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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六七月的午后,雨水打在那条粗糙的水泥路上,雨水浸润下黏腻的空气里,再一次漾开那熟悉的土灶烧柴的醇香味,像水墨画一样在我的记忆里一笔一笔,浓重地晕染开来。
这似乎是我记忆中的那条路,似乎又不是。
绕开欣欣向荣的小城镇沾满凡尘的路,在泥泞的泥土味里我找到了那条路,从村口通向家里的那条路。还是坑坑洼洼的水泥,颗颗粒粒的碎石,不论是金黄新鲜的麦垛,还是久置被雨水浸泡了的发黑的草堆,都是记忆中的位置,都是回乡之路上每一个必经的关卡。
我总是在想,这是怎样的一条路呢?连接着未来和过往,接通了城市和乡村,放眼望去,年轻的希望和年老的守望交杂在一起,殷切的期盼让这条路不堪重负却仍一声不吭地承担着。而我知道,偌大的中国,有无数条这样的路,星罗棋布地散落在各个城市的边沿,扮演着同样的角色。
记得小时候,这条路的两边,总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水塘,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水塘里会时不时跳上来几只青蛙。春种季节,放满了水的水渠里总笑满了许多的小水涡。如今水塘被填平,道路两旁架起了高架,人们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惶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立了一座土地庙,让我不知道该用崇敬还是嘲讽的眼光去看待它。
然而尽管世事变迁,不知人们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条路依旧没有变,依旧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依旧有破碎的细石随着车轮的碾压在半空中划出前进的姿态,逢年过节,总有数不胜数的老人,白发苍苍地在路旁等待、守望。
这是历史前进的必然选择,是啊,它不仅仅是一条路,更是一种选择,不知道当每一个归乡人走在这条路上时,是否会后悔当初的那个选择呢?当乡村肆无忌惮的野风再一次吹过他们的头顶时,他们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尽管十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那个大雪的夜晚,原本三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坐了一天的车,我至今仍记得路边原来应是金黄却被大雪压塌了的紧实的麦垛,也记得交通工具无法前进,我们在那条路上,在深厚的大雪里,艰难跋涉后终于归乡时的热泪盈眶,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归乡的艰难,第一次对那条路生出难以名状的敬意。
我猜想,也许又一个十多年后,这条路也将不复存在,那个小乡村也已成了又一个繁华的城镇,也许这是件好事,也许那条路也只是条路而已……
公众号:角落里的石头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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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 愁
星星提着灯笼
给早起上学的的娃娃引路
小河上的独木桥
又被昨晚涨满的河水冲跑
大柱子脱下露着脚趾头的破棉鞋
把小伙伴们一个个背过结冰的小河
学校离家越来越远
一年比一年起的更早
爬过一道道山
摸过一道道坎
汉水湿透打补丁的棉袄
摩满厚厚老茧的小脚踢翻漫天星斗
飘着雪花的教室里
腿瘸老师哈着手也点不着一堆柴火
一阵西北方刮过
吹落挂在土坯墙上的黑板
一条冻的团团转的大黄狗
偷偷溜进教室的后座
天黑了,月亮爬上了树梢
给奔跑在放学路上的娃娃站岗
娃娃们风一样卷过又架起的独木桥
几个小时的'漫长山路饿死娃娃肚子里的蛔虫
扣在铁锅里的饭菜早已冰凉
昏黄的灯光趴在奶奶皱纹里睡着
打工的爸妈快快回来啊
卧床不起的爷爷已熬过这个寒冬
栓在床沿上的老黄牛
一夜还要牵出去尿两回
大柱子小小的肩头
载不动乡野太多的凄愁
爸妈来到北大荒的时候已有四个孩子,我是最小的,上面还有俩姐姐,一个哥哥。到了这里又生了四个,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在这里没有一个直系亲属,八个孩子长大后有了八个家庭,这就是全部的亲人了。爸妈六十多岁时就被孩子们接到了县城,每到周末就都聚集在爸妈身边。爸妈也习惯了周末期待着孩子们的到来。
现在,爸妈都不在多年了,二弟家就成了兄弟姐妹们的聚集地。他家在乡下有个生态园,尤其是夏季,那里就是最好的避暑之地了。从园子里摘下黄瓜,西红柿,到井边洗洗就吃。那种感觉就是小时候爸爸浇园子时,我们摘了黄瓜,在水阳沟里洗洗就吃的感觉。然后在林荫道上走一走,尽情呼吸着新鲜空气。
老家离北园生态农庄只有几里路,每次去北园都要绕道去趟老家看看。虽然那里已经没有了亲人,但还是想回去。停下车,在曾经住过的那所老房子前后转转,偶尔会请示房子的新主人,进屋看看。看看妈妈那个壁橱,窗户,灶台,土炕,每样存在的东西都一一看个遍。说着那个火炕当初是如何不好烧,到处冒烟。那个柜橱里放着好吃的东西,闻着都想流口水。但是妈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才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吃。园子里老爸栽的果树已经所剩无几,但是,用砖砌的小花墙还在。摸一下,很亲切!
为了不打扰房子的新主人,兄弟姐们更多的时候是开车到村子的南山坡或是北山坡,下来走走,站在山上看看自己生活的房子、村子。一起回忆哪个胡同是每天羊群经过的地方,哪个山坡是经常放鸭子,放猪的地方。哪块地是咱家的一等地,二等地。然后一起爬小时候经常爬过的山。每年会有很多次这样,悄悄回去,又悄悄离开。
爸爸是老高三毕业生,据妈说,爸在县城读书,考的是中国政法大学,因为当时大姐都一岁多了,守寡的奶奶没能力再供爸读书,也就没有机会进大学了。所以爸心中有个读书情结,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到孩子身上。但是他从来不会强调孩子们要好好读书。只有一句话,“不好好读书,就下地干活。”
家里有好几十亩地,爸起早贪黑地上地里干活,妈包罗了所有的家务。地里的活爸一个人肯定是干不过来的。从春天一直到秋,爸都会在地里忙。草锄了一茬又一茬。直到放暑假了。绿豆地里的草比豆苗还高很多。真像陶渊明描写的那样“草盛豆苗稀”。孩子们放假从来不敢耽搁,回到家放下行李,马上到田地里拔草。那个时候大哥和大姐二姐都成家了,就剩下我和三个弟弟一个妹妹,每天早早起来,吃过饭,大家赶紧上山,拔草,耘地,给向日葵打岔子,最难的就是拔绿豆地里的草了,天热的要下火,蹲在地里拔草,汗水和着泥土从胳膊上留下来,后背晒得起了泡。
偶尔,小路上会出现卖冰棍儿的,二弟弟掏出皱巴巴的几块钱给大家买几根冰棍,现在回想起来,那冰棍儿咋那么好吃,就是现在最好的冰激凌也吃不出那样爽口的感觉。
中午回到家,弟弟妹妹们都在院子里的洋井边上脱掉满是泥土的衣服,挂在树上。人洗个干净,然后进屋吃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妈总是做最好的东西慰劳孩子们。吃完饭妈总是说,快去躺一会,好好歇歇。炕太小了,弟弟们就把门板拿来搭成床铺睡觉。午睡时间很短,还没有歇过来,就又到了上山的时间。从炕上爬起来,全身没有一处不是疼的。那个时候就发誓,一定不回来种地!
一个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念书的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学校。临走,爸会说, “想念书就好好念,要饭也供你们,谁不想念书就回来,帮我干活。” 妈送我们到大门口,总是对我们说:“快好好念书,可别当这庄稼人,累死”。然后转头对我说:“别像你妈这样,没念书,围着锅台转一辈子!”爸妈说话方式不同,但用心我们都懂。
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没有一个让父母失望的。而爸妈却因透支了健康,早早地离开了我们!记得爸妈生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们这辈子没攒下什么家产,就攒下这八个儿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眼睛里洋溢的都是自豪!
公众号:前沿作家
又下雨了。
记忆中的故土从未这样闷热黏腻的让人不想呼吸。即使老旧的房子里没有空调,但还是有清凉的,那是奶奶的蒲扇在慢悠悠的摇。干芭蕉叶的蒲扇刷刷响,然后随着拿扇人迷迷糊糊入睡,摇扇的节奏愈来愈慢,最后啪嗒一声搁在我脸上,惊起清梦,然后又嘟囔着睡去。
只可惜那日子随着我与这个小城镇拉开越来越远的距离而变得模糊不清。
这片土地,没有大城市里的繁华绚丽,没有花样繁多的景点美食,只有不变的洋灰路和水泥墙,斑驳的砖瓦下青草芽儿顶着蚂蚁洞悄悄舒展。路上的包子油条煎饼摊儿从小学到大学还是不变的模样。
我就是这芸芸众生里的一丝烟火。出生在单亲家庭的我,却从未体会缺失爱的痛苦。那时三十而立的父亲还是孩子脾气,工作上随时变动,生活中像个大孩子一样陪我玩玩闹闹;爷爷奶奶倒像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父亲母亲。
曾当兵服役过的爷爷一米八的身高,古稀之年仍长身玉立,骑着那辆大二八来来回回接送我上下学,风雨无阻。在炎炎夏日里,在我摊在凉席上热的死狗一样不想动的时候,爷爷双腿一蹬上车的身影就像圣诞老人一般让人期待,因为回来总会带着我喜欢的冰棍儿酸奶西瓜。
奶奶算是教导我的启蒙者。语文教师出身的她不仅做得一手好菜,写得了文章,还画得了水彩笔画。她总能读心一般明白我的心思,吃穿用度一手包办,因此把我养成了个米虫。在夏天里她总是蒲扇不离手,一边嫌弃我一身汗凑过来热一边给我扇风,笑眯眯地听着我讲刚学会的带着方言味儿的英文单词。偶尔教我写日记,“你每天学了点什么,遇见了什么事,就写一写作为心得体会,这样你以后就会写作文了。”
第一次的日记成了日常拿来取笑我的“名人轶事”。但一晃,那个日记里写“奶奶做的面条我不吃,我喝汤”的小丫头已经变成作文次次在班上范读的大姑娘了。
小镇人,家家户户没多少读过大学的,考上理想的大学是每一个人的梦想。但城里唯一质量较好的高中,一是忧心成绩不够高,二来打架、斗殴、堕胎……各种风言,各种传闻,望之却步。
就在犹豫迷茫的日子里来了一抹灰色。不愿去回忆,那伟岸的身影也有倒下的一天,轮椅被推进来了,吊瓶被升起来了,外屋里被疼醒的呻吟,夜夜心惊。从头到尾连半年也没有吧,从生门到死门,化作飞灰。
总觉得爷爷就像是一阵风。长手长脚行走如风,蹬上那辆大二八的身影潇洒如风,无私的关怀和煦如风,走的时候也像风一样,忽然就不在了,只留下一片死寂。
忽然就觉得自己应该长大了。没有什么是你应得的长久,生命中能碰见这样的一个人,命里有定,三生有幸。即使少了一半,又去了一半,可是,留下的都是最好的。70岁、50岁、20岁,所有人生风风雨雨的宝库。既严正又活泼的氛围,传统底蕴和新事物敏感嗅觉兼具的特性,生于此,难道不是幸事吗?
我勇敢地开始了离家的日子,来到了这个以“从地狱走向清华北大”为口号的高中。泱泱大省,升学出路却几乎是被垄断在了这几所学校里。封闭军事化管理,一个月只有一天假,每天成筐的卷子……
来自全省的尖子生汇聚一堂,“唯冀有才,于斯为盛”。各路神仙显神通,我终于跌落神坛,高二曾考过倒数,一度破罐子破摔,看不到出路。那时候即使没有对清北的狂热,也有对名校的热切期待啊。成绩从高峰跌到谷底的日子里,一个人穿过有一树梨花的那个小径,早晚饭烧饼就咸菜就是人间美味,心情好的时候买一盒奶奖励自己,午饭就端着默默回到教室里去。12点30的教室里空无一人,当时就一边吃一边啃着错题。最后花5分钟赶在关门前冲刺回宿舍楼。不敢生病,有段日子浑身如同散架一般,也只得硬撑着。夜深人静时对着走廊里照进来的灯光发呆,然后惊醒一般就着灯光看没弄懂的数学题。
四月繁花开,薰风入窗来。炽热的阳光把人晒成黑枣,每一次跑操都整齐划一,享受着整个操场的同一的震颤,在同一个频率之下喊出口号;每一个放声背诵的时间段,都有人犹如将要死去一般声嘶力竭地狂热,一个个知识点就这样写在记忆里;每一个奋笔疾书的夜,静静地沉浸在习题的海洋里,晚上回宿舍的操场从来都不会显得空阔,成群结队的人热烈地讨论着刚刚改的错题的第n种解法。
最后的日子里老师们换上喜庆的红衣,到处红艳艳的条幅,红艳艳的大旗,拎着红艳艳的袋子,戴着红艳艳的手链。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响彻天空的宣誓口号,看着满目的红,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
如今已经入大学一年,学习,社团,兼职,支教,新的体验丰富多彩。经历了一个新的转变后的我似乎离家更远了,已经四年没有好好接触过我的城市,我的家。爸爸工作后手上留下的血泡,奶奶胆结石病重后蜡黄的面孔……我觉得我仿佛永远追不上你们的背影,还是我走的太快,已经把你们抛下了?然而生死有命,死生亦大矣,不亦悲乎?只可祈愿,愿你康健,再久一点,再久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人的一生都在离家与归家。一路以来,经历了挫折与困顿,但我仍然感觉到内心的充盈与满足。不仅靠外在助力,更需要的是坚毅而不失希望的心,伴我前行。
公众号:青云志
紧临索家寨寨墙内东南端第二家,是我家的老宅。所谓的老宅,其实,并无房屋。紧临寨墙,打了三孔窑洞。院墙,是木夹板内填上土,用打坯杵子夯实后打出来的土墙。院门,也不可称其为门,是爷爷奶奶用木棍、荆条、葛针刺,再用韧性较好的野草拧织成绳,捆绑编织而成的一扇柴门,出入时,拉开和拉上即可。
我小时候,家门口有个大水坑,是下雨天多家排水公用的,也叫渗坑。人们都叫它官坑。坑面,有半个足球场大小。雨季水深时,深可及腰,数月不涸,可养鸭养鹅。水坑边,有棵会开洋槐花的老槐树。这树究竟有多老?没人能说清楚。问爷爷奶奶,答曰:我们小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
老槐树,粗壮的、盘根错节的老树根,好多都疙疙瘩瘩地裸露在地面上,伸得老长老长,象似一个小腿肚子上青筋毕露的沧桑老人,老得弯下了腰,整个树干呈斜坡四十五度。小时候,我和一群小伙伴们,飞奔着即可上树,在枝繁叶茂的树枝上玩耍。那树干,被我们踩踏得起明发亮、少皮没毛的。但它强大的生命力,仍然使它枝繁叶茂。就象个背虽已驼,却背着小孙子小孙女的老爷爷般,累也不说,苦也不说,表情依然笑嗬嗬。每年春天,槐花盛开满树,一嘟噜、一嘟噜地悬挂枝头。老远都能闻到那甜丝丝、香喷喷的槐花香,真好闻。用那些爱拽名词的文人们的话来讲,那真是花香扑鼻、芬芳醉人、沁人心脾、心旷神怡啊!大人们说,摘些洋槐花,蒸蒸菜,包包子,包扁食(饺子),让孩子们尝尝鲜、解解馋。大人们发话了,我们才敢摘槐花。平时,花开未开时,我们猴急猴急,偷摘了尝鲜,大人们见了,就会训斥我们,说,花未开时,不能吃,别糟蹋了。现在大人们让摘了,一群小伙伴们飞奔上树,如灵巧的猴子般,各显神通。大人们在树下放个大笸箩,我们在树上,把摘下的槐花,扔向笸箩内。大人们在树下,用手一串串、一串串将槐花撸到自家的竹篮竹筐里,不争不抢,家家有份儿。树上树下,大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伴和着好闻的花香,在索家寨上空飘荡。
老槐树,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转眼之间,我渐渐长大了。家里在寨外北端,划分了新的宅基地,盖了新的楼房,搬出了窑院,告别了穴居的原始生活。因离寨内东南端远了,加上也渐渐长大了,便很少再去光顾那棵老槐树了。
老槐树,何时没有了,我已不得而知了。前几日,我到寨里头闲逛,站在老槐树的遗址上,怅然若失,如同外星人初临地球般,不知意欲何往,茫茫然不知所措。
几百年,上千年都不曾失去的东西,近几十年却在不停地消失着,而且,仍然在加快着继续消失的脚步。消失的,有些是物质的,有些则是传统的文化和美德,甚至是信仰。后者的消失,则更为可怕,令人充满忧虑。
已有风声了,索家寨,恐怕是保不住了。用不了几年,将会被拆迁。这里将高楼林立、马路纵横,索家寨,将会消失。索姓家人,都会怀揣巨款,各奔东西。老祖宗们开辟创建的这个索氏群居部落,将不复存在。等到那时,我想站立一下,怀念老槐树下这片生我养我的故乡的土,恐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啊。唉——怎不让人滋生出一种淡淡的乡愁哇……
公众号:花洲文学
十八岁那年,我成为名副其实的游子,真正离开了养育我十八年的故乡,到遥远的地方去教书。因为学校百废待兴,既没有吃饭的场所更没有住宿的地方。虽然离家很远,但我还是要早出晚归。为了节省时间,我总是抄近道走田埂,傍晚几乎成了草上飞。
对于草,我有着近乎天生的敏感和亲近。童年的炊烟依然映在我的心上,飘在我的梦里。潜意识里,草即是燃料,而燃料唯有草。
然而这时候,故乡大多数人家已经用上的煤炉,黑亮的蜂窝煤整整齐齐地码在大木门的后面,直直高过了门头。按照三口小家庭计算,善于精打细算的主户一天三四个煤球就足够了。因此,田野上的草很少被人打搅了。随着全柴集团的快速崛起,农用拖拉机进入了千家万户,耕牛渐次隐退,青草们再也不用担心被耕牛舌头席卷而去了。
亦草亦瓦亦砖亦土的老屋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红砖黛瓦的新楼房小别墅。彭二爷也和老屋老牛一样寿终正寝。他的墓葬在村里老岗最高的坡地。
草色里的故乡多了温馨的意蕴,草不在炊烟里,不在肠胃里,也不在房顶上,草真正地长在泥土上。所有的草都有了全新的生活和完整的生命。
上下班时间宽裕的时候,我常常会滚在软绵绵的草甸子上,嗅着青草的香味,透过草茎看天际,此刻会听到无数的鸣虫在歌唱着,家乡多像草原啊,而这草原有着数不清的乐队。
不惑之年,我走完了我的草地路线,调入了屏山脚下的县城。这时,人们又告别了煤炉,日常生活基本交由电器和燃气打理了。
父亲指着南武桥后面的广袤田地对我说:从来没有看到像现在长得这样漂亮的草,更别说庄稼了。
母亲对我说:现在生活好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都是小意思了。日子好了,草也安生。
我现在的单位与屏南故乡并不遥远,我习惯于越过屏山,散步回乡。我喜欢顺着长满青草的小路款款而行,喜欢蹲下身子抚摸它们的长发,喜欢跟它们聊天说话。
最爱人间四月天,最爱春草满故园。
故园是我春草一样的乡愁。
在春草里,我想起了吃过的茅草花,甜甜的清香洇过几十年,依然融在血液中。在春草里,我回忆起曾经记得的它们无数的名字,蚱蜢草、竹节草、牛舌草、梗草、蒿草、茅草、芨芨草、蓑衣草还有鹅黄草、鱼腥草,更有无数的青草,青青河边草,青青垄山草,青青山间草;在春草里,我看到了葱青、竹青、铜青、海青、柳青、麦青、浅青、碧青,看到了橄榄绿、茶绿、葱绿、玉绿、石绿、孔雀绿、暗绿、浅绿、淡绿、翠绿、黄绿、深绿、墨绿……
无数的青和绿,衬着无数的茂树繁花。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挺拔的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的草。日子好了,草也安生。
安生成长的草,舒适的一岁一枯荣,愉悦的一年一春梦。
没有炊烟的故乡,依然飘着浓浓的、淡淡的游子乡愁。
换了新屋的故乡,老屋的影子里,依然凝固着四季的冰霜雨雪。
春来故乡绿如蓝,能不忆屏南?
公众号:天府散文
我家的老屋和生产队里所有的老屋一样,土墙草盖。春天燕子在梁上筑巢,不多时,燕子窝里就有黄嘴丫的大脑袋伸出来,叽叽歌唱着主人家的好人缘;冬天冰雪在檐下铸剑,那些宝剑在屋檐下排列有致,寒光闪闪,阳光的巨掌常常将它们悄悄折断,我们便有了夏天吃不到的纯天然的冰棒,虽然不甜但很清凉,让村童免费享受,十分过瘾。
快乐的春冬之外,是恐怖的夏秋。
每到夏天,父亲就早早地准备好长长的井绳,狂风来袭,他就和大哥把长绳勒在草屋的屋脊上,怕风头把整个屋面掀掉。尽管屋外电闪雷鸣,母亲和姐姐总是拉着我的小手坐在木门口,一任雨水溅湿衣衫,以便在房倒屋塌前及时地逃出去,防止被屋梁砸着被土墙埋没。
我15岁考取师范那年,家里的老屋已经换成了青瓦,高过屋顶的青桐树,不厌其烦地把青白的花籽撒下瓦楞里,仿佛那儿是最适宜长出小青桐的地方。
父亲挑着我的小木箱和小棉被,送我去师范学校,走到故乡的南武桥的时候,村口忽然响起密集的鞭炮声,那是父老乡亲红色的祝愿和叮咛。
此前几天,队里的彭二爷就对我说:伢子啊,你是生产队的第一个举人,不要再放牛了,晒黑了,我们脸上也无光。今后你就是城里人了,吃计划粮的。
老人执意拿走了我的牛绳,把我放的“老倔犟”并到他的牛群中。
离乡回望时,看到老人、老屋,还有老牛。老人黝黑成一尊铁像,身后的老屋茅草间夹杂些红瓦灰瓦,分不清谁是谁的补丁。都说大牲畜是通人性的,“老倔犟”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和父亲走远,渐渐模糊了。
少年第一次故土难离的泪落在桥头的穷乡僻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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