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安徒生童话沙冈那边的一段故事(共含8篇),一起来阅读吧,希望对您有所帮助。同时,但愿您也能像本文投稿人“山田麻圆子”一样,积极向本站投稿分享好文章。
海是国家间的通途。你想一下那边,到了西班牙!很暖和,很美好。
茂密昏暗的月桂树之间开放着火红的石榴花;一股清凉的风从山上吹向柑园,吹向摩尔人建造的有涂金半圆顶和彩色斑斓的宏伟殿堂。拿着火烛与飘扬的旗子的小孩子,成群结队地走过大街。在他们头顶上,天空很高很清澈,上面缀满了星星!欢歌和响板②的声音在四处回荡。青年男女在花朵怒放的合欢树下扭摆跳舞,乞丐则坐在有雕饰的大理石上,啃着浆汁四溢的西瓜消磨时光。这一切全像一个美好的梦,完全沉醉于这样的梦境中了,——是的,两个新婚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的。而他们确也在这里得到了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健康、舒畅的心情,富有和荣誉。
“我们真是幸福极了!”他们这样说道,内心充满了这样的感情。然而,在幸福的阶梯上他们还可以再上一级。待上帝赐给他们一个孩子,一个身心都像他们的儿子,那么这一级便算跨上了。
这样一个幸福的孩子会受到最大的欢迎,会得到最亲切的关怀和爱,会有财富和名门望族所能提供的一切优裕的生活。
时日像过节一样地逝去。
“生活就像是大得不可想象的天赐的爱!”妻子说道,“说这种幸福圆满在来世还能生长,它可以进入永恒!——这种思想对我真是太浩瀚了。”
“这很明显是人的一种自以为高明的思想!”丈夫说道。“从根本上说,这是可怕的狂妄。以为人可以永生——像上帝一样!这也是那条蛇③的语言,它是撒谎的始祖。”
“然而,你不怀疑此生之后有来生吧?”年轻的妻子问道。这话就像在他们阳光明媚的想象世界中,第一次飘来了一片阴影。
“宗教信仰是这样答应我们的,牧师是这样说的!”年轻的丈夫说道,“但是我正是在一切幸福中感到而且认识到,要求在此生之后还另有一生,幸福得以继续,那完全是狂妄、自高自大的想法!——难道此生给予我们的这么多的东西,还不能令我们满意吗?”
“是的,我们是应有尽有了,”年轻妻子说道,“可是,成千上万人的这一辈子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沉重的考验吗!无数人被投到这个世界里来,难道不就是来遭受贫困、耻辱、疾病和不幸的吗!不,若是此生之后再无来生,那么这尘世上的一切便分配得太不公平了!这样说,上帝便不是公正的了。”“那边街上的乞丐也有乐趣。对他来说,这快乐的程度就和国王在富有的宫廷里所享有的快乐是一样的!”年轻的丈夫说道,“难道你相信那些被人用来干艰辛劳作,挨抽打,受饥饿,劳累至死的牲畜,会对它们沉重生活有什么感觉吗?那样一来,它们也会要求另有一生,把没有让它们进到更高贵的生灵的行列中,说成是一种不公平。”
“天国里有许多房间,基督这样说,”年轻的妻子回答,“天国是无穷尽的,就像上帝的爱是无穷尽的一样!——牲畜也是一种生灵!我以为一切生命都不会消逝,而可以得到生命能接受的一切幸福,现实就是这样的。”
“但是,对我来说,这一世也就够了!”丈夫用胳臂搂住了自己心爱的美丽的妻子,在宽敞的阳台上吸着他的香烟。阳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柑子和石竹的芳香,音乐和响板声在下面街上飘荡,星星在天上眨眼。一双眼睛,充满了深情,他的妻子的眼睛,用永恒的爱瞧着他。
“这样的一瞬,”他说道,“是值得为它而生,值得体验,然后——消亡掉!”他微笑着,妻子举起手,温柔地略带责备的意思——阴影又散去了,他们太幸福了。
一切都好像是为他们不断获得荣誉、欢乐和美满而安排的。接着有了些变化,但只是地点不同,并不是他们在享受和赢得生活的欢快方面有所改变。那个年轻男子的国王,把他派到俄罗斯皇帝那里去当公使,这是一个很荣耀的职位,他的出身和学识完全够格。他有大量的家产,他的年轻的妻子带过来的,也不次于他所有的。她是最富有、最受人尊敬的商人的女儿。这位商人的最大的最好的船今年正要驶到斯德哥尔摩去,船要载上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商人的女儿和女婿,去彼得堡。船上的安排设置简直就像是皇宫一样;脚下是柔和的地毯,四周尽是丝锦,说不尽的荣华。
有一首古老的战歌,是所有丹麦人都熟悉的,它叫做“英国国王的儿子”。这位王子也是乘着这么一艘豪华的船游历的,船锚是赤金的,缆绳都是丝绦搓成的。看到从西班牙驶出的那条船时,人们必定会想到这艘船,那豪华是一样的,那离情也是一样的:
愿上帝赐我们大家欢乐相聚!
风疾速地从西班牙吹向海面,别离只是短时的。只消几个星期,他们便可以抵达他们旅行的目的地。但是在他们驶进大海一段之后,风停了。海面平滑安静,海水在闪光,天上的星星在闪光,豪华的船舱里就像有宴会一样。
最后,大家还是希望刮起风来,吹起一股令人高兴的顺风。但是,没有。要是起一点风,那风又总是逆向的。就这样,几个星期便过去了。是啊,甚至整整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然后,这才算刮起了顺风,风从西南面吹来。这时,他们正位于苏格兰和日德兰之间。风越吹越有力,完全像那首关于“英国国王的儿子”的古歌里说的那样:
接着风暴升起,乌云满天,
他们望不到陆地,找不到蔽身之所,
于是他们便把锚抛下,
但是风从西刮来,把他们刮向丹麦。
那是许多许多年以前的事了。克里斯钦七世国王⑥坐在丹麦王位上,那时他还年轻。从那个时候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许多事改换了,许多东西变化了。湖泊和沼泽变成了可爱的草原,矮丛杂生的荒地变成了良田。受到西日德兰房舍的遮掩,苹果树和玫瑰生长起来了,不过要仔细地找寻,因为它们为了躲避尖锐的西风,隐蔽了起来。人们从这些可以回溯到远古时期,比克里斯钦七世统治时代还要远的时期。那时,日德兰半岛上棕黄的荒原伸向四面。荒原上面是古冢,天上有空中幻景,还有荒原中纵横交错、起伏不平、在深沙中蜿蜒的道路,往西,河流泻入海湾的地方,草原和沼泽被高高的沙冈包围分割。这一带沙冈像阿尔卑斯山脉,有着锯齿形的冈顶,临海矗立着,只在遇到高高的粘土陡壁时才被割切。这粘土陡壁不断被海水大口大口地吞噬,粘土便一块又一块、一大堆又一大堆地下塌,像地震把它们摇撼下来一般。今天它依旧是这样。多少年前,那一对幸福的人,乘着豪华的船,闯到这里时也是如此。
那是九月末的一个星期天。阳光明媚,尼松姆海湾一带的教堂钟声互相呼应。教堂都像是刻凿过的巨大石块,每一座教堂就像是一座山崖。北海可以盖过这些教堂,可它们依然矗立无恙。大多数教堂没有钟塔,教堂的钟便随意吊在两根横木之间。礼拜仪式结束之后,信徒们走出上帝的屋子来到教堂坟园。那里直到现在都找不到树木或矮丛,坟上没有人摆上自家栽种的花或者花环。一个凸起的土包表明死者埋在那里。一种刺人的草,被风削得锐利无比,长满了整个教堂坟园。个别的坟可能有一个墓碑,也就是说一块砍成棺材形状的残朽的木头,木块是从西部的树林、狂暴的大海那里搬来的。那里为沿海居住的人生长了这些伐下来的木梁、板材和被海浪涌送到岸上来的像柴火一样的木头。在一个孩子的坟上,就有这么一块木头。从教堂里出来的妇女中,有一位朝这座坟走去。她肃静地站着,瞅着那半残朽的木头。略过了一会儿,她的男人也来了。他们一言不发,他拉住了她的手,他们离开了那座坟,到了外面棕黄的荒原,走过沼泽地,朝沙冈走去。他们长时间沉默地走着。
“今天的道讲得很好,”丈夫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天父,我们便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妻子答道,“他让人欢乐,他让人痛苦!他有权这样做!——明天我们的小孩就五周岁了,若是我们让他活了下来的话。”
“你这么悲痛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丈夫说道。“他得到了超脱!你知道,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我们祈求要去的地方。”
之后,他们再没有交谈。他们朝沙冈之间自己的家走去。突然间,从一个没有被披碱草⑦把沙固住的沙冈上,升起了一股好似浓烟的东西。这是一阵突发的狂风,它刮击着那沙冈,把一堆细沙卷到了空中。接着再刮来一阵大风,把挂在渔网上所有的鱼,都刮得朝屋子的墙上乱碰。之后,一切又平静下来。太阳灼热地照着。
丈夫和妻子走进屋里,很快脱下了星期日的干净整洁的衣服,匆匆地走到沙冈那边。沙冈像巨大的沙浪突然停止了波动一样;沙冈的顶,披碱草的蓝绿色,锐利的杂草,在白沙的衬托下,呈现出一点色彩的变化。还走来了几位邻居,他们互相帮着把几只船拖回到沙上高一点的地方。风越刮越猛了,刺骨地寒冷。在他们穿过沙冈往回走的时候,沙粒和细石砸到了他们脸上。海里涌起了白头浪,风斩断了浪头,水花溅向四方。
夜晚,天空涌起越来越大的呼啸声。在痛号,在哭诉,像一大群无依托的幽灵。尽管渔民们的家靠海十分近,这呼啸声却淹过了狂涛的咆哮。沙粒袭打着窗子,间或还掀起一阵更猛的狂风,好像要从根基摇晃一下屋子一样。四下漆黑一片。但是到半夜,月亮会升起来的。
天空晴朗了,风暴仍在竭力对深邃黝黑的大海肆虐。渔民们早已上床,然而在上帝所赐的这样的天气里,想法闭眼是不行的。接着,有人来敲窗子,门打开后,有人说:
“有一艘大船在离岸最远的那个沙洲⑧上搁浅了!”渔民们一个个立即跳下床,穿好衣服。
月亮已经升起。它的光让你依稀可见,若是你在灰沙弥漫中睁开眼的话。那风太猛,大伙儿只得伏下,费尽气力,在阵阵狂风的间歇中爬行,才穿过了沙冈。那边,从海上刮来的咸涩的浪花和泡沫,像天鹅绒似地在空中飞舞,惊涛骇浪像沸腾的瀑布滚滚冲向海岸。要想立刻发现那外面的船,你还真得有一双受过训练的眼睛才行。那是一艘漂亮的双桅船。它先被冲越过沙洲,偏离了通常的航道一大截,被逐向陆地,但却又撞上了第二个沙洲,搁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去救它是不行了,海浪过于凶猛,它袭打着那艘船,盖过了它。人们好像听到呼救的喊声,一种对死的恐惧的喊叫,人们可以瞥见船上的慌乱和无望的挣扎。接着一道狂浪,像一块能摧毁一切的大山石,猛烈地袭向牙樯,一下子便把牙樯击断,它不见了踪影,船的尾部一下子便高高地翘出水面。有两个人拉着跳进海里,也立即无踪无影——突然——一股滚向沙冈的巨浪,把一具躯体冲到岸上——是一位女身。他们原以为是一具尸体,两位妇女去拖她,觉得她还有生气,她便被抬着走过沙冈到了渔民家中。她美丽、清秀极了,显然是一位高贵的妇人。
她们把她安置在贫苦人的床上。床上没有什么铺垫,有一块薄毛毯裹住了她,还是很暖的。
她的生命慢慢缓了过来。可是还在发烧,她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她在什么地方。要明白,这也算是很好的事了。因为,她心爱的一切都已深深落入海底。正如那首“英国国王的儿子”的战歌说的,那边他们的情形是这样的:
那惨状叫人难睹,
那艘船被袭得全成了碎片。
残骸碎块涌向陆地,她是唯一一个存有一口气的。风依旧不断地朝海岸猛袭。她略略安静片刻,可是很快便又受到痛苦的折磨,喊叫起来。她睁开一双美丽的眼,讲了点什么,但是却没有人能听懂。
接着,算是偿付她所遭受的一切苦楚和所作的一切挣扎,她的臂中抱上了一个新生的婴儿。这婴儿本应在一个富人家庭中,一张四周有丝绸围幔遮着的华贵的床上休息;这婴儿本应在一片欢笑中被迎去享受人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可是,现在上帝却让这婴儿诞生在一个贫困的旮旯里,连一次自己的母亲的吻都得不到。
渔妇把婴儿放在母亲的胸前,婴儿靠在一颗不再跳动的心上,她死了。这个本应在富足和幸福之中得到抚养的婴儿,被抛到世界上,被海浪涌到沙冈上,来经受贫苦人的命运和艰难时世的考验。
我们心中总是想着那首古老的歌:
泪水在国王儿子的脸上流淌,
基督啊,愿你佑我,我来到了鲍毕尔!
我的日子很不好过;
可是要是我到的是布格先生的大庄园,
那骑士或者帮工便不会欺侮我。
船搁浅在尼松姆海湾稍稍南面一点布格先生一度称之为属于他的那片海滩上。人们所说的,西海岸居民残酷极无人性地对待搁浅遭难的人的那个时代早已经过去了。现在对待船破遇难的人的是爱,是同情,是善待,就像我们今天这个时代最高尚的行为中所闪耀的那样。
不论“孩子被刮到那里”,这位弥留的母亲和可怜的孩子,是一定会遇到善待和照顾的。但是,在那位贫穷的渔妇那里所得到的照顾,却比在任何别的地方能得到的都更加诚心诚意一些。这位渔妇就在昨天还带着沉重的心情,伫足在埋着她的孩子的坟旁呢。要是上帝赐那个孩子生存下来,那么他今天也满五岁了。
谁也不知道那位异邦来的死去的女人是谁,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船的残骸和碎片一点儿没有表明这些。在西班牙,在那富豪的家里,一直没有收到信,也没有关于女儿或女婿的消息。他们没有抵达他们的目的地。那几个星期,强风暴一直在肆虐。大伙儿等了几个月:——“全部沉没;全部遇难了!”他们知道了这些。
不过,在胡斯毕沙冈,在渔民的家中,他们有了一个男娃娃。
上帝赐食物给两口人的地方,第三口人一定也可以得到点东西吃的;靠近海边饥饿的人总是有鱼吃的。给小娃娃取的名字叫约恩。
“他大约是个犹太孩子,”人们说道,“他看上去有些黑!”——“他也可能是意大利或者西班牙人!”牧师说道。渔妇觉得这三种人都是一回事。她得以慰藉的是,婴儿接受了____的洗礼。孩子长得健康结实,高贵的血液保持着体温,贫乏的饮食让他增长了筋骨,在简陋的屋子里他成长起来。丹麦语言成了他的母语,和西海岸人说的一个样。西班牙泥土上生长的石榴的种子,在日德兰西海岸长成了披碱草,竟变得这么微贱!他把自己生命的根,深深地扎到这个家里。饥饿寒冷,贫苦人的艰辛匮乏,他都得经历,但他也经历了贫苦人的欢乐。
任何人的童年总有明媚的地方,这种明媚后来会照亮他的一生。难道他没有尽情地高兴嬉戏过吗!整个海滩,绵延数里,上面尽是玩具:鹅卵石拼成的千变万化的花样。这些石子,红的红得像珊瑚,黄的黄得像琥珀,还有白的,圆圆的,像鸟蛋。它们在海滩上,五颜六色,被海水冲磨得很光滑。就连那些晒干了的鱼骨,被风吹干了的水生植物,那白晃晃,长长窄窄,像一根根带子在石头间飘来飘去的水草,也都全是能让人赏心悦目,能让人欢快高兴的玩物。小男孩长成了大孩子,他的身上蕴藏着许多了不起的才能。他能把听到的故事和诗歌记得多么清楚!他还有一双巧手:他可以用小石头和贝壳拼成船,拼成画,用来装点屋子;他可以,他的养母说道,把自己的想象奇妙地刻在一根木棒上。而孩子还小。他的声音清脆,随口便可唱出歌来。他的胸中有许多琴弦,若是他被安置在别的地方,而不是在北海边的渔民家里的话,这些琴弦奏出的音乐会响遍世界。
一天,又一艘船搁浅了。有一只装着珍稀的花的球茎的匣子,冲到了岸上。有人拿了一些回去,放进做菜饭的瓦罐里,他们以为这些球茎可以吃。剩下的那些被遗留在沙滩上烂了。它们没有抵达自己的目的地,没有将自己体内的色彩和胜景绽放出来,——约恩的道路是不是会好些?花的球茎很快就会死去,他则还要经历许多许多岁月呢。
他,还有那边的其他的人,都没有觉得日子很孤单很单调,满足于要做的事,要听要看的东西。海本身就是一本教科书,每天它都要翻开新的一页。寂静的海面、汹涌澎湃、拂拂和风、狂风暴雨;船只遭难是最激动人心的场面;去教堂做礼拜就像是喜庆的探亲访友。提到探亲访友,有一家亲戚来访特别受这一户渔民的欢迎。那是这家渔妇哥哥的来访,一年两次。他住在离鲍毕耶不远的费雅尔特令那边,以捕养鳝鱼为业。他赶着一辆漆成红色的马车,车里满装着鳝鱼,车厢是封闭的,就像一口棺材。车厢上画着蓝色和白色的郁金香,拉车的是两匹深褐色的马,约恩还得到允许可以赶一赶它们。
那位捕养鳝鱼的人很有头脑,是一个心胸开朗、愉快的客人。他总带着一只桶,装满了烧酒。人人都能得到一杯酒,要是酒杯不够,则得到一满咖啡杯。就连约恩,不管他多小,也能喝到一口。是为了制服肥鳝鱼的,捕养鳝鱼的人这么说。接着,他便讲了一个他每次都要重复的故事。当大伙儿听得乐起来的时候,他马上又给那些人再讲一遍。喜欢聊天、话多的人都是一个样。由于约恩在他整个成长过程中,以及在他长成人之后,总是学着那位捕养鳝鱼的人的腔调引用这个故事,所以我们不妨也来听听它。
“鳝鱼在河里游。几个女儿要求自个儿沿河游上一截的时候,鳝鱼妈妈对她们说,‘别走远了!可怕的叉鳝鱼的人会跑来把你们全都叉走!’——可是她们游得太远了。八姐妹只有三个回到妈妈身边。她们哭着说:‘我们只不过刚刚游出家门,那可怕的叉鱼人便跑来把我们的五位姐妹给整死了!’——‘她们会回来的!’鳝鱼妈妈说道。‘不会!’几个女儿说道,‘因为他把她们的皮剥掉了,把她们砍成了小段,还把她们烤掉了。’——‘她们会回来的!’鳝鱼妈妈说道。‘可是,他把她们吃掉了!’几个女儿说道,——‘她们会回来的!’鳝鱼妈妈说道。‘可是吃完了以后,他喝了烧酒!’几个女儿说道。‘唉,坏了!这么一来,她们再也回不来了!’鳝鱼妈妈叫了起来。‘烧酒是埋葬鳝鱼的!’”
“所以,吃鳝鱼菜时,人们总是要喝烧酒的!”那位捕养鳝鱼的人说道。
这个故事成了约恩一生中的一根金光闪闪的线,一根好心情的线。他也想出家门,“沿河游上一截”,也就是说乘船去闯闯世界。他的妈妈便像鳝鱼妈妈一样说道,“世上有许多许多坏人,叉鳝鱼的人!”但是,他依然可以离开沙冈一小截,可以进到荒野里面一小段。
他会去的。愉快的四天,他童年生活中最光明的四天,在他面前展现了。日德兰的全部胜景,家庭的欢乐和阳光,充满了这四天。他要去参加一次大宴请——固然,是安葬宴请。
这渔家的一位富有的亲戚去世了。他的庄院在内地、“东面,略偏北一点”,人们这样说那地方。父亲和母亲要到那边去,带上约恩。从沙冈穿过矮丛荒野和沼泽地带,他们来到了绿草地带,斯凯尔伦姆河流经那里。河里有许多鳝鱼,鳝鱼妈妈和她那些被坏透的人叉死而且砍成段的女儿住的地方。但是人类对待自己的同类常常并没有好多少:有些古歌里说到的布格骑士先生,不就是被人谋害死的吗。而且,不管他本人被人说得多么善良,他不是也想着,要把为他修厚墙高塔的寨子的营造师傅整死的吗,就在约恩和他的养父养母站着的那个地方,斯凯尔伦姆河流入尼松姆海湾的地方。防护堤岸的土堆至今仍可看到,上面到处都是碎红砖块。骑士布格在营造师傅离开的时候,对自己的一个佣人说:“赶上他对他说:师傅,塔歪了!若是他折回来,你便把他整死,把他从我这里得到的钱拿走。但是,如果他不返回来,那就把他放过!”那个佣人照着他说的做了。营造师回答说:“塔没有歪。不过有朝一日会从西边走来一个穿蓝大氅的人,他会把它弄歪的!这事一百年后发生了。北海涌了进来,塔塌了。但是庄园的主人,普里兹毕昂·古棱斯蒂厄勒在北面更远一点的地方,在草地不再延伸的地方,修了一座新的寨子。它现在还在,那就是北伏斯堡。
约恩和他的养父养母要经过这一带地方。大人们曾在漫长的冬夜对他讲过这里的每一块地方。现在,他亲眼见到那个庄园了。有两道护庄的壕沟,有树有矮丛;长满了蕨类植物的护沟堤,高高地在里面隆起。但最美丽的还要算那些高大的椴树,它们长得跟房顶一般高,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芳馥。在西北面,在花园的犄角上,长着一大簇盛开花儿的矮丛,这些花就像是夏日碧绿中的冬雪。那是一簇接骨木丛。约恩头一次看到开放得这么茂盛的花儿,这一簇接骨木和椴树长年地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幼稚的心灵“为老人保留了”丹麦的芳香和胜景。
这之后,再继续往前走,就方便多了。因为一出了北伏斯堡接骨木花儿开放的地方,他们就乘上了车。他们碰到了要去参加安葬宴请的别的客人,他们便搭上车了。固然,他们三人都只能坐在后面的一个由铁皮包着的木箱上,但是他们觉得,这比起走路总要舒服得多了。车子经过高低不平的矮丛荒原,每当到石楠丛之间长着鲜草的地方,拉车的马总要停一停。太阳暖和地照着,往远处看去,煞是好看,有一缕飘动的烟。这烟比空气还明透清澈,你可以看穿过去,它就像是在矮丛荒原上滚动舞蹈的一道道光丝一样。
这是日德兰沙冈的一段故事,可它并不是从那里开始的。不是的,它的开头在很远的地方,在南面的西班牙。海是国家间的通途。你想一下那边,到了西班牙!很暖和,很美好。茂密昏暗的月桂树之间开放着火红的石榴花;一股清凉的风从山上吹向柑园,吹向摩尔人①建造的有涂金半圆顶和彩色斑斓的宏伟殿堂。拿着火烛与飘扬的旗子的小孩子,成群结队地走过大街。在他们头顶上,天空很高很清亮,上面缀满了星星!欢歌和响板②的声音在四处回荡。青年男女在花朵怒放的合欢树下扭摆跳舞,乞丐则坐在有雕饰的大理石上,啃着浆汁四溢的西瓜消磨时光。这一切全像一个美好的梦,完全沉醉于这样的梦境中了,——是的,两个新婚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的。而他们确也在这里得到了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健康、愉快的心情,富有和荣誉。
“我们真是幸福极了!”他们这样说道,内心布满了这样的感情。然而,在幸福的阶梯上他们还可以再上一级。待上帝赐给他们一个孩子,一个身心都像他们的儿子,那么这一级便算跨上了。
这样一个幸福的孩子会受到最大的欢迎,会得到最亲切的关怀和爱,会有财富和名门望族所能提供的一切优裕的生活。
时日像过节一样地逝去。
“生活就像是大得不可想象的天赐的爱!”妻子说道,“说这种幸福圆满在来世还能生长,它可以进入永恒!——这种思想对我真是太浩瀚了。”
“这很明显是人的一种自以为高明的思想!”丈夫说道。“从根本上说,这是可怕的狂妄。以为人可以永生——像上帝一样!这也是那条蛇③的语言,它是撒谎的始祖。”
“然而,你不怀疑此生之后有来生吧?”年轻的妻子问道。这话就像在他们阳光明媚的想象世界中,第一次飘来了一片阴影。
“宗教信仰是这样答应我们的,牧师是这样说的!”年轻的丈夫说道,“但是我正是在一切幸福中感到而且熟悉到,要求在此生之后还另有一生,幸福得以继续,那完全是狂妄、自高自大的想法!——难道此生给予我们的这么多的东西,还不能令我们满足吗?”
“是的,我们是应有尽有了,”年轻妻子说道,“可是,成千上万人的这一辈子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沉重的考验吗!无数人被投到这个世界里来,难道不就是来遭受贫困、耻辱、疾病和不幸的吗!不,若是此生之后再无来生,那么这尘世上的一切便分配得太不公平了!这样说,上帝便不是公正的了。”“那边街上的乞丐也有乐趣。对他来说,这快乐的程度就和国王在富有的宫廷里所享有的快乐是一样的!”年轻的丈夫说道,“难道你相信那些被人用来干艰辛劳作,挨抽打,受饥饿,劳累至死的牲畜,会对它们沉重生活有什么感觉吗?那样一来,它们也会要求另有一生,把没有让它们进到更高贵的生灵的行列中,说成是一种不公平。”
“天国里有许多房间,基督这样说,”年轻的妻子回答,“天国是无穷尽的,就像上帝的爱是无穷尽的一样!——牲畜也是一种生灵!我以为一切生命都不会消逝,而可以得到生命能接受的一切幸福,现实就是这样的。”
“但是,对我来说,这一世也就够了!”丈夫用胳臂搂住了自己心爱的漂亮的妻子,在宽敞的阳台上吸着他的香烟。阳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柑子和石竹的芳香,音乐和响板声在下面街上飘荡,星星在天上眨眼。一双眼睛,布满了深情,他的妻子的眼睛,用永恒的爱瞧着他。
“这样的一瞬,”他说道,“是值得为它而生,值得体验,然后——消亡掉!”他微笑着,妻子举起手,温柔地略带责备的意思——阴影又散去了,他们太幸福了。
一切都似乎是为他们不断获得荣誉、欢乐和美满而安排的。接着有了些变化,但只是地点不同,并不是他们在享受和赢得生活的欢快方面有所改变。那个年轻男子的国王,把他派到俄罗斯皇帝那里去当公使,这是一个很荣耀的职位,他的出身和学识完全够格。他有大量的家产,他的年轻的妻子带过来的,也不次于他所有的。她是最富有、最受人尊敬的商人的女儿。这位商人的最大的最好的船今年正要驶到斯德哥尔摩④去,船要载上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商人的女儿和女婿,去彼得堡。船上的安排设置简直就像是皇宫一样;脚下是柔和的地毯,四面尽是丝锦,说不尽的荣华。
有一首古老的战歌,是所有丹麦人都熟悉的,它叫做“英国国王的儿子”⑤。这位王子也是乘着这么一艘豪华的船游历的,船锚是赤金的,缆绳都是丝绦搓成的。看到从西班牙驶出的那条船时,人们必定会想到这艘船,那豪华是一样的,那离情也是一样的:
愿上帝赐我们大家欢乐相聚!
风疾速地从西班牙吹向海面,别离只是短时的。只消几个星期,他们便可以抵达他们旅行的目的地。但是在他们驶进大海一段之后,风停了。海面平滑安静,海水在闪光,天上的星星在闪光,豪华的船舱里就像有宴会一样。
最后,大家还是希望刮起风来,吹起一股令人兴奋的顺风。但是,没有。要是起一点风,那风又总是逆向的。就这样,几个星期便过去了。是啊,甚至整整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然后,这才算刮起了顺风,风从西南面吹来。这时,他们正位于苏格兰和日德兰之间。风越吹越有力,完全像那首关于“英国国王的儿子”的古歌里说的那样:
接着风暴升起,乌云满天,
他们望不到陆地,找不到蔽身之所,
于是他们便把锚抛下,
但是风从西刮来,把他们刮向丹麦。
那是许多许多年以前的事了。克里斯钦七世国王⑥坐在丹麦王位上,那时他还年轻。从那个时候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许多事改换了,许多东西变化了。湖泊和沼泽变成了可爱的草原,矮丛杂生的荒地变成了良田。受到西日德兰房舍的遮掩,苹果树和玫瑰生长起来了,不过要仔细地找寻,因为它们为了躲避尖锐的西风,隐蔽了起来。人们从这些可以回溯到远古时期,比克里斯钦七世统治时代还要远的时期。那时,日德兰半岛上棕黄的荒原伸向四面。荒原上面是古冢,天上有空中幻景,还有荒原中纵横交错、起伏不平、在深沙中蜿蜒的道路,往西,河流泻入海湾的地方,草原和沼泽被高高的沙冈包围分割。这一带沙冈像阿尔卑斯山脉,有着锯齿形的冈顶,临海耸立着,只在碰到高高的粘土陡壁时才被割切。这粘土陡壁不断被
这是日德兰沙冈的一段故事,可它并不是从那里开始的。不是的,它的开头在很远的地方,在南面的西班牙。海是国家间的通途。你想一下那边,到了西班牙!很暖和,很美好。茂密昏暗的月桂树之间开放着火红的石榴花;一股清凉的风从山上吹向柑园,吹向摩尔人①建造的有涂金半圆顶和彩色斑斓的宏伟殿堂。拿着火烛与飘扬的旗子的小孩子,成群结队地走过大街。在他们头顶上,天空很高很清亮,上面缀满了星星!欢歌和响板②的声音在四处回荡。青年男女在花朵怒放的合欢树下扭摆跳舞,乞丐则坐在有雕饰的大理石上,啃着浆汁四溢的西瓜消磨时光。这一切全像一个美好的梦,完全沉醉于这样的梦境中了,——是的,两个新婚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的。而他们确也在这里得到了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健康、愉快的心情,富有和荣誉。
“我们真是幸福极了!”他们这样说道,内心布满了这样的感情。然而,在幸福的阶梯上他们还可以再上一级。待上帝赐给他们一个孩子,一个身心都像他们的儿子,那么这一级便算跨上了。
这样一个幸福的孩子会受到最大的欢迎,会得到最亲切的关怀和爱,会有财富和名门望族所能提供的一切优裕的生活。
时日像过节一样地逝去。
“生活就像是大得不可想象的天赐的爱!”妻子说道,“说这种幸福圆满在来世还能生长,它可以进入永恒!——这种思想对我真是太浩瀚了。”
“这很明显是人的一种自以为高明的思想!”丈夫说道。“从根本上说,这是可怕的狂妄。以为人可以永生——像上帝一样!这也是那条蛇③的语言,它是撒谎的始祖。”
“然而,你不怀疑此生之后有来生吧?”年轻的妻子问道。这话就像在他们阳光明媚的想象世界中,第一次飘来了一片阴影。
“宗教信仰是这样答应我们的,牧师是这样说的!”年轻的丈夫说道,“但是我正是在一切幸福中感到而且熟悉到,要求在此生之后还另有一生,幸福得以继续,那完全是狂妄、自高自大的想法!——难道此生给予我们的这么多的东西,还不能令我们满足吗?”
“是的,我们是应有尽有了,”年轻妻子说道,“可是,成千上万人的这一辈子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沉重的考验吗!无数人被投到这个世界里来,难道不就是来遭受贫困、耻辱、疾病和不幸的吗!不,若是此生之后再无来生,那么这尘世上的一切便分配得太不公平了!这样说,上帝便不是公正的了。”“那边街上的乞丐也有乐趣。对他来说,这快乐的程度就和国王在富有的宫廷里所享有的快乐是一样的!”年轻的丈夫说道,“难道你相信那些被人用来干艰辛劳作,挨抽打,受饥饿,劳累至死的牲畜,会对它们沉重生活有什么感觉吗?那样一来,它们也会要求另有一生,把没有让它们进到更高贵的生灵的行列中,说成是一种不公平。”
“天国里有许多房间,基督这样说,”年轻的妻子回答,“天国是无穷尽的,就像上帝的爱是无穷尽的一样!——牲畜也是一种生灵!我以为一切生命都不会消逝,而可以得到生命能接受的一切幸福,现实就是这样的。”
“但是,对我来说,这一世也就够了!”丈夫用胳臂搂住了自己心爱的漂亮的妻子,在宽敞的阳台上吸着他的香烟。阳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柑子和石竹的芳香,音乐和响板声在下面街上飘荡,星星在天上眨眼。一双眼睛,布满了深情,他的妻子的眼睛,用永恒的爱瞧着他。
“这样的一瞬,”他说道,“是值得为它而生,值得体验,然后——消亡掉!”他微笑着,妻子举起手,温柔地略带责备的意思——阴影又散去了,他们太幸福了。
一切都似乎是为他们不断获得荣誉、欢乐和美满而安排的。接着有了些变化,但只是地点不同,并不是他们在享受和赢得生活的欢快方面有所改变。那个年轻男子的国王,把他派到俄罗斯皇帝那里去当公使,这是一个很荣耀的职位,他的出身和学识完全够格。他有大量的家产,他的年轻的妻子带过来的,也不次于他所有的。她是最富有、最受人尊敬的商人的女儿。这位商人的最大的最好的船今年正要驶到斯德哥尔摩④去,船要载上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商人的女儿和女婿,去彼得堡。船上的安排设置简直就像是皇宫一样;脚下是柔和的地毯,四面尽是丝锦,说不尽的荣华。
有一首古老的战歌,是所有丹麦人都熟悉的,它叫做“英国国王的儿子”⑤。这位王子也是乘着这么一艘豪华的船游历的,船锚是赤金的,缆绳都是丝绦搓成的。看到从西班牙驶出的那条船时,人们必定会想到这艘船,那豪华是一样的,那离情也是一样的:
愿上帝赐我们大家欢乐相聚!
风疾速地从西班牙吹向海面,别离只是短时的。只消几个星期,他们便可以抵达他们旅行的目的地。但是在他们驶进大海一段之后,风停了。海面平滑安静,海水在闪光,天上的星星在闪光,豪华的船舱里就像有宴会一样。
最后,大家还是希望刮起风来,吹起一股令人兴奋的顺风。但是,没有。要是起一点风,那风又总是逆向的。就这样,几个星期便过去了。是啊,甚至整整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然后,这才算刮起了顺风,风从西南面吹来。这时,他们正位于苏格兰和日德兰之间。风越吹越有力,完全像那首关于“英国国王的儿子”的古歌里说的那样:
接着风暴升起,乌云满天,
他们望不到陆地,找不到蔽身之所,
于是他们便把锚抛下,
但是风从西刮来,把他们刮向丹麦。
童话故事:沙冈那边的一段故事
这是日德兰沙冈的一段故事,可它并不是从那里开始的。不是的,它的开头在很远的地方,在南面的西班牙。海是国家间的通途。你想一下那边,到了西班牙!很暖和,很美好。茂密昏暗的月桂树之间开放着火红的石榴花;一股清凉的风从山上吹向柑园,吹向摩尔人①建造的有涂金半圆顶和彩色斑斓的宏伟殿堂。拿着火烛与飘扬的旗子的小孩子,成群结队地走过大街。在他们头顶上,天空很高很清澈,上面缀满了星星!欢歌和响板②的声音在四处回荡。青年男女在花朵怒放的合欢树下扭摆跳舞,乞丐则坐在有雕饰的大理石上,啃着浆汁四溢的西瓜消磨时光。这一切全像一个美好的梦,完全沉醉于这样的梦境中了,——是的,两个新婚的年轻人就是这样的。而他们确也在这里得到了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健康、舒畅的心情,富有和荣誉。
“我们真是幸福极了!”他们这样说道,内心充满了这样的感情。然而,在幸福的阶梯上他们还可以再上一级。待上帝赐给他们一个孩子,一个身心都像他们的儿子,那么这一级便算跨上了。
这样一个幸福的孩子会受到最大的欢迎,会得到最亲切的关怀和爱,会有财富和名门望族所能提供的一切优裕的生活。
时日像过节一样地逝去。
“生活就像是大得不可想象的天赐的爱!”妻子说道,“说这种幸福圆满在来世还能生长,它可以进入永恒!——这种思想对我真是太浩瀚了。”
“这很明显是人的一种自以为高明的思想!”丈夫说道。“从根本上说,这是可怕的狂妄。以为人可以永生——像上帝一样!这也是那条蛇③的语言,它是撒谎的始祖。”
“然而,你不怀疑此生之后有来生吧?”年轻的妻子问道。这话就像在他们阳光明媚的想象世界中,第一次飘来了一片阴影。
“宗教信仰是这样答应我们的,牧师是这样说的!”年轻的丈夫说道,“但是我正是在一切幸福中感到而且认识到,要求在此生之后还另有一生,幸福得以继续,那完全是狂妄、自高自大的想法!——难道此生给予我们的这么多的东西,还不能令我们满意吗?”
“是的,我们是应有尽有了,”年轻妻子说道,“可是,成千上万人的这一辈子的生活,难道不是一种沉重的考验吗!无数人被投到这个世界里来,难道不就是来遭受贫困、耻辱、疾病和不幸的吗!不,若是此生之后再无来生,那么这尘世上的一切便分配得太不公平了!这样说,上帝便不是公正的了。”“那边街上的乞丐也有乐趣。对他来说,这快乐的程度就和国王在富有的宫廷里所享有的快乐是一样的!”年轻的丈夫说道,“难道你相信那些被人用来干艰辛劳作,挨抽打,受饥饿,劳累至死的牲畜,会对它们沉重生活有什么感觉吗?那样一来,它们也会要求另有一生,把没有让它们进到更高贵的生灵的行列中,说成是一种不公平。”
“天国里有许多房间,基督这样说,”年轻的妻子回答,“天国是无穷尽的,就像上帝的爱是无穷尽的一样!——牲畜也是一种生灵!我以为一切生命都不会消逝,而可以得到生命能接受的一切幸福,现实就是这样的。”
“但是,对我来说,这一世也就够了!”丈夫用胳臂搂住了自己心爱的美丽的妻子,在宽敞的阳台上吸着他的香烟。阳台上空气中弥漫着柑子和石竹的芳香,音乐和响板声在下面街上飘荡,星星在天上眨眼。一双眼睛,充满了深情,他的妻子的眼睛,用永恒的爱瞧着他。
“这样的一瞬,”他说道,“是值(/wenxue/)得为它而生,值得体验,然后——消亡掉!”他微笑着,妻子举起手,温柔地略带责备的意思——阴影又散去了,他们太幸福了。
一切都好像是为他们不断获得荣誉、欢乐和美满而安排的。接着有了些变化,但只是地点不同,并不是他们在享受和赢得生活的欢快方面有所改变。那个年轻男子的国王,把他派到俄罗斯皇帝那里去当公使,这是一个很荣耀的职位,他的出身和学识完全够格。他有大量的家产,他的年轻的妻子带过来的,也不次于他所有的。她是最富有、最受人尊敬的商人的女儿。这位商人的最大的最好的船今年正要驶到斯德哥尔摩④去,船要载上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商人的女儿和女婿,去彼得堡。船上的安排设置简直就像是皇宫一样;脚下是柔和的地毯,四周尽是丝锦,说不尽的荣华。
有一首古老的战歌,是所有丹麦人都熟悉的,它叫做“英国国王的儿子”⑤。这位王子也是乘着这么一艘豪华的船游历的,船锚是赤金的,缆绳都是丝绦搓成的。看到从西班牙驶出的那条船时,人们必定会想到这艘船,那豪华是一样的,那离情也是一样的:
愿上帝赐我们大家欢乐相聚!
风疾速地从西班牙吹向海面,别离只是短时的。只消几个星期,他们便可以抵达他们旅行的目的地。但是在他们驶进大海一段之后,风停了。海面平滑安静,海水在闪光,天上的星星在闪光,豪华的船舱里就像有宴会一样。
最后,大家还是希望刮起风来,吹起一股令人高兴的顺风。但是,没有。要是起一点风,那风又总是逆向的。就这样,几个星期便过去了。是啊,甚至整整两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然后,这才算刮起了顺风,风从西南面吹来。这时,他们正位于苏格兰和日德兰之间。风越吹越有力,完全像那首关于“英国国王的儿子”的古歌里说的那样:
接着风暴升起,乌云满天,
他们望不到陆地,找不到蔽身之所,
于是他们便把锚抛下,
但是风从西刮来,把他们刮向丹麦。
那是许多许多年以前的事了。克里斯钦七世国王⑥坐在丹麦王位上,那时他还年轻。从那个时候以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许多事改换了,许多东西变化了。湖泊和沼泽变成了可爱的草原,矮丛杂生的荒地变成了良田。受到西日德兰房舍的遮掩,苹果树和玫瑰生长起来了,不过要仔细地找寻,因为它们为了躲避尖锐的.西风,隐蔽了起来。人们从这些可以回溯到远古时期,比克里斯钦七世统治时代还要远的时期。那时,日德兰半岛上棕黄的荒原伸向四面。荒原上面是古冢,天上有空中幻景,还有荒原中纵横交错、起伏不平、在深沙中蜿蜒的道路,往西,河流泻入海湾的地方,草原和沼泽被高高的沙冈包围分割。这一带沙冈像阿尔卑斯山脉,有着锯齿形的冈顶,临海矗立着,只在遇到高高的粘土陡壁时才被割切。这粘土陡壁不断被海水大口大口地吞噬,粘土便一块又一块、一大堆又一大堆地下塌,像地震把它们摇撼下来一般。今天它依旧是这样。多少年前,那一对幸福的人,乘着豪华的船,闯到这里时也是如此。
那是九月末的一个星期天。阳光明媚,尼松姆海湾一带的教堂钟声互相呼应。教堂都像是刻凿过的巨大石块,每一座教堂就像是一座山崖。北海可以盖过这些教堂,可它们依然矗立无恙。大多数教堂没有钟塔,教堂的钟便随意吊在两根横木之间。礼拜仪式结束之后,信徒们走出上帝的屋子来到教堂坟园。那里直到现在都找不到树木或矮丛,坟上没有人摆上自家栽种的花或者花环。一个凸起的土包表明死者埋在那里。一种刺人的草,被风削得锐利无比,长满了整个教堂坟园。个别的坟可能有一个墓碑,也就是说一块砍成棺材形状的残朽的木头,木块是从西部的树林、狂暴的大海那里搬来的。那里为沿海居住的人生长了这些伐下来的木梁、板材和被海浪涌送到岸上来的像柴火一样的木头。在一个孩子的坟上,就有这么一块木头。从教堂里出来的妇女中,有一位朝这座坟走去。她肃静地站着,瞅着那半残朽的木头。略过了一会儿,她的男人也来了。他们一言不发,他拉住了她的手,他们离开了那座坟,到了外面棕黄的荒原,走过沼泽地,朝沙冈走去。他们长时间沉默地走着。
“今天的道讲得很好,”丈夫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天父,我们便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妻子答道,“他让人欢乐,他让人痛苦!他有权这样做!——明天我们的小孩就五周岁了,若是我们让他活了下来的话。”
“你这么悲痛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丈夫说道。“他得到了超脱!你知道,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我们祈求要去的地方。”
之后,他们再没有交谈。他们朝沙冈之间自己的家走去。突然间,从一个没有被披碱草⑦把沙固住的沙冈上,升起了一股好似浓烟的东西。这是一阵突发的狂风,它刮击着那沙冈,把一堆细沙卷到了空中。接着再刮来一阵大风,把挂在渔网上所有的鱼,都刮得朝屋子的墙上乱碰。之后,一切又平静下来。太阳灼热地照着。
丈夫和妻子走进屋里,很快脱下了星期日的干净整洁的衣服,匆匆地走到沙冈那边。沙冈像巨大的沙浪突然停止了波动一样;沙冈的顶,披碱草的蓝绿色,锐利的杂草,在白沙的衬托下,呈现出一点色彩的变化。还走来了几位邻居,他们互相帮着把几只船拖回到沙上高一点的地方。风越刮越猛了,刺骨地寒冷。在他们穿过沙冈往回走的时候,沙粒和细石砸到了他们脸上。海里涌起了白头浪,风斩断了浪头,水花溅向四方。
夜晚,天空涌起越来越大的呼啸声。在痛号,在哭诉,像一大群无依托的幽灵。尽管渔民们的家靠海十分近,这呼啸声却淹过了狂涛的咆哮。沙粒袭打着窗子,间或还掀起一阵更猛的狂风,好像要从根基摇晃一下屋子一样。四下漆黑一片。但是到半夜,月亮会升起来的。
天空晴朗了,风暴仍在竭力对深邃黝黑的大海肆(/wenxue/)虐。渔民们早已上床,然而在上帝所赐的这样的天气里,想法闭眼是不行的。接着,有人来敲窗子,门打开后,有人说:
“有一艘大船在离岸最远的那个沙洲⑧上搁浅了!”渔民们一个个立即跳下床,穿好衣服。
月亮已经升起。它的光让你依稀可见,若是你在灰沙弥漫中睁开眼的话。那风太猛,大伙儿只得伏下,费尽气力,在阵阵狂风的间歇中爬行,才穿过了沙冈。那边,从海上刮来的咸涩的浪花和泡沫,像天鹅绒似地在空中飞舞,惊涛骇浪像沸腾的瀑布滚滚冲向海岸。要想立刻发现那外面的船,你还真得有一双受过训练的眼睛才行。那是一艘漂亮的双桅船。它先被冲越过沙洲,偏离了通常的航道一大截,被逐向陆地,但却又撞上了第二个沙洲,搁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去救它是不行了,海浪过于凶猛,它袭打着那艘船,盖过了它。人们好像听到呼救的喊声,一种对死的恐惧的喊叫,人们可以瞥见船上的慌乱和无望的挣扎。接着一道狂浪,像一块能摧毁一切的大山石,猛烈地袭向牙樯,一下子便把牙樯击断,它不见了踪影,船的尾部一下子便高高地翘出水面。有两个人拉着跳进海里,也立即无踪无影——突然——一股滚向沙冈的巨浪,把一具躯体冲到岸上——是一位女身。他们原以为是一具尸体,两位妇女去拖她,觉得她还有生气,她便被抬着走过沙冈到了渔民家中。她美丽、清秀极了,显然是一位高贵的妇人。
她们把她安置在贫苦人的床上。床上没有什么铺垫,有一块薄毛毯裹住了她,还是很暖的。
她的生命慢慢缓了过来。可是还在发烧,她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她在什么地方。要明白,这也算是很好的事了。因为,她心爱的一切都已深深落入海底。正如那首“英国国王的儿子”的战歌说的,那边他们的情形是这样的:
那惨状叫人难睹,
那艘船被袭得全成了碎片。
残骸碎块涌向陆地,她是唯一一个存有一口气的。风依旧不断地朝海岸猛袭。她略略安静片刻,可是很快便又受到痛苦的折磨,喊叫起来。她睁开一双美丽的眼,讲了点什么,但是却没有人能听懂。
接着,算是偿付她所遭受的一切苦楚和所作的一切挣扎,她的臂中抱上了一个新生的婴儿。这婴儿本应在一个富人家庭中,一张四周有丝绸围幔遮着的华贵的床上休息;这婴儿本应在一片欢笑中被迎去享受人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可是,现在上帝却让这婴儿诞生在一个贫困的旮旯里,连一次自己的母亲的吻都得不到。
渔妇把婴儿放在母亲的胸前,婴儿靠在一颗不再跳动的心上,她死了。这个本应在富足和幸福之中得到抚养的婴儿,被抛到世界上,被海浪涌到沙冈上,来经受贫苦人的命运和艰难时世的考验。
我们心中总是想着那首古老的歌:
泪水在国王儿子的脸上流淌,
基督啊,愿你佑我,我来到了鲍毕尔!
我的日子很不好过;
可是要是我到的是布格先生的大庄园,(/wenxue/)
那骑士或者帮工便不会欺侮我。
船搁浅在尼松姆海湾稍稍南面一点布格先生一度称之为属于他的那片海滩上。人们所说的,西海岸居民残酷极无人性地对待搁浅遭难的人的那个时代早已经过去了。现在对待船破遇难的人的是爱,是同情,是善待,就像我们今天这个时代最高尚的行为中所闪耀的那样。不论“孩子被刮到那里”,这位弥留的母亲和可怜的孩子,是一定会遇到善待和照顾的。但是,在那位贫穷的渔妇那里所得到的照顾,却比在任何别的地方能得到的都更加诚心诚意一些?
从前有一位王子,他想找一位公主结婚,但她必须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于是,他走遍了全世界,想要寻到这样一位公主,可是不管他到什么地方,总会碰到一些障碍。
公主倒有的是碰到,但是他没有办法确定她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她们看上去总有些地方不大对头,最后他只好回家了,心中很不开心,因为王子是那么渴望得到一位真正的公主!
有一天晚上,忽然下起了一阵可怕的暴风雨,天空电闪雷鸣!这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仆人就走前去开门。
站在城外的是一位公主!可是,天哪~经过了风吹雨打之后,她的样子是多么难看啊!水沿着她的头发和衣服向下流,流进鞋尖,又从脚跟流出来。
她说她是一个真正的公主!老皇后听了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心里想:“是的,你是不是真正的公主,我们马上就可以验证出来的。”
于是,老皇后走进卧室,把所有的被褥都搬开,在床榻上放了一粒豌豆,同时她取出二十张床垫子,把它们压在豌豆上;随后,她又在这些垫子上放了二十床鸭绒被!
这位公主夜里就睡在这些东西上面,早晨起床的时候,大家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
“啊,睡得非常的不舒服!”公主说:”我差不多整夜都没有合上眼!不知道我床上有件什么东西?我睡到一块很硬的东西上面,弄的我全身发青发紫,真是太不舒服了!”
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因为压在这二十层床垫子和二十床鸭绒被下面的一粒豌豆,她居然还能感觉得出来。除了真正的公主以外,任何人都不会有这么嫩的皮肤的!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王子高兴极了,于是他迎娶了这公主,从此,王子和豌豆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而这粒豌豆也送进了博物馆。假如没有人把它拿走的话,现在人们还可以在那儿看到它呢!
有一个叫英格尔的小姑娘,她很穷,但是却生性骄傲,自以为很了不起。她还喜欢恶作剧,要么把苍蝇的翅膀撕掉,把本来是飞虫的它们变成爬虫;要么把金龟子和甲虫穿在一根针上,翻来复去地看它们如何痛苦地挣扎,还得意洋洋地说:“这是多么有趣呀!”
英格尔一天天长大了,但她并没有改变恶习,反而变得越来越顽皮。她的母亲也拿她没办法,无奈地说:“你小的时候常常踩在我的围裙上,恐怕有一天你会踩在我的心上!”
事实也正是如此。由于生活所迫,英格尔到一个有钱人家里当佣人。这家的主人待她很好,把她打扮得很漂亮,加上她本来长得就很美,这下,她就更加放肆了。
夏日的一天, 狼和熊一起在树林里遛达, 他们听见一只鸟在快乐的歌唱。
熊开口问: “老兄, 那是一 只什么鸟呀, 它怎么唱得如此甜美”
“咳! ”狼回答道, “那是一 只鸟王, 我们得小心谨慎, 尽可能放尊重些。 ”其实, 这只鸟不过是一 只地地道道的山雀。
“要是这样的话, ”熊说道, “我倒很想看看那王宫, 请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
狼说道: “我的朋友, 请等一会儿, 我们现在还不能去看, 必须等到鸟王后回家后再去。 ”
不久, 王后回来了, 嘴上还衔着食物, 她和国王开始为他们的儿女们喂食。
“现在行了 吧! ”熊说着就想走上前去, 看看王宫到底是什么样子。
“再等一 会儿, 熊先生, ”狼急忙 说道, “我们得等国王和王后都出去才行。 ”
于是, 他们在看到鸟巢的地方挖了一个小洞作记号, 接着就离开了。
走着走着, 因为熊老是惦记着要看那王宫, 不久他们就转了回来。 鸟王和王后此刻都不在, 他们便上前向鸟巢里一 瞧, 看见五六只小鸟躺在巢底。
“真是胡扯! ”熊先生开口说 道, “这根本就不是王宫, 我一生中还没有看见过这样污秽的地方。 你们也不是什么王子公主, 你们这些小家伙不过是一 群私生子! ”
小山雀听到这些话, 感到非常气愤, 嘟囔道: “我们不是私生子, 你这笨熊! 我们的父母是最正经的人。 说这样的话, 你要对你的无礼负责! ”听到这里, 狼和熊有点害怕了, 急忙跑回他们的洞穴去了。
他们一 走, 这群小山雀就哭着喊着叫开了。 当它们的父母回家来给它们喂食时, 它们都嚷道: “我们饿死也不吃, 连一只苍蝇的腿也不吃。 熊来过了, 说我们是私生子, 要是不惩罚那个恶棍, 我们就不进餐。 ”
“我亲爱的, 你们放心好了, ” 鸟王说道, “他会得到应有惩罚的。 ”
他飞到熊的洞穴口, 大声叫喊道: “笨熊, 你侮辱我的孩子们, 真无耻。 现在我宣布将和你们进行一 场残酷的血腥战斗。 如果你不受到惩罚, 这场战斗就别想停止。 ”
熊听到这话, 他把公牛、驴子、鹿和所有在地上跑的兽类都召集在一 起, 商量着防御的方法。 山雀也 征集了所有在空中飞翔的大大小小鸟类, 以及一支由大黄蜂、蚊子、小黄蜂和苍蝇等昆虫组 成的大军。
开战的时间快到了, 山雀派许多间谍去窥探谁是敌方军队的主帅。 这些间谍中, 蚊子是最聪明的一 个, 他在敌人驻扎的树林前后飞来飞去, 最后隐藏在一棵树的叶子下面。
这天, 敌军就要在这里发号施令了, 熊正好站在这棵树下, 蚊子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说话。
他把狐狸叫过来对他说: “你是我们兽类中最聪明的, 因此, 就由你当将军来指挥我们去作战。 我 们得首先统一 某些信号, 根据这些信号, 我们就能够知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
“大家看哪, ”狐狸喊道, “我有一条漂亮的毛茸茸的尾巴, 它很像一根白羽毛, 它能让我们提高士 气。 现在大家记住, 当你们看到我竖起尾巴时,就是要你们去赢得战斗了, 你们要不顾一切 地全力冲向敌军。 但要是我把尾巴放下来, 就是我们战败了, 你们必须立即逃跑。 ”蚊子听了这些话,飞回到山雀那儿, 把他所见所闻的一 切都告诉了他。
进行决战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瞧吧! 这天天一 亮, 狐狸指挥的兽类队伍便都冲向前来, 群兽窜动的声音可怕极了, 连大地也为之颤动。
山雀国王领着他的队伍, 飞过来严阵以待, 翅膀飞翔时的拍击声、振动声、冲撞声, 充斥着整个空中, 听起来也可怕极了。
双方的军队 在原野上各自摆开阵势。 山雀命令大黄蜂首先直接向敌军指挥官狐狸进攻, 集中对他的尾巴 进行攻击, 尽全力螫他, 大黄蜂遵照命令向狐狸冲了过去。
当第一只大黄蜂螫着了狐狸时, 他晃了一下, 一只腿抖了抖, 但仍然坚持竖着尾巴。
第二只大黄蜂螫他时, 他不得不将尾巴放下来一 会儿。
可第三只大黄蜂螫着他时, 他再也忍受不住, 急忙把尾巴夹在两腿之间, 拼命地逃跑了。
群兽一 看, 以为一切都完了, 惊愕之下, 也都急急忙忙窜过原野跑掉了。
鸟儿们成了这场战斗的胜利者。
此时, 凯旋归来的鸟王和王后飞回到他们的孩子面前说道: “孩子们, 现在尽情地吃吧, 喝吧! 胜利已经属于我们了! ”
但小鸟儿们说: “不, 还不行, 那头笨狗熊叫我们是私生子, 他还没有来乞求我们的宽恕呢。 ”
鸟王又飞到熊的洞穴口喊道: “你这个坏熊, 立即到我的住处来, 去向我的孩子们恳求宽恕你对他们的无礼。 否则, 我将把你那讨厌身躯的每一根骨头都砸成碎块。 ”
于是, 熊不得不苦着脸爬出洞来, 前往鸟王的穴巢去谢罪。 至此, 小鸟们才一 起坐下来, 又吃又喝, 嘻嘻哈哈一直玩到深夜才安歇。
安徒生童话故事(三):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严冬时节, 鹅毛一样的大雪片在天空中到处飞舞着, 有一个王后坐在王宫里的一扇窗子 边,正在为她的女儿做针线活儿, 寒风卷着雪片飘进了窗子, 乌木窗台上飘落了不少雪花。 她抬头向窗外望去, 一不留神, 针刺进了她的手指,红红的鲜血从针口流了出来, 有三点血 滴落在飘进窗子的雪花上。 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点缀在白雪上的鲜红血滴, 又看了看乌木窗 台, 说道: “但愿我小女儿的皮肤长得白里透红, 看起来就像这洁白的雪和鲜红的血一样, 那么艳丽, 那么骄嫩, 头发长得就像这窗子的乌木一般又黑又亮! ”
她的小女儿渐渐长大了, 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 真是人见人爱, 美丽动人。 她的皮肤真 的就像雪一样的白嫩, 又透着血一样的红润, 头发像乌木一样的黑亮。 所以王后给她取了个 名字, 叫白雪公主。 但白雪公主还没有长大, 她的王后妈妈就死去了。
不久, 国王爸爸又娶了一个妻子。 这个王后长得非常漂亮, 但她很骄傲自负, 嫉妒心极 强, 只要听说有人比她漂亮, 她都不能忍受。 她有一块魔镜, 她经常走到镜子面前自我欣赏, 并问道:
“告诉我, 镜子, 告诉我实话!
这儿所有的女人谁最漂亮
告诉我她是谁”
镜子回答道: “是你, 王后! 你就是这儿最漂亮的女人。 ”
听到这样的话, 她就会满意地笑起来。 但白雪公主慢慢地长大, 并出落得越来越标致漂 亮了。 到了七岁时, 她长得比明媚的春光还要艳丽夺目, 比王后更美丽动人。
直到有一天, 王后像往常一样地去问那面魔镜时, 镜子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王后, 你是美丽漂亮的, 但是白雪公主要比你更加漂亮! ”
她听到了这话, 心里充满了愤怒和妒忌, 脸也变得苍白起来。 她叫来了一名仆人对他 说: “给我把白雪公主抓到大森林里去, 我再也不希望看到她了。 ”
仆人把白雪公主带走了。 在森林里他正要动手杀死她时, 她哭泣着哀求他不要杀害她。 面对楚楚动人的可怜小公 主的哀求, 仆人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他说道: “你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孩子, 我不会杀害 你。 ”
这样, 他把她单独留在了森林里。 当仆人决定不再杀害白雪公主, 而把她留在那儿时, 尽管他知道在那荒无人际的大森林里, 她十有八九会被野兽撕成碎片, 但想到他不必亲手杀害她, 他就觉得压在心上的一块沉重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仆人走了以后, 白雪公主一个人非常害怕, 她在森林里到处徘徊, 寻找出去的路。 野兽在她身旁吼叫, 但却没有一个去伤害她。
到了晚上, 她来到了一间小房子跟前。 当她确定这 间房子没有人时, 就推门走进去想休息一下, 因为她已经实在走不动了。
一进门, 她就发现 房子里的一切都布置得井井有条, 十分整洁干净。 一张桌子上铺着白布, 上面摆放着七个小盘子, 每个盘子里都装有一块面包和其它一些吃的东西, 盘子旁边依次放着七个装满葡萄酒 的玻璃杯, 七把刀子和叉子等, 靠墙还并排放着七张小床。
此时她感到又饿又渴, 也顾不得这是谁的了, 走上前去从每块面包上切了一小块吃了, 又把每只玻璃杯里的酒喝了一点点。 吃过喝过之后,她觉得非常疲倦, 想躺下休息休息, 于是来到那些床前, 七张床的每一张她 几乎都试过了, 不是这一张太长, 就是那一张太短,直到试了第七张床才合适。 她在上面躺 下来, 很快就睡着了。
不久, 房子的主人们回来了, 他们是七个在山里开矿采金子的小矮人。 他们点亮七盏灯, 马上发现有人动过房子里的东西。
第一个问: “谁坐过我的凳子”
第二个问: “谁吃 过我盘子里的东西”
第三个问: “谁吃过我的面包”
第四个问: “谁动了我的调羹”
第五个问: “谁用过我的叉子”
第六个问: “谁用过我的小刀”
第七个问: “谁喝过我 的葡萄酒”
第一个接着向四周瞧, 走到床前, 叫道: “是谁在我的床上睡过”
其余的一 听都跑过来, 紧跟着他们也都叫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有人在他们的床上躺过。
第七个 矮人一看他的床上正睡着的白雪公主, 立刻把他的兄弟们都叫了过来, 他们拿来灯, 仔细照 着白雪公主看了好一阵子, 惊奇地感叹道: “我的天哪, 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呀! ”
他们欣喜而又爱怜地看着她,生怕将她吵醒了。 晚上, 第七个小矮人轮着和其它的几个小矮人 每人睡一个小时, 度过了这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 白雪公主醒来后见有七个小矮人围着她, 吓了一大跳, 但他们非常和气地 问她说: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他们那善良朴实的面孔和热情的目光, 她回答说: “我叫白雪公主。 ”
小矮人们又问: “你是怎样到我们家里来的”于是, 白雪公主向他们讲述了自己的全部经历。
他们听了非常同情, 说道: “如果你愿意为我们收拾房子、做饭、洗衣 服、纺线、缝补衣裳, 你可以留在这儿, 我们会尽心照料你的。 ”
白雪公主很乐意地说: “好的, 我非常愿意。 ”这样, 七个小矮人每天到山里寻找金子和银子, 白雪公主则待在家 里干些家务活。 他们告诫她说: “王后不久就会找出你在哪儿的, 你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屋 来。 ”
那个仆人回来复命后, 王后以为白雪公主已经死了, 这下, 她一定是全国最漂亮的女人了, 她走到魔镜面前说:
“告诉我, 镜子, 告诉我实话!
全国所有的女人谁最漂亮
告诉我她是谁”
镜子回答说:
“是你, 王后!
你是这块地方最漂亮的女人,
但是在山的那一边,
在那绿色的树荫下,
有七个小矮人建造的小房屋,
白雪公主就躲藏在那里,
哎呀, 王后!
她比你更漂亮。 ”
王后听了大吃一惊, 因为她知道这面镜子是从不说假话的, 一定是那仆人蒙骗了她, 她决不能容忍有任何比她更漂亮的人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 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卖杂货的老太 婆, 翻山越岭来到了那七个小矮人的住处。 她敲着门喊道: “卖杂货, 多好的杂货呀! ”白雪公主从窗户往外看去, 说道: “老人家, 你好! 你卖的是什么啊”
她回答道: “好东西, 好漂亮的东西, 有各种颜色的带子和线筒。 ”
白雪公主暗想: “这老太婆, 好像并不是 那种坏人, 就让她进来吧。 ”
想到这里, 她跑过去打开门。 老太婆进来后说道: “哎呀! 看你的胸带多差呀, 来吧, 让我给你系上一根漂亮的新带子。 ”
白雪公主做梦也没想到这会有 危险, 所以她走上前去站在了老太婆的面前。 老太婆很熟练地将带子给她系在胸前, 系着系 着, 突然, 她猛地用力将带子拉紧, 白雪公主便被勒得透不过气来, 很快失去知觉倒在了地 上, 就像死去了一样。
看到她的样子, 恶毒的王后说道: “这下你的美丽该结束了吧! ”说 完放心地走了。
晚上, 七个小矮人回来了, 当他们看到他们诚实可爱的白雪公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像死了一样时, 他们的心马上缩紧了, 急忙上前将她抬了起来, 他们马上剪断了带子。 过了一会儿, 白雪公主慢慢地开始呼吸了, 不久她又活了过来。
听她讲完事情的经过后, 他们说 道: “那个老太婆就是王后, 下次你要当心, 在我们离开后, 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
王后一回到家里, 就迫不急待地径直走到魔镜面前, 像往常一样对着镜子说话。 但令她 吃惊的是镜子的回答仍然是这样的:
“是你, 王后!
你是这块地方最漂亮的女人,
但是在山的那一边,
在那绿色的树荫下,
有七个小矮人建造的小房屋,
白雪公主就躲在那里,
哎呀, 王后!
她比你更漂亮。 ”
知道白雪公主仍然活着, 恼怒与怨恨使王后浑身血气翻涌, 心里却凉透了。 她不甘心, 不能忍受, 于是又对自己进行打扮,这次的伪装尽管还是一个老太婆, 但却完全不同于上 次。 伪装好后, 她带上一把有毒的梳子, 翻山越岭来到了七个小矮人的房门前, 敲着门喊 道: “买不买东西哟! ”
白雪公主在里面听到了, 把门握开一条缝说道: “我可不敢让别人 进来了。 ”
王后连忙说道: “你只要看看我这把漂亮的梳子就行了。 ”说完把那把有毒的梳子递了进去。 梳子看起来的确很漂亮, 白雪公主拿过梳子, 想在头上试着梳一梳, 但就在梳 子刚碰到她的头时, 梳子上的毒力发作了, 她倒在地上, 失去了知觉。
王后冷笑着说道: “你早该这样躺着了。 ”说完就走了。
幸运的是这天晚上, 小矮人们回来得很早, 当他们看见白雪公主躺在地上时, 知道一定 又发生了不幸的事情, 急忙将她抱起来查看,很快就发现了那把有毒的梳子。 他们将它拔了 出来, 不久, 白雪公主恢复了知觉, 醒了过来。 接着, 她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七个小矮人再次告诫她, 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再开门。
此刻, 王后已回到王宫, 站在了魔镜前, 询问着镜子, 但听到的竟还是和上次相同的回 答。
这下, 她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了, 她无法忍受这样的回答, 狂叫道: “白雪公主一定要死, 即使以我的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
她悄悄地走进一间偏僻的房子里, 精心制做了一个毒苹果。 这苹果的外面看起来红红的, 非常诱人, 但只要吃一点就会要人的命。
接着, 她 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农妇, 翻山越岭又来到了小矮人的房舍, 伸手敲了敲门。
白雪公主把头从 窗户里探出来说道: “我不敢让人进来, 因为小矮人们告诫我, 任何人来了都不要开门。 ”
“就随你吧, ”老农妇拿出那个毒苹果说道, “可是这苹果实在是太漂亮可爱了, 我就作一 个礼物送给你吧。 ”
白雪公主说道: “不, 我可不敢要。 ”老农妇急了: “你这傻孩子, 你 担心什么难道这苹果有毒吗来! 你吃一半, 我吃一半。 ”
说完就将苹果分成了两半。 其 实, 王后在做毒苹果时, 只在苹果的一边下了毒, 另一边却是好的。 白雪公主看了看那苹 果, 很想尝一尝,因为那苹果看起来很甜美。 她看见那农妇吃了那一半, 就再也忍不住了, 接过另一半苹果咬了一口。 苹果刚一进口, 她就倒在地上死去了。
王后一见, 脸上露出了快 意的狞笑, 说道: “这次再没有人能救你的命了! ”她回到王宫, 来到魔镜前, 问道:
“告诉我, 镜子, 告诉我实话!
全国所有的女人谁最漂亮
告诉我她是谁”
镜子回答道:
“是你, 王后!
你就是全国最漂亮的女人。 ”
听到这句话, 王后的嫉妒心才安定下来, 感到十分愉快和幸福。
夜幕降临时, 小矮人都 回到了家里, 他们发现白雪公主躺在地上, 嘴里没有了呼吸。 他们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将她 抱了起来, 给她梳头发, 用酒和水为她洗脸,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因为小姑娘看来已真的死 了。
他们极为伤心地将她放在棺木上, 七个小矮人坐在旁边守着。 他们悲痛欲绝, 整整守了 三天三夜。 最后他们绝望了, 准备将她入土掩埋, 但看到白雪公主的脸色红润依旧, 栩栩如 生, 他们说: “我们不能把她埋在阴冷黑暗的地下。 ”
所以, 他们做了一口从外面也能看见 她的玻璃棺材把她放了进去, 棺材上用金子嵌着白雪公主的名字及铭文。
小矮人们将棺材安 放在一座小山上面, 由一个小矮人永远坐在旁边看守。 天空中飞来不少鸟儿, 首先是一只猫 头鹰, 接着是一只渡鸦, 最后飞来的是一只鸽子, 它们都来为白雪公主的死而痛哭。
白雪公主就这样一直被安放在小山上, 过了很久很久, 她的样子看起来仍然像是在那儿 安睡, 皮肤仍然如雪一样的白嫩, 脸色仍然透着血一般的红润, 头发仍然如乌木一样又黑又 亮。
直到有一天, 一个王子来到了小矮人的房子前, 拜访了七个小矮人。 在小山上, 他看到 了白雪公主及棺材上的铭文, 心里非常激动, 一刻也不能平静。
他对小矮人说要付给他们金 钱, 求他们让他把白雪公主和棺材带走。
但小矮人说: “就是用世界上所有的金子来换, 我 们也不会同意让她离我们而去的。 ”
王子不停地恳求, 甚至哀求。 看到他如此真心诚意, 他 们终于被他的虔诚所感动, 同意让他把棺材带走。 但就在他叫人把棺材抬起准备回家时, 棺 材被撞了一下, 那块毒苹果突然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白雪公主马上醒了。
她茫然问道: “我 这是在哪儿呀”
王子回答说: “你好端端地与我在一块儿。 ”接着, 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 了她, 最后说道: “我爱你胜过爱世界上的一切, 走吧! 与我到我父亲的王宫去, 我将娶你 做我的妻子。 ”
白雪公主同意了, 并与王子一同回了家。 在将一切准备好, 将王宫装饰得富 丽堂皇后, 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 他们邀请了许多客人来参加婚礼。
在他们邀请的客人当中, 其中就有白雪公主的继母王后, 她将自己打扮得富贵典雅, 对 着魔镜说道:
“告诉我, 镜子, 告诉我实话!
全国所有的女人谁最漂亮
告诉我她是谁”
镜子回答说:
“是你, 我想这儿是你最漂亮,
但是王子的新娘比你漂亮得多。 ”
听到这些话, 她又勃然大怒起来, 但又无可奈何。
嫉妒心与好奇心使她决定去看看这位 新娘。
当她到达举行婚礼的地方, 才知道这新娘不是别人, 正是她认为已经死去很久的白雪 公主。
看到白雪公主, 她气得昏了过去, 自此便一病不起, 不久就在嫉妒、愤恨与痛苦的自 我煎熬中死去了。
白雪公主和王子结婚后, 美满的生活充满了欢乐和幸福, 他们一辈子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一个非常可爱的、漂亮的小女孩。不过她夏天得打着一双赤脚走路,因为她很贫穷。冬天她拖着一双沉重的木鞋,脚背都给磨红了,这是很不好受的。
在村子的正中央住着一个年老的女鞋匠。她用旧红布匹,坐下来尽她最大的努力缝出了一双小鞋。这双鞋的样子相当笨,但是她的用意很好,因为这双鞋是为这个小女孩缝的。这个小姑娘名叫珈伦。
在她的妈妈入葬的那天,她得到了这双红鞋。这是她第一次穿。的确,这不是服丧时穿的东西;但是她却没有别的鞋子穿。所以她就把一双小赤脚伸进去,跟在一个简陋的棺材后面走。
这时候忽然有一辆很大的旧车子开过来了。车子里坐着一位年老的太太。她看到了这位小姑娘,非常可怜她,于是就对牧师(注:在旧时的欧洲,孤儿没有家,就由当地的牧师照管。)说:
把这小姑娘交给我吧,我会待她很好的!
珈伦以为这是因为她那双红鞋的缘故。不过老太太说红鞋很讨厌,所以把这双鞋烧掉了。不过现在珈伦却穿起干净整齐的衣服来。她学着读书和做针线,别人都说她很可爱。不过她的镜子说:你不但可爱;你简直是美丽。
有一次皇后旅行全国;她带着她的小女儿一道,而这就是一个公主。老百姓都拥到宫殿门口来看,珈伦也在他们中间。那位小公主穿着美丽的白衣服,站在窗子里面,让大家来看她。她既没有拖着后裾,也没有戴上金王冠,但是她穿着一双华丽的红鞣皮鞋。比起那个女鞋匠为小珈伦做的那双鞋来,这双鞋当然是漂亮得多。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跟红鞋比较!
现在珈伦已经很大,可以受坚信礼了。她将会有新衣服穿;她也会穿到新鞋子。城里一个富有的鞋匠把她的小脚量了一下这件事是在他自己店里、在他自己的一个小房间里做的。那儿有许多大玻璃架子,里面陈列着许多整齐的鞋子和擦得发亮的靴子。这全都很漂亮,不过那位老太太的眼睛看不清楚,所以不感到兴趣。在这许多鞋子之中有一双红鞋;它跟公主所穿的那双一模一样。它们是多么美丽啊!鞋匠说这双鞋是为一位伯爵的小姐做的,但是它们不太合她的脚。
那一定是漆皮做的,老太太说,因此才这样发亮!
是的,发亮!珈伦说。
鞋子很合她的脚,所以她就买下来了。不过老太太不知道那是红色的,因为她决不会让珈伦穿着一双红鞋去受坚信礼。但是珈伦却去了。
所有的人都在望着她的那双脚。当她在教堂里走向那个圣诗歌唱班门口的时候,她就觉得好像那些墓石上的雕像,那些戴着硬领和穿着黑长袍的牧师,以及他们的太太的画像都在盯着她的一双红鞋。牧师把手搁在她的头上,讲着神圣的洗礼、她与上帝的誓约以及当一个基督徒的责任,正在这时候,她心中只想着她的这双鞋。风琴奏出庄严的音乐来,孩子们的悦耳的声音唱着圣诗,那个年老的圣诗队长也在唱,但是珈伦只想着她的红鞋。
那天下午老太太听大家说那双鞋是红的。于是她就说,这未免太胡闹了,太不成体统了。她还说,从此以后,珈伦再到教堂去,必须穿着黑鞋子,即使是旧的也没有关系。
下一个星期日要举行圣餐。珈伦看了看那双黑鞋,又看了看那双红鞋再一次又看了看红鞋,最后决定还是穿上那双红鞋。
太阳照耀得非常美丽。珈伦和老太太在田野的小径上走。路上有些灰尘。
教堂门口有一个残废的老兵,拄着一根拐杖站着。他留着一把很奇怪的长胡子。这胡子与其说是白的,还不如说是红的因为它本来就是红的。他把腰几乎弯到地上去了;他回老太太说,他可不可以擦擦她鞋子上的灰尘。珈伦也把她的小脚伸出来。
这是多么漂亮的舞鞋啊!老兵说,你在跳舞的时候穿它最合适!于是他就用手在鞋底上敲了几下。老太太送了几个银毫给这兵士,然后便带着珈伦走进教堂里去了。
教堂里所有的人都望着珈伦的这双红鞋,所有的画像也都在望着它们。当珈伦跪在圣餐台面前、嘴里衔着金圣餐杯的时候,她只想着她的红鞋它们似乎是浮在她面前的圣餐杯里。她忘记了唱圣诗;她忘记了念祷告。
现在大家都走出了教堂。老太太走进她的车子里去,珈伦也抬起脚踏进车子里去。这时站在旁边的那个老兵说:多么美丽的舞鞋啊!
珈伦经不起这番赞美:她要跳几个步子。她一开始,一双腿就不停地跳起来。这双鞋好像控制住了她的腿似的`。她绕着教堂的一角跳她没有办法停下来。车夫不得不跟在她后面跑,把她抓住,抱进车子里去。不过她的一双脚仍在跳,结果她猛烈地踢到那位好心肠的太太身上去了。最后他们脱下她的鞋子;这样,她的腿才算安静下来。
这双鞋子被放在家里的一个橱柜里,但是珈伦忍不住要去看看。
现在老太太病得躺下来了;大家都说她大概是不会好了。她得有人看护和照料,但这种工作不应该是别人而应该是由珈伦做的。不过这时城里有一个盛大的舞会,珈伦也被请去了。她望了望这位好不了的老太太,又瞧了瞧那双红鞋她觉得瞧瞧也没有什么害处。她穿上了这双鞋穿穿也没有什么害处。不过这么一来,她就去参加舞会了,而且开始跳起舞来。
但是当她要向右转的时候,鞋子却向左边跳。当她想要向上走的时候,鞋子却要向下跳,要走下楼梯,一直走到街上,走出城门。她舞着,而且不得不舞,一直舞到黑森林里去。
树林中有一道光。她想这一定是月亮了,因为她看到一个面孔。不过这是那个有红胡子的老兵。他在坐着,点着头,同时说:
多么美丽的舞鞋啊!
这时她就害怕起来,想把这双红鞋扔掉。但是它们扣得很紧。于是她扯着她的袜子,但是鞋已经生到她脚上去了。她跳起舞来,而且不得不跳到田野和草原上去,在雨里跳,在太阳里也跳,在夜里跳,在白天也跳。最可怕的是在夜里跳。她跳到一个教堂的墓地里去,不过那儿的死者并不跳舞:他们有比跳舞还要好的事情要做。她想在一个长满了苦艾菊的穷人的坟上坐下来,不过她静不下来,也没有办法休息。当她跳到教堂敞着的大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一位穿白长袍的安琪儿。她的翅膀从肩上一直拖到脚下,她的面孔是庄严而沉着,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剑。
你得跳舞呀!她说,穿着你的红鞋跳舞,一直跳到你发白和发冷,一直跳到你的身体干缩成为一架骸骨。你要从这家门口跳到那家门口。你要到一些骄傲自大的孩子们住着的地方去敲门,好叫他们听到你,怕你!你要跳舞,不停地跳舞!
请饶了我吧!珈伦叫起来。
不过她没有听到安琪儿的回答,因为这双鞋把她带出门,到田野上去了,带到大路上和小路上去了。她得不停地跳舞。有一天早晨她跳过一个很熟识的门口。里面有唱圣诗的声音,人们抬出一口棺材,上面装饰着花朵。这时她才知道那个老太太已经死了。于是她觉得她已经被大家遗弃,被上帝的安琪儿责罚。
她跳着舞,她不得不跳着舞在漆黑的夜里跳着舞。这双鞋带着她走过荆棘的野蔷薇;这些东西把她刺得流血。她在荒地上跳,一直跳到一个孤零零的小屋子面前去。她知道这儿住着一个刽子手。她用手指在玻璃窗上敲了一下,同时说:
请出来吧!请出来吧!我进来不了呀,因为我在跳舞!刽子手说:
你也许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砍掉坏人脑袋的人呀。我已经感觉到我的斧子在颤动!
请不要砍掉我的头吧,珈伦说,因为如果你这样做,那么我就不能忏悔我的罪过了。但是请你把我这双穿着红鞋的脚砍掉吧!
于是她就说出了她的罪过。刽子手把她那双穿着红鞋的脚砍掉。不过这双鞋带着她的小脚跳到田野上,一直跳到*?黑的森林里去了。
他为她配了一双木脚和一根拐杖,同时教给她一首死囚们常常唱的圣诗。她吻了一下那只握着斧子的手,然后就向荒地上走去。
我为这双红鞋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她说,现在我要到教堂里去,好让人们看看我。
于是她就很快地向教堂的大门走去,但是当她走到那儿的时候,那双红鞋就在她面前跳着舞,弄得她害怕起来。所以她就走回来。
她悲哀地过了整整一个星期,流了许多伤心的眼泪。不过当星期日到来的时候,她说:
唉,我受苦和斗争已经够久了!我想我现在跟教堂里那些昂着头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她就大胆地走出去。但是当她刚刚走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她又看到那双红鞋在她面前跳舞:这时她害怕起来,马上往回走,同时虔诚地忏悔她的罪过。
她走到牧师的家里去,请求在他家当一个佣人。她愿意勤恳地工作,尽她的力量做事。她不计较工资;她只是希望有一个住处,跟好人在一起。牧师的太太怜悯她,把她留下来做活。她是很勤快和用心思的。晚间,当牧师在高声地朗读《圣经》的时候,她就静静地坐下来听。这家的孩子都喜欢她。不过当他们谈到衣服、排场利像皇后那样的美丽的时候,她就摇摇头。
第二个星期天,一家人全到教堂去做礼拜。他们问她是不是也愿意去。她满眼含着泪珠,凄惨地把她的拐杖望了一下。于是这家人就去听上帝的训诫了。只有她孤独地回到她的小房间里去。这儿不太宽,只能放一张床和一张椅子。她拿着一本圣诗集坐在这儿,用一颗虔诚的心来读里面的字句。风儿把教堂的风琴声向她吹来。她抬起被眼泪润湿了的脸,说:
上帝啊,请帮助我!
这时太阳在光明地照着。一位穿白衣服的安琪儿她一天晚上在教堂门口见到过的那位安琪儿在她面前出现了。不过她手中不再是拿着那把锐利的剑,而是拿着一根开满了玫瑰花的绿枝。她用它触了一下天花板,于是天花板就升得很高。凡是她所触到的地方,就有一颗明亮的金星出现。她把墙触了一下,于是墙就分开。这时她就看到那架奏着音乐的风琴和绘着牧师及牧师太太的一些古老画像。做礼拜的人都坐在很讲究的席位上,唱着圣诗集里的诗。如果说这不是教堂自动来到这个狭小房间里的可怜的女孩面前,那就是她已经到了教堂里面去。她和牧师家里的人一同坐在席位上。当他们念完了圣诗、抬起头来看的时候,他们就点点头,说:对了,珈伦,你也到这儿来了!
我得到了宽恕!她说。
风琴奏着音乐。孩子们的合唱是非常好听和可爱的。明朗的太阳光温暖地从窗子那儿射到珈伦坐的席位上来。她的心充满了那么多的阳光、和平和快乐,弄得后来爆裂了。她的灵魂飘在太阳的光线上飞进天国。谁也没有再问她的那双红鞋。
从前有一个商人,非常有钱,他的银元可以用来铺满一整条街,而且多余的还可以用来铺一条小巷。不过他没有这样作:他有别的方法使用他的钱,他拿出一个毫子,必定要赚回一些钱。他就是这样一个商人后来他死了。
他的儿子现在继承了全部的钱财;他生活得很愉快;他每晚去参加化装跳舞会,用纸币做风筝,用金币而不用石片在海边玩着打水漂的游戏。这样,钱就很容易花光了;他的钱就真的这样花光了。最后他只剩下四个毫子,此外还有一双便鞋和一件旧睡衣。他的朋友们现在再也不愿意跟他来往了,因为他再也不能跟他们一道逛街。不过这些朋友中有一位心地很好的人,送给他一只箱子,说:把你的东西收拾进去吧!这意思是很好的,但是他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进去,因此他就自己坐进箱子里去。
这是一只很滑稽的箱子。一个人只须把它的锁按一下,这箱子就可以飞起来。它真的飞起来了。嘘箱子带着他从烟囱里飞出去了,高高地飞到云层里,越飞越远。箱子底发出响声,他非常害怕,怕它裂成碎片,因为这样一来,他的筋斗可就翻得不简单了!愿上帝保佑!他居然飞到土耳奇人住的国度里去了。他把箱子藏在树林里的枯叶子下面,然后就走进城里来。这倒不太困难,因为土耳奇人穿着跟他一样的衣服:一双拖鞋和一件睡衣。他碰到一个牵着孩子的奶妈。
喂,您土耳奇的奶妈,他说,城边的那座宫殿的窗子开得那么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是国王的女儿居住的地方呀!她说。有人曾经作过预言,说她将要因为一个爱人而变得非常不幸,因此谁也不能去看她,除非国王和王后也在场。
谢谢您!商人的儿子说。他回到树林里来,坐进箱子,飞到屋顶上,偷偷地从窗口爬进公主的房间。
公主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她是那么美丽,商人的儿子忍不住吻了她一下。于是她醒来了,大吃一惊。不过他说他是土耳奇人的神,现在是从空中飞来看她的。这话她听来很舒服。
这样,他们就挨在一起坐着。他讲了一些关于她的眼睛的故事。他告诉她说:这是一对最美丽的、乌黑的湖,思想像人鱼一样在里面游来游去。于是他又讲了一些关于她的前额的故事。他说它像一座雪山,上面有最华丽的大厅和图画。他又讲了一些关于鹳鸟的故事:它们送来可爱的婴儿。(注:鹳鸟是一种长腿的候鸟。它经常在屋顶上做窠。像燕子一样,它到冬天就飞走了,据说是飞到埃及去过冬。丹麦人非常喜欢这种鸟。根据它们的民间传说,小孩是鹳鸟从埃及送到世界来的。)是的,这都是些好听的故事!于是他向公主求婚。她马上就答应了。
不过你在星期六一定要到这儿来,她说。那时国王和王后将会来和我一起吃茶!我能跟一位土耳奇人的神结婚,他们一定会感到骄傲。不过,请注意,你得准备一个好听的故事,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喜欢听故事的。我的母亲喜欢听有教育意义和特殊的故事,但是我的父亲则喜欢听愉快的、逗人发笑的故事!
对,我将不带什么订婚的礼物,而带一个故事来,他说。这样他们就分手了。但是公主送给他一把剑,上面镶着金币,而这对他特别有用处。
他飞走了,买了一件新的睡衣。于是他坐在树林里,想编出一个故事。这故事得在星期六编好,而这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啦。
他总算把故事编好了,这已经是星期六。
国王、王后和全体大臣们都到公主的地方来吃茶。他受到非常客气的招待。
请您讲一个故事好吗?王后说,讲一个高深而富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是的,讲一个使我们发笑的故事!国王说。
当然的,他说。于是他就开始讲起故事来。现在请你好好地听吧:
从前有一捆柴火,这些柴火对自己的高贵出身特别感到骄傲。它们的始祖,那就是说一株大枞树,原是树林里一株又大又老的树。这些柴火每一根就是它身上的一块碎片。这捆柴火现在躺在打火匣和老铁罐中间的一个架子上。它们谈起自己年轻时代的那些日子来。
是的,它们说,当我们在绿枝上的时候,那才真算是在绿枝上啦!每天早上和晚间我们总有珍珠茶喝这是露珠。太阳只要一出来,我们整天就有太阳光照着,所有的小鸟都来讲故事给我们听。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楚,我们是非常富有的,因为一般的宽叶树只是在夏天才有衣服穿,而我们家里的人在冬天和夏天都有办法穿上绿衣服。不过,伐木人一来,就要发生一次大的变革:我们的家庭就要破裂。我们的家长成了一条漂亮的船上的主桅这条船只要它愿意,可以走遍世界。别的枝子就到别的地方去了。而我们的工作却只是一些为平凡的人点火。因此我们这些出自名门的人就到厨房里来了。
我的命运可不同,站在柴火旁边的老铁罐说。我一出生到这世界上来,就受到了不少的摩擦和煎熬!我做的是一件实际工作严格地讲,是这屋子里的第一件工作。我唯一的快乐是在饭后干干净净地,整整齐齐地,躺在架子上,同我的朋友们扯些有道理的闲天。除了那个水罐偶尔到院子里去一下以外,我们老是待在家里的。我们唯一的新闻贩子是那位到市场去买菜的篮子。他常常像煞有介事地报告一些关于政治和老百姓的消息。是的,前天有一个老罐子吓了一跳,跌下来打得粉碎。我可以告诉你,他可是一位喜欢乱讲话的人啦!
你的话讲得未免太多了一点,打火匣说。这时一块铁在燧石上擦了一下,火星散发出来。我们不能把这个晚上弄得愉快一点么?
对,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谁是最高贵的吧?柴火说。不,我不喜欢谈论我自己!罐子说。我们还是来开一个晚会吧!我来开始。我来讲一个大家经历过的故事,这样大家就可以欣赏它这是很愉快的。在波罗的海边,在丹麦的山毛榉树林边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开端!所有的盘子一起说。这的确是我所喜欢的故事!
是的,我就在那儿一个安静的家庭里度过我的童年。家具都擦得很亮,地板洗得很干净,窗帘每半月换一次。
你讲故事的方式真有趣!鸡毛帚说。人们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女人在讲故事。整个故事中充满了一种清洁的味道。
是的,人们可以感觉到这一点水罐子说。她一时高兴,就跳了一下,把水洒了一地板。
罐子继续讲故事。故事的结尾跟开头一样好。
所有的盘子都快乐得闹起来。鸡毛帚从一个沙洞里带来一根绿芹菜,把它当做一个花冠戴在罐子头上。他知道这会使别人讨厌。我今天为她戴上花冠,他想,她明天也就会为我戴上花冠的。
现在我要跳舞了,火钳说,于是就跳起来。天啦!这婆娘居然也能翘起一只腿来!墙角里的那个旧椅套子也裂开来看它跳舞。我也能戴上花冠吗?火钳说。果然不错,她得到了一个花冠。
这是一群乌合之众!柴火想。
现在茶壶开始唱起歌来。但是她说她伤了风,除非她在沸腾,否则就不能唱。但这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她除非在主人面前,站在桌子上,她是不愿意唱的。
老鹅毛笔坐在桌子边女佣人常常用它来写字:这支笔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他只是常被深插在墨水瓶之中,但他对于这点却感到非常骄傲。如果茶壶不愿意唱,他说,那么就去她的吧!外边挂着的笼子里有一只夜莺他唱得蛮好,他没有受过任何教育,不过我们今晚可以不提这件事情。
我觉得,茶壶说他是厨房的歌手,同时也是茶壶的异母兄弟我们要听这样一只外国鸟唱歌是非常不对的。这算是爱国吗?让上街的菜篮来评判一下吧?
我有点烦恼,菜篮说。谁也想象不到我内心里是多么烦恼!这能算得上是晚上的消遣吗?把我们这个家整顿整顿一下岂不是更好吗?请大家各归原位,让我来布置整个的游戏吧。这样,事情才会改变!
是的,我们来闹一下吧!大家齐声说。
正在这时候,门开了。女佣人走进来了,大家都静静地站着不动,谁也不敢说半句话。不过在他们当中,没有哪一只壶不是满以为自己有一套办法,自己是多么高贵。只要我愿意,每一位都是这样想,这一晚可以变得很愉快!
女佣人拿起柴火,点起一把火。天啦!火烧得多么响!多么亮啊!
现在每个人都可以看到,他们想,我们是头等人物。我们照得多么亮!我们的光是多么大啊!于是他们就都烧完了。
这是一个出色的故事!王后说。我觉得自己好像就在厨房里,跟柴火在一道。是的,我们可以把女儿嫁给你了。
是的,当然!国王说,你在星期一就跟我们的女儿结婚吧。
他们用你来称呼他,因为他现在是属于他们一家的了。(注:按照外国人的习惯,对于亲近的人用你而不是用您来称呼。)
举行婚礼的日子已经确定了。在结婚的头天晚上,全城都大放光明。饼干和点心都随便在街上散发给群众。小孩子用脚尖站着,高声喊万岁!同时用手指吹起口哨来。真是非常热闹。
是的,我也应该让大家快乐一下才对!商人的儿子想。因此他买了些焰火和炮竹,以及种种可以想象得到的鞭炮。他把这些东西装进箱子里,于是向空中飞去。
啪!放得多好!放得多响啊!
所有的土耳奇人一听见就跳起来,弄得他们的拖鞋都飞到耳朵旁边去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火球。他们现在知道了,要跟公主结婚的人就是土耳奇的神。
商人的儿子坐着飞箱又落到森林里去,他马上想,我现在要到城里去一趟,看看这究竟产生了什么效果。他有这样一个愿望,当然也是很自然的。
嗨,老百姓讲的话才多哩!他所问到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故事。不过大家都觉得那是很美的。
我亲眼看到那位土耳奇的神,一个说:他的眼睛像一对发光的星星,他的胡须像起泡沫的水!
他穿着一件火外套飞行,另外一个说:许多最美丽的天使藏在他的衣褶里向外窥望。
是的,他所听到的都是最美妙的传说。在第二天他就要结婚了。
他现在回到森林里来,想坐进他的箱子里去。不过箱子到哪儿去了呢?箱子被烧掉了。焰火的一颗火星落下来,点起了一把火。箱子已经化成灰烬了。他再也飞不起来了。也没有办法到他的新娘子那儿去。
她在屋顶上等待了一整天。她现在还在那儿等待着哩。而他呢,他在这个茫茫的世界里跑来跑去讲儿童故事;不过这些故事再也不像他所讲的那个柴火的故事一样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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