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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王维
唐代著名诗人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代表了唐代山水诗创作的最高成就,,被誉为“五言之宗匠”,同时作为画家,他又开创了中国文人水墨山水画的先河,享有“南宗之祖” 的盛誉。
画,尤其是山水画是非常讲究意境的,画家要用心“经营”他眼中的物象和手中的色彩去表达他深远的思想和丰富的情感。诗也是应该创造意境的。王维的诗之所以诗中有画,也在于他创造了一种言可尽而意不可穷的境界。
严羽说:“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沧浪诗话。诗辩》)基本言中了王维以虚求实,以动求静,物我交融的境界构思特征。
以虚求实。清代画家方熏说“古人用笔,妙有虚实,所谓画法,即在虚实之间。”(《山静居画论》)王维的诗之所以诗中有画,也在于他创造了一种言可尽而意不可穷的境界。如《汉江临泛》:“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这四句写远景的诗句,就用“有无中”的山色、“天地外”的江流这种因远而虚的境界,展示了江面之宽,江流之长,十分耐人寻味。而一个“浮”字,似乎把群邑描写成海市蜃楼,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更真切表现在“前浦”波澜壮阔、浩渺连天的风貌。王维把水墨山水的造境和运笔,用到了诗歌的创作上。他从大处落笔,浩渺的江水与天地之起浮动,山色若有若无,甚至写出了南国空气的湿润和光线的柔和,这恰象一幅水墨“渲淡”的山水画一样,清淡得不加饰绘,善意创造谐美,完整的意境。
以动求静。王维喜欢创造静谧的意境,常常独树一帜,就是舍弃了片面,孤立地去写寂静的方法,而是巧妙地攫取动意和音响去相反相成地写空廓与寂静,使诗中静谧的意象荡涤了那种死沉沉的气氛,呈现出独特的、优美的画面,大大开拓了人们的审美视野。如“落日照秋草”、“渺渺孤烟起,草草远树齐”,不难看出诗人极注意自然界的“动”物对他创造的“静”极相得益彰之妙。
《鸟呜涧》:“人闲桂花落,夜静青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首诗描写了山涧的静澄,但诗人所写的却是花落、月出、鸟呜,这些生动的景物,既使诗显得富有生机而又不枯寂,同时又通过动,更加突出地显示了山洞的宁静幽美,创造出“鸟鸣”山更幽的境界,表现出作者古井无波,静中观照的心理状态。
物我交融。古人论诗强调“物我交融”,也就是说,诗歌创作应该是情融于景,意融于象,让读者欣赏诗时既能感到诗人所描写的物象,也能领会出诗人渗透深藏在我们所能领会的景物之中的诗意,使读者不执着于感情,而是产生深远的联想。
在暮色如烟、翠竹似墨的幽境里,作者似乎正面对着静谧的自然,空寂的宇宙,吟风啸月,抒发着内心淡淡的情思。他的诗往往形成一种自然恬淡的情感与静谧空灵的物象相融的艺术境地。如“松风以解带,山月照弹琴”(《酬张少府》),迎着松林吹来的清风解带敞怀,在山间明月的'伴照下独坐着弹琴,自由自在,悠然自得,这是多么令人舒心畅意啊!“松风”、“山月”会有高洁之意,而作者又将松风、山月写得似通人意,情与景相击,意与境相谐,主客观融为一体,含蓄而富有韵味,耐人寻味,发人深思。
王维的诗歌开创了一个时代,堪称山水诗“正宗”。其诗往往把实景与它所暗示、所追求的虚境融为一体,给人以最大的审美愉悦感。同时,他的诗与他采用的某种物象间也往往具有某种内在精神,使自我融合万物,又投影在色彩、意象、音响和语言中,营适了空灵、明净、飘逸的意境,使山水田园诗发展到了顶峰,并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诗人,成为我国文学史上具有独特风格并占据重要一页的一位诗人。
拓展:
王维的生平
早熟,与其小一岁的弟弟缙幼年均聪明过人。十五岁时去京城应试,由于他能写一手好诗,工于书画,而且还有音乐天赋,所以少年王维一至京城便立即成为京城王公贵族的宠儿。有关他在音乐上的天赋,《唐国史补》曾有这样一段故事:一次,一个人弄到一幅奏乐图,但不知为何题名。王维见后回答说 :“这是《霓裳羽衣曲》的第三叠第一拍。”请来乐师演奏,果然分毫不差(根据沈括《梦溪笔谈》卷十七“书画”的考证,《霓裳羽衣曲》第三叠并没有拍,是散曲,白居易的句子“中序擘騞初入拍”也可以说明这一点。沈括精通音律,其言可信。王维工于音律,是正史所载之事,但这个故事却是编造的)。
在诗歌方面,有他十五、十七、十八岁时写成的有文字记载的资料。可见,他在十几岁时已经是位有名的诗人了。这在诗人中是罕见的。当时,在那贵族世袭的社会中,像王维这样多才多艺的资质,自然会深受赞赏。因此,二十一岁时就考中了进士。
出仕后,王维利用官僚生活的空余时间,在京城的南蓝田山麓修建了一所别墅,以修养身心。该别墅原为初唐诗人宋之问所有,那是一座很宽阔的去处,有山有湖,有林子也有溪谷,其间散布着若干馆舍。王维在这时和他的知心好友度着悠闲自在的生活。这就是他的半官半隐的生活情况。
一直过着舒服的生活的王维,到了晚年却被卷入意外的波澜当中。玄宗天宝十四年(755)爆发了安史之乱。在战乱中他被贼军捕获,被迫当了伪官。而这在战乱平息后却成了严重问题,他因此被交付有司审讯。按理投效叛军当斩,幸其在乱中曾写过思慕天子的诗,加上当时任刑部侍郎的弟弟(曾跟随皇帝出逃)的求情,恳请将其官职等换其兄性命,王维才得免于难,仅受贬官处分。其后,又升至尚书右丞之职。
王维早年有过积极的政治抱负,希望能作出一番大事业,后值政局变化无常而逐渐消沉下来,吃斋念佛。四十多岁的时候,他特地在长安东南的蓝田县辋川营造了别墅,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这首诗是他隐居生活中的一个篇章,主要内容是“言志”,写诗人远离尘俗,继续隐居的愿望。诗中写景并不刻意铺陈,自然清新,如同信手拈来,而淡远之境自见,大有渊明遗风。
《旧唐书·王维传》
王维,字摩诘,太原祁人。父处廉,终汾州司马,徙家于蒲,遂为河东人。维开元九年进士擢第。事母崔氏以孝闻。与弟缙俱有俊才,博学多艺亦齐名,闺门友悌,多士推之。历右拾遗、监察御史、左补阙、库部郎中。居母丧,柴毁骨立,殆不胜丧。服阕,拜吏部郎中。天宝末,为给事中。
禄山陷两都,玄宗出幸,维扈从不及,为贼所得。维服药取痢,伪称瘖病。禄山素怜之,遣人迎置洛阳,拘于普施寺,迫以伪署。禄山宴其徒于凝碧宫,其乐工皆梨园弟子、教坊工人。维闻之悲恻,潜为诗曰:“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花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贼平,陷贼官三等定罪。维以《凝碧诗》闻于行在,肃宗嘉之。会缙请削己刑部侍郎以赎兄罪,特宥之,责授太子中允。乾元中,迁太子中庶子、中书舍人,复拜给事中,转尚书右丞。
维以诗名盛于开元、天宝间,昆仲宦游两都,凡诸王驸马豪右贵势之门,无不拂席迎之,宁王、薛王待之如师友。维尤长五言诗。书画特臻其妙,笔踪措思,参于造化,而创意经图,即有所缺,如山水平远,云峰石色,绝迹天机,非绘者之所及也。人有得《奏乐图》,不知其名,维视之曰:“《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 好事者集乐工按之,一无差,咸服其精思。
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得宋之问蓝田别墅,在辋口;辋水周于舍下,别涨竹洲花坞,与道友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尝聚其田园所为诗,号《辋川集》。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绝尘累。乾元二年七月卒。临终之际,以缙在凤翔,忽索笔作别缙书,又与平生亲故作别书数幅,多敦厉朋友奉佛修心之旨,舍笔而绝。
代宗时,缙为宰相。代宗好文,常谓缙曰:“卿之伯氏,天宝中诗名冠代,朕尝于诸王座闻其乐章。今有多少文集,卿可进来。”缙曰:“臣兄开元中诗百千余篇,天宝事后,十不存一。比于中外亲故间相与编缀,都得四百余篇。”翌日上之,帝优诏褒赏。缙自有传。
王维诗与禅学研究
王维是唐代时期著名的诗人,他的诗歌与佛教禅学有着扯不开的连系,王维凭借他那诗风清丽、充满禅趣的山水般的田园诗独树一帜,诗歌的创作也有很高的成就,对我们后世诗人以及诗歌的创作有着深远的影响。
第一章 引言
唐朝开元盛世时期,唐代开远的繁荣时期,领导世界不仅经济繁荣,社会文化丰富多彩,人们的思想也像开放经济一般自由和丰满。汉代佛教东结束以来500多年的唐朝,特别是在南北朝时期与儒、道的唐代难以融合统一的思想,奠定了发展的基础,并打压李性和佛教的建筑,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对儒学和佛教局三足鼎立,文化持续繁荣的局面。
王维生活在唐代天宝年间的开远盛世。他从小被佛教文化深深的影响了,年轻的时候便在佛教禅修。他早期的官员,虽然不受政治太大的失败影响,但职业生涯的连续曲折,后来接受了佛教南宗禅一方的思想。最后择取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的道路”。后来的很多学者把他和“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李白,还有为了实现心中的“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从不停止奔走呼喊口号的杜甫等人相比,批评他用委曲求全的态度来过消极的生活,更甚的是上个世纪80年有一个学者为王维惯了为“佞佛”的称号,显然是对王维学习和接受宗教思想的偏见和排斥。
通过对王维的诗歌和王维的评价给古代和现代的研究者把握王维对古代诗歌的贡献,自身的精彩思想的独特魅力的禅诗的花朵,结合自己的生活经验的复杂性可以让我们了解他琢磨不透的内心世界,笔者认为,王维的一直生活的积极向上,忍辱负重,质朴清洁,像其他杰出的诗人相同,在文学史以及社会史广阔的天空中绽放光芒,如星闪耀。
陈一新在《王维选集》在第一阶段,论述王维诗歌的思想特征和艺术价值,指出“王诗画”,并对王维早期诗歌的“强大”和后来的攻击“充满了佛教和道教的“田园诗歌变化的原因进行了分析,认为他的从“玄言禅意,奄奄一息的低调中一振而起,成为千古绝唱”的评价很高,也影响了王维的诗歌创作成就和艺术风格的研究学者,所以有来自禅宗,绘画学习一些王维的诗歌艺术,音乐和其他的观点,但王维的诗歌艺术成就不同的特点分析,对王维的诗歌研究形成了庞大的规模。
在禅宗的影响研究,禅宗对王维山水田园诗的影响也极大,如元市杭根据“王维诗画禅思想”,指出王维诗的禅,空和孤独的境界,都是忘我领域的集中体现,已故的王维已进入空灵的境界,安静和美丽,闲淡冷寂、无忧无虑的境界。这显然于禅宗浸润相关。葛晓音在他1993出版的“田园诗”的研究有更原始的观点,认为王维禅入各种游记诗的风格,具有丰富的表现内容和艺术,是王维的山水诗的重大贡献,王维虚静的环境,定吸收禅家的涤清烦虑,自我认识,空的.结晶,也是他追求纯粹的高街的审美理想融合在自然美的高度所纯化的”。除了以上那些还有吴淮东的《王维诗画禅意相通论》,张迎宾的《禅意对王维山水田园诗的
美学建构》等等,皆是对王维的平常生活,思想背景所带来的影响,还有诗与禅意想融通等观点进行的论述。
第二章 王维奉佛因缘和与神会禅师
(一)王维奉佛之家庭因素
王维天资聪慧,开元九年(721)春,二十一岁擢进士,深受儒家文化熏陶,性至孝,《旧唐书·王维传》记载:“事母崔氏以孝闻……居母丧,柴毁骨立,殆不胜丧。”家庭佛教气氛浓郁,他的母亲常年请北宗神秀大弟子普寂,即大照禅师来说禅。唐肃宗乾元元年(758),王维在五十八岁的时后,上了《请施庄为寺表》曰:
臣亡母故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揭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臣遂于蓝田县营山居一所。草堂精舍,竹林果园,并是亡亲宴坐之余,经行之所。臣往丁凶衅,当即发心,愿为伽蓝,永劫追福,比虽未敢陈请,终日常积恳诚。
王维那么多年打理佛经,精勤不倦,关于对佛教的宗旨所做的理解,在开元二十五年居住在河西期间作的《赞佛文》曰:
窃以真如妙十方而无成;涅般至功,满四生而不度。故无边大照,不照得空有之深;万法偕行,无行为满足之地。惟兹化佛,即具三身,不舍凡夫,本无五蕴。三界太师;实藉津梁法相,脱落尘容,始于于空舍,然后金刚道后,王毫光相,一生补处。
王维在三十九岁的时候,是开元的二十七年候,所作《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表述以及与当代的名僧道光禅师之间的关系时说了:”维十年座下,俯伏受教,欲以毫末,度量虚空,无有是处,志其舍利所在而已。”由此可见王维在他的家庭和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下,称自身说“有俊才,博学多艺”,在他接触南宗之前,理佛虔笃,并且师承诸多高僧大德,获得了北宗佛理的精髓。
总体而言,在许多同代后进学者中,王维的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后进更至精至诚。他同时南,北禅同修,顿、渐共行,用渐门纪律和规范他的日常行为,艺术实践皆以顿门醒悟,佛教哲学用来浸染他的内心世界,终其一生努力追求完满。
唐代诗人王维研究:王维与“禅”
王维(7-761年,一说6—761年),唐朝河东蒲州(今山西运城)人,祖籍山西祁县,唐朝著名诗人、画家,字摩诘,号摩诘居士,世称“王右丞”。王维参禅悟理,学庄信道,精通诗、书、画、音乐等,与孟浩然合称“王孟”。
1、诗佛王维
以禅入诗,为唐诗注入特有禅趣的王维(七○一至七六一,一作六九八至七五九),出生时,他的母亲梦见维摩诘进入室中,故取字号”摩诘“。开元九年(七二一),举中进士。张九龄为宰相时,擢升他为右拾遗,不久转任监察御史;一直到他辞官退朝之前,官拜至尚书右丞,当时的人尊称他为”王右丞“。归隐后,时常与高僧共游,又和处士裴迪等日谈经典,兴趣浓厚,不觉疲乏。曾经皈依荷泽神会禅师,从之参禅。他是唐代著名的诗人、画家、书法家,兼通音乐。当时有被推崇的诗仙李白、诗圣杜甫,而王维则被称为”诗佛“,三人在盛唐诗坛上多有建树,可说是居三足鼎立的重要地位。
王维早年就信仰佛教,曾”十年座下,俯伏受教“于道光法师。他一生习禅,与南、北二系的禅师均有交往,先受北宗神秀一系禅学思想的薰陶,又受南宗荷泽一系禅学思想的影响。他的母亲崔氏曾”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大照禅师就是神秀的高足普寂。王维并写有《为舜闍黎谢御题大通大照和尚塔额表》、《谒璇上人并序》、《过福禅师兰若》等,大通就是神秀的諡号,璇上人就是瓦官寺的道璇,出于神秀门下,福禅师就是受神秀亲传,与普寂同门的义福或惠福,可见王维与北宗禅师有密切的接触交往。
王维与南宗的关系更为深厚,他除了皈依慧能大师的弟子神会外,还受神会之托,撰著《能禅师碑》,这是最早撰述南宗创始人思想的文献资料。他经常向神会请教佛法,他的许多诗作更常常”遥契南宗“,说明王维深受慧能、神会禅学思想的影响。另外,王维在《送衡岳瑗公南归诗序》中写到”滇阳有曹溪学者,为我谢之“,曹溪是慧能的传法处,曹溪学者是指南宗禅师,由此可知,他与南宗禅师交往的频繁密切。
王维非常推崇佛教史上的维摩诘居士,尤其《维摩诘经》的”净名杜口,文殊绝名“的”不二法门“,对禅宗影响很大。所以王维推崇禅宗与推崇维摩诘居士是一致的。
此外,王维对于净土宗的信仰,也倾心归向,他在《西方净土变尽赞并序》中说:”愿以西方为导首,往生极乐性自在。“王维常去听法的香积寺,就是净土宗寺院。他还与传扬密宗的温古和尚交往颇深。这一切都说明了王维对于佛教十分崇信,而且涉猎很广。
在安史之乱时,王维被安禄山拘留在洛阳,并被迫担任官职,待**平息,朝廷以附贼之罪要将他下狱,后来肃宗怜惜他的诗才,只贬了他的官职,让他任”太子中允“,再经多年的升迁,才任职尚书右丞。但是经过这一次的**,王维自觉倍受屈辱,又看到朝廷纲纪紊乱,不思振作,使他更想落尽繁华,回归田园。当时他一再表示要奉佛报恩,苦行斋戒,避开纷扰人世。于是他在京师每天供养十数名僧侣,以玄谈为乐。三十岁丧妻后,就不再续弦,独自生活三十年。平日茹素,不着彩衣,居室当中,只有茶铛、药臼、经案、绳床,此外一无所有,完全过着禅僧一般的生活。每当退朝后,在净室焚香坐禅诵经,别无余念。又营建辋川别墅,与友人裴迪谈禅赋诗,悠游度日,以至终老。
王维不仅对佛学有深厚素养,还是一位虔诚的佛教修行者,他把自己的生活体验与禅宗思想相互印证后,而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他主张”自性内照“,强调以内心的自我解脱来克服现世的苦难,因为自性本自清净,一切苦难的感受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要做到明心见性,就要能忍。这是他对禅宗哲学的一种深刻领会。
王维是一位优秀诗人,他不仅写过一些阐扬佛理的诗文,还把宗教思想与宗教感情化为诗思,在唐代诗坛上独树一格。他所作的诗文,风格淡远,意境幽绝,王维的诗篇主要是山水诗,通过田园山水的描绘,宣扬隐居生活和佛教禅理。
王维的禅诗简析
2、王维的佛禅诗,是融禅入诗,诗以简炼的笔调,勾画出一幅令人流连忘返的景色,将禅的空灵情趣融进了他的山水诗,使诗达到禅所具有的那种情逸的意境。现在笔者根据前人研究王维诗文的成果,以及自己对王维佛禅诗从艺术审美及佛教禅理进行探索后的一些体会,就《鹿柴》、《辛夷坞》、《竹里馆》、《鸟鸣涧》、《山居秋瞑》、《木兰柴》、《终南别业》、《过香积寺》等八首诗,从禅文化审美艺术的角度加以浅析和阐述。
鹿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诗人写这首《鹿柴》时,已是晚年,对佛教已有进一步体会,因此,在诗文的笔墨之外,寓有
禅宗的行持重视”返照“(回光返照)的功夫,”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一句,其所用的画面也使人联想到禅宗的教义。而诗中所体现的清静虚空的心境,更是禅宗所提倡的。
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这是一首著名的田园诗,出自《辋川集》第十八首。”辛夷“即木笔树,辛夷坞,因坞中有辛夷花故名。这首诗是诗人王维因花悟道,物我两忘的禅诗。诗文意理浅近单纯,其内容叙述:在辛夷坞这个幽深的山谷里,辛夷花自开自落,自然平常。
辛夷花在诗人的笔下,是他内在精神的外射,是一棵人格的理想之花,然而它又是一棵与众不同的花。诗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是一幅生机勃勃,花朵烂熳的景象,第二部分是另一幅”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的情况,辛夷花又在纷纷凋零,这是何等的洒脱。
诗文在叙述这个绝无人迹的地方,辛夷花正默默地开放,又默默地凋零。既没有人对它们赞美,也不需要人们对它们的凋零一洒同情之泪。它们得之于自然,又回归于自然,没有追求,没有哀乐,听不到心灵的一丝震颤,几乎连时空的界线都已泯灭了,这样的一种静谧空灵,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在这个境界中,天与人、物与我、情与景、观照者与观照的对象,完全浑然一体,达到”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境界。
《辛夷坞》的诗境意趣之美,可以从诗中体会,然而意境之外的禅趣则更浓。花开花落的自然现象,引不起诗人的任何哀乐,他既不执着于空,又不执着于有,这正是禅的”任运自在“的体现。我们从”纷纷“两字中,可以看出此生彼死,亦生亦死,不生不死(灭)的”禅“境界。这在诗人的心中悠然生起的,然而在他的眼里,乃至整个人生宇宙,不正是像辛夷花一样,在刹那刹那的生灭之中的,所谓因果相续,无始无终,自由自在地演化着。”不生不减,如来异名。“(《楞严经》),王维因花悟道,似乎从辛夷花的花开花落中,亲切地看到了佛性真如的永恒存在的。
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这首诗是说明诗人与空寂为伴的空寂之心,诗文写出有声有色、有动有静、亦虚亦实的美丽自然景物,达到佛教那种”禅境"的空寂。
诗人独自在这幽深宁静的竹林里,弹琴长啸,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其它的声音,也没有人知道诗人的存在。此时此刻,只有与诗人为伴的明月悬空浩照。从此反衬诗人那时内心趋于空寂的自然景物。
王维研究:吟诗的禅者-王维
共仰头陀行,能忘世谛情
盛唐著名诗人王维,字“摩诘”,生于公元701年。其高祖王儒贤至王维这一代,均为朝廷命官。其父官终汾州司马,其母崔氏,亦为博陵以礼法相尚的大家。王维全家都崇信佛教,素食戒杀。他的母亲崔氏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在王维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佛修行,并依止一代高僧大照普寂禅师三十多年,一生“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
王维事母至孝,据引日唐书?王维传》载:“事母崔氏以孝闻,……居母丧,柴毁骨立,殆不胜丧。”多次出现在王维诗歌中的幽静美丽的蓝田辋川别业,就是他为方便母亲学佛修行而购置营建的。
他的名“维”与字“摩诘”,正是出自一部著名的佛经《维摩诘所说经》。此经中的主人公维摩诘居士,是一位修证非常高的在家大菩萨。维摩诘智慧超群,博学多才,辩才无碍,德行高妙,出生尊贵而不染世尘,常以其智慧善巧方便游化世间,是一位理想的大乘菩萨道行者,深得释迦牟尼佛和智慧第一的文殊师利菩萨的赞叹。王维如此取名字的缘因,也是为了表示对这位在家的大菩萨的敬慕和效学之心。
王维曾在禅宗南宗高僧道光禅师座下受学禅宗顿悟之旨十年,后来又拜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的高足荷泽神会禅师为师。据《神会语录》载,王维曾求教神会大师修养心性和求解脱之事,与神会大师语经数日,反复参究,深服其旨,赞叹神会大师修证境界不可思议。后来王维受神会大师之嘱作《六祖能禅师碑铭》,全文充溢着对六祖慧能大师的崇仰之情:“大师至性淳一,天姿贞素。百福成相,众妙会心。经行宴息,皆在正受。谈笑语言,曾无戏论。故能五天重迹,百越稽首。”“世之至人,有证于此,得无漏不尽漏,度有为非无为者,其惟我曹溪禅师乎!”
王维不但深谙佛理,而且坚持比较严格和正统的佛教实修,道德品质很高贵洁静。他的早年诗作中就曾写有:“好读高僧传,时看辟谷方。”“柳色春山映,梨花夕鸟藏。北窗桃李下,闲坐但焚香。”隐居之时,他常与一些志趣相投的高僧和居士一起探讨佛法和共同禅修,如诗《山中寄诸弟妹》云:“山中多法侣,禅诵自为群。城郭遥相望,唯应见白云。”诗《蓝田山石门精舍》云:“朝梵林未曙,夜禅山更寂。道心及牧童,世事问樵客。暝宿长林下,焚香卧瑶席。涧芳袭人衣,山月映石壁。”
他对佛教超脱世染和励节苦行的精神深表敬仰并身体力行。如诗《期游方丈寺》云:“共仰头陀行,能忘世谛情。”“法向空林说,心随宝地平。”诗《投道一师兰若宿》:“一公栖太白,高顶出云烟。梵流诸壑遍,花雨一峰偏。迹为无心隐,名因立教传。鸟来还语法,客去更安禅。昼涉松露尽,暮投兰若边。洞房隐深竹,清夜闻遥泉。向是云霞里,今成枕席前。岂唯留暂宿,服事将穷年。”等等。
王维很喜欢清净,且终生素食。如其诗所云:“吾生好清净,蔬食去情尘。”“誓从断荤血,不复婴世网。”“爱染日已薄,禅寂日已固。”王维大约三十岁的时候,他的妻子就过世了,没有子嗣,王维也没有再结婚:“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绝尘累。”这在当官的往往三妻四妾的封建社会是非常难得的。
他晚年的时候,更是潜心于佛教修持。虽官至尚书右丞的高位,仍然过的是一种半官半隐,身在家而心出家的清修生活:“晚年长斋,不衣文彩……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o”他还曾上表给皇帝,愿把自己钟爱的辋川山庄施作佛寺,供一些高僧“精勤禅诵,斋戒住持o”同时也为亡母广积福德,以表孝道。他喜行慈善之道,有利济苍生之志,多次周济穷苦,布施粥饭。王维临终之时,正念分明,从容而逝:“临终之际,以缙在凤翔,忽索笔作别缙书。又与平生亲故作别书数幅,多敦励朋友奉佛修心之旨,舍笔而绝。”可见他平素修持的功力深厚,过于常人。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王维长年的禅修和素食,也使他自己身心欣悦润泽:“我家南山下,动息自遗身。入鸟不相乱,见兽皆相亲。云霞成伴侣,虚白侍衣巾。”“青苔石上净,细草松下软。窗外鸟声闲,阶前虎心善。”“绕篱生野蕨,空馆发山樱。香饭青菰米,佳蔬绿芋羹。誓陪清梵末,端坐学无生。”“软草承趺坐,长松响梵声。空居法云外,观世得无生。”
王维的名诗《过香积寺》:“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诗人去深山怀抱中的香积寺参访。山间的石径幽静无人,只有诗人在闲适地走向寺院。路旁的古木苍翠遒劲,参天蔽日,杳远的群山深处隐隐传来的古寺钟声,在山林间萦绕回荡;香积寺还在数里之外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上。涧壑中的清溪泉水萦绕曲折,在山石间清泠作响,落日的余晖映照在青松上,更增其苍郁清凉。身心清净愉悦的诗人仿佛已融入了山间的美景。日暮时分,终于到达了香积寺。诗人在此寂静禅修,制服自己内心的贪嗔痴三毒,心境的安详宁静就如同寺前澄澈明净的碧潭。
王维诗《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白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o”诗人中年时颇为喜欢禅修之道,晚年时就在终南山隐居修行。兴致来的时候,他常会独自在山野间悠闲地游赏美景。恬淡清净的诗人,以其慧心灵性,常能领悟到风光旖旎的大自然的无穷机趣。不知不觉间,诗人来到了流水的尽头,于是随缘安坐,欣赏峰壑间正在飘浮升起的白云。偶然遇见了一位隐修于林间的高士,则谈笑风,乐而忘返。全篇洋溢着随缘任运、自由洒脱、无忧无虑的禅悦之乐,其中“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一句,与《金刚经》中所言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有妙契之处,为深蕴禅理的千古佳句。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王维有很多诗歌虽通篇未明显提及佛理,但全诗盈溢着禅意。大自然的花开花落,松风明月,幽谷鸟鸣,溪涧清流……在多才多艺、灵气炳焕的诗人笔下,是那么生机盎然而又空灵静谧,于悠然忘机之际,显现出一派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的禅悦之境。如诗《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在寂静无人的山里,芙蓉花在枝头纷纷绽花吐蕊,如烂漫的红霞一般艳丽。寂静的山涧里杳无人迹,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来欣赏它们的生命存在和美丽。它们仍是那么自然自在地静静开放,又默默地凋落,来之于自然,又回归自然,没有怒放的欣喜,也没有凋零的悲哀,一切随缘任运。这也正是诗人清寂自在的禅心的写照。明朝人胡应麟赞美此诗:“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
王维用自己清净无染的禅心,静默观照大自然的生息变化,在诗中凝炼出一片永恒的静谧。如诗《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空寂的山林中见不到人的踪迹,偶尔传来的人语声更增添了山间的寂静。落日的余晖返照在幽深的树林中,枝叶间夕阳斑驳的光影映落在亘古的青苔上。诗《鸟鸣涧》:“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南风轻拂、花草盈野的春天的夜晚,身心闲净的诗人在空寂的山中,静静地观赏悄然飘落的桂花。正当此时,一轮晶莹皎洁的圆月在深蓝的天幕中缓缓地升起。清澈如水的月光仿佛惊动了山涧里沉睡的小鸟,春山夜月的美丽景色,使鸟儿们也不由得时而婉啭地歌唱赞美。而它们不时的啁啾啼鸣,使寂寂春山更显静谧。如《维摩诘经?佛国品》云:“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国土净。”从诗中展现的远离尘嚣的幽静之境,不难体悟出诗人身心的宁静与淡泊。
在清净的禅者觉悟的心目中,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空山无人,水流花开,都是在演说本来寂静清明,无生无灭的妙理。诗人以一颗清明自在、随缘任运的禅心,体味大自然的生命律动和人生景象,禅悦之情常流于字里行间。如诗《竹里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诗人独自坐在幽静的翠竹林里,清闲自在地时而弹奏古琴,时而长啸。竹林深幽,世俗人并不知晓,只有天上那轮清澈皎洁的明月,与我清净明洁的心灵相知相照。诗:“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彩霞一般娇艳的桃花在春天雨露的'滋润下吐蕾绽放,嫩绿的依依杨柳在清晨的迷濛烟云中轻轻飘拂;庭院里的花树下落英缤纷,家僮尚未打扫;黄莺在花枝上清丽婉啭地歌唱,而山居的禅者仍在静静地安然入眠。诗中生机一片的盈盈春意,更衬托出“客犹眠”的空寂与闲适,和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和谐与宁静。
王维用一颗空明清静的禅心来观照大干世界,在他优美的诗笔下,大自然是这样的清净美妙,一片天机,禅趣洋溢:“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山中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飒飒松上雨,潺潺石中流。”“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落花寂寂啼山鸟,杨柳青青渡水人。”“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天高云淡的秋天,清浅的山溪里白石落出,茂密苍翠的林木中稀疏地点缀着几处红叶,山间本来并没有雨,而山色青翠欲滴,似乎如细雨湿衣般染绿了山中行人的衣裳。丛丛簇簇盛开的野花如绣似锦,布谷鸟不时的鸣啼更增添了山中的幽静。夕阳将要落山了,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在绚丽的晚霞中追逐着自己的友伴。连绵千里的峰壑中处处古木参天,群山中时时可听闻杜鹃鸟美妙的歌声。深山里飘洒了一夜的濛濛烟雨后,濯枝润叶的林木丛中仿佛悬挂着百道流泉。月明之夜,如水的月光照拂着苍翠的松林,清澈的山泉水在涧石上潺潺流动。诗人在碧波潋滟的湖面泛舟,夹岸落花寂寂,绿柳依依,山鸟鸣啼,回首相望,但见不尽的悠悠青山,和峰峦间飘浮的白云在自如地舒卷。诗人的心是那样的寂静和清明,天地万物任运自然的显现,在诗人看来无不是在演说着缘起生灭,本自空寂的清净妙法。
王维研究:王维禅诗中的生态美
【摘要】生态美学关照下的中国传统文学中,盛唐大诗人王维及他的诗歌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王维的山水诗受佛教思想影响巨大,在佛教思想影响下,他的山水作品呈现出三重生态美特质,分别是:色空一如,动静相生的生态美;境随心转,浪漫超越的生态美;触目菩提,清净和谐的生态美,这三重生态美在王维的诗歌中都以和谐为基本特征。
【引言】生态美学产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期,我国学者方始提出生态美学论题。生态美学就是运用生态学的相关理论来研究人与自然、社会、艺术的审美关系的学科,强调人自身、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原则。该论题的提出对于重新审视中国传统文化,为二十一世纪人的发展及环境的建设都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在用生态美学眼光检点中国传统文化时,盛唐时期山水诗人王维及其作品必然成为不可回避的研究对象。王维山水诗造境多得益于佛教思想,在佛教思想影响下,王维的诗歌呈现出多重生态美特质,这将是本文探讨的主要内容。
一、色空一如,动静相生的生态美
佛教思想经典代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有:“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传为长安沙门释僧肇著的《宝藏论》有:“夫以相为无相者,即相而无相也。《经》云:‘色即是空',非色灭空。譬如水流,风击成泡,即泡是水,非泡灭水,夫以无相为相者,即无相而相也。经云空即是色,色无尽也。譬如坏泡为水,水即泡也,非水离泡。夫爱有相畏无相者,不知有相即无相也。爱无相畏有相者,不知无相即是相也。”这里用水与泡的关系来说明色与空的关系,泡就是色,水就是空,不能只见泡而不见水,也不能只见水而不见泡,执于任何一端都是不对的。
因此,主体观物的时候要无住生心,不要被外物的动静打扰“所见色与盲等,所闻声与响等,所嗅香与风等。”(《维摩诘经•弟子品》)《楞严经》卷六在描述动静一如的境界时这样表述:
(菩萨)初于闻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如是渐增,闻所闻尽,尽闻不住;觉所觉空,空觉极圆。空所空灭,生灭既灭,寂灭现前。
这段文字记载了观音修行的过程,他最初修行时,常常为身边各种杂音困扰,不能静心修行,于是他就从这声音上入手,修炼到充耳不闻的境界,到了这个境界,就完全泯灭了动与静的区别。再这样继续修炼,意念就不会为听觉而困扰,但这样的意念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进入到一个圆融的境界,没有了顽空,也没有了生灭的困扰,此时就进入到一个寂灭的状态。在寂灭的状态中,主体意识能够对一切外界动静随起随扫,形成空灵而又圆融充实的审美境界。
这一境界中意识的相对独立性主要表现为观物时动静一如,不起分别之想。正如同当日禅宗六祖慧能法师在广州法性寺所持高论“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一样,在一个直觉的境界中,念念不住,没有色空的二元对立,没有动静的差别。这也是禅境的状态:
“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体认到自己的心灵深处而灿烂的发挥到哲学境界与艺术境界,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 [1]
这样的修行境界对王维诗歌的造境产生了极大影响,在王维笔下,常常有对空寂境界的描写,而这空寂又往往通过某些声色来表现,而对于主体诗人则“犹如一名忠于职责的导游,将其山水美感经验尽量据实地介绍给读者”。[2]
王维的诗歌往往能够在最细微的地方表现独到的诗意。在他的诗歌中,有最细致入微的观察。如:“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嫩竹含新粉,红莲落故衣。”(《山居即事》)“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渭川田家》)
在他的诗歌中往往也有最神奇的听觉,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食随鸣磬巢乌下,行踏空林落叶声。”(《过乘如禅师萧居士嵩丘兰若》)“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栾家濑》) “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秋夜独坐》)
也有最微妙的感觉,如:“涧芳袭人衣,山月映石壁。”(《蓝天山石门精舍》)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山中》) “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这几句中运用的手法基本相同,都表现了诗人最微妙的感觉,似乎自然中的色泽蔓延浸润到了人的身上。
其他作品如《辛夷坞》、《山居秋暝》等都是此类,作者总是试图在诗歌中运用艺术化的方式来表现他对生命、人生的哲理思考。
二、境随心转,浪漫超越的生态美
佛教思想非常强调“心”的状态,众生的心性有染净之别,染即为执着,众生因执着而生烦恼,以此遭受轮回之苦;净即为解脱,心性清净即可断除烦恼,由凡入圣。在阐明心与外界自然的关系时,佛教有著名的“境随心转”之论。
心清净故世界清净,心杂秽故世界杂秽,我佛法中以心为主,一切诸法无不由心。(《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四《厌舍品》)
三界之中以心为主,能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究竟沉沦。众生之心犹如大地,五谷五果从大地生;如是心法,生世出世善恶五趣,有学、无学、独觉、菩萨及于如来。以是因缘,三界唯心,心名为地。(《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八《观心品》)
佛子,若诸菩萨善用其心,则获一切胜妙功德,于诸佛法,心无所碍。住去来今诸佛之道,随众生住,恒不舍离,于诸法相,悉能通达,断一切恶,具足众善。(《华严经》卷六《净行品》)
佛教认为境随心转,心净则国土净,心秽则国土秽。《维摩诘经•佛国品第一》:“是故宝积,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僧肇大师也曾有:“净土盖是心之影响耳!夫欲响顺必和其声,欲影端必正其形,此报应之定理也。”。虽然佛教有十界之说,但十界却可以唯心,一心二统摄十界。《维摩诘经•佛国品第一》又有:“……日月岂不净耶?而盲者不见。对曰:不也,世尊。是盲者过,非日月咎。舍利弗,众生罪故,不见如来佛国严净,非如来咎。舍利弗,我此土净,而汝不见。”盲人看不见日月不是日月的问题,而是盲人自身的问题。世界本自清净无染,非凡夫俗子所能见。二乘之人对境有分别之心,眼前所见尽皆污秽臭浊丑恶,而菩萨拥有不二慧眼,用清净之心感悟万物,则触目菩提,尽皆美妙。
受此影响,王维笔下的自然物象就不仅仅是物象,而是对主体清净无染心灵的映像。因此,在王维的诗歌中,有时对自然的描摹并不采用现实的手法,而是对自然进行一定程度的人的异化,使之带有浓郁的非现实自然的色彩。如《投道一师兰若宿》:“梵流诸壑遍,花雨一峰偏。”《游感化寺》:“翡翠香烟合,瑠璃宝地平。”《与苏卢二员外期游方丈寺而苏不至,因有是作》:“手巾花氎净,香帔稻畦成。”《青龙寺昙壁上人兄院集序》:“高原陆地,下映芙蓉之池;竹林果园,中秀菩提之树。八极氛霁,万汇尘息……经行之后,趺坐而闲。升堂梵筵,饵客香饭。……得世界于莲花,记文章于贝叶”等等,这些诗句中涉及到的自然带有浓郁的主体色彩,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有关于有我之境的论述:“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因此,这些表现自然景观之明丽洁净、清新芳香、秀丽美妙等不可言说的庄严妙好,其实归根结底是为了表现诗人心中的宗教净土。
入谷仙介的《王维研究》
一 王维的家世
入谷仙介从王维家谱中,看出王维的父祖辈官位都不高,据此而得知王维是成长在「小官僚出身的士族家庭」之中的。虽说古人认为王维「富贵山林,两得其趣」(《岁寒堂诗话》),然而王维并非如人们想象的是个天生的富贵公子,他是成长于一个有潜力、但当时不算显赫的阶级之中。这一点可能会影响他的性格。
而王维的籍贯,《旧唐书》写道:「太原祁人。父处廉,终汾州司马,徙家于蒲,遂为河东人。」说王维是太原祁人,父亲名叫王处廉,退休时官做到汾州司马(汾州副州长),全家搬到蒲州,因此他们家后来算是河东人。这一段叙述看似平凡无奇,然而入谷仙介认为「蒲州因位于潼关之外而被视为天子膝下,又是连接长安、洛阳两都的中介,受这些都会的风气影响,又作为唐朝的发祥地和北方的边防重镇,连经首都长安和朝廷重地太原的要地,在当时相当繁荣。」 因此,王维家族从祁县搬往蒲州,表示他们是个「积极靠拢中央政权及官方文化的家族」 。以现代台湾的角度想,就好比原来住在中南部的王家,因为家长王处廉工作调到台北,遂全家搬到台北去,以便未来更有发展。
王维的家谱主要是靠着王维那身为宰相的弟弟王缙,才得以保存下来。唐代对宰相的家谱总会尽量保留,然宰相王缙,他的家谱却只从他的高祖父──赵州司马王儒贤开始记起。王维、王缙兄弟的父祖们:从高祖父王儒贤、曾祖父王知节、祖父王冑、父亲王处廉,有三代官只做到司马,司马只是「从五品下」到「正六品下」的官,不算高官。对于这个历史事实,入谷仙介解释道:「王儒贤和他的后嗣四人中,有三人官只做到州司马,也是因为受家族地位所限,面对一道难以攻破的门第之墙,而从山区的祁县举家迁移到稍靠近首都的繁华地蒲州,应该是出于靠拢中央集权的愿望」 。
家族地位、门第,这在唐朝初年尚是一个残存的社会问题。初唐时,真正的大家族,威望能盖过皇室。拥有胡人血统的皇室李家,为了在大家族面前抬得起头来,将自己的血统向上攀缘到老子李耳。至于为什么是老子,或许跟六朝以来玄学盛行的风气有关。玄学中,《易经》、《老子》、《庄子》(俗称三玄)是士人间最崇尚的经典。读书人往往以能够谈三玄,当作优雅高贵的象征。而李家自称是三玄中老子的后代,证明自己拥有高贵的血统,并非一时暴起的政治暴发户,在名门望族面前或许能扳回一点颜面。这种托付名人之后的习惯在中国很常见,不一定要经过多么详细的考证,不一定要一代一代推出来,它有时是一种信念的宣称,目的在确立自身在当代的地位。
在这样的风气中,入谷仙介认为,王维的家庭中,母亲一方应该具有较权威的发言权。王维的母亲姓崔,被封为博陵县君(县君是朝廷给官员妻子或母亲的封号);如果她的家族就是博陵崔氏的话,那么她是当时的大贵族之一,在家里的地位应该很高,能对家里的大事拿主意。王维十七岁时,写下有名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其诗道: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差茱萸少一人。
这意味着王维十七岁时已经离开故乡,在长安谋求发展了。王维在这么年轻时便离乡背景,无依无靠的到一个没有亲人、没有兄弟的地方,入谷仙介认为这可能是崔家德高望重的人下的决定。「即便这位博陵县君属于崔氏中不起眼的末流,也能够为重振门庭而向中央政权送出自己的孩子。于是,还是红颜少年的王维,怀抱着对前途的巨大希望和忐忑不安,带着以母亲为首的周围亲人的期待,离开生养自己的家,向都会出发了。」
二 少年王维
据入谷川介分析,王维享年应当是六十三岁,而非《新唐书》所载的六十一岁。 王维十九岁时,在京兆府试中得了解元,亦即京兆府举人考试中的第一名。京兆府考区,在当时是聚集了唐朝最强的考生。京兆府录取的十名的举人,往往会全数考上进士,再不济也会有七八个考上进士。 因此,十九岁就能在京兆府考区考取第一名,可见王维确是早慧的青年。
王维集中注明写作年纪的诗只有十首,最早的是十五岁,最晚的是二十一岁。二十一岁以后的诗不再注明年纪。这种特别注明年龄的作法,意味着天才少年王维的作品有其盛传期。人们惊讶于作者诗作之佳以及年纪之轻,因此年纪被特别记录下来。二十一岁以后,王维不再注明写作年纪,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年纪对王维来说已不再值得夸耀。入谷仙介认为,王维二十一岁时,他的身分地位产了了重大的变化,极有可能王维是在二十一岁时考取进士。
《新唐书》中称王维「九岁知属词」,从小就才华过人;而明人胡震亨《唐音癸签》举「诗人早慧者」,以「权德舆三岁」为开端,列举杜甫、李贺、王维、李白、元稹、白居易等二十余人。在唐朝,朝廷为儿童设制了「童子科」,让儿童能够得到国家直接的栽培。这些儿童中,有的后来成为国家的栋梁人物,证明了朝廷的苦心栽培是值得的;于是父母留意儿童的才能,投入教育的力量。但后来风气渐衰,毕竟经过长期的时间证明:神童不一定能成材,起跑点的.领先,不代表能永远领先下去。然而可以说,没有比唐朝更重视神童的时代了。
在这种时代气氛下成长的王维,不难想象,他那自小就具备的才华是如何重家人的重视。几乎家人把带领王家走向富贵的希望,都寄托在王维身上。可能王维从小被加上这样的期望,影响了他的人格特质。从他后来的遭遇与反应来看,他总是想置身于权势和文化中枢的一隅,即使一时外任地方官,以后也一定要设法回到这个中心。然而,他在权势中心稍一留滞就会心情很糟,不断地想从中逃脱出来回归自然的怀抱。他的心态深层是处在靠拢中心和被中心排斥的矛盾氛围中。也就是他内心希望能靠拢权势中心,但他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个性,在现实中会是被排斥的异端分子。祖辈的夙愿和现实的矛盾,要经由王维一个人来解决了。
王维向长安进发后,很快地打入上流社会。《旧唐书》记载:王维在开元、天宝年间,以一个诗人闻名于世,「凡诸王驸马豪右贵势之门,无不拂席迎之。宁王、薛王待之如师友。」这段文字除了表现王维受到贵族们的礼遇之外,入谷仙介还逆向思考,得出一个有理的结论:「也就是说,当时诸王是他(指王维)的重点交际对象。」
入谷仙介分析,唐玄宗刚即位时的所谓「诸王」,具有不同寻常的分量。唐玄宗并非经过正常手段继承来的,经过武则天及其后的宫廷斗争中,许多皇室成员都未能幸免于难;唐玄宗的帝位也是透过政变,以优异的功绩获取来的,因此他对残存不多的皇室诸王抱持两种态度:一个是尽可能给他们享乐、给他们优待,另一是尽可能的不让他们参政议政。让诸王渐渐地失去政治势力、且沉溺在欢乐之中。唐玄宗刚即位时,与诸王都只是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退朝之后,唐玄宗卸下皇帝的架子,和他们以家人的礼节对待,一同讲论、赋诗、下棋、饮酒、打猎、弹奏乐器……,过着自在逍遥的生活。 因此诸王虽无雄厚的政治势力,但却很受皇帝的看重与礼遇。后来玄宗的皇子们、以及诸王的王子们,他们在新的长安社交界成长起来,但那种诸王与皇帝相亲相爱的盛况,已经不能跟唐玄宗时代相提并论了。
王维受到诸王礼遇,受的便是唐玄宗时代的诸王。这个时代中,「多才多艺」,颇能受到王公贵族的赏识与礼遇。《集异记》中有一则故事,白话的意思是:
王维为了获取公主的赏识提拔,在岐王指点之下,打扮成俊美的琵琶乐师,带着得意的代表诗作十首,到公主府中表演。公主对少年乐师的琴技感到佩服,正惊叹间,岐王说这个少年的诗更为出色。公主问少年是否有带他的诗作前来,王维取出诗作呈上。公主一读,大为惊讶,说:「这些诗都是名作,连儿童都能朗朗上口。我一直以为是古人佳作,想不到是你写的!」遂令王维更换衣服,以客人之礼接待。王维风流潇洒、幽默风趣,掳获在座众人的心。岐王说:「如果今年京兆府能录取他为解元,那真是国家的幸事了。」公主说:「怎不叫他去考呢?」岐王说:「他脾气很固执,追求完美,曾说如果考不上解元,宁可不考。可是公主已经要把解元评给张九皋了(按:唐朝考试有一不良风气,考卷可公开的温卷、名次可事先给定),他便无意应考了。」公主笑说:「那也没什么。张九皋只是人家拜托的而已。真要论才学,这位少年才应该拿解元啊!」转身对王维说:「你应该要得解元。我会想办法让你得解元的。」王维拜谢,于是公主召来试官,吩咐一番,王维因此考上解元。
故事虽然是假的,但故事不能完全地假造,王维必然是有某些形象符合人们的幻想,因此才会以王维的名字假造故事。怎样的形象呢?年轻、俊美、多才多艺、受贵族欣赏、少年得志。这些形象使王维适合当一个故事中的人物,因此有了《集异记》中的这个故事。对照《旧唐书》的记载,王维确实受诸王礼遇赏识,《集异记》编撰这个故事时,也不能说是完全的空穴来风。
王维考上进士前,已经受到诸王赏识、名满长安了。今存王维诗作,大约只有王维全部诗作的一成,在这一成的诗作中,有十首是确定在他二十一岁之前的作品。这十首诗,有三首是乐府。此外还有《息夫人》的内容也很像乐府。为什么乐府诗占有这么高的比重呢?这是不是透露了什么值得玩味的讯息?
注:《王维研究》,日本学者入谷仙介70年成,中华书局已经翻译出版。有评论者认为,这位日本学者占据的许多材料在国内研究者那里见不到,而且对王维诗的体会也恰恰更深切。
★ 王维田园诗
★ 王维诗集
★ 相思 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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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行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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