个下午做成的,材料是冰箱的包装盒,“屋子”有大门,有窗户,里面还挂着一盏橘色的小夜灯,看起来就像一个温馨的“小家”。
瑞去他们家串门儿,他们几个孩子带着自己心爱的小公仔“住”进了那间纸屋子。他们自编自导,这屋子于是也被赋予不同的意义,它是各色商品应有尽有的百货超市,是人潮涌动的市场,是书声琅琅的学校,是救死扶伤的医院,它甚至可以是繁花盛开的千里之外的老家。他们的布娃娃也是忙碌而快乐的,跟着主人,一会儿“坐车回湖北”,一会儿“乘火箭上天”。一会儿带着“行李箱”去“周游世界”,一会儿又被送上“前线”,出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这样险象环生的旅程,有哪一个娃娃不喜欢呢?简直是浪漫极了!
有时候他们分角色,谁充当正义的英雄,谁来做可耻的叛徒,大哥哥说了算。有时候他们分组,并且为自己的队伍取一个响亮的代号,比如神鹰,比如奥特部队,比如红海之兵——这取决于他们最近看的书和电影,这些令人振奋的故事给了他们灵感。
当他们表演部队作战的时候,纸房子被当作“碉堡”,这两扇窗户里可以观察“敌情”。解放军是抢手的角色,谁都不愿意做倒霉的日本鬼子!做鬼子汉奸,手里得挥舞着大刺刀,嘴里狠狠地叫着“拔个牙噜!撕拉撕拉底!”这个瑞学不来。可是,当战士吧,他又不太机灵,不够英勇,老是拖后腿,暴露目标,害得解放军作战部队“全军覆没”,于是乎,他被光荣地“退伍”了。
瑞跑回来大哭:“他们不跟我好好玩!”“他们今天不准我进他家的屋子!明明昨天玩得好好的!”
瑞爸爸笑着说,好吧,既然如此,俺们也来做一个房子!
“必须比他家的大!还要比他家的更漂亮!!”瑞擦干眼泪,不服气地说。
我们回了一趟“娘家”——罗沙路附近的旧楼,搬家时留下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在那里,包括不太好拿走的家电包装箱。我们找到一个海尔冰箱的`包装箱,觉得它大小正合适。
瑞爸爸用头顶着这个大家伙,过天桥,过马路,一路翻山越岭,终于把它运回了家。一到家,他就指挥我:“快!找尺子!找刀片!”就这样,我们的旧物改造工程开工了。
一开始。我和瑞给他打下手,任凭他调遣。屋子还没“建”好,瑞早已激动得手舞足蹈了。他打电话给李睿,声音都比平时高几调,每个字都洋溢着开心:“快来看!我爸爸在做房子呢!”
李睿一阵风似的跑来了。看到瑞爸爸趴在地上,正用刀片裁着纸皮,他赶紧过去扶着纸箱。“房子”已经有了雏形,门、窗开好了,还没有“屋顶”。李睿把这个半成品审视一番,冷静地说:“没有我家的大。”过一会又说,“这里怎么全剪掉了?这里应该留一条边,其他两面剪掉,就成了门,可以开关!”
这也是我刚才的忠告,可是瑞爸爸一意孤行,现在的“门”只是一个方形的洞,没有门板。
瑞爸爸点点头,“还真是哈,李睿说得有道理!没事没事,待会儿再安回去不就行了!”这真是和尚打伞——多此一举啊!
过了一会,李睿妈妈来参观我们的“杰作”,连声说:“不错!不错!就差一盏灯了。”
“我们有灯!”瑞儿飞快地跑进房间,拿来爸爸的小音箱,那上面带有手电筒。
晚饭时分,纸房子终于“建”成了。几个娃娃迫不及待地进去疯闹了一番,又是做鬼脸,又是学狗叫。瑞抱了一床小花被子,往那纸房子里一铺,大声地宣告:“从此以后,我就住这儿了!我要独自睡!”
我们笑他:“你怎么睡?蜷着身子坐一晚上吗?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大不了,到睡觉的时候,我把房子倒下来,大门朝着天,白天再倒回来,不就可以了吗?”
哈哈哈哈!亏得我们有先见之明,在做“屋顶”的时候,瑞爸爸说,“面积不大,好歹让他在里面能站着!”高度足够,所以瑞儿才有了“放倒房子”的奇思妙想。
这房子岂止是分分钟能“放倒”,还能随时轻轻松松地“搬家”呢!还物美价廉!装的快乐却一点儿都不少!如此多的妙处,怕是我们住的这些坚固的石头房子,也望尘莫及呀!
纸唯美散文
纸,在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中影响最为深远,对文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积极作用也最为显著。
纸,大约出现在二千多年前,有了纸,人类可以更好地传承文化、传播思想,因为纸,人类文明得以不断传承、发展、进步。
薄薄的一张纸,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传递着文化的沧桑。
宣纸、打印纸、复写纸、素描纸、信纸、牛皮纸……随着社会的发展,纸的形式也多样起来,但万变不离其宗,纸,仍然是人们传递交流知识、情感、信息的主要工具。
记得小时候,爷爷常把爸爸吸烟剩下的烟盒或其他的纸质包装盒收集起来,展开、压平,然后用这些纸记东西、绘图或一些我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小时候的我不太理解,家里有不少白纸啊,为什么爷爷偏要用包装纸记东西呢?后来爷爷说,这些包装纸还都可以再用,直接扔掉太可惜了。哦,原来如此。老一辈从艰苦的岁月中走来,养成了勤俭节约的习惯。
作为学生,每天都要和纸打交道。昨日去买本子,货架上各式各样的.本子弄得我眼花缭乱,可谓琳琅满目。有的本子外观很精致,鲜亮的色彩刺激着人们的购买欲,但细细翻看时,就觉得华而不实,厚厚的纸页、丰富的图案、多样的色彩、一些可有可无的装饰,这样的纸,浓妆艳抹后便显得花枝招展、妩媚多情。但殊不知过多的装饰反而是种累赘,削弱了纸那最纯真的本质,于是观赏性远远大于了实用性,商店里,人们常常是随手翻翻这些赏心悦目的本子,就转身走向那些普通的本子。虽有漂亮的外表但华而不实的本性使它们很少被人们采用,精美的本子渐渐成了商店的装饰,而不是人们购买的对象。
随着生活的发展,纸质的本子和书有时候也被制作的异常精美,硬质书皮、金边、丝带,但过度的华美掩盖了它的实用性,这何尝不是一种浪费?
纸,依旧是纸,纵使千年风云变换,纸的本质不变。
纸水杯散文
我怀孕四十多天时突然见红。同学给我做了检查后,俩人商定以密切观察为主,没有采取药物治疗。母亲知道后急匆匆从乡下赶来,又是买吃的,又是送钱。在她眼里亲人生病,必须送钱,数字得奇数,而且尾数带三,意在让病散了。可母亲送了钱后我还是见红。母亲再次心急火燎地奔回老家。第二天,太阳刚照到窗棂上,母亲拎着一只黄色的布袋出现在我家门口,进门后,母亲站在室内东瞧瞧西瞅瞅,似乎很犹豫。我好奇地问母亲怎么了。母亲说,袋里有佛经,我必须找一个最干净的地方放一放。母亲眼里最干净的地方并不是指没有尘埃,而要符合她心里形而上的那套干净,远离污秽之地,不受人间烟火熏染。后来,母亲把布袋放在了我书架上。很快,母亲忙碌起来,又是做饭,又是烧菜,说是要请太平菩萨。那时在母亲心里已经住下了数位菩萨,知道遇上什么事该请哪位菩萨。
母亲年轻时虽然对我们的规矩很多,也不怎么笃信菩萨,似乎家里的祭祀都是奶奶操办的,她最多做做帮手。但进入中年后,母亲慢慢接手过来。过年的祭祀,清明的羹饭,还有七月半烧给野鬼的纸钱,母亲变得操心起来。她还牢牢记住菩萨的生日,什么出家日、成佛日,记得清清楚楚。每位菩萨生日那天,母亲会去寺庙烧香,以表自己虔诚的心。
很快.母亲烧出了一桌素斋,并训练有素地摆好酒盅、香炉、蜡烛台,又从我珍藏的餐具中拆出十只碗来。母亲焚香、点烛,倒茶、斟酒,一丝不苟。先生站在旁边,随时听从母亲的指挥。母亲说,拜三拜。先生便拜三拜,虽然样子很难说恭恭敬敬,但他配合得很好,至少让母亲觉得满意。母亲让我也拜拜,但可以不跪,说是菩萨大慈大悲,体恤众生。我听了想笑,但最终忍住了,怕母亲不开心。母亲主持祭祀时,我们不得喧哗,也不能表示异议,否则会不灵验。这是母亲的意思,也是她多年操心佛神鬼诸事的规矩。母亲自己也跪拜,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母亲小心翼翼从书架上捧下黄色布袋,取出一叠佛经,放入旧铁锅中焚烧。
佛经是母亲从寺庙买来,价格比寺庙外的要贵。母亲认为寺庙里的和尚比外面念得专业,而且他们是吃长素。母亲说这话时斩钉截铁,容不得半点遐想。我们县城的市中心有一座千年古寺,原来不过五六亩地,这几年寺庙几次扩建,大兴土木,已经有近二十亩地的规模,而且建起了一座座殿。都说远来的和尚好念经,里面的和尚几乎没有一个是本地的,连方丈都是外来的。他们早课晚课,也佛事法事,闲暇之余还卖佛经。有一次,我去书画院,正与几位老师闲谈之际,忽然传来僧人的诵经声。书画院与寺庙仅一墙壁之隔。听着,听着,我感觉僧人诵经的调怎么像黄梅戏的曲调。书画院的几位老师脸露笑意,但没有让笑散开来。其中有一个老师说,那是安徽来的和尚。
母亲从香炉里取下三支香,轻轻拨一下佛经,很快,火苗往里面钻,蹿出一片片燃过后的纸灰。母亲蹲在铁锅旁,一边挑佛经,一边说,和尚念的就是不一样,佛经烧起来像一眨一眨的,那是功力,也是功德。母亲像自言自语,又似乎跟我说话,脸上挂着欣喜的表情,似乎很为自己的选择感到高兴。母亲像农村其他主妇一样,逢年过节,家里需要祭祀烧经时,要么向一些念佛的老太买,要么家里的老人自己念。母亲一般迫不得已时才向别人买,但她绝不在寺庙旁边的佛经店里买,认为那些佛经的“劲道”不够。但自从自己会念佛后,她不再向别人购买,可能担心质量不可靠吧。
母亲一切停当后才让先生去上班。先生如遇大赦,忙穿鞋下楼。我以为母亲这下可以完事了,谁知她从黄布袋里掏出一只绣花小鞋,仅一寸半大小。我惊异极了,不知母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母亲握着绣花小鞋,说,这是我们曹娥庙的方丈给我的,是曹娥娘娘穿的一只鞋,借我五天,你把它放在床头,曹娥娘娘会保佑你的。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尤其一想到夜半醒来床头搁着一只红红的绣花小鞋,别说灯光昏黄,就是大白天一看到,心里也觉得阴森森的。母亲为我的态度而失望,难过。母亲说,这可是我求来的,一般人还拿不到呢。母亲在诸佛面前喜欢用求字,似乎只有那个求才能承载她内心的希冀。后来我让一步,母亲也妥协一步,那只绣花鞋放在床头柜里。这总比赫然醒目地搁在床头好多了。
母亲识字不多,也就念了两年半的小学,现在却会看不少经书。我曾翻看过她的经书,里面注了许多白字,而且是很有水平的白字。如一个“汗”字,她在旁边注上三滴水,她解释说,汗水流下来的样子。如“雨”,她画了一顶伞。一本经书看下去,似乎一部伪甲骨书。
在老家,像母亲年纪的人纷纷系起了黑色的布栏,手持佛珠开始念佛,懂得敬佛的规矩。她们除了礼佛,还供神事鬼,一年中哪几个日子给鬼烧纸钱,什么时候供神,心里一清二楚。只不过,母亲这帮人与奶奶那帮人间是有差异的。奶奶们认为媳妇们的那套太花叉叉,贡品、纸钱过于繁琐。母亲与婶婶们则嫌老人死板板,只会一句阿弥陀佛。她们之间很少在一起念佛,自己有自己的伴。尽管如此,在有些问题上,她们是达成共识的。比如放生,她们认为大可不必。理由是,世上食物都“作吃”的。
河面上有一只甲鱼若隐若现,腿一伸,离水面近一些。腿一划,沉下去些。甲鱼一伸一划,牵动着那个专心致志趴在栏杆上的人,他的脖子配合着甲鱼的动作,抻得很长,笔直,身子不动,像一具活雕塑。似乎只有这样,甲鱼才不至于在他眼前逃走。我从他身边走过。可能我走路的声音重了些,他转过头来,脖子还是伸得老长。他快速瞥了我一眼,示意别让我惊跑了水中的甲鱼。
早几年,这条江成为善女子放生的地方。有的拎几袋,有的挑一担过来,里面杂七杂八,有鲤鱼、螺蛳,也有泥鳅、鲶鱼。我碰到过一个老妇人,她把一袋甲鱼倒进江里,有好几只甲鱼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傻乎乎的样子。老妇人急了,折了一根柳枝,一边念阿弥陀佛,一边拿柳枝推甲鱼。我不由站到她旁边,自言自语了一句:“放生啊。”那位老妇人回头,答:“是啊。”又补一句:“我经常来这儿放生的。”我递过去一个“哦”字。这时,有两只甲鱼动了一下,水面上漾起几圈涟漪。老妇人赶紧又念阿弥陀佛。念毕,她告诉我,只要念佛,甲鱼就会醒过来。不一会儿,几只甲鱼全动了起来,很快,一只只往水里沉。老妇人非常满意,对我说:“你看到了吧。”那神情似乎像个导师。她还告诉我,桥上放生不好,鱼会摔死的,这样的放生一点都不虔诚。我笑了笑,不出声。
此时河里的那只甲鱼肯定不是那位老妇人放的,但一定是某个老妇人放的。到这条河里放生的几乎清一色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我看到过一群穿黑色居士服背黄色布包的人,从一辆面包车上纷拥而出,有一个和尚模样的人领她们到了一处空阔的地方,然后开始一起诵经。在她们旁边是一包包的东西,鼓鼓囊囊。不用猜测,那里面是鲤鱼、螺蛳,也会有甲鱼、黄鳝、鲶鱼等。那是个夏天的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时已经感到很热,知了东吱一声,右叫一声,燥热的气息蠢蠢欲动。待太阳刚刚跳出来,闷热明显从脚底漫上来,我身上已开始出汗。对岸的她们还在进行着。一会儿手持念珠对着地上的`包包叩拜,一会儿罔着包包转圈圈。看得出,地上那几堆包包是今天早上的主角。善女子们准备放生。这之前得有一个冗长的仪式,只有超度完了,它们才可以从黑色的塑料袋里出来。假如说这也是信仰的话,那么与之匹配的是一次仪式。
等我第二次看到她们时,太阳跃升一丈多了,白晃晃的光芒毫不客气地洒过来,我开始躲着阳光,专挑树荫下走。她们已经解开了包,把里面的活物倒入一个个脸盆中,我听到脸盆里啪啦啪啦,甩出一片水花,似乎鱼们很不耐烦,催促那些诚心诚意放它们生的人早点结束仪式。穿袈裟的和尚站在中问,用力地敲着木鱼。清脆的木鱼声七零八落朝各个方向传过去,在风中变得很沉闷。如果我是鱼,希望没有这样那样的仪式。但对善男子善女子而言,放生仪式比放生之事更重要,只有参加过仪式的鱼儿才能代表他们的慈悲,证明自己实践了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佛教情怀,而那些被放生的鱼、螺蛳等似乎带着某种使命,再次回到它们生活的河水中。
我曾听到过我们村里的一个说法,放生的人如果放了何物,今后不准再吃这种食物。据说,谁违背了这种禁忌,所得到的惩罚是非常严重的。我想,母亲她们不放生,可能除了舍不得钱外,还有这条禁忌她们无法执行吧。
放生仪式终于结束了。善女子开始搬动地上的盆盆袋袋。这其间有些纷乱,善女子间不时你挤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大家都想把自己的那盆率先倒入江中。后来在和尚的指挥下,善女子有序地把一盆盆鱼、黄鳝呼啦啦倒进水里。江面上涌起许多水花,还有沉闷的咕叽咕叽,似乎雨天中的套鞋沾了一鞋的泥水。可能刚才一直闷在塑料袋里,甲鱼倒入水中后木呆呆的,附在石壁上不动,也不沉。善女子们拿树枝推它们往远处游。于是,岸上又一阵喧哗。
我有一个同事,他的夫人出车祸,一个月内连续动了十多次手术,几次在死亡边缘徘徊。他的母亲听人指点,在网上找到一个放生网站。她连续汇了三次款给那个网站,每次三千四千不等。我同事问他母亲,放生也能通过网络?母亲说,那边会有人帮我们举行放生仪式,然后把鱼、鸟等放生。同事及其兄弟们也没有说老母亲的不是。这些天来她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甚至出现了严重的焦虑。只要能缓解她内心的焦虑,放多少生都随她的意愿。据说,他母亲汇出款后情绪开始稳定,晚上睡眠有了好转。我出于好奇,在网上搜索。果然有放生网站,而且不仅一个。上面除了跟放生有关的仪规、因果之说等外,居网页正中的是“参与方式”,点开一看,里而是开户的四家银行和支付宝,还有QQ联系号码。放牛也与时俱进了。
放生来自于佛教的慈悲,认为众生平等,动物也有机会成佛。但对于放生的人而言,慈悲与佛性并不是她们放生的唯一理由。她们有自己的欲求,消灾、除病,甚至发财、升官,里面有许多不为人所言却为人所知的欲求。尤其是前来参加放生仪式的善女子,她们在五花八门的意愿面前顺从自己嘴巴的开合,一声阿弥陀佛,让诸多的善嘱渐行渐远。
河里放生的人多了,像刚才那个中年人的人也多了。他们手持网兜,神情专注,徘徊在江边,看到晕水的鱼或甲鱼就捞上来。虽然这个过程有些漫长,如同刚才那个活雕塑一般的中年汉子,鱼在水里挣扎,他在上面熬时间。鱼晕乎乎,在水里浮沉,似乎试探放生池里的深浅。捞鱼的人精气神,在岸上心无旁骛。一旦鱼保持浮的动作,岸上的人便瞅准机会,手里的网兜疾速往水里捂。鱼是来不及反应的,不知所措地蜷缩在网兜里,被人从放生池里捞了上来。他们有时自己吃,有时把捞上来的甲鱼再拿到菜场门口去卖掉,告诉顾客这是河里刚抓上来的。现在野生成为营养价值的一张标签。从河里抓上来的当然是野生的。买的人拎着甲鱼犹犹豫豫,一会儿查看背部的颜色,一会儿又辨认腹部的花纹,以判断这只到底属于不属于野生的。卖甲鱼的人发誓赌咒,神色严肃,证明自己就是从河里抓上来的。假如甲鱼会说话,他肯定会让甲鱼说,帮助证明甲鱼确实是从河里抓来。他不说捞,而是说抓。一个人完全没必要为一只甲鱼而跟自己发毒誓。但这份忠诚还是打动了一位顾客,于是掏钱买了下来。
小时候老人曾经告诫我们吃饭时不能把饭粒丢在桌上,否则会被雷公公打死。正因为有这样的畏惧,我们不敢浪赀粮食。长大后明明知道根本不存在雷公公这事,可还是不敢随便糟蹋粮食。我们的人生启蒙多源自老人的敬畏。农村老人多不识字,而心里总供奉着一尊神,无论佛祖,还是耶稣,帮他们拨亮心灯,左右着日常行为与意念。老人不懂《金刚经》,也不识《圣经》,有的一辈子只会念一句“阿弥陀佛”,或“上帝”,但并不妨碍他们在佛祖或耶稣面前的跪拜。他们受了很多罪,吃了许多苦,时代的创伤如一条履带深深从他们肌肤上碾过,在他们的生活里留下一道道如核桃般的皱褶,没有人帮他们理解苦难的含义,在种种困苦面前,他们怀着敬畏一年年地过来。他们心中的那尊神化为日常行为,再来影响我们的行为,成为我们从小得学会的规矩。
农村人靠天吃饭,在时节面前如宗教一样虔诚匍匐,二十四个节气像指挥棒,指挥着村里人在地上完成播、插、耘、种,等等。可以骂人,骂猪狗,但绝不可以骂天骂地,甚至连手都不能指天,认为这是侮辱天。当遇卜干旱、洪涝时,村人最多是“老天爷,老天爷啊”,语气里半是不满半是自责。其结果便是向天乞求。年轻人不信这个,中年人忙抗旱,乞求之事自然而然由老人承担下来,顶着骄阳步行十五里路,去海边念佛。干旱过去了,老人们相信这其中有自己的功劳,在彼此的言谈中互相印证着老天爷收到了信息。如遇到大风,村里人就集体烧水,用烟囱里的烟提醒上面的龙王下面是人间烟火,不宜久留。
除了对天地的敬畏,还有很多的敬畏。五十年以上的古树不能随便爬上去,认为有神灵附树。路过庄稼地或在庄稼地上,不能骂人,不能说脏话,更加不能谈论男女之事。祭祀时要恭恭敬敬,桌上摆什么,酒茶洒几次,都必须规规矩矩,其间不准嬉笑,不可以七嘴八舌,头要叩到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面对水,一样敬畏有加。村里有许多池塘,那是一村人生活用水,但有许多规矩,不能随便洗东西,洗女人的裤子,得提水洗,洗后的水只能倒入沟内,不能往池塘里乱扔东西。
农村老人对天地敬畏的背后便是生死病苦的寄托。对很多老人来说遭遇困苦时,没有能力去解决超过他们能力的问题,于是很自然地把心中的敬畏捧出来,希望平时的敬畏与膜拜成为此时自己解决问题的力量。如小孩病了,做老人的第一个反应是向神祷告,向佛许愿。假如,小孩的病好了,他们会烧一些佛经,边烧边虔诚地许诺,保证以后不让小孩做出不好的事来。之前,他们认为小孩肯定冒犯了神,得罪了神。也有的,直接去找“肚里仙”(巫婆),在她的哈欠与打嗝声里领受一个诊断,然后跑回家认真执行巫瞩。巫嘱千篇 一律,认为得罪了某个鬼,要给鬼一些钱。原来钱在阴阳两界都是通的。有钱会使鬼推磨,原来还是真的。
我三岁的时候发痧子,高烧到四十多度,据母亲说,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气,手脚瘦得像一根柴棍。母亲总认为我挺不过去了。奶奶去庙里求神拜佛,希望上天开恩,让我度过这个坎儿。外婆则偷偷跑到“肚里仙”那里,“肚里仙”在哈欠与打嗝中给出一个巫嘱,外婆如捧着圣旨一样,按照她的要求上香、跪拜,当然还要烧纸钱。母亲听从大姨的建议,把我抱到一个土郎中那儿扎了几天的针。最后,我烧退了,能慢慢吃点东西了。我的康复让奶奶、外婆证实了她们在神明面前的敬畏获得了力砒。
家里如果出现不顺,或身上有缺陷,老人都认为那是前世作孽。似乎那是一个副产品,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接受,因为那是你前世带给今世的一个后遗症。至于这个缺陷能不能弥补,在敬畏面前已经不是很重要。
我有一个小伙伴,出生时是兔唇,那模样确实非常恐怖。嘴唇像是被谁突然剪了一刀,无论哭闹,还是笑,甚至不哭不笑,都像一个怪物似的。
她的奶奶为自己儿孙身上的缺陷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认为自己在哪里触犯了神。如翻修老屋时,经常有蛇暴露在阳光下,有人想吃蛇肉,有人惧怕,这些都成了蛇逃不掉的理由。结果蛇的死成了某种隐咒。孙女兔唇,奶奶自然要把这个生理缺陷往自己身上找。梦中她被一条蛇追咬,于是,她开始吃斋,每天跪在观音面前念佛。那是一尊瓷像,脸上散发着平静柔和的光泽。奶奶说大慈大悲的观音能牧世间一切苦难。她施舍放生,用自己的苦行生活,为孙女弥补生理上的缺憾。孙女六岁的时候,做了修补手术,虽然,嘴巴上留下了一道疤痕,但她从此不用担心米饭从豁嘴那儿涌出来。奶奶更虔诚地吃斋念佛,认为自己的修行有了一个答案。
年纪过了六十的人会为自己备下一口棺材。每年给棺材上一层桐油,晒干后放进屋里,上面盖一块用旧的被单。老人都很有意思,通常把棺材放在自己睡觉的房里。我外婆的床边就是一口棺材。我们看到棺材感觉很恐怖,捉迷藏从小去那里,晚上屋里不点灯也不去,害们看到裹着被单的棺材,总觉得被单下藏着我们看不到的恐惧。而老人不以为然。外婆说,等她过边了,要睡到里面去的。外婆说这话时一脸的平静。似乎那是一个跟她毫不相关的事,死对她而言不过从床上睡到棺材而已,一点都不值得害怕。外婆还给自己备下了衣服,玄色的绸缎衣服,上面是对襟袄,下面是棉裤,还有一双绣着莲花的布鞋。每年的梅雨季过后总要晒几个日头,然后折叠起来,用包袱包起来放进箱子里。爷爷病重后,父亲听从爷爷的意见,从镇上买来一口棺材。买来的那天,爷爷撑着病身子,在奶奶与小姑的搀扶下去看棺材,然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半年后爷爷走了,被装进那口棺材里,埋葬到我家后面的菜园子里。东门一开,便能看到爷爷的坟。似乎爷爷在外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家里。
后来推行火葬,外婆害怕,奶奶害怕,村里所有上了年纪的人都害怕,他们恐惧火烧到身上的感觉。在他们眼里死仅仅不能言语罢了,其他都还在,尤其痛感。村里每天有大喇叭来喊,让有棺材的人把棺材交到指定地点,然后领取一笔费用。外婆起初坚决不肯,与隔壁几个老太联成共盟。她们每天念佛,每天谈论火葬的事。几个月后村里死了一位老人,老人的儿子是孝子,趁村干部不注意偷偷下葬,连农村最看重的道场都不做,怕惊动村干部。他们抱着侥幸,以为这种事跟其他一样躲躲就过去了,大不了跟计划生育一样罚个款什么的。周围的邻居也睁只眼闭只眼,谁也不会告诉村干部。不想,这件事还是被别人举报了,上面正在抓典型,立马派来一批人,挥镐抡锹把坟墓挖了,把棺材烧了,义把尸体拖到火葬场。这件事的后果是外婆再也不去外面念佛了。外婆的棺材最后还是被舅舅拉到了村委会指定的地方,领取了一笔赞用。外婆难过了很长时间。与她来往的如妹一个个地走了,她们没有一个人入土。外婆的心也死了。
像外婆一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对鬼神的敬重成了他们精神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们每年的七月半,会自发组织起来在村口、路边、桥旁插香。他们替孤魂野鬼烧纸钱。每逢菩萨生日,他们自带干粮一起去庙里念佛。他们用这样那样的忌口与禁忌供奉着他们心中的神与佛。
有人说他们迷信。而他们承认这是迷信。外婆见谁遇到什么出,就说去弄一下迷信吧。在她眼里迷信并不是贬义词,仅仅是一种跟医学相对应的称谓而已。他们后来可以一边求医,一边求神,两边都兼顾。但,我很少见到这些老人们去放牛。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舍不得花那个钱。节俭是他们的生活方式,除了花钱,他们愿意为自己的虔诚跪拜、奉行禁忌。
老人们有一句口头禅,“活郎歪,死哉快”。“歪”是指身体健,“死哉快”是老人们一个朴素的意愿,不愿受其病痛是另外一回事,而是怕长久拖累家里人,又担负一笔大额医疗费,最后亲情在持久中消耗完。对久病无孝子的诠释既是他们的智慧,也是他们的一种平衡。于是,他们看到一个饱受病痛的病人,或一辈子吃了许多苦的人死了,会替他松一口气,在他们眼里似乎是一种解脱,认为今世所受的罪会在那个世界里弥补亏欠他的一切。
但有一件事动摇了外婆们。电视直播神舟七号载人航天。那天外婆、大姨、母亲、父亲都跑到了电视机前,外婆与大姨还特意梳洗了一番,在她们眼里不是看电视,也不是看神舟七号,而是看天上的菩萨。电视机上出现碧海青天和花絮一样的云层,杨利伟从天宫里出来向外挥动红星红旗时,外婆与大姨问父亲,这是在天上?父亲点点头,嘴里“嗯”的一声。外婆取下老花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再次戴上,端坐在电视机前,激动地问,菩萨在哪儿?父亲嘴里“嗯”了一下,头没点。大姨刚才托着脸,此刻放下手,直立起身子,像一年级的小学生一样的乖巧,只是没有了小学生的敏捷与灵活。大姨悄悄提醒外婆,说话轻点,要耐心地等待,菩萨出来肯定要有个过程。外婆此时也不吭声了,神情极其肃穆、庄重。直播结束后,外婆与大姨怀着失落的情绪离开电视机。这次直播暂时摧毁了她们对天上的虔诚。可她们低落的情绪只持续了三天。三天后她们又持珠念佛,把那次直播看到的情形忘得一干二净。
未出生,先注死。上天在你还没有呱呱坠地前已经跟你签了合同,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对此,大家都觉得很公平,面对生老病死之事,起到了强烈有效的镇静剂与平衡药的效果。对经济条件有限的人来说,与其花钱折腾,倒不如心平气和地接受死亡的降临。有时,村道上碰到一个熟人,除了脸有菜色,步履蹒跚外,并无他异。旁人指着他说,他是晚期。我惊愕之余,不无遗憾。而他冲着我笑,并配合一个点头的动作,那种自然,似乎他并不是晚期,而是像买了一张车票,准备去远行。很小的时候,老人的过世似乎很突然,有时早上还看到他在屋前摸来摸去,而晚上却走了。也许他早就有病,但生活的担子在病痛面前却失却了分量。
寺庙早几年突然兴起烧头香。一时间无论有规模的寺庙,还是小庙小庵,都兴这个头香。当然,并非每个人都能挤进去,进头香的都要花一笔钱。旁边有僧人一边接钱,一边发牌,然后有人引你进去,在指定的位置允许你焚香祈福。这本该是清静修为,与红尘俗世相隔千万里的方外之地,但进入庙内后处处让你接触到一个钱字。一场佛事多少钱,一对蜡烛多少价格,甚至在功德簿上留个名多少钱,都明明白白。似乎那不是寺庙,而是寺店。我跟外婆说起这个事,外婆一个劲儿地阻止我,不准说,她唯恐因我对菩萨的不敬,会惹上什么事。外婆的念佛声突然响亮起来,似乎想掩盖我刚才对佛不敬的话语。
圈养了两年的公鸡,临到过年要宰杀。母亲不敢下手,请来隔壁的蓝婶帮忙。蓝婶一边磨刀霍霍,一边说,鸡鸭牛羊,都是给人用来吃的,再说菩萨不也在吃吗。说话间,一只鸡已经“谢”过去了。“谢”字是母亲从外婆那儿继承过来的,临近过年的时候说话不能带跟刀有关的词语,于是“宰杀”变成了“谢”。当然,不仅母亲这样叫,隔壁的婶婶们也这样叫。过年了,我们自然欢天喜地,但也要遵守母亲定下的种种规矩。规矩多了,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跟母亲开玩笑,拿她的那些规矩说事。我问母亲,既然菩萨大慈大悲,为什么过年祭祀时要摆满那么多的肉,这要了多少动物的性命?母亲嘴巴一呶,说,不准说三道四。如果是往常,母亲早扔过来一个白眼,过年时,母亲的脾气好得很。为什么做祭祀时要摆满那么多的肉?其实,我还有许多疑问,比如既然吃斋,为什么还要用面粉烧出鱼、鸡、鸭的样子?虽然知道那些是用面粉做出来的,可总让人觉得这也是杀生。至少心底深处还有欲念回荡着。是不是心底深处的欲念还没办法断掉?这跟慈悲为怀显得格格不入。
我怀孕两个半月后不再见红了,同学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认为胎儿发育良好,应该没什么其他问题了。我忙给母亲打去电话。母亲在电话里高兴得不知所措,不断地念着菩萨显灵。我不想拂逆母亲,我嗯嗯啊啊地应对着。对于母亲的宗教选择,我们不干涉,但也不参与,最多在她的指挥下配合一下,目的也只有一个,让母亲开心。母亲明白我嗯嗯啊啊后面的意思,她说这些天她天天上香求菩萨。母亲意在提醒我,是她的虔诚才让我平安度过安胎期。我岔开了话题,把母亲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生活中的买汰烧。
过了几天,我打电话给老家,是父亲接的。他说,你娘一大早出门去了,到别人家去念佛了。我说,她天天念佛,天天要吃素,她身体咋吃得消?父亲说,她晚上回来吃荤的,放心吧。据说,是她们那帮人的规矩。放下电话,我突然觉得有些滑稽。但,又一想,似乎一点都不可笑。
母亲她们的信仰,像一只纸水杯,她们需要这只杯子,尤其中年以后,这只杯子得摆放在桌上,否则,她们会觉得口渴,可她们又没办法装上水携带在身边,而且也不能用纸水杯放入水缸中舀水喝,她们从外面干活回来,还得用一只搪瓷杯直接往水缸取水。当然,她们如果真要取水,还有水桶、脸盆,家里真正能装水的器皿多得很。
一只纸扎的小船,随着溪水远航了。
一只纸扎的小船,离开一个孩子的手,随着溪水远航了。
披上晨雾的纱巾,装满鸟的音乐,带着青蛙的祝福,它慢慢地飘出山谷。
它并不寂寞,因为蒲公英的降落伞在它头上飘洒,马鞭草的小蓝花,一路对它招手微笑,它们都梦想着山外的地方。
也许,它很快就会沉没,但放纸船的孩子的心,顽强地追逐着大海,骑上奔腾的迷人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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